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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凛从头到尾都格外平静,眼下看着她彻底臣服的样子才终于有了些愉悦,沉沉地叫了一句:“过来。”

第27章 偿还(修) “你很怕我?”……

  柔嘉站在门边,听见他的话下意识地想后退。

  然而刚退一步,后背猛地砸在了冰冷的门上,她才忽然清醒过来,她已经无处可退了。

  她环顾了一圈,大殿里静悄悄的,张德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去了,只有净室内的几个宫女动作轻缓地在备着热水。

  热腾腾的水汽漂浮在上空,西暖阁的气氛随之一变,朦朦胧胧,隐隐约约,贴在人的衣领上,只觉得浑身都要被水汽浸湿。

  夜风一吹,被打湿的衣衫贴着后背,又让她浑身一阵阵发冷。

  萧凛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又重复了一句:“过来。”

  这次他的耐心显然不像上次那么好,语气里全然是不容拒绝的命令。

  柔嘉站在那里,只觉得自己像一只自投罗网的猎物,被围追堵截戏弄了许久,耗得筋疲力尽,再等着洗净送上他的餐桌,供他慢慢享用。

  事到如今,柔嘉避无可避,只能忍住了眼泪,当自己是一具行尸走肉,面无表情地抬着腿过去。

  “替朕宽衣。”

  等她一走近,萧凛忽然站了起来,高大的身材,宽阔的肩背,一下子挡住后面所有的灯光,将她完全笼罩在他的阴影里。

  柔嘉并不算矮,身材修长,骨肉匀停,但他双臂一展,眼前铺天盖地都是他的气息,柔嘉才忽然觉得自己这点力量和他相比是多么弱小。

  “没听见吗?”

  一低头瞥见她像个木头美人一般,萧凛捏她的下颌强迫她抬起头来。

  他的手一碰,那眼中蓄了一泓的泪便滑了下来,顺着白嫩的脸颊一直流到他指尖,烫的他微微酥麻。

  也愈发勾起了他的破坏欲。

  乌发,红唇,皮肤比白瓷更加细腻,就好像传说中的精魅一般,整个人纯净又昳丽。

  把这样一张白纸弄脏,永远留下属于他的标记,只是想想,他的眼神便忽然暗的深不见底。

  柔嘉微微别开了脸,可她稍稍一动,反倒被带的更近,小巧的鼻尖差点撞上了他的坚硬的下颌。

  离得太近,她清楚地看到了他眼中的讽刺和占有欲,心里控制不住涌上一股屈辱和怨愤的酸胀感。

  可萧凛一见她这副模样,喉咙却愈发的紧,径直拉着她的蜷着的手搭到了他的衣带上。

  “解开。”

  他命令道,垂着眼欣赏她的表情。

  被这样不加遮掩的目光看着,柔嘉麻木的脸上终于还是绷不住露出了一丝难堪,一边控制不住地掉着泪,一边颤抖着指尖去解他繁复的腰带。

  玉质腰带“咔哒”一声解开,柔嘉踮着脚尖,慢慢将他的外衣拉了下来。

  只穿着一件玄色的里衣,青年人的热气和力量感扑面而来,无处不在地包围着她,让她屈辱中又多了一丝心悸,指尖微微发麻,悬在了半空不敢再继续下去。

  “继续。”萧凛看着她颈侧的薄红,不着意地更上前了一步,贴的更近。

  突然被笼罩地更近,仿佛她整个人钻进了他怀里一样,柔嘉害怕的同时,脖颈却不受控制晕开了更大一片。

  明明外间有那么多的宫女太监,他为什么非要她来做宽衣解带这种事?

