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的像什么样子?
“妳心里不是早有了打算?不然为何在东越留那么长时间?”黎莹不解的偏头,据探子回报,她在东越留下的可不止鳄军。
“待那么长时间是我愿意的吗?”她双手交叠靠在黎莹膝上,如月辉般盈透的眸光里,恰似有千百个不愿意。
黎莹:……
是啊!真差点忘了!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不管不顾地撒娇道:“我不管,接下来的日子我要跟颜笙一样自由。”
众人:……
这才是她的真正目的啊!
当初想办法让黎太后归隐于此,后来又为了儿子进宫,等同白忙了一场,这时候又来跟她要自由,不过分吗?
能这么放心地将所有的事儿托付给她,此刻的她就想问问黎莹,对她牵扯的事儿究竟知道多少?
“妳连清家都带回来了,不是打算趁势把四国给拿下?”
雍德帝凑近了母亲半步,语调里满是期待地问出这个问题,当初黎祈带兵驰援百兽园之时,所有人都提心吊胆啊!
结果她居然带着整队人马消失在楚越边境,再加上鳄军与兽军,说她手底下没个几万人马,谁相信?
颜娧顿时愣了愣,有这么期盼被灭国的皇帝吗?
“连清家都带回来?我带回来的是清家媳妇啊……”冤啊!颜娧直觉窦娥都没她冤啊!
“娃娃亲不是都订了吗?不是用联姻的方式确保清家的忠诚?”雍德帝怎么可能相信事情有这么单纯?
按照所有人对颜娧的了解,哪次不是走一步看三步?说这定亲的没有半点猫腻谁能相信?
颜娧终于没忍住地嘴角抽了抽,原来造成众人不安的人是她啊……
“小师姊有了清家的子嗣,又恰巧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这难能可贵的亲能不结吗?”
接收到黎莹母子充满怀疑的眼神,她无奈地回望了身旁的男人,脸上自始至终都勾着淡雅浅笑的模样,看得她格外刺眼啊……
怎么可以只有她受到质疑?
“不信圣上可以问问昀哥。”
承昀也跟着来到黎莹身旁,更是顺势地伏趴在她对面膝上,在只有她可以见到的范围内悄悄挑了墨眉,百般无辜地说道:“西尧一直都是娧丫头的。”
颜娧:……
在黎莹开口说话前,颜娧连忙制止了发言。
“妳可别告诉我,北雍也是我的。”
“妳要也是可以的。”雍德帝笑得那叫一个真切诚恳,笃定赖上了……
扶着发疼的额际,颜娧果断地起身,在禅意质然的屋子里来回地踱步,有种不知如何是好的无力感,几次停下来深呼吸回望三人,也没能止住心里不断攀升的不悦。
即便没有她的存在,在颜姒的记忆里的雍朝,也是无灾无奈地度过了十来年的岁月,正值壮年的雍德帝始终没有定下储君之位。
或许,没有她过多的掺合,世道能走得比较安稳也说不定,如若真的因为她而改变两国的命运,最终四国形势产生不好的变化,那么该由谁来承担责任?
思及此,她站定在雍德帝面前,几近质问的语调问道:“圣上是认真的?”
“这二十多年来的担惊受怕,够了。”雍德帝在听得她的询问,心里不由得窜起一阵从未有过的坦然。
“就算最后坐上皇位的,不是圣上所想之人也没关系?”
颜娧似笑非笑的眸光,瞟着面色突然一沉的雍德帝,显然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令她咯咯地笑出声。
“如果能让娧丫头托付天下之人,想来也能叫我们安心。”顿了顿,雍德帝勾起了抹淡然自若的浅笑,“母亲能放心的人,我有什么不放心?”
她没拒绝也没应承的神态没有令他失望,反倒存着一抹不知名希望,多年来她从没让他们失望过……
从母亲的桌案上出现银票开始,又帮着黎承获得浮石令,为了他们一家甚至变着法子寻找杀害妻子的凶手,黎祈身上的余害也是因她而解,甚至连他也身受其恩……
颜娧于他们一家的意义大过于一切,如若真要有所取舍,要取舍什么还用得着说吗?
“那么劳烦圣上多担待几年吧!雍城有黎裴两家的看顾,李泽那儿暂时出不了什么乱子,圣上也可以藉此知晓,哪些年轻才俊是真正的威武不能屈与贫贱不能移,总不能丢烂摊子给别人,您说是吧?”颜娧无所谓勾勒着绝美的笑靥。
她也不算画了个不可能达成的大饼给雍德帝,天知地知她真有打算按着天命的安排给四国安排一个正主儿,可惜年纪还小了一些。
总不能让百烈走承熙的老路吧,如若真要创建一个新朝,搞一个幼帝即位只怕这个新朝野不久矣……
总之,只要最后坐上那个位置的人不会是她就好!
