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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无极问他是哪个营,而不是什么人,显然已经猜出了一些他身份的特征,灰衣汉子顿时有些焦躁不安,却咬紧了牙不敢说话。

“你以为你不说话,本将军就拿你没办法?”战无极看在眼中,冷笑。

这时,他身后走过来一名士兵,苏漓一看,正是搬家那日与莲儿对吵很久的人,楚卫。他附在战无极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战无极脸色立时一变,盯着灰衣汉子的眼光愈发凌厉。

“方才是谁说自己立过军功啊?”

灰衣男子显然已经冷汗淋漓,当下跪倒硬声道:“末将嚣仲守见过战将军!”

他有意未点明自己的军衔,显然不愿意自曝身份,惹来麻烦。

战无极冷笑道:“红焰军前锋营副将嚣仲守,好,三年前的确因战功显赫而得圣上封赏过。你没吹牛!”

此话似在赞赏,却令灰衣男子嚣仲守的冷汗冒得更快了。显然战无极不会就此罢休。

苏漓心头一沉,红焰军是父王黎奉先的属下,一向是驻守在京都城外,这次入京,想必是为了秋猎而来。昔年曾经听父王提到过,嚣仲守是与他出生入死浴血奋战的数名得力战将之一,听闻他战场上不惧个人生死,搏命杀敌,也立下不少战功。可让人出乎意料的,他竟然是这样粗鄙不堪,目中无人的一介武夫。这嚣仲守,今日怕是给父王惹下麻烦了!

战无极看了东方泽一眼,“此人并非我军中之人,如何处置,末将还请王爷示下。”

东方泽若有所思地道:“既然是军中将领,这事自然由将军处理更为妥当。”一句话又推了回去。

战无极目光一闪,沉声喝道:“好,身为军人,公众场合滋事扰民,已触犯军纪。来人,将他拖出去重打二十军棍,以示惩戒!”

嚣仲守脸色大变,跃身而起,怒声喝道:“战无极,你欺人太甚!我乃摄政王麾下大将,你敢打我?!”他面色泛青,显然又怒又惊,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打你如何?犯了军纪就该打。摄政王管教不严,难辞其咎!来人!给我打!”战无极怒声发话。那十几名士兵顿时将嚣仲守围住,他虽然骁勇,可战无极贴身的士兵也绝非常人,他一人终是不敌人多,不消片刻便按翻在地。

“战无极,你敢打我!”嚣仲守喊声更大,声音已近嘶哑,一双眼目眦尽裂,直瞪向他。

“打!”战无极厉声喝叱。

棍棒之声不绝而下,声声催人心跳加速。看得苏漓心头万分沉重,却说不出话来。多年的风光荣耀,足以让一个人平和的心态急剧膨胀,从而忘了自己本有的位置!父王一世英明,手下却有这样行为不端的副将,犯下错事还被他人捉个正着!

嚣仲守犯错应罚,怕只怕这件事,余波震荡,还会有更大的风波在后面!想到刚才东方泽的态度,苏漓的心便愈加沉重了起来。

“战无极,我嚣仲守是红焰军的人,就算要罚,也有摄政王爷来处置,你又算是哪根葱?凭什么来罚我?!”嚣仲守怒声大吼,他跟随摄政王黎奉先驰骋沙场,杀敌无数,屡建功勋,军中士兵无不景仰崇拜,从未因为违纪被惩罚。想不到第一次被打军棍,竟然是让一个不相干的人来罚,这无论如何也难以接受!

战无极冷冷一笑,“以下犯上,对王爷郡主大不敬已是重罪,犯了错不知悔改,还敢砌词狡辩,罪加一等!惩戒加倍,再打二十军棍!”

“战无极!你!你这是越权!你才明知故犯!”一听要打四十军棍,在场所有人都是心生寒意,嚣仲守怒极攻心之下,越发口不择言,但在那无情的棍棒声下,他的声音渐渐地弱了下去。寻常人打二十棍已经几天下不了床,他纵然骁勇,挨了这四十棍,也气息弱了许多。

很快,诺大的天香楼内静得可怕,只听见越来越响亮的棍棒声,声声夺人心魂。

苏漓心里十分清楚,这件事,很快便会掀起朝中一个更大的波澜。只是,她没想到,会来得这样急,这样快…

第十七章 汴国公主来访

第二天,金銮殿早朝。

百官叩拜完毕,摄政王黎奉先已经按捺不住怒容满面,率先出列,“老臣有要事,请陛下裁断。”

皇帝目光沉沉,瞥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道:“何事?”