  柔嘉实在是屈辱,固执地停了手,可萧凛看着她这番忸怩丝毫不为所动,拉着她的手搭上衣领,强迫着她一点点拉开。

  手心被迫整个贴上了他的肩,热力毫无阻隔的传了进来,柔嘉实在比不过他的放肆,终于忍不住松了口:“我自己来,你放开……”

  仅仅是靠近,她整个人已经烧的绯红一片,萧凛看着她绷紧的腰背,反而更进一步,大喇喇的张开手臂:“全部解开。”

  他很高,看着她踮起了脚尖,双手吃力地举着,也丝毫没有低下头或是弯着腰来屈就她的意思。

  柔嘉捏着衣襟,不想碰到他任何一寸皮肤。

  可她又实在够不着,脚尖踮的酸痛,最后脚踝支撑不住一弯身不小心整个人朝着他扑了过去,被他抱了个满怀。

  “就这么迫不及待?”萧凛攥着她的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我不是……”柔嘉别过头,受不了他言语上的讽刺,绷着身子,尽量离他远一些。

  可他双手却忽然合拢,把她牢牢地套在了一个圈里,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他的气息。

  柔嘉无论怎么挣都挣不开,迫不得已,只好用双手抵住了他的肩,才稍稍拉开一些距离。

  然而这么一挣扎,她头顶上戴着的太监帽子被甩了出去。

  满头的乌发倾泻而下,柔软的发丝从他的肩头和手臂上滑下去,微麻的痒意激的萧凛脸色微变,忽然收紧了手臂,按住了她的腰将她带向自己。

  柔嘉贴着他站着,自然也察觉到了他的变化。她慌张地下意识想躲,双手无措地安放,一不小心触碰到了他胸前的伤疤,微微凸起的触感一传来,唤起了往昔极为惨痛的回忆,灼热的气氛忽然凝了下来,两个人都僵硬了一瞬。

  萧凛松开她的腰,眼中翻涌的欲望忽然沉了下去,代以无边的冷意。

  “怎么不躲了?”他沉沉地问道。

  柔嘉看着他胸口那一道狰狞的箭伤忽然说不出话来,微微偏过了头。

  “原来你还没忘。”萧凛捏着她的下颌强迫她睁眼去看,“这是乾正十七年的时候,朕领兵围剿叛贼的时候伤的,朕当时设好了局,一切准备就绪,只等着全歼敌军,可最后却功亏一篑,还中了一箭,你知道朕为什么会受伤吗?”

  柔嘉自然是听说过的,那场战役太过惨烈,又和他们牵扯不清,她想忘都忘不掉,脸颊一瞬间白了下来。

  “你为什么不说话?”萧凛掰着她的脸靠近,“是心虚吗,还是愧疚?”

  “不对。”萧凛忽又冷笑了一声,“像你们这种不择手段往上爬的人,怎么会愧疚。你是不是在后悔,后悔当年你母亲没能再大胆一点,若是当年直接把朕一箭射死,也就不会有后来那么多事了?”

  他声音很犀利,眼神也从未有过的锐利,柔嘉被他攥的被迫扬起了头,下巴都微微发了红。

  她摇摇头,努力地辩解:“不是的,母亲不会那样做的……”

  她不相信,不相信母亲会置那么多人的命于不顾。

  母亲只是想自保罢了,她不会真的想害人,即便那么多人都在说这件事是她指使的,柔嘉也不相信她真的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不是?那你告诉我那些人是怎么死的?是他们自愿去送死的吗?”萧凛的声音忽然冷了下来,眼中隐隐有戾气在翻滚,“当年的事的确不是你母亲直接出的面,但那人是你的舅舅,又有什么差别?当年明明只差最后一点了,三千人浴血奋战,都在等着你舅舅的援军,可他呢,屯兵不发,贻误战机,生生拖了一天一夜,拖到大雪封山,血流成河,才装模作样地赶过去。可那时三千人已经全部战死,周存正的腿废了,朕也身中一箭,命悬一线。你说,朕该不该杀了他,该不该让你们偿命?”

  萧凛一提起旧事,眼神忽地变得无比暴戾,手腕一紧:“可朕一登基,他便逃的没有影了,你说这笔账朕应该找谁还?”