……
天边盈盈残月映得初心湖上点点波光,小船摇曳在湖心荡漾得水色迷离,湖岸垂柳优轻抚如镜的碧绿山涧,岸边数艘画舫已汇聚了船客,准备上赶迎接湖上的第一道阳光。
颜娧如美人卧榻般地闲适,藕臂轻倚画舫船沿,皓腕托着光洁下颌,眸光淡然地望着远方的嘻嚷。
身后的男人安抚着怀里吃饱喝足的小娃儿,十足十的奶爸模样静静地陪在身旁,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四国事态,半搭不搭的回话。
“可有想好了?”颜娧映着山光的美眸里全是惦念,许久未见的美景啊!
“我的妻儿谁人敢动?左不过打上一仗,难不成西尧怕过?”男人眼底不自主漾起的自傲。
第791章 劳民
闻言,颜娧不悦地坐直了身躯,没好气地睨了眼前男人。
“说什么呢?难不成,我北雍儿郎就怯战?”
她当然明白天下分久必合的常态,真要顺着狐狸大仙的步调走,心里总藏着一丝叛逆……
弥留时她听到的谈话声,至今仍言犹在耳,她当真坏了天道吗?
从没想过她的不认命,在那些仙灵的眼里竟成了破坏天道,难道不认命不轻易服输,不该是最基本的为人处世之道?
如若她的存在被归为特殊,那么还算是违逆天道吗?难道不是天道容许了她的存在?
撮了撮指上的鸢尾戒痕,她心里更不服气了!难道鸢尾戒是她有能力选择带来与否的?这时候来谈论为逆天道与否,真的着实可笑!
天色未明的北国炎夏,按理来说不该如此燥热不堪,偏偏手里的墨灰纨扇也搧不去心中烦闷。
尤其在發现抱着孩子的男人,似乎根本不在意黎莹母子所提之事,使得那无名火烧得更为猛烈。
承昀心细如发怎可能不清楚她为何不悦?抱着孩子曲身在她面前,骨节分明的长指抹去她额间的忧虑,以沉稳如钟的嗓音里带着几分戏谑。
“想做什么就做,妳害怕的因果,我来担。”
看着男人星灿般的墨眸闪着淡定光芒,如沐春风的浅笑里的沉稳淡定,那令人心醉的丝丝浅笑,毫不遮掩地宠溺勾勒在薄唇上。
颜娧不由得怀疑上辈子是不是真的搭救了落难神灵,才有眼下这个甘心为她付出一切,连生命也能奉献的男人,方才还稍有不悦的唇瓣也缓缓地扬起浅笑。
一双藕臂环上了宽阔的肩背,似笑非笑地打趣问道:“我造的恶业有那么容易承担?”
承昀被那姣好的唇瓣给吸引了目光,没忍住地落下一记浅吻,“既然那么担心,那就赶紧嫁了,我们一起承担共业。”
“有你这样求婚的吗?”颜娧被他那不像请求的请求给逗笑了。
“若我有求婚的经验,只怕妳不要我了。”男人深邃的眸光闪过了一丝狡狯,甚至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小狼崽子都揣在你怀里了,应该是我没人要了吧?”颜娧看着那佯装的一脸认真,她比谁都清楚要不把心放在他身上,真的太难了……
承昀像是听了什么笑话般地气笑了,长指摩挲着粉雕似的下颌,墨眸似乎被点塞了满腔的妒意,吐纳间尽是她沁人心脾的香气,更燃起了不容他人侵犯的独占欲,语调里尽是危险地睨着她。
“恭顺帝为妳陈兵西尧边界,甚至不惜派人潜入妳的宅邸,三岁小娃儿才会认为他当真为百烈而来,再来厉煊好容易熬成了一国之君,不也是偷偷屯兵越雍边境?你以为当真能放下心中遐想?妳这是那门子的没人...”要?
颜娧迅即吻去了男人接下来的话语,不说还真不知道他心里面这般在意两国屯兵边境之事,隐忍不发的情绪被她一言戳破,不开心定是必然的啊!
不赶紧送上最合适的道歉,难不成等着他来讨?
几番温存缱绻,终被怀中的小崽子一个狠踹给打断,承昀收了满腔气焰连忙安抚被打扰到的小崽子,不经意地瞟过被滋润过的粉嫩的菱唇,心里总算得了些许快意。
“这不是只有你能疼惜我吗?”
趁着他忙着哄孩子,颜娧讨好地偎在长臂上,感谢小崽子踹得及时的同时,也偏着头撒娇着。
一声疼惜,令承昀冷毅的薄唇再也抿不住严肃,不自主地脑补了各种样式的疼惜,几乎快绷不住那要笑不笑的弧线。
看着他显然已经气消的神情,仍不愿对她假以辞色,颜娧再落下一吻在他布了些许胡茬的