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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亮的眼眸,立时黯淡下来,东方濯缓缓收手,正欲垂眸却忽然瞥见她脸上掠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他顿时想到,以前他对她犯下那么严重的错误,要让她再次接纳他,肯定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没关系,对于她,他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慢慢赎罪,慢慢感化。总有一天,他会让她知道,他有多爱她!想到此,他又振作起来,为了坚定她的信念,他自信道:“你放心,战无极不会成为祸端。”

这话何意?苏漓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语气急迫了两分,问道:“你为何如此肯定?”莫非战无极的中立只是表面,其实暗中早已投向东方濯这边?

看出她的疑惑,东方濯笑道:“他可没那么好拉拢,是本王的人无意中发现了他的秘密。”

苏漓一愣,旋即问道:“他能有什么秘密?”

东方濯张口,想了想道:“事关重大,说来话长。以后我慢慢再告诉你”。

苏漓心下微沉,看来他对她,还没有完全放心。当下闭口不语,只是暗自思量。这一次,他明显并非冲动行事,而是做好了万全准备。大概在他心里,此次继位登基,十拿九稳。

“王爷,前面都准备好了,请王爷更衣。”高执带着两名小太监大步进屋,那二人手捧锦盒,盒盖掀开,崭新的明黄色龙袍,以及尊贵的帝王冠冕,金光闪烁,耀目之极。

苏漓眸光微变,他竟然连这些都已经准备好了!

东方濯立即起身,张开手臂,高执为他换上龙袍,戴上冠冕。他本就生得高大英俊,此刻换上帝王装扮,威势一瞬散发出来,竟让人不敢逼视。

“你在这里等我。”他留下这句话后,和高执一起离开,去往前殿。但高执带来的两名小太监却留在了这里,分别守在屏风外的两侧,目光低垂盯着脚面,注意力却分明在她和挽心身上。

前殿气氛低沉压抑,东方泽仍是怔怔地立在那里,目光一瞬不瞬盯着手中之物,那是他花了很多时间和精力所雕刻出来的女子人像,还记得当晚送给她的时候,她是极喜欢的。那喜悦是简单自然而真实的,现在,她却急着还给了他,两年之约,中途而废…难道…

微微抬手,女子柔美的五官近在眼前,决绝的神色清晰留在脑海,两道圣旨为何非要她来宣读?显然是想混乱他的感觉吧!

忽然,指尖一点白色粉末映入眼帘,他微微一愣,飞速翻过手中人偶,乌木色的人偶背后,不知为何沾了些白色粉末。他立刻抬手细看,又放到鼻尖轻闻,心头一震。

**散解药?!难道…

内心蓦然一松,涌出无限惊喜,他的唇角,忽然露出一丝笑意。原来,他没有看错她,她亦没有想错他!这一刻他忽然想放声大笑,却在看到门外走来的一人时,生生忍住了。

“王爷!”盛秦大步进殿,附耳禀报道:“王爷吩咐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果然王爷所料不差。”

东方泽面色顿时一冷,将人偶小心收进怀里,才低声问道:“人现在何处?是死是活?”

盛秦忙道:“幸好盛箫去得及时,他并无大碍。”

“好。”东方泽目光望向门外,双眼危险的眯起,“一会儿带过来。别让人发现。”

“是。”

“偏殿何人看守?”

“禁卫军右副统领袁向的人。”

“恩。”东方泽轻轻点头,神色莫测,摆了摆手,盛秦飞快退出大殿,众人只见他身形一闪,立刻便不见了踪影。

梁实初上前叫道:“王爷。”

东方泽知道他要说什么,抬手制止他的话,转身朝一直沉默不语的黎奉先走了过去。

黎奉先只当他要打听皇帝寝宫的情况,径自垂下眸子,不欲理会。但东方泽却只是笑着问道:“摄政王今日脸色不太好,可是身体有何不适?”

黎奉先抬眼看他,目中疑光微露,当了这么多年摄政王,纵横沙场朝堂,见过无数大起大落,血腥杀戮,很少有人能真正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但眼前这个年轻的皇子,的确有常人难以企及冷静与镇定。即使皇位失手,未婚妻子临阵倒戈,这个时候,他竟然还笑得出来!

“本王无事,多谢镇宁王关心。”黎奉先随意一拱手,淡淡答了一句,态度不冷不热。

东方泽也不介意,淡笑道:“那本王就放心了。”

黎奉先奇怪道:“镇宁王有什么不放心的?与其担心本王,不如多担心自己。”

东方泽却望着他,忽然一笑,压低声音道:“本王一不造反,二不谋权篡位,自己有何可担心的?”