  找谁还?现在这宫里只剩了一个她了。

  柔嘉后颈被他攥着一紧,忍不住红着眼圈求他:“皇兄……皇兄你冷静一下……”

  她的声音因为被攥紧显得有些细弱,可萧凛的手却越收越紧,神色也越来越阴沉,丝毫都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柔嘉觉得脚尖仿佛都快离了地,脚下一个不稳,桌案上的瓷瓶不小心被她拂到了地上,清脆的一声碎瓷声传来,萧凛一清醒才慢慢松开了手。

  终于被放开,柔嘉撑着桌案大喘了几口气,那股濒死的窒息感才渐渐退去。

  可喉咙里却像堵了异物一般,呛的她不住地咳嗽,咳的脸都发红了,才终于慢慢能正常呼吸。

  她咳的厉害,脖颈上一圈红痕,眼中还盈着泪,整个人紧紧地贴着墙站着,一副害怕至极的样子。

  可萧凛怒火正烧的旺,她这副模样不但没能惹得他怜惜,反倒愈发惹得他戾气暴涨,他摩挲了一下指尖,晦暗不明地说了一句:“过来。”

  柔嘉却是怕极了他这副模样,生怕他真的会掐死自己,她摇了摇头,死死地抓着桌案不放。

  她不动,萧凛也不着急,只是忽然抬了步朝着她走去。

  烛光从他身后照着,投下了长长的一道影子,一点一点朝着她逼近,当那影子落到她脚边的时候,仿佛巨兽张开的血口,吓的柔嘉后背直发凉。

  萧凛看着她害怕的模样却丝毫没有止步的意思,仍是一步一步的走过去,看着她脸色越来越白,额上的汗越来越密,仿佛便能解了几分快意。

  “别过来,皇兄你别过来……”柔嘉实在是怕极了现在的他,一边哭着,一边下意识地想往后退。

  她退的太急,身形也有些不稳。

  眼一低看见她脚后的大片碎瓷,萧凛终于还是停了步,低斥了一句:“别动。”

  可柔嘉现在满心皆是恐惧,听见他的话不但不停,反倒退的更急,眼看着要倒在那片碎瓷上的时候,萧凛到底是还是没忍住,一伸手揽住了她的腰,才免得她整个人跌下去。

  柔嘉低着头看着那近在咫尺的碎瓷片,惊魂未定地舒了一口气。

  然而当她再转过头来,看到那抱住她的人,又惊恐地伸手去推他:“不要碰我,放开我……”

  他的手好像刑具一般,掐的她的腰仿佛快要被折断了,又疼又热,柔嘉下意识地挣扎着。

  她怕的实在厉害,萧凛险些抱不住,低斥无果,他干脆一把将人抱起,丢到了床榻上。

  入眼一片明黄,又勾起了那晚柔嘉疼痛的记忆。

  柔嘉实在是怕,顾不得脚底的疼痛,抱着膝往后缩。

  可床榻就那么点地方,三面围着帐子,只剩一面出口,还被他牢牢地堵住。她刚想一退缩,脚腕忽然被他一把扯住,整个人被他一点点拖了回去,一直拖到了他的身底。

  眼前铺天盖地都是他的气息,躲也躲不开,柔嘉头皮发麻,哭的连声音都在哆嗦:“皇兄,你放过我……放过我好不好?”

  那些事不是她做的,她也不相信和她们母女有关,以皇兄的怒气她实在是怕他今晚会把她折磨死……

  她哭的格外伤心,整个眼圈都红了起来,鼻尖也通红一片,被攥住的脚踝更是一直在颤抖。

  萧凛大约是被吵得头疼,终于忍不住斥了一句:“别哭了。”

  他声音很严厉,柔嘉被吓的立刻止住了声,但眼泪却是不听使唤,仍是一滴一滴地砸下来,无声的落泪更叫人心生怜意。

  萧凛看着她这副模样,不知怎的忽想起了那年受伤之时,她似乎也是肿着一双眼,日复一日地拎着补汤送到东宫去。

  只是当时永嘉守在门外,不让她进门,对着她更是没有好言语,那些汤不是被扔了,便是当着她的面倒了。

  即便是这样被奚落,她也一日未落。

  他当时听闻了这件事,只当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冷笑了一声便过了,并不会理会她那可笑的举动。

  可偏偏这样小的一件事,他以为早已淡忘地一件事,却莫名记到了现在。

  她那会儿刚及笄,脸上的婴儿肥还没褪去,整个人像一朵春日的花苞,娇艳却无力,被裹挟在朝堂的激流之中东摇西摆,寸步难行。

  她又懂得什么呢?

