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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卖消息已经行之有年,也因此知道颜娧算不上裴家的主子,说再多关于她的私事也触动不了裴家的规训。
先是魏国公府几次求他带人入山,说是想伐几株归武山上的千年楠木,求他带人入山伐木,他想着只不过是几株楠木而已,归武山上多得是也就允了,开始他还没发觉有什么,直到后来出现几次的刺杀,他才发现做了多蠢的事儿……
魏国公府利用他的单纯,潜进归武山想要两位郡王的命,他在无意间成了帮凶便罢,还差点让主子差点淹死在初心湖里……
魏国公府后来又借机寻了他几次,都被他给推掉了,岂料再来的单珩竟寻着线索找上门来,问了许多关于归武山的事儿。
什么事儿能说,什么事儿不能说,他心里还是有底的,但是在庄上生活那么久,有人能来给他带上几壶好酒闲聊说事,自此夜里来找他的人也就多了,那小日子也是美的。
年纪再大了些,那些人也聪明了,知道用银两来买消息,而他也懂得避嫌的道理,全都靠着庄子外的老榕传递消息。
这事儿他悬心了好些年,这么多年的相安无事,也叫他放松了警戒,为孩子的束修,也为了白露再过几个月就要到的生辰。
要替她换上大宅子的心愿也即将完成了,他千求万求一定要在白露的生辰之前完成,希望能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啊……
在他们一家即将可以迎来体面的生活之时,她却发现了一切,如果没了他们母子,他做的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等待许久的双臂终归落了空,看着那双清冷决绝的眸光,他心里燃起了些许不淡定,他已经怀疑今夜之后还会剩下什么?
“小陆儿,妳说过,我们不吵架的。”波涛汹涌的恐惧换回了理智,谷雨已经没了方才的憎恨。
一时大意,竟真的什么事儿都和盘托出,居然忘了白露跟随主子多年,谁都不能诋毁她半句,本以为她跟主子已经分开许久,陪伴的责任也多被春分取代,她心里多少会有些怨怼,谁曾想竟会是以命相胁……
“对,我们没有吵架。”白露冷然一笑,眼底的黯淡又多了几分。
回想起两夫妻的相濡以沫的日子,明白他的真心怜惜也是多有欣慰,可是一切都不该建筑在出卖主子的私隐之上!
如果他们的美好将来必须卖主求荣,她宁可不要……
“姑娘与姑爷秘密前往东越之事,也是你透露的?”虽然已经在那玢璘锦上知道答案,白露仍旧希望能听他亲口否认。
原本谷雨的职责是无法得知姑娘行踪的,然而因为她的关系,谷雨佯装关心的问起她从未设防,几乎能说不能说的全说了……
只要想到姑娘差点死在东越,全是她的大意与丈夫的出卖,想到姑娘对她的照顾与全心全意的信任,她的心疼得完全无法止住眼泪……
“小陆儿……”谷雨眼光里尽是闪躲,完全不敢回答提问。
他了解白露,哪怕欺骗都好,她还是想知道真实的状况,即便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仍旧期望能从他口中说出不同的答案。
那是她最后的希望,也是对他最后的奢望,他们互相了解,深知对方绝对不会欺瞒彼此,因此更无法完成她心中的期盼……
白露绝望的闭眼再抬眼,清透的双眼凝望着丈夫,分不清心中的是欢喜还是落寞,淡淡的说道:“谢谢你的自始至终不欺骗。”
“小陆儿,我们一起回山门接儿子回来可好?”这样的白露,他实在害怕。
父母离世的消息传回山门后,她平日的乐天知命不过是欺骗他人的假象,因为不愿意身边之人分神担心,整日都挂着开朗的笑容,陪伴那些同样没了亲眷的孩子,其实每天夜里抱着棉被哭泣,他们几个同寝的孩子都知道。
假装坚强成了她保护色,这也是为何自小对她爱怜不已的原因,他从未看过她现在的模样,他真的怕了!
害怕失去白露……
“你永远见不到他了。”白露唇际勾起一抹释怀,她相信夫人定会给儿子安排最好的去处。
“为什么?”谷雨心塞不已啊!
“我给夫人稍了话,我们两人同去,自然万事平安,如果我没有同行,定要帮善儿找一个安全隐秘的地方,一个你永远找不到的地方。”白露说得云淡风轻,实则无情淡漠,心里早有决断,不可能让陆家血脉染上不忠不义的骂名。
“当真要这般绝情?”
“不是你先绝的义?”
谷雨被问得一噎,再说下去,势必连早年归武山之事,全都会被白露揭了底,告饶的神色在僵持的眸光里闪动着,也没得到妻子一丝同情。
“卖主求荣之人还有什么资格享有人间天伦?你也忒高看了自个儿。”白露唇畔尽是嘲讽的讥笑,“我不会让孩子知道他的父亲是什么样的人。”
“为什么?我们夫妻俩不需要为了一个外人”反目……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们还是夫妻?”白露打断了丈夫的狡辩,冷冷地回望,“你已经失去这样看我的资格,我这辈子只用白露之名下葬,从此以往夫妻情绝,你我各不相干。”
白露持剑退出正厅,再次拉远了两人的距离。
“小陆儿,妳走不了的。”事已至此,他怎么可能让她离开?
