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漓眉头紧皱,忽听门外有人笑道:“身为汴国使节,忽尔都将军这样欺负一个柔弱的小姑娘,可真是有**份!”
这道声音,犹如风过笙竹,清越高雅,气势暗藏。话音未落,两名面相不俗的青衣男子出现在门前。苏漓抬头,那两人正飞快地往两旁让去,面上神色恭敬有加,似乎身后有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即将上场。
身着月白色云纹锦袍的年轻公子,眉如远山,眸若清潭,气质清朗,姿容文雅无双。他踏着温柔的月色,负手走上前来,满面温和笑意,令人如沐春风,只往那儿一站,就使这破败的庙堂,顿时如生辉光。
苏漓微微一怔,身处危险之境,却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而那位公子自打现身,双眼便紧紧盯着苏漓瞧,眼底似乎有一丝难抑的惊诧与激动。
忽尔都一见那白衣公子,面上异色顿生,手下力道不自禁松了两分,苏漓就要挣脱他的掌控时,转瞬又被他抓紧了。看着白衣公子,忽尔都皱了皱眉,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显然这忽尔都与那白衣公子认识,且神色言语之间,颇有几分忌惮。
苏漓不禁暗暗揣测,这白衣公子究竟是何身份?
白衣公子抬眼,漆黑的眸子带着些微的冷光,淡淡扫过忽尔都的脸。他缓缓走到苏漓面前,忽一抬手,握住忽尔都的手臂,轻笑道:“那是怎样?将军盛名威震天下,何必跟个小姑娘动手动脚?有什么事,好好说便是。”
他话语虽轻,份量却出奇地沉重,忽尔都抓在苏漓肩头的手,竟被他扯了下来。当下一愣,但身为汴国第一名将久经沙场,什么场面没见过,很快镇定下来。忽尔都冷冷道:“她是,我要找的人。请太子殿下,不要干涉。”
第四十七章 定国太子
太子殿下?!
苏漓一惊,抬头看他,白衣公子朝她温雅笑道:“在下乃定国太子朗昶,姑娘若有难处,可直接与在下说。”
他语气中毫不掩饰的好感,奇异地传到苏漓心底,面对一个陌生人,她本该小心戒备。但是,面前这个温文尔雅的男子,仿佛令她无法开口拒绝。她犹豫一下,迟疑道:“见过太子殿下,多谢殿下好意。”
郎昶微微一笑,还未答话,门外又传来一声轻笑,“苏苏,你又惹了什么麻烦,竟然劳驾定国太子为你解围!”
听到这个声音,那抬棺的几人见势不妙,相互使了个眼色,便飞身往门外逃窜。却不料刚窜出门去,便传来一声声惨叫,一时间门内各人脸色皆变。
门外人影一闪,缓缓走进一人来。黑袍金冠,气势逼人,正是东方泽!他果然打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主意,苏漓暗叹了口气,转身施礼道:“苏漓见过王爷。”
东方泽进了门来,走到定国太子郎昶身畔站定,两位姿容迥异却都是举世无双的绝色美男子,一黑一白,冷峻对温和,一眼望去,那气势竟是不遑多让,更将忽尔都这汴国第一将的浑身煞气生生压了下去。
忽尔都见这女子竟然与镇宁王相熟,面色不禁微微一变,苏漓这时冷声又道:“若非形势所迫,苏漓岂敢劳烦太子殿下为我解围。”
忽尔都猛地上前,抱拳道:“镇宁王,这个女子,请允许我带回去。”
东方泽淡淡挑眉,看了眼苏漓,道:“这位姑娘是本王的朋友,不知大人与她有何过节?”
忽尔都表情生硬道:“这个,请恕忽尔都不便相告。”
东方泽面色微冷,笑道:“将军若不能说清缘由,这事可就不好办了。这位姑娘乃是我朝苏丞相的千金,即便本王同意将军带她走,只怕…苏相爷也不会善罢甘休!”
忽尔都一惊,原来方才那丫头说的是真的,当时还以为是对方情急之下随口胡说。当下皱紧了眉头一言不发,似是有难言之隐。
苏漓眼光一动,沉声道:“王爷来得正好,这位大人说苏漓是他故人,硬要抓我回去!但苏漓自幼少出家门,从未踏出京都一步,哪可能会是谁的故人!想必是这位大人认错人了!”