  她不过是想用用一些微薄的善意来试图弥合两边的裂隙罢了。

  真是天真,愚蠢又可笑。

  她那一贯精明的母亲怎么会生出来一个这样干净的女儿,干净到令人心烦。

  萧凛眉间浮上一股冷意,如果她曾有一丝丝的野心,一点点的恶意,他都能毫不留情地将她直接掐死。

  可是她没有,她即便被这样粗暴的对待,也只是忍着眼泪,紧紧地掐着自己的手心。

  为什么有人在经过了这么多的事还能这么纯净?

  纯净的让他心生暴戾,想把她一起拉进这泥潭里……

  萧凛托着她的后颈忽然拉近,似乎还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轻柔舒缓的让人忍不住想靠近,更近,去寻觅更多的香气。

  可他一靠近,身下的人便哆嗦的眼皮一颤,紧紧地闭着不敢睁开,双手更是轻轻抵着他的肩,整个人可怜的像一只被露水打湿了翅膀的鸟,瑟瑟地蜷成一团,却又不敢挣扎。

  “你很怕我?”萧凛凑近了她的耳边,深深地吸了一口香气。

  他的气息实在是太具有侵略性,柔嘉整个人都被他笼罩着,耳侧微痒微麻,说不出的感觉,她下意识地想点头,可是刚一动,想起了他方才的可怕立马又改成了摇头。

  萧凛捏着她小巧的耳尖忽地低笑了一声:“怕我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只是话一出口,他看着眼底那一截白腻的脖颈,忽然想到了乳白色的奶豆腐,又想到了清甜多汁的荔枝肉,竟真的被勾起了几分食欲,像着了迷一般一点点剥开了她的衣领。

  当他的唇越来越近的时候,柔嘉眼睫止不住的颤着,抵着那肩膀的手忍不住微微用力,可这点疼痛丝毫阻挡不了他,反倒激的他眼底更加晦暗,最后十指相扣,一把将她的手牢牢地按在了头顶。

  明黄的帘幔被急切地一碰,层层地垂坠了下来,床帐里突然暗了下来,他眼底的情绪也无需再遮掩,汹涌地将她拖了进去……

第28章 汤药 等她醒了,便叫她离开。

  冬末春初的天气,乍暖还寒,忽冷忽热的折腾了不少人着了寒,这宫里头疼脑热的不在少数,徐太医年纪轻,资历浅,理所当然地留在这宫中的围房值夜。

  原本平静的夜晚,夜半却起了风,北风猛烈的着拍打支摘窗,呼啸的风声和窗户晃动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搅得人不得安眠。

  一片风声中,似乎是有敲门声,徐太医睁开眼,侧了耳去听,可一停下来,又什么都听不清,将醒未醒,他只以为是幻听,闭了闭眼又要睡过去。

  可谁知刚闭上眼,那敲门声却忽然砸的震天响,险些要把他从榻上晃下来,徐太医心底一个激灵,连忙披了衣匆匆去开门。

  一推开,门外的张德胜虎着一张脸,有些不耐地瞪了他一眼:“怎么这么久才开?”