“城外驻军先锋营副将嚣仲守奉旨进京,参加七日之后围场狩猎,可昨晚却被战将军责打四十军棍。战将军越俎代庖,私下惩戒,还请陛下圣裁!”

虽然多日来摄政王府发生一连串的事件,令黎奉先备受打击,神情憔悴,可他此刻的精神看上去仍可算是矍铄,说出的话更是慷慨激愤,言辞凿凿,对此事显然极为不满。

众人一听,心中顿时一惊,四十军棍?这战无极为人果然狂傲骄矜,不负传言中的冷硬作风,下手如此之狠,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下嚣仲守只怕是一个来月都下不了床!

“哦,竟有此事?”皇帝似乎也有些意外,闻言双眉一挑,不辨喜怒地道:“战将军!”

战无极应声出列,他今日上殿,未着铠甲,换了一身武将朝服,气质依旧疏冷,眉目英挺,面对皇帝威严的质问,不慌不忙地回禀道:“回陛下,确有此事。”

他说到此,顿了一顿,冷冷看着黎奉先,又继续道:“昨晚,我骁骑营副将魏天超与嚣仲守为了天香楼一个卖艺的歌女当众大打出手,滋扰百姓,违反军纪,嚣仲守不但不觉自己犯错,还以下犯上,不知悔改!于是末将按军令将他责打四十军棍,以儆效尤!”

黎奉先沉声怒道:“嚣仲守是红焰军的人,不是战将军骁骑营管辖之人,你既非他的顶头上司,越权下令责罚,他自然会有异议!何况与魏天超纠纷一事,究竟谁是谁非,还尚未得知,战将军此举未免有失偏颇!”

战无极冷冷一笑,“战某一家之言的确难以服众,幸好昨日天香楼一事,尚有三位目击证人,可以证实战某所言非虚!”

“证人是谁?”皇帝一听还有旁证,立即追问。

战无极面沉如水,淡淡扫过东方泽默立的身影,朗朗道:“三位证人是镇宁王,明曦郡主,还有太尉千金梁如月!”

此话一出,百官心中俱是一凛,镇宁王东方泽与明曦郡主联姻已成定局,三公之一的丞相苏相如毫无疑问地是他背后支持的第一大势力,而转眼之间,又与太尉千金三人一同出游,难道这其中又有着什么预兆?要知道太尉梁实初可是手掌京都三万守卫兵权,当今圣上最信赖的朝臣之一!

所有人不由自主地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东方泽,质疑的目光,似乎都在揣测着他的动机,而东方泽神色坦然,一如古井深潭,无波无澜。

皇帝微微眯眼,锐利目光直视东方泽,“镇宁王。”

东方泽缓步出列,沉静回道:“回父皇,战将军方才所言与儿臣昨晚所见并无任何出入。”他言简意赅,没有多说什么,只淡淡抛出这一句,静了一瞬,随即又道:“儿臣认为,为示公允,最好还是请明曦郡主与梁小姐一同上殿,将此事说明。”

东方泽虽然语焉不详,但是毋庸置疑的口吻,却已经间接承认了一件事实,那就是嚣仲守的确对战无极态度不敬,做了以下犯上之事。

皇帝面色微冷:“传。”

大殿上寂静无声,却隐隐透出暴风雨来临前夕的沉闷,人人心中都在暗自揣测,今日殿堂上即将发生的事,只怕会引发朝中更为深远的变动!

苏漓接旨上殿,与梁如月在殿外相遇,不约而同对望一眼。二人此刻已经完全明了,皇帝宣她们上殿的意图。

皇帝坐在高高的龙椅上沉声问道:“你便是太尉的千金梁如月?”