说是故人,可忽尔都的态度,有哪一点像是对待故人的样子?说是仇人,或许更容易让人相信些!
忽尔都急了,立刻叫道:“不会,认错!长得,很象!”
郎昶神色微动,柔和的眼光也在苏漓面上流连不去,轻声笑道:“天下间容貌相似之人,大有人在,忽尔都将军只凭这一点就要带人走,未免太过草率了。不过说来也巧,本太子方才第一眼看到苏小姐,也觉得你…像是我的一个故人!”
他语声亲切柔和,仿佛春水一般,苏漓不禁微微一怔,一时竟分不清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当下只是淡淡一笑道:“太子殿下所言极是,要说容貌相似,光这京都城内,就有一个与苏漓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
这下,忽尔都和郎昶神色俱是一怔,竟然同时追问道:“是谁?”
苏漓沉了眼,这样的反应,没有出乎她的意料之外!难道他们认识的人真是黎苏?可是自己的印象当中,与二人根本毫无交情!冷冷道:“是摄政王府的明玉郡主。不过很遗憾,郡主因为意外,已经…过世了。”
郎昶面色一变,忽尔都却惊疑不定地望着苏漓。
东方泽淡笑道:“苏小姐所言,并无虚假,本王可以作证。只怕是你真的认错了人。”
郎昶神色已恢复如初,笑着附和道:“有镇宁王出面作保,忽尔都将军这下总该相信了。”
忽尔都沉默不语,他性情耿直,不善言辞,却一点都不蠢,眼前两人言语之间对她回护颇深,今日只怕难以如愿将她带走。未来在晟都仍会停留一段时间,想要确定她的身份,也不急在这一时了。一旦因为此事与这两人撕破脸,也是得不偿失的事。当下不再多言,沉声行礼道:“如此,忽尔都冒昧了。先行一步,三位,再会。”
见他大步走了,苏漓终于松了口气,若不是有东方泽与郎昶在,这忽尔都还真是不好打发。
东方泽漫不经心走到棺木旁,缓步踱了一圈,眼光忽地一冷,手上骤然发力,那上好的楠木“喀喇”一声脆响,瞬间开裂,散落一地木屑。
郎昶脸上微微变色,沉了眼光未发一语,苏漓心中突然明白了,东方泽早知道这棺木有异,他跟来此地,是想知道那接应的人是谁!那棺中之物看来非同凡响!
只是瞬间,郎昶迅速回复平静,轻叹道:“王爷可是心情不畅?才拿这死物来出气。”
东方泽唇边噙笑,眼光微冷,淡淡道:“若论这好心情,本王确实比不上太子殿下。这城郊小庙,既无灵验香火,也无秀丽景观,竟然能让殿下屈尊降贵地驾临此地。”
郎昶温和笑道:“巧合而已,本太子今日外出游玩,归来途中看到忽尔都将军在跟苏姑娘争执,这才进来瞧瞧,只是没想到…在这还能遇见镇宁王。”
东方泽沉声道:“使节大人开口要本王相助追踪这棺木,本王身为主人家,当然不能袖手旁观。他日太子殿下若有事,本王也一定效劳。”
郎昶朗声一笑,全然不理他话中有话,还点头附和道:“多谢镇宁王提醒,改日若去拜神,本太子定要请王爷作陪!”
话语中机锋暗藏,隐约带着火花,两人目光于半空交汇,传递着一些只有彼此心知肚明的信息。
苏漓暗自皱眉,出来这半天了,连口水都没喝,天色已晚,还是尽快回府去。她试探着开口道:“王爷,苏漓已经出来很久,想先告辞了。”
“本王也要回城,就送你一程吧。”东方泽随口道,继而转向郎昶问道:“太子殿下可要同行?”
郎昶淡笑道:“多谢镇宁王好意。此处月色甚好,本太子还想多赏片刻。镇宁王先请!”