  徐太医一见是御前的人,惶惑的想辩解,可是不待他开口,张德胜似是着急的又打断了他:“得了得了,殿里亟等着呢,赶紧收拾东西跟我去一趟。”

  他说着也不待徐太医穿好衣服,直接拎了他的药箱,便赶着人出了门。

  风刮的紧,徐太医一边拢着衣服,一边小心地凑上去:“公公,大半夜的怎么这么着急,可是陛下出什么事了?风寒,还是脑热,也好叫我有个准备。”

  张德胜却是噤了声,紧闭着嘴:“问那么多做什么,到了就知道了。”

  见他这般谨慎,徐慎之不知怎的忽想起了大雪封山的那一晚在帐子中见到的女人,心头砰砰直跳,不敢再说什么,小心地跟了上去。

  已是夜半,太极殿少见的灯火通明,西暖阁里更是毫无睡意,进了门后,室内同时燃着几只熏笼,弥漫着过于浓重的香气,仿佛在刻意遮掩着什么气味似的。

  徐慎之站在那里,只见两侧的宫女来来往往,手里或端着盆,或拿着换下来的衣服,看着像是妃嫔刚刚侍寝完。

  而皇帝只着一件中衣,发丝上沾着些水汽,似乎刚从净室里出来,愈发印证了他的猜想。

  徐慎之大约明白了那帐子中的人是谁,当目光落到床尾那一方沾了血的帕子时,连忙挪开了眼,不由得生了几分同情。

  萧凛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眼神顿了一顿,弯身捡起了帕子,将那帕子团成了一团收到了掌心,才神色自若地开口:“她的脚踩到碎瓷片上了,你去给看看。”

  原来伤的是脚。

  徐太医看着那方染了血的帕子慢慢舒了口气。

  可他不敢问为什么会伤到脚,也不敢问瓷瓶为什么会碎,只是抹了抹汗,避开皇帝的目光,连忙躬着身领命:“是。”

  只是那帘子拉的严严实实,隐约只听得见细弱的呼吸声,像游丝一般细细的传出来,叫人连手脚都不由得放了轻些,生怕惊着她。

  离得近,徐太医甚至能看见萧凛那领口处印着一枚深紫的吻痕,骨节分明的手上划着几缕长长的抓痕,和他整个人一贯的冷静自持大不相符,叫人浮想联翩。

  连萧凛都成了这副模样,徐太医实在不敢想象那位娇弱的小公主会被折腾成什么样。

  他正要掀开帘子,可手刚搭上去,萧凛忽又改了主意,斥了他一声:“退后。”

  徐太医一听连忙松了手,躬着身后退。

  他是个太医,在医者眼中患者只是患者而已,绝不至于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但萧凛既已发了话,他也不敢多问,立马松开了手。

  萧凛何曾不知晓这个道理,他也不是心胸狭隘之人,但此时也不知为何,就是不想叫人看见她任何一寸皮肤,只要有人靠近,他心里就古怪的像有一把火在烧一样,最后喝退了太医,亲自掀开了帘子进去。

  大概是他留下的记忆太过深刻,那气息一靠近,即便是在梦中,柔嘉也下意识地想往里缩。

  只是她来不及后退,那纤细的脚腕便一把被他攥在了手里。

  两只脚踝上都留着明显的指痕,依稀是当时被他握着往上折时留下的,此时他再一碰到那一圈青紫,柔嘉吃痛,忍不住微微皱着眉轻呼了一声。

  她大约是真的怕了,那腿疼的都快痉挛了,不住的往回缩,萧凛攥着的手终于稍微松了些,轻轻地将她受伤的那只脚拉到了被子外。

  她的脚圆润白皙,只有他一手长,一触及到外面微冷的空气,便有些害怕地蜷着。

  “别动。”萧凛收着手不放,低声制止着她。

  柔嘉正是浑身难受又格外脆弱的时候,一听见他的训斥,眉间微微的蹙着,眼睫转眼间便润湿了,将哭未哭,泫然欲泣的样子,叫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大概是昨晚对她做的实在太过分,萧凛神色稍稍有些不自在,俯身贴着她的耳边低声安抚了两句,才哄的她慢慢放松下来,那只被握住的脚踝也不再挣扎。