黎奉先心底微微一震,谋权篡位…

“倒是摄政王,多年领兵征伐,威震天下,又曾替父皇执政多年,振兴朝野,劳苦功高,世人莫不敬仰。此次父皇旧疾复发,文武百官无一人得获召见,就连本王…也被拒在门外!唯二皇兄圣恩隆宠,入殿觐见,还请了摄政王进屋议事,想必是有要事相商?”东方泽语速缓慢,声淡如常,并无试探之意,反而有几分提醒和警示。

黎奉先脸色变了又变,暗沉的眸光一闪,却没说话。

半生戎马,功高盖主,位及摄政,黎氏一门的荣耀,满朝文武无一可比,但他…走到最后,声威犹在,却满心疮痍。生命中最爱的女人已经离开了人世,最疼爱的女儿死于非命,就连唯一真心爱他的侧妃玉氏也死了…如今温情全失,兵权已卸,他能拥有的,不过就是个冰冷的虚名。但若一不小心,连这个虚名,甚至是象征黎氏荣耀的祖宗坟地,都会保不住。

黎奉先垂了头,忽然间叹息一声。

鲜艳的红地毯,铺上大殿,明亮刺眼,无数宫女太监忙碌进出,正紧张地为稍后的新皇登基做准备。而大殿之外,禁卫军严密布防,三步一岗,曹进良亲自巡察,一只手紧按住腰间剑柄,随时做好拔剑的准备…

“静安王与摄政王一向交好,黎苏案发后,也不见摄政王迁怒于他。此忠心肝胆,昭然可见。本王也深为敬佩…”东方泽语音微顿,看向他的目光有一丝淡淡的波动,“黎氏一门忠烈,深得父皇信任。即使是出了玉玲珑此等大罪之人,也不见他对摄政王有丝毫怪罪之心。王爷余威尚在,我晟朝有福啊。”

黎奉先脸色一动,抬起头来看向他,仍然没有说话。

东方泽浅浅淡笑道:“王爷是我晟国之栋梁,朝堂是否平顺安稳,江山是否得享太平繁华,全仗有王爷之威。”

黎奉先重重地吐了一口气,话已说到这个份儿上,就是傻子也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如今东方濯即将登基,以东方泽的聪敏机智,岂会猜不出其中端倪?镇宁王善谋,谋必有成。先前他屡陷险境,即使进了暗牢也能翻天覆地,可见此人的能力,早已超越天下权谋之士!如今局势瞬息万变,只怕前一刻还是前呼后拥的人上之人,下一刻便会成为阶下亡魂。行差踏错,成败之举,往往,只是一念之间。

“我黎氏,一生尽忠,从未有二心。镇宁王放心,那些忤逆犯天之举,绝不是我黎奉先所做之事!”他沉声叹息,已然有了决定。

东方泽眼光轻闪,正欲说话,忽然听到门外传来高声唱喝:“新皇到——”

第四十一章 谁一定会赢?!

殿外所有人立即跪了下去,肃容三呼万岁。殿内百官面面相觑,宋无庸带头跪了,立刻有多人随之;梁实初等人转头望向东方泽,按捺不住心焦;苏相如父子紧皱眉头,一个看向东方泽,一个望向门外,各有担忧,不发一语;而自进宫伊始,不曾开口说一句话的战无极,于众人间冷傲静立,面无表情。

东方濯身着龙袍,头戴帝王冠冕,步伐稳健,衣袂生风,已经踏入殿门。

明黄色的高大身影,散发着冷冽迫人的气势,一路走来,所经之处,那些仍自犹豫不决的大臣们不自禁地双膝一软,登时跪了下去。仍在站立的,不过寥寥数人。

东方濯冷厉的双眼,冷冷扫过东方泽面庞,他踏上丹陛,倏然转过身来,袍袖一拂,仓促而简略的登基大典就要开始。

高执一声唱喝,“百官叩拜新皇!”

梁实初眉头一皱,正欲说话,却被东方泽抬手制止。他缓步上前,刷刷声响,数名侍卫立刻横刀阻拦,满面戒备。梁实初立刻瞪眼叫道:“静安王要做什么?还没正式登基,就要剪除势力,杀害兄弟不成?!”

东方濯不屑冷哼一声,“登基大典在即,但凡有违圣旨扰乱典礼者,一律,杀无赦!”