梁如月身子微微一颤,鼓足勇气答道:“回陛下的话,正是。”

皇帝见状,微微一笑道:“好,你将昨晚去天香楼,见到的事讲给朕听听。”

听到皇帝和颜悦色,她鼓起勇气抬头,看到父亲梁实初沉稳的目光,在暗暗鼓励着她,心中惧意顿时又消了几分,当下将昨晚的前因后果,细细道来。苏漓暗自忧心,却听到皇帝威严低沉的声音道:“明曦,梁如月所言,可有何遗漏之处?”

苏漓悚然一惊,急忙敛了心神,昨晚的事,东方泽、梁如月都是证人,她当然不能随便砌词敷衍,当下沉声回道:“回陛下,梁小姐所言句句属实。”

“嗯。”皇帝若有所思地点头道:“既然犯错,战将军下令责罚也是应当,似乎并无欠妥之处,摄政王是否过于小题大做了?”他深沉的目光中,有一丝冷意瞬息而逝。

苏漓心头顿时一凛,嚣仲守犯错挨打是一回事,这战无极越权私惩却是另一回事,可听皇帝的话茬,似乎并无责备之意,偏袒之心极为明显。如此看来…倒像是在谴责黎奉先多此一举?

黎奉先脸色立时一变,按捺不住反驳道:“陛下,如今三名证人皆能证明,战无极越俎代庖,私下惩戒,按照大晟军律,理应官降一级!”他拂袖上前一步,口气甚是强硬,一双厉眼冷冷扫过战无极年轻挺拔的身影,曾经横扫沙场的三军统帅,身上一瞬散发出来的威严,令人望而生畏。

面对黎奉先毫不退惧的态度,皇帝眸光阴沉,没有答话。

战无极微微眯了眯眼,不自觉地挺直了身躯,他本就生得比常人高大威猛,站在百官之中更是高出半头,犹如鹤立鸡群。他反唇相讥道:“王爷的红焰军,素有严谨威名,如今出了嚣仲守这等败类,若不及时惩戒,难正军威!”他冷冷回敬,毫不示弱。

黎奉先怒意顿时上涌,气极道:“本王治军,何时轮到你说话?即使嚣仲守有错,你越权也是事实!本王愿领这治军不严之罪,你战无极,也该受这越权之罚!”

战无极唇角微微一动,只是一闪而逝,却令苏漓心惊一分。这神色,分明是得逞后的笑意!

“昨晚天香楼一事,无极自认确有不当之处,但为正我大晟军威,无极不得不如此,还请陛下降罪!”说罢,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神情坦荡无畏,一副大义凛然之态。

这一招以退为进的慷慨言辞,仿佛随着他重重一跪,撞进了殿上众人的心底。殿上百官的表情,明显对他表露赞同之意者居多。如此一来,倒显得黎奉先在无理取闹。

殿上气氛再度陷入沉寂,苏漓脸色微微泛白,忍不住上前一步,“陛下!”话音未落,所有人的目光刷地,齐齐投向自己。只是话一出口,再无收回的余地,苏漓咬牙道:“明曦认为,嚣仲守犯错应罚,战将军也一样犯了军规,按大晟军律,战将军也应受到处罚!”

皇帝脸色微微一沉,还未及说话。

“明曦郡主所言极是!身为军人明知故犯,论例更应该受到责罚!”随着一声沉喝,东方濯的身影飞快走上殿来,凌厉双目熠熠生光。

众人微微一怔,宫中传闻静安王东方濯自明曦郡主与镇宁王东方泽联姻之日,昏倒在地后便一病不起,多日来都没有上朝,为何此时早朝过半,他却突然来了?

往日妥帖合身的朝服,如今穿在身上已显宽大,他脸色略显苍白,本就轮廓分明的俊朗五官越发突出。

苏漓心头一紧,多日未见,他竟已瘦成这个样子,用形销骨立来形容,绝不为过。

“儿臣参见父皇。”东方濯上前拜道。

“你方才所言,就是要朕下令处罚战将军了?”皇帝冷冷道。

东方濯仿若未觉,沉声答道:“儿臣以为,战将军身为军人,更应该以身作则,与嚣仲守一事同理,做错,就该受罚,而不论其他!”