  徐太医远远地侯在一旁,只听见那帐子里传来絮絮的低语,声音轻缓的叫人难以联想到是平日里说一不二的皇帝,微微一愣,有些难以置信地低下了头。

  室内静悄悄的,萧凛抚着她汗湿地额发,忽然有些情不自禁,正欲吻下去之时,余光里瞥见一片靛蓝的衣角,才意识到还有人在场,神色顿时又清明了起来,慢慢抬起头,一派正经地转向外面道:“拿些金疮药和干净的棉布来。”

  听到了方才的低语之后,现下再听见他要亲自上药,徐太医也不觉得惊讶了,恭顺的将准备好的东西递过去。

  窸窸窣窣的折腾了好一会儿,那帘子里才终于安静了下来。

  萧凛擦着手,又恢复到神色冷淡的样子,叫人难以想象刚才哄人和上药地事竟是他做的。

  “朕记得,你叫徐慎之?”萧凛丢下了帕子,忽然看了他一眼。

  徐太医立即应声道:“回陛下的话,正是此名。”

  “慎之,是个好名字。”

  萧凛看着他一派恭谨的样子,沉思了片刻:“那以后你便专职负责太极殿的脉案吧,行事仔细些,做的好朕另行有赏。”

  负责太极殿的脉案,萧凛的平安脉不是一向由太医院的院判和几位案首联合诊治吗,怎会突然交给他?

  徐慎之忖度了片刻,再一想起萧凛刚才的问名才明白过来,他这意思其实是叫他负责帐子里这位的脉案吧。

  毕竟担着兄妹的名义,他们的关系见不得光,万一传出什么风言风语可就不好了,所以需要个知根知底又嘴严的人,徐太医知道这是提拔的意思,慌忙低下了头:“臣定当尽心竭力,不负陛下所托。”

  萧凛看着他颇为机敏的样子,点了点头没再多说,只吩咐他开了副避子的药便差使了人下去。

  胡闹了整整一晚上,等徐太医走后,这会儿东方的天色已经见了白了,眼看着不久后便要上朝,萧凛也无心再睡,只是合了衣上榻想小憩一会儿。

  他在外面站了许久,微凉的衣衫一贴到暖暖的被衾里,好似一大块冰山移了过来,柔嘉不适的立马偏身躲开。

  然而稍稍一翻滚,牵扯到酸疼的四肢,她又不禁低低地轻吟了一声,隐隐有些抱怨。

  “还难受吗?”满足之后,萧凛比平时要好说话的多,也显得格外体贴,凑到了她耳边问了一句。

  的确是难受,柔嘉半梦半醒的,无意识地点了点头。

  “哪里难受?”他从后面半环抱着,托着她的后颈慢慢转过头来。

  “哪里都难受……”柔嘉轻轻呢喃了一句,被他强行揽过去靠在他肩上脖子硌的有些疼,叫她忍不住想推开。

  可是她一想挣扎,反倒被抱的更紧。

  “让朕看看。”萧凛似是好心,说着便要扯开她松垮的衣领。

  他的手一搭过来,柔嘉警觉的立马轻轻挣了开,背过了身子不让他碰。

  “还挺有骨气。”

  萧凛低笑了一声,想起她昨晚也是这副模样,东躲西藏的不许他过去,可一张床能有多大的地方,即便是天子的床,也不过是能容纳两个人安睡而已。她那点反抗只不过是平添了意趣,最后还是被他一把捉了回去,磨的彻底没了脾气,任他为所欲为。