东方泽也不坚持,点头道:“那本王先行一步,殿下随意。”说罢,很自然地上前牵住苏漓的手,转身而去。
苏漓微微皱眉,不解他因何如此亲密,几番想抽出手来,却无奈他抓得死紧,竟没能成功。
并肩离去的背影,略显亲密的动作,让郎昶站在殿中温和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苏漓窈窕的身影,久久未曾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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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从小在某穿越人士棍棒下长大的花小草,在及笈之日,没有等到情郎的归来,却等来一份征兵军帖,毅然女扮男装代兄从军。从此,万里关山,纵横驰骋处,却是白骨如山梦惊魂;山河风月,皇图谈笑间,原是碧血柔情倾天下。
她和他相识于微时,相约白首,桃花落尽,等来的却是穿胸而过的利剑。
她和他相知于军营,共许誓言,曲终人散,是相伴天涯还是相忘于朝堂?
她和他相遇于战场,于斗智斗勇中惺惺相惜,却是势不两立的宿命。
她和他相见于破庙,往事随风,主仆名份,只为护她一生。
第四十八章 暧昧不明
上了宽敞舒适的马车,东方泽才收回了手。苏漓心中暗暗松了口气。马车稳稳前行,车中人察觉不到半点颠簸,奔波半日的疲累感似乎在这一刻全数涌了上来,苏漓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叹,纤细指尖缓缓揉着眉心,好一会才停手。
东方泽仍旧慵懒的斜倚软垫上,一手撑着头,星眸似笑非笑地盯着苏漓,道:“看来苏苏今日的确被忽尔都追得很辛苦。”
一提这人,苏漓心里就充满了疑惑,微微皱眉道:“我好好地在街上走,他直接就冲到我面前,说的话莫名其妙,态度又十分无礼,我根本都不认识他!真是奇怪。”
东方泽眸光轻闪,抚眉思索道:“本王听闻忽尔都为汴国第一高手,鲜有对手,苏苏你不懂武功,今日能将他耍得团团转,可真是不简单。”
苏漓的心咚地一跳,淡淡笑道:“这有何奇怪?他言语不通,京都地形又不比我熟悉,自然落了下风。若身在陌生之地,恐怕我只能被他捉去了。”
东方泽轻笑一声,叹道:“你还真是大胆,居然跑到棺材里躲着?还是苏苏才智过人,竟然能利用一个死物来趋吉避凶!”
苏漓目光微沉,却只是笑道:“当时无路可走,苏漓无法才躲进棺材铺。总不能被他捉去!”
东方泽挑眉笑道:“哦?对了,你呆在里面这段时间,可发现棺内有何异常?路上他们都说过些什么?”
苏漓下意识地捏紧了袖中之物,面色无波道:“他们只是忙着赶路,并没有说过什么…到了城隍庙,一直在等人,没过多会儿,你们便来了。”
凝神细细回想,她脑子转得飞快。东方泽如此费心追查,看来这东西必定重要,在没有弄清真相前,最好还是不要轻易交出去。方才东方泽对定国太子表面客气,却话里有话,暗藏机锋,莫非…太子便是那接应的人?
东方泽的目光一直盯在她脸上,苏漓敛了思绪继续道:“那棺材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瞧不见,我当时只想着怎样尽快出去,其他的…确实没太注意。”她悄悄扬起睫毛,东方泽一脸专注地在沉思,显然正在分析当下情况,这男人一贯擅长捕捉蛛丝马迹,自己还是尽快转移他的注意力为妙。
苏漓长长叹了口气,幽幽道:“本来今日上街是为了散心,想不到惹来的麻烦更多,莫非我…当真如传言所说,是个不祥之人?”
她语气听起来,似是有些怨天尤人,东方泽微微诧异,讶然轻笑道:“苏苏竟会有如此困扰?本王一直以为你心思剔透,明白世情,本不该会为外界流言影响到自己。”
“我再明白世情又能怎样?”苏漓怅然道,“这世上的人,不是每个都能像王爷这般心思通透,无所顾忌。很多时候,流言产生的作用,远远超乎我们的想象。而人的命运,也会因此变得不同。”
东方泽沉吟道:“苏苏是指…这次候选名单一事?”