皇帝未置可否,沉吟片刻,将问题抛给了东方泽,“镇宁王,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百官心中又是一震,皇帝主动询问东方泽的意见,显然心底是对他十分看重。如今两位皇子,谁在皇帝心中分量更重一些,已经不言而喻。

东方泽静静回道:“不论父皇如何决断,儿臣没有任何异议。”

明知道以他的立场,只能,也只会这么回答,苏漓还是忍不住心头一痛,她狠狠闭了下眼,将满心酸涩强自压住。

皇帝眼光一闪,思忖片刻,缓缓道:“天香楼一事,战将军虽然有处理不当之嫌,但归根究底,用心良苦。这样吧,减去三月俸禄,以示惩罚。”

“陛下!”一声惊呼脱口而出,黎奉先身躯巨震,他简直难以置信,擅越军权是何等严重的违纪行为,到头来竟然只是落得如此无关痛痒的责罚!

“末将遵旨!”战无极立即应声,大声谢恩后起身,骄傲疏冷的姿态,略带挑衅的对上黎奉先。

东方濯急切地还想再开口,却被皇帝冷脸挥手打断:“摄政王多年为国事费心操劳,身体欠佳,此次确有治军不严之过,传旨,京都城外驻守的红焰军十万,从即日起由骠骑将军战无极暂为接管。”

“末将遵旨!”战无极大声道,他眸光冷冽,唇边噙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虽然心有准备,黎奉先却仍旧忍不住踉跄后退几步,终于还是走到这一天!曾经有人提醒过自己,功高盖主,终是君王心头大忌!这世间,似乎没有什么可以永远留住,挚爱的女人,呵护的女儿,无上的权势,逝去的情怀…这一瞬,黎奉先双眼沉寂,心如死灰。

苏漓站在他对面,清晰的感受着父王的无奈与哀痛,一时之间竟无话可说。

此时此刻,没有人不在心底唏嘘低叹,曾经骁勇善战,威风八面的摄政王黎奉先,终于走下了万众瞩目的舞台!

而这一切,也许,只是一个开始。

一年一度的秋猎大会,本该在十月举行,却因黎苏案重翻未结,明曦郡主选夫未定,而得帝恩准,推迟到了十一月下旬。

秋色渐重,冬意初现,狩猎的岐山皇家猎场内,已有了丝丝寒意。

天色蒙蒙亮时,东方泽带着随身侍卫盛秦,快马赶往郡主府。他一身黑色猎装,出现在苏漓面前,竟看得苏漓不由自主地呆了一下,他本就生的高大俊美,这身利落的装束,更衬得他英姿伟岸,气势逼人。

东方泽也打量着眼前的佳人,浅绿色的猎装,完美地包裹住她纤细的身躯,勾勒出她优美的曲线,动人心弦。腰间紧束,更显得不盈一握,东方泽心中一动,伸手一把揽住她的纤腰,望着她眉宇间平添的英气,笑道:“都说汴国女子英姿飒爽,苏苏这身装扮,定不输她们半分!”

苏漓身子莫明一僵,微微侧身,躲开了腰间的大手,似不在意地笑道:“你见过汴国女子?”

东方泽笑笑没答话,示意苏漓上马,与他共乘一骑。苏漓却笑道:“王爷请先行。”

东方泽目光微闪,手掌里似乎还有一丝淡香的余温,刺得他手心痒痒。却不勉强,笑了两声,翻身上马。与她相处愈久,愈知道她的脾气。有些事,的确急不得。

二人骑马出城,挽心和盛秦紧紧跟在后头。刚到岐山脚下,却意外见到东方濯等在那里。

青色猎装,英俊不凡,跟从前的他比起来,仍然有些消瘦憔悴,但精神明显好了许多。他看也不看东方泽,一双俊目定定地望着苏漓。眸光复杂,没有说话。

二人行近,东方泽勒马笑道:“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这话果然不假。二皇兄今日看上去,病体痊愈,精神俱佳。”

东方濯却冷笑道:“即便真有喜事,也不见得就是本王的!”说完扫了苏漓一眼,欲言又止,“驾”的一声,当先纵马朝歧山猎场奔去。

不知这二人打的是什么哑谜?苏漓微微蹙眉,挽心这时上前,附耳低声道:“早上刚收到消息,汴国的昭华公主已来了晟国京都。公主善骑射,怕不会错过这秋狩。”

昭华公主阳璇?!汴皇最宠爱的小女儿,听说相貌绝佳,个性直爽泼辣,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汴国大多数男子对她又爱又怕。此时她来晟国京都,难道真的只是狩猎?