  这会儿半梦半醒间,她的脾气稍稍见长,当那只手再试图扯开的时候,她眉毛一翘,动了动手臂有些不耐的想打掉他作乱的手。

  然而这巴掌落到了他坚硬的手臂上,非但没能阻止的了他,反倒拍的自己手心通红,微麻又刺痛,疼地她皱着眉几乎要清醒过来。

  眼见着她眼睛鼻子委屈地挤在了一起,萧凛低下头,安抚地吻了吻,她才又慢慢舒平了眉目。

  真是好哄。

  萧凛无声地笑了笑,抱的她更紧。

  两个人静静地依偎着,呼吸缓缓交织在一起,原本只是想抱着她休息一会儿,可是温香软玉的一满怀,他忽然有些控制不住,又将她的衣服推了上去。

  被这么一搅扰,柔嘉迷迷糊糊的醒了,一睁眼看见那近在咫尺的极为英气的脸,她惊讶地想要推开他,可是她的呼声还没脱出口,便径直被他堵了回去,眼睁睁看着他又沉下了腰……

  时候已经是卯初了,陛下为人极为自律,一年四时不论风刀霜剑,行事极为严整,甚至称得上严苛。

  按理,平时这个点他早该用了早膳,至少也该洗漱完毕了。可如今那里间的帘子现在却是没一丝一毫要拉开的意思,两个人似乎是在睡回笼觉。

  天光越来越亮,御膳房送来的膳食已经热了两回了,等了半晌,张德胜终于还是忍不住要去催一催。

  只是刚走到门口,便听见里面不知何时起又响起了动静,他老脸一红,到嘴边的话还是没敢开口立马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幸好大约是多年的克制起了作用,萧凛脑海中仍是绷着一根弦,当辰初的钟声敲响的时候,他似乎突然清醒了过来,退了出来叫了水。

  洗漱一番后,他穿着一身白色描金锦衣,外面罩着束口箭袖,整个人神清气爽,威仪不减,仿佛方才的荒唐只是一时迷了眼罢了。

  沉吟了片刻,他沉声对守夜的宫女吩咐道:“等她醒了,便叫她离开。若是巳时还未醒,便直接叫醒。”

  声音一如既往的冷冽,就好像把里面的人折腾了一夜的人不是他一样。

  巳时,那是他一贯议事完毕的时刻。

  宫女们知晓这大约是不想下朝回来再见到公主的意思,连忙应了声。

  张德胜听到他的决定这才终于舒了口气。

  今早的情迷大约只是年轻人的血气方刚吧,等日子久了新鲜劲过了大约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需求无度了,毕竟他们这位陛下时刻以先帝为前车之鉴,是断不会重蹈覆辙的,张德胜站着他身侧,暗暗地希冀着。

  萧凛亦是这样想的,因此直到临走出了门,仍是冷着一张脸没朝那帐子再看过一眼。

  日光一点点的移动,照在太极殿门口的日晷上,晷针也转了小半圈。

  眼看着就要到巳时了,那帐子里却还是毫无动静,两个贴身侍奉的宫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不敢违抗皇帝命令,迫不得已只得走近准备去叫醒公主。

  然而帘子一掀开,那本该睡着的人却不知何时已经醒了,目光直直地看着顶上的帐子,不知在想什么,一看见她们,连忙背过了身去。

  “奴婢该死。”

  两个人慌忙行礼,隐约间似乎看到了公主眼睫上挂着一滴泪,疑心她是在哭。

  说起来也是,陛下就这么不待见她吗,连让她多待一刻都不许,一想到这里,她们对这位公主不免多了几分同情。

  柔嘉背过身,埋在枕头上平复了好一会儿,才闷闷地叫她们起来:“不怪你们。”

  都是皇兄的命令罢了,他那会儿说的话她都听到了。

  柔嘉心里不禁有些闷闷的痛,皇兄就那么厌恶她吗?