看来他早就知道,名单上没有她!苏漓心中一沉,垂头不语。
东方泽坐起身,伸手温柔地将她遮挡脸颊的发丝挽到耳后,露出那似血红痕,苏漓的身子顿时僵住,有些摸不透他要做什么。
东方泽注视那胎记片刻,缓缓开口道:“这世上的好坏之分,也不过是相对而言,只看你如何解释。一个真正聪明的人,不会放弃身边任何一个机会,这样才能实现自己的目的。”
这话,究竟是在暗示自己不该放弃他这个机会,还是东方濯的?
苏漓呼吸微窒,竟然无法移动半分,只觉得他温暖的指尖,轻缓地在自己的左脸颊上游走,似乎是在反复描绘一幅图形。他离她并不算太近,可是干净好闻的男子气息,随着他突如其来的暧昧不明的动作,霸道地充斥着她的感官,让人无法忽视。
肌肤,随着移动的温热触感不由自主地灼烫起来。
时间,仿佛凝滞在这一刻。
忽然间,马车一阵剧烈的颠簸摇晃,像是压到了石头。
苏漓立刻警醒,还没来得及反应,身子一倾,竟然朝东方泽怀里扑去!
她心下一惊,心底不愿意与他有过于亲密的接触,下意识地手臂一挥,直直挡在胸前。东方泽这时眸光轻闪,长臂一伸,手揽住苏漓纤细的腰肢,稍一用力,便将她带进了怀里,紧紧拥住。
不容抗拒的力道,令苏漓皱起了眉头,上次游湖遇险,他对她极为重视紧张,几乎要让人以为,他对她与众不同,但随后的那些天,他却一次都不曾去看过她,今日碰巧又见,他亲热地唤她小名,自然地牵她的手,仿佛与她之间的相处,本该如此熟稔自然。这个男人的心思,究竟是怎样的?
心下忽然一冷,她用力地推开他。
东方泽脸色微微一沉,觉察到她刻意的疏离,他心中微沉,却没有说话。一只手仍然抚在那嫣红似血的胎记上,淡然笑道:“有句话,不知苏苏可曾听过?”
“什么?”她一双明眸直直地瞪着他,有防备,有疑惑,更有几不可见的跳跃的火光。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好与坏都是人定,而非命定。”他漫不经心地看着她的丽颜,似乎手指下不祥的红痕,已经飞跃为世间罕见的祥瑞。
苏漓心头狂跳起来。
“王爷,相府已到了。”马车外驾车人的声音,生生将两人的思绪扯了回来。
苏漓飞快掩去内心的情绪,淡淡起身,“多谢王爷相送,苏漓先回去了。”说罢掀帘下车,快走几步,刚要迈上门前的石阶,忽然觉得身后有一道凌厉的视线,盯得她脊背发寒。苏漓下意识地回头,却只见到东方泽的贴身侍卫魏述坐在马上,姿态恭谨,目光平淡微垂。
苏漓眉心一跳,这魏述的双眼,好像在哪里见过!
回到房里,面对沫香焦急的询问,她顾不上理会,脸颊上胎记的部位,在灼热地提醒着她什么。她急切地坐在梳妆台前,细细查看铜镜中映出的容颜。
那张脸清丽脱俗,一双冷眸潋滟生辉,左颊上的胎记,艳红似血,形状奇特,这个…为何有点熟悉?
她不由自主地凑近铜镜,凝眸仔细思索,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凤血灵玉里,匍匐的凤凰!
苏漓心中倏然一动,轻点胭脂,洁白纤细的手指沿着颊上残留余温描绘几下,一只凤凰冲天雏形赫然呈现,隐隐流动着惊世的光芒。
第四十九章 并非无情
“小姐!小姐…”一连串的叠问,得不到回应,沫香只当她在外头受了委屈,慌忙跟上前来,却在看到她脸上的凤凰图案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怎么,不好看吗?”苏漓头也不抬,淡淡问道。
沫香立刻摇头,掩饰不住惊艳和喜色,连连摆手道:“不是不是,小姐画得很好看,这只凤凰跟小姐太配了!小姐是从哪里学来的?”