他目光森冷,在众人面上缓缓扫过,不少人脸色皆变。

东方泽神色自若,昂首淡淡笑道:“好大的天威!本王只怕二皇兄你这威仪得来不正!”

东方濯眸中锐光乍现,扬眉冷笑道:“父皇的亲笔诏书,谁敢说不正?东方泽,你想造反吗?”

东方泽抚了抚衣袖,似笑非笑:“若真是父皇亲笔所书,自然是名正言顺。只不过…诏书并非是真!”

哗然声顿起,东方濯一拍龙椅,伸手指着他叫道:“大胆!你竟敢质疑父皇的旨意?!”

“哼。”东方泽冷笑一声,转眼看向高执,目光看似无常,却叫人从心底无端悚然。“高公公服侍父皇多年,是父皇身边最信任的人,此次立诏,想必公公亲眼所见?”

高执飞快看了他一眼,连忙敛目,小心应道:“是。”

东方泽又道:“那请问高公公,这圣旨可是父皇亲笔书写?”

“这还用问吗?父皇的笔迹,殿上大臣应该都认得!”东方濯袍袖一拂,语气不善。

东方泽置若罔闻,锐利目光依然紧盯高执,紧跟着又问:“那此诏为何日何时所书?立诏之时,可还有其他人见证?”

他句句切中要害,半分也不想让,一种迫人的压力随之而来,仿佛泰山压顶,让人不由自主的心慌。高执的头不自禁又垂了几分,冷汗突然渗出额头,他低声答道:“回王爷话,此诏…乃陛下昨夜所书,并无…其他见证人。”

“昨夜?”东方泽忽然笑起来,“昨夜本王亥时离宫,父皇当时精神不济,倦怠无力,怎可能写出这般工整有力的字迹?本朝例律,若要立传位诏书,须有一品以上官员或是亲王在场亲证方能成立!此诏书分明是有人模仿父皇笔迹所立的伪诏!高执,你可知罪?!”说到最后,他声色俱厉,冷若寒冰。

一滴冷汗“啪”的一声,掉在玉阶上,摔得粉碎。

苏相如立刻附议道:“不错。前几日陛下曾言节后立镇宁王为太子,又怎么会突然写下传位诏书而无一位大臣在场?此诏,必有问题!”

众人开始纷纷交头结耳,宋无庸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

高执心底一惊,抬头看他,诚惶诚恐道:“老奴…不知,一切都是陛下的意思!”

东方泽冷笑,回头叫道:“是吗?林天正。”

“下官在。”众人之中,一名年轻官员应声而出,五官清秀,双目炯炯有神,正是当初在选妃宴上,为苏漓看相写下神秘命格的钦天监保章正林天正,如今他已是钦天监监正。

东方泽微微抬手,林天正大步上前,从袖中摸出一纸书信,恭敬递到东方泽手中。东方泽看也没看,甩手抖开,径直递到高执眼前。

高执匆匆一看,顿时脸都白了,瞪大眼睛,双腿发软,险些跪了下去。他忍不住伸手来夺,东方泽一转手,将那书信丢给了梁实初,淡淡道:“林天正,说说你这书信从何处得来。”

“是。”林天正恭敬道,“前几日夜里,下官于城外观星,不巧遇上高公公手下的送信之人。此人骄纵傲慢,横冲直撞,骚扰百姓。下官将那人擒住,本意教训一番,不料此人反而斥问下官耽误他送信,反而打伤了下官的随从。下官以为是要紧的官文,哪知竟然搜到一封家书。信上有高公公私印,又与陛下笔迹极为相似,下官不敢怠慢,唯恐有人图谋不轨,连夜禀报了镇宁王。”

众人相互传递信件,阅后哗然。果然与皇帝笔迹十分相似!试想,一个太监有意模仿皇帝笔迹,意图不言自明。

“高执,你好大的胆子!”梁实初指着他厉声大喝。

高执冷汗如雨,面色惊惧,求救般望向东方濯,此时东方濯面寒如水,沉声说道:“一封家书而已,高公公常年侍奉在父皇身边,看多了父皇的字,自然而然写出相似的字来,这有何奇怪?并不能证明什么!六皇弟若想借此生事,休怪本王不客气!来人!”