  晚间抱着她翻云覆雨,可白日里却视她为洪水猛兽一般,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愿。

  她大约只是个供他夜间发泄的玩物罢了,见不得光,自然也不配在这种事之外和他有什么交集。

  再一想起他昨晚的强硬,柔嘉只觉得身心俱疲,片刻也不想在这里再待下去。

  她忍回了眼泪,支着手臂撑着腰慢慢坐起。

  原本就松松垮垮的衣服,被早上这么一折腾更是已经遮不住什么。那两个侍奉她的宫女看着她青紫的膝盖眼睛更是不知该往哪里放,眼神里半是震惊,半是同情。

  柔嘉亦是有些窘迫,最后强忍着不适,接过了衣服自己换上。

  终于穿上了衣服,她才觉得自己的体面找回了一些,微微喘了口气。

  可没等她主动出去,张德胜又命人端了一碗药进来。

  黑乎乎的一碗药汁,不必入口,光是闻到酸苦的味道便可以想见有多么难以下咽。

  “这是陛下吩咐的避子汤,请公主务必饮尽。”一个有些严厉的大嬷嬷将汤碗直接递到了她眼前。

  柔嘉被折腾了这么久,腹内空空,连早饭都没用,这会儿一面对这么一大碗药汁,光是闻着味道胃里便忍不住有些抽痛。

  她想先用一些粥点暖一暖胃,便暂时没伸手去接,试图跟她开口。

  可是不等她说话,大嬷嬷眼中划过一丝了然,抢先开了口,语气有些冷硬:“这药凉了药效就减弱了,公主还是快些喝吧。”

  大嬷嬷这副模样是觉得她别有所图?

  柔嘉被她这么打量着,不禁有些难堪,她又何尝想怀上他的孩子呢?她大概是全天下最不想跟他扯上关系的人。

  当眼神对上嬷嬷那严防死守、步步紧盯的目光时,柔嘉心底一冷,实在受不住这样的打量,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捧着那药碗一饮而尽,也不顾喉间的恶心和双腿的酸软,满心屈辱的赶在巳时之前从这太极殿里逃了出去……

第29章 宴会 “胆子怎么这么小。”

  萧凛下朝回来的时候,凌乱的床铺已经收拾整齐,乱糟糟的净室已经打扫干净,一切收拾的整洁一新,完全看不出她留下的半分痕迹。

  再往里去,她也完全没了身影。

  只有那床边的角落里遗落了一只珍珠耳坠,当日光斜斜的投到帐子里的时候,泛着一点细碎的晶莹,像极了她承受不住时眼角流下的眼泪,令人心惊。

  他不知怎的,鬼使神差的伸手将那坠子取了下来,细细的摩挲着。

  那宫女正洒扫着内室,一眼瞥见陛下拈了个什么东西,脸色微微的沉着,以为是没打扫干净惹得他生气了,连忙跪下告罪:“请陛下恕罪,是奴婢的失误。”

  萧凛被她一打断,略沉思的神情才收了回来,手一紧,将那坠子包在了掌心,问了她一句:“她是什么时候走的?”

  那宫女有些糊涂,不是他自己吩咐的还在巳时以前叫公主离开吗?

  但她不敢反驳,只是如实的回答:“公主一早就醒了,喝了药,大概在巳时之前就离开了。”

  “一早就醒了,醒了多久?”萧凛微微皱眉。

  那宫女低着头,明显感觉周围的气氛沉了下来,她仔细回想了一番,摇了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奴婢掀开帘子的时候,公主就那么睁着眼看着帐子……”

  “然后呢?”萧凛攥紧了手心。

  “然后大嬷嬷便端着药进来,叫她喝下去了。”

  “她没用些汤粥之类的吗?”

  后半夜她总是嫌累,软绵绵的靠在他肩上连手指都动不了,细细的喘着气,仿佛一个瓷娃娃似的,一碰就碎。

  浑身没力气,她怎么回去?

  更别提她那连喝口水都能呛到的娇气,一整碗黑乎乎的汤药灌下去,还不知要怎么难受。

  萧凛不自觉的将目光投向里侧的床铺,似乎还能看见她整个委屈又疲惫的流着眼泪的样子,画面一浮现,他不由得觉着手中的珍珠化成了热泪,仿佛要生生把他的掌心烫出一个窟窿来。

  她身上好像有种叫人着迷的魅力,一碰便忍不住叫人沉陷进去。

  或许,下次让她用了早膳再离开也不是不行。

  萧凛停顿了片刻,目光才从那空荡荡的床铺上移开,转头向张德胜吩咐道:“叫徐慎之过去看看,严重的话叫她今晚上不用来了。”

  张德胜诺了一声,不由得暗想他昨晚上都把人折腾成那样了,今晚上怎么也该休息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