第899章 全意
只要能留住她,哪怕是囚禁她一辈子,他都愿意。
“我知道你不会放我走,我也没想过要离开这里。”白露眸光里尽是落寞寂寥,听着他的挽留更是深觉恶心!
染上了不忠之徒,还为他孕育了子嗣,她的身子已经脏了…
可是她仍不愿意与他共处一室,她得向姑娘忏悔赎罪,她惹来的男人,自然由她赎罪……
是以,她手上的长剑缓缓抵在纤白的颈项之上……
谷雨当真慌了,深怕她当真了结了性命,“小陆儿,我错了,一切都是我的错,妳不要这样好不好?我们同去山门请罪可好?”
“不了,我觉得恶心……”
可以说打从出生就认识眼前的男人了,如果花了前半辈子的时间相处了解他,换来的仍是这样的结果,说怨也不是,说恨也不是啊!
“如你所言,夫妻一场,请你不要污了我的墓志。”再次凝望她拥有的曾经,白露不曾后悔付出的一切,只怪自身识人不清了。
“不——”
她决然地闭眼求去的同时,谷雨撕心裂肺的也响彻了天际。
佝偻的背影不顾她的逐渐无力的推阻,谷雨抱着对自己下手毫不留情的妻子,哭得像个孩子,大掌捂着不停从指缝中消逝的猩红,也沒止住随著血色蜂拥而出的溫度。
直到她的身躯逐渐没有气息,连余温都不再时,他顿时失去所有的不平与不甘,茫然地抱着了无声息的白露呆坐在正院里。
她用性命来为他赎罪,然而没有了白露,他的人生算计多年的富贵还有什么意义?主子对她全心全意的信任,他又何尝不是一心一意的爱她?
他以为,只要主子没事,白露就会没事,事实却不是如此……
没有了,他什么都没有了……
绝望的眸光再瞥见立于二门入口的石碑,他的心仿佛被利刃穿透般的痛苦难耐,原来白露根本没有打算妥协……
此刻也明白,她提及不要污了她的墓志,这个要求从何而来,原来她早就将墓碑篆刻完成就放在二门旁,只是他不曾回头……
视人不清,以身殉诫,节气难存,不得载名。
白露
短短的文字将她存在草草带过,连痕迹也不愿意留下,更不愿意以他妻子的身份下葬,刻下那些字时她已经心死了吧……
淮歌寄乐,她的父母可是寄乐山的骄傲,门主引以为傲的两个绝世高手,他们的女儿竟因他落得…连名字也不敢誊上墓志?
要让他找不著儿子,白露的性子绝对说到做到,因为他的背叛,在这一瞬间他没了妻子也没了儿子……
倏地,谷雨如遭雷击般放开了没了气息的妻子,好似确切地感受到了她的厌恶,哭红眼眸瞟向正院里妻子亲手移植来的槐树,踉跄地起身颠簸地抚上树身,嘴里不停喃喃自语。
“小陆儿…”
“如果染著妳的血,能比较容易寻到妳吗?”
“妳愿意接受我的道歉吗?”
“等等我,别走太快了。”
“我保证,真的,我不打扰妳。”
“我能远远地看著妳就好……”
搭给两母子的秋千随著夜风轻摇,内心萧瑟得令人绝望,看向横卧血泊里的妻子时,他已将秋千的绳索捆成了心死的模样,催力于长指上草草落下几个字。
愧对妻儿,无颜面见。
不舍地再次看向白露,也仅记了她的拒绝,他毅然决然的回身背對,俐落地将颈项套入绳索。
那力道几乎在第一时间扯断了他颈项,摇晃在夜风里的身躯旋即没了挣扎,随著夜风轻摇摆荡……
两人为就近照料几个庄子,选择将宅子起在僻静山边,宅子里发生的一切无人知晓。
第二天,日上三竿,庄子里的管事们都没能见到夫妻二人,谷雨执掌几个庄子已经有十多年了,从没发生过这种状况。
幾個管事憂心地趕往夫妻倆的住处,紧闭的门扉没有任何外力破坏的痕迹,敲门敲了许久也没人来应门。
几人大感不妙,平日还有看家的小丫头,怎么可能没人应门?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几个管事惊觉不妙,商量着是否该破门而入时,恰好见到陆淮拎着大大小小的玩具欢欣愉悦地走来。
见到熟识的人影,陆淮赶忙开心地上前打招呼,不明就里地问道:“来了不进门,全杵在这还能长高不成?”
“淮爷,还好您来了,小陆儿不对劲儿啊!今天没上庄子,叫了半天门也没人应。”为首的张管事忧心地忘了紧闭的门扉。
“他们夫妻也不是孩子了,哪需要这么担心?”