沫香好奇追问,以前的苏漓,根本不会这些。
苏漓眼光轻闪,没有答话,望着镜子里的凤凰图案,微微出神。不久前,她也曾对着镜子,画过这个图案,为了配“凤凰于飞”。
凤凰于飞…
苏漓眸光忽地一动,起身从下午买的那堆东西里,翻出一件漂亮的舞衣来,轻薄如烟的丝质长裙,被洁白纤细的手指紧紧攒住。
不发一语。
沫香疑惑道:“小姐,您怎么了?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苏漓终于松开长裙,递给沫香道:“这件舞衣,好好收着,进宫时穿。”
“啊?”沫香惊讶,白天买这衣服的时候她就很奇怪,“小姐进宫穿这个?可是…小姐不会跳舞啊!”
苏漓是不会跳舞,但黎苏会。京都第一美人,不仅仅是一张脸长得好看,还精通诗词歌赋,舞姿更是天下一绝。
“你别管,收好便是。”苏漓淡淡吩咐,转身回座,映在镜中的冷漠双眸,光芒闪耀。或许,她应该更好地把握住这次机会,只要能进宫,她不但要向太医问清上次那个问题,还要有其它收获才可以。
黎苏案之诡秘非同一般,以她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势单力薄,要查清冤案本就很难,即便查清了,也未必能洗刷冤屈。所以,但有机会,她定要好好把握。
沫香将舞衣收好,无意地笑道:“小姐今日在集市好生惊险,幸好没事。你猜回来的时候我碰到谁了?”
苏漓也已收敛心绪,随口问道:“谁?”
沫香笑道:“黎小姐,她走得很匆忙,说是去请大夫。小姐,你知道吗,那个摄政王啊,好象病了!”
父王病了?!苏漓心中一紧,竟不由自主站起身来,面色平静地追问道:“病得重吗?”
沫香摇头:“奴婢哪儿知道。只是病了好些天,一直没好。大夫都看了好几个了。”
苏漓垂眸,内心忽然涌出无限苦涩,静静坐回远处,许久都不再说话。
夜凉如水,小院寂静安详,苏漓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也无心情练功。虽然父王的所作所为,让她失望又痛心,但听说父王生病,她仍然忍不住担忧难过。每每记起父王昔日对她的宠爱和呵护,心头总是痛如针扎。到现在,她依然不能相信,父王会对她那么残忍!
忽然翻身坐起,她找了一身黑衣穿上,戴上黑色面纱,就那么披散着头发悄悄跃出相府后院。
摄政王府比往日更加安静,每一处的布防她都了如指掌,小心的避开巡夜的守卫,她来到父王寝院墙头。
院子里,站着两个女子。前面一人三十多岁,面容姣好,身材丰满,有着专属于成熟妇人的风华韵致。正是摄政王侧妃玉玲珑,她身后是一脸忧色的黎瑶。
苏漓顿住身形,透过敞开的窗子,往屋里望了一眼,只见屋里亮着灯,却没有人。
“娘,别等了,回去睡吧。”黎瑶轻声劝道。
玉玲珑却摇头:“再等等,也许你父王就要回来了。”
黎瑶微微一怔,忍不住叹息道:“爹也真是,还病着呢,非要去澜沧江。”
玉玲珑叹息一声,抚着女儿的黑发,声音有些发沉,“你姐姐死了,王妃也去了,王爷自己难过啊。”
黎瑶欲言又止,却只是长长叹了一口气。母女二人相对无言,面上皆有戚色。
澜沧江?!苏漓心头一动,难道父王早已察觉自己是枉死,所以在暗中察访?悄悄离开摄政王府,苏漓拔腿疾奔,直扑澜沧江。
夜里的澜沧江,无声无人,江面平静如镜,偶有几瓣桃花随风飘坠,顺水逐流。
苏漓顺着江边小道,放慢了脚步,那条小道的尽头,就是她曾经遇害的地方。一直没有机会来看,那个杀手可曾留下什么痕迹或者线索?她唯一记得的,是那人用左手剑,身上被她用金簪刺中过。
越走近,她仿佛越能感觉到,当日面临死亡时的恐惧和绝望,那种令人窒息的痛苦,使得她如今只要看到大片大片的水,就会不由自主的恐慌。她迈向岸边的脚步迟疑着越来越慢。
苏漓微微闭眼,不,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是她不能面对的。尤其是这样致命的弱点,她要学会克服,然后想办法去战胜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