莫名的,心里陡然生出一丝烦乱,那公主人还未见到,她就已经感觉到有两分不安的情绪在心中涌动。苏漓不由自主地皱眉,转头看向东方泽,只见他盯着东方濯消失的背影,脸色暗沉,眸光深冷。

阳骁娶苏漓不成,显然,如今汴国已经有了另外的打算。公主此时来京,莫不成有联姻之意?如果公主嫁了东方濯,对东方泽必然不利,但如果…公主想嫁的人是他,那她又该怎么办?

猎场在岐山以东,从山脚到猎场行宫,骑速稍快些的,也得一个时辰才能到达。东方泽考虑到苏漓,没敢走得太快,其实他不知道苏漓骑术极佳,只是不敢表露出来。黎奉先曾是晟国六军统帅,骑术箭术,天下闻名,她小时候经常缠着父王教她骑马射箭,虽不敢说尽得真传,但比起一般人,肯定是出色不少。

当东方泽与苏漓到达行宫时,已经日上三竿,己时过了三刻。宫内校场内除了守卫已空无一人,狞猎大队早已出发,独见皇后一人,端坐帐中,与身旁的几位女眷说话。苏漓抬眼一扫,赫然见到了久病初愈的黎瑶。她一身鹅黄的衣衫,衬得脸色仍然有几分苍白,清瘦的身子,仍是我见犹怜。

看到苏漓与东方泽一同进了账来,她苍白的脸色更白了一分,却飞快地低下了头,眸光黯淡。

苏漓和东方泽上前见礼,皇后略略沉目,淡淡责备道:“何以来得这么晚?陛下和静安王都已带着众人进了围场,你父皇见你迟迟未到,好生不快!”

东方泽镇定回道:“母后教训的是,都是儿臣的过错!儿臣这就去猎场,一定猎得头功,以赎这晚到之过!”他自信满满的样子,仿佛胜券在握。

皇后凤目之中阴霾一闪而逝,慈爱笑道:“好,陛下说了,今日表现最出色的,会有丰厚的奖赏!大家为了这份奖赏,都卯足了劲,想争这头功。泽儿你虽然来晚了,相信以泽儿的本事,定有收获!”

东方泽淡淡垂眸,恭敬笑道:“多谢母后!如此儿臣更要努力,不让父皇和母后失望!儿臣先行告退。”说罢拉着苏漓出了大帐,东方泽面上的笑容即刻冷了下来。苏漓知他心意,只轻叹了一口气,没有多话。

“苏苏,看本王今日如何夺得这头功彩头!”他翻身上马,冷漠的眼光在转到她脸上时,即刻焕发出志在必得的光彩!

苏漓不禁精神一震,不由展颜笑道:“王爷的本领,苏漓毫不怀疑。”

他哈哈大笑,策马疾奔,豪气干云。苏漓连忙快马跟了上去。挽心、盛秦紧随其后。

皇家猎场森林茂密,地形复杂,虎豹成群,四下都是沙沙声。乌骓马蹄声铿锵,所过之处,尘土飞扬。

前方树林隐蔽处,一只通体长满暗黑褐斑的墨豹,隐藏在深密的丛林中,几不可见。东方泽远远地,嗅到了野兽的气息。

深沉的眼眸,闪过专属于猎人的光芒。东方泽持弓搭箭,刚要瞄准那只豹子,却听嗖地一声,左侧方的树林里,一支利箭卷着凌厉的风声朝他呼啸而来。

第十八章 该不该让给她?

苏漓心中一惊,还未来得及出声提醒,只见东方泽面色一凝,仰身朝后,那利箭几乎擦着他鼻尖飞过,噗一声射进右边的丛林里。

盛秦惊得跳起,刷一下拔剑喝道:“何人如此大胆?!”