曹进良应声而入,身后禁卫军如潮水般涌进大殿,将殿内众人围在中间。

形势如毒蛇吐信,杀意一瞬蔓延。

百官惊骇,这时门口两道身影一闪,盛秦盛箫四掌如风,雷霆般劈开守门侍卫,带着一人大步踏进殿来。

“王爷!”二人躬身行礼,东方泽淡淡地点了一下头,众人朝他们扶持的那一人看去。

那人满身是伤,脸上布满血痕,几乎奄奄一息,唯有双目如电,死死地盯着那丹陛之上明黄龙袍在身的人。

苏相如惊叫出声:“萧统领?!你…你怎么这般模样?!”众人诧异之极,眼前这人气息微弱,哪里还有往日禁卫军统领的威风?

曹进良与东方濯脸色皆是一变,眼中冷光划过,曹进良握住剑柄的手蓦然收紧,两步跨上前来,大声叫道:“萧放已告病休假,禁卫军现由末将统领!殿内殿外侍卫听令,没有本将的命令,不许人随意出入!”

众人悚然一惊,已有不少人察觉到气氛极度紧张,忙不迭地朝后退去。

萧放一听到这个声音,目光瞬间变得愤恨无比,咬牙切齿,一字一字道:“曹、进、良!你这个卑鄙小人!”

情绪骤然激动,伤势愈重,痛得萧放脸色惨白如纸,一口气差点上不来。盛箫一惊,连忙为他输送内力,助他平复少许。

梁实初连忙道:“萧统领别着急,有事慢慢说来,镇宁王定会为你做主。”

萧放缓了一口气,这才说道:“我根本没病,是曹进良挟持我妻儿,威胁我配合他们逼宫谋反,我不答应…他便欲置我于死地!若非镇宁王的人出手相救,只怕我一家三口已经命丧黄泉…”

“什么?曹进良…逼宫谋反?!这…”众人惊异,似是难信。

“哪里是曹进良逼宫谋反,分明是静安王伪造圣旨,软禁陛下,逼宫篡位!”梁实初怒指东方濯,神色激愤。

“胡言乱语!”东方濯脸色阴沉,怒声喝道:“梁实初,本王敬你一品太尉,多番体谅,你竟不知好歹,一再出言不逊,冒犯本王!曹进良,将他拿下!”

“是!”寒光一闪,曹进良飞快拔剑,四周禁卫军一拥而上,眼看刀剑就要架上梁实初的脖子,盛秦眼疾手快,剑已出鞘,数名禁卫军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手中刀剑纷纷落地。

梁实初武将出身,功夫自是不弱,见曹进良拔剑攻来,正欲夺剑迎击。却见摄政王黎奉先当先一步,伸指挡开曹进良的夺命利剑。

“住手!”一声沉沉厉喝,威严无比,黎奉先已经站了出来。东方泽唇边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黎奉先抬头,望向东方濯,皱眉劝道:“静安王还是快快罢手吧,也许现在还来得及。”

东方濯面色骤变,不敢置信,“摄政王!你…!连你也要背叛本王吗?你忘了是谁害死黎苏的真凶?!”

黎奉先目光一痛,沉声说道:“本王是很想找出真凶,为黎苏报仇!但本王不能看着你逼宫造反,挟持皇上!若那诏书是真,静安王为何不等陛下清醒之后,再名正言顺,登基为帝?!”

东方濯双手捏紧,面色铁青:“好!连你也不肯帮我了…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再顾忌?来人…”事已至此,他也无需再遮遮掩掩!

“王爷!”突然一声急叫,静安王府一名侍卫匆匆进殿,大声道:“外城守军突然攻进来了!”

“什么?!”东方濯眼光忽变,刷一下看向战无极,他依旧神色冷傲,面容无波。众人突然发现,这个手握重兵的铁面将军,从头到尾,竟然一言未发,冷眼旁观,仿佛事不关己一般!

东方濯登时怒从心起,快步走下丹陛,来到战无极面前,低声喝问:“战无极!你的人呢?为何不牵制外城守军?你竟然敢违逆本王号令!”

他怒容满面,战无极却仿若无事般,皱眉疑惑道:“静安王在说什么?战某听不明白。”

“你!”东方濯气极,心沉到谷底,门外一只鸿雁猛地飞过,鸣叫声尖利刺耳,不祥的阴影袭上心头。他阴冷地注视着战无极,低声警告道:“想跟本王装糊涂?别忘了,你还有把柄在本王手里!”

战无极冷傲扬头,笑了一笑,“把柄?战某行事,向来光明磊落,会有什么把柄落入王爷手中?”

东方濯面色一冷,厉声道:“是吗?可要我传证人来揭穿你的真面目?到时候看看你还有什么资格统率三军?!”