陆淮想着可以见孙儿,心里愉快着,连忙安抚着门口的几人,上前正打算敲门,迎面而来的血腥气令他愣了愣。
长年在刀口里舔血的直觉,因为那阵阵浓郁的腥气而浑身战栗,心里断定那是大量的那是人血!
女儿與女婿都不是简单的人物,家里怎么会有那么浓重的血气?
“小陆儿?”他不安的心绪起伏不定,在腥风血雨里闯荡了大半辈子,也不曾像这一刻那么的紧张。
“淮爷,我们已经喊老半天了……”张管事也是明白屋里的腥气不简单,然而没有人帮衬壮胆,他也没那个勇气去撞开那扇门。
“我进去看看。”陆淮明白怪不得几人,他们都只能算是谷雨的下属,怎么敢闯他们的宅子,没事还好,要是撞见两口子什么不方便的事儿,那可不是三两句话能说得清啊!
“有劳淮爷了。”张管事恭谨地揖了个礼,心里也大大地呼了口气,总算找到能作主的了。
陆淮看了下四周,全人没有任何异样,轻拧了剑眉,轻点了大门旁的石狮跃上大门屋脊。
映入眼帘的正是面向槐树随风摇荡的颀长身躯,再看正院里的一地殷红,陆淮心里已涌上满腔的惧意。
“淮爷?”张管事试探地呼喊。
陆淮已经认出了悬在树上的身影,二门的遮掩使得他只见满地血红,院内静谧无声,令他的心悬在喉际,迟迟不敢下去面对正院里的现实。
害怕失去的恐惧将他紧紧笼罩,逼得几乎无法喘息,朝著门外的几个挥手示意安静,终究落在地面朝著半敞的二门走去。
第900章 遗言
揣着最后一丝希望踏进正院,陆淮期盼着那些血渍不是来自女儿的心愿,在见到地上的狼藉后终归落了空。
他无法接受事实,茫然不解地跪落在女儿身旁,满腔的嘶嚎却犹如被扼住了喉咙无法发声,随之而来的哽咽更是令他几乎无法喘息。
白露几乎被放干了全身的血液,尸首苍白得几近病气缠身之色,雪白颈项上深可见骨的刀口,都在说明她不会醒来了。
长年用剑的陆淮,清楚那刀刃的方向来自刎刃,饶是他经历过再大的风浪,也无法接受女儿陈尸在眼前的模样。
陆淮摊坐在遍地猩红里,不知所措地抱着女儿,那疼入骨髓悲伤弥漫了他的眸光,模糊了他的视线,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正值青春年华的女儿,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亲手结束她的生命……
悬在槐树上的男人,又为什么没能救下女儿,也选择了自挂东南枝?
“小陆儿——”
噎在喉际的哭声,在此刻终于找到了出口,震天的哭喊声吓坏了门外等着的男人们,立即踹开了门扉一同闯入内院,看着一地血渍与两口子的尸首,更是也是吓得连退三步。
“淮爷,您”节哀。
张管事的劝勉在陆淮的瞪视下收了声,连忙转身吩咐身旁的几人赶紧向外寻求协助。
陆淮的眸光瞥见了二门旁的石碑,无声的泪落得更凶了,授命之事失责,又因失忆流落在外多年,此前山门没有追究,还被给捞回一命。
为什么女儿会因为忠义难为而选择以身殉诫?是因为他?背叛山门的责任,如果定要找个人来承担,为何当时还要救回他?
直接要了他的命不是更好,为什么要带走小陆儿的性命?
不久,门外来了几个协助善后的人手,小心地解下榆树上谷雨后,惊见树身上的刻字,张管事直觉不妙,赶忙来到陆淮身旁。
可惜叫了几声都没有回应,看着因痛失爱女而变得失魂落魄的男人,心里也颇有同情,可事有蹊跷总得提醒。
他不敢直言,也严令来协助的几人不得对外透露半个字,事关归武山的颜面,主子没有发话谁也不得置喙。再次沉声喊道:
“淮爷,谷总管那儿也有遗言。……”
陆淮抱着女儿的手抽搐了下,茫然的眸光看向来人,似乎完全失去该如何应对的能力,只有满心的自责萦绕在胸怀。
张管事被那伤怀失神的眸光,投环的人该是什么样子,早年归武山过不下之时他看得多了,能这般决绝把自己脖子给折腾断的还是第一次见,树身的遗言虽然道破了缘故,然而究竟发生了什么有谁知道?
再说了,这事儿如何处理还得陆淮发话,毕竟不知什么缘由之前,得以家事为先啊!人死为大终归得入土为安,更何况还有个孩子呢!
等等!小丫鬟跟孩子呢?张管事赶忙提醒道:“淮爷,小公子还没找到,我们得赶紧找找。”
听得孙儿的线索,陆淮茫然的眸光缓缓找回了焦距,这才认真地看了眼谷雨留下的遗言,似乎在一瞬间懂得女儿的安排,不由地心疼地拥紧了已经呈现僵硬的身躯。
按着山门规训,如若家中没有长者,身负重责需要远行,孩子定会送回山门交予门主夫妇托育,山门为前方志士安心无忧,都是竭尽所能地照顾所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