东方濯手持弓箭,从左侧丛林策马而出,面色无波,却隐有煞气。只是那丝煞气瞬间而逝,快得让苏漓以为自己产生错觉。他身后的侍卫赵旬飞奔上前,将那射入东方泽身后树干的利箭拔出,箭头钉住的,还有一条青蛇。

盛秦一时怔住,东方泽沉声笑道:“二皇兄好箭法!”

仿佛听不出弦外之音,东方濯不屑地冷哼一声道:“本王看着那蛇不顺眼,射着玩罢了。只不过六皇弟看准的墨豹跑了,心里着急得很吧!六皇弟想争这狩猎头功,怕是没那么容易!”他的目光,深深地朝苏漓看去。

“跑了再找便是。围场这么大,前方林深兽多,还怕猎不着吗?就看皇兄的马,能不能快过本王了!”东方泽淡笑。

东方濯面色一沉,“六皇弟的乌雅举世无双,只是别忘了,身后还有佳人追随。”

东方泽目光微沉,“不劳二皇兄费心,本王忘了谁,也不会忘记苏苏。苏苏,过来。”他回头朝她伸手,冲她温柔一笑。

苏漓驱马向前,却没有将手递给他,只淡淡道:“墨豹跑了,王爷还是快追吧!”她不喜欢被他们兄弟二人拿来说事。从前的苏漓或许柔弱,如今的她,并不需要别人时时刻刻将她当成一个弱者来保护。

东方泽眼光一闪,飞速伸手,揽住她纤腰,竟将她一把带到他身前,紧紧抱住。

苏漓皱眉,抬头看到他眼眸深沉,狂澜暗涌,深知此时如果挣扎,必会引他多想。因此,虽心有不快,她仍然沉默地待在他怀里,没动。

怀中女子体肤幽香,阵阵传来,东方泽心头莫名涌起一阵悸动,竟控制不住,低头朝她颊上吻去,仿佛着魔一般。

苏漓见他头猛地低下来,微微一惊,下意识一偏头,他的温热的唇,便落在她的脸上。

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这样亲热,令苏漓脸色微微发红,心中暗恼。东方泽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孟浪?不分时候场合!莫非订了亲,他认为她迟早都是他的人,便不再顾忌?

苏漓皱起眉头,抬手推他,只听左侧传来一声冷哼。

东方濯双拳紧握,瞳孔遽缩。眼见所爱之人与他人亲热,他甚至没有立场,也没资格去阻止,东方濯心头好似被人狠狠插了一把利刃,疼痛欲死,却无可奈何。不禁咬牙道:“赵旬,走!”深吸一口气,他调转马头,强迫自己不再看她泛着红潮的面颊,朝另一个方向疾奔而去。没有忘记,她在他面前所流露出的恐惧、愤怒,还有深深的厌恶,而在另一个人的怀里,她的恼怒如同娇嗔,只会让人心痒难耐,不忍罢手。

东方泽深知此时此地并非亲热的好时机,但体内澎湃的**竟然疼痛难忍,令他不自觉地收紧了双臂。怀中的佳人显然极为不安,一双美眸已染上薄怒。

“王爷!”她终于控制不住轻斥出声,“再耽搁,这头功就是旁人的了。”

她转过头,欲跳下马背,东方泽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忽略那怪异的疼痛感,松开了她,苏漓趁此空当,跳下马背,飞身骑上自己的马,动作利落干脆,朝前飞奔而去。

东方泽一愣,顾不得多想,连忙追上去。与平常的优雅高贵略微不同,肆意驰骋的女子马上身姿矫健利落,英姿飒爽,骑速虽快,但沉稳有加。他不禁挑眉道:“早知苏苏的骑术如此了得,我又何必为你耽误行程!”

苏漓淡淡笑道:“我还以为你是为了沿途欣赏风景。”

东方泽沉声一哼,又道:“你从小不出相府,这骑术是跟谁学的?不会也是明玉郡主在梦里教你的吧?”

苏漓眉梢轻挑,“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