战无极没有说话,此刻一人匆匆入殿,疾步走到东方濯面前,附耳低低道:“王爷,天香楼的蝶舞姑娘,死了。”

东方濯眼光一冷,回头怒斥道:“你们怎么做的事?!”

那人慌忙低下头去,满脸愧疚,不敢吭声。

难怪战无极有恃无恐,原来这至关重要的证人已经被他除掉了!

“好,很好,非常的好!你们今日,是笃定要违抗诏令了是吗?”东方濯抚了一下掌,冷冷地笑起来。他缓缓回身,阴冷的眼神,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狠绝的神色,让所有人俱是心中一沉。

仿佛一个走到绝路的人,到最后反而无所惧怕。

所幸,他还有最后一个筹码。

“梁太尉,对你来说,什么人最重要?”东方濯忽然转头问道。

梁实初怔了一下,戒备万分地看他。

东方濯摇头叹息道:“梁小姐纯真可爱,真是可惜。”

梁实初脸色顿时变了,一把抓住他手臂问道:“你什么意思?”

看他脸上掩饰不住的紧张神色,东方濯笑得更加张狂,伸手缓缓拨开抓住他衣襟上的手,漫不经心地说道:“没什么,本王只是觉得外面很冷,有些不忍心,所以请了各位大人的家眷去偏殿歇息,想必此刻,她们正饮茶聊天,应该还很开心。但是…”

他突然顿住话头,眼神冷厉如剑,在众人惊惶难定的注视下,又道:“下一刻,她们是否还能笑得出来,就看各位的了。”

众人无不惊骇,梁实初呆住,脸色难看之极。他一生只得梁如月一女,视若掌上明珠,此刻爱女受制,怎能不气愤紧张。

东方濯缓步走到东方泽面前,真难得他现在竟然还是这般气定神闲,东方濯不禁冷笑道:“东方泽,从小到大,我每次都输给你,这一次,我一定会赢。”

“是吗?”东方泽轻轻一笑,眼底神色冷若冰霜,在东方濯渐生疑惑的注视下,他缓缓摇头,薄唇轻启,坚定地吐出两个字:“未必。”

他微微抬手,无声发出指令。今日一直未曾露面的禁卫军右副统领袁向,突然出现在大殿的门口。他的身后,一支整齐的禁卫军,护着一众女眷从偏殿朝这边走过来。

汴国公主阳璇、黎瑶、梁如月三人当先走在前头,她们脸色尚佳,随后是众官员们的家眷,或惊惶或害怕,神色各有不同。

百官面色大变,一时也无法确定这些禁卫军是哪一方的人!

“爹!”伴随着一声娇唤,浅紫色的娇小身影,朝大殿内的梁实初飞奔过去。

梁实初顿时大喜过望,快步上前揽住爱女,惊喜叫道:“月儿!你没事吧?”

梁如月摇头道:“我没事。那个曹进良啊,好阴险,把我们关起来不准出来。幸好泽表哥有先见之明,让袁副统领事先安排人在偏殿,伺机救出我们。昭华公主武功真好,爹,我想跟她学。”她双眼发亮,直朝东方泽和阳璇望过去,对神一般的膜拜敬仰之色,溢于言表。

阳璇笑道:“梁小姐也巾帼不让须眉,一马当先冲在前面,嚷着要保护大家呢。”

梁实初当下拜道:“公主过奖了,多谢昭华公主。”

众女眷走到自家人跟前,诉说着刚才那一幕有多么惊险,众人一时脸色各异。黎瑶走到黎奉先跟前,恭敬地叫了声:“父王。”

黎奉先看着她淡淡点了点头,没有多言。黎瑶眼光瞬时黯淡,即便姐姐黎苏已经不在人世,她也永远别想父王能像梁实初对待梁如月那般亲切待她,心下一阵凄冷,她抬眸,朝丹陛之下身穿龙袍面色震惊的男子望了一眼,竟有无限悲悯,难以言说。

东方濯此刻脸色已然铁青,看了眼执剑挺立的袁向,又看向东方泽,咬牙恨道:“原来他是你的人?!”

东方泽笑意很冷,没有说话。

曹进良却脸色大变,大步朝门口冲过去,抓住其中一人厉声斥道:“你们敢背叛我!我宰了你们!”说罢举起利剑,迅疾无比地朝那人脑袋削了过去。

剑光疾如闪电,几步之遥的袁向,竟然来不及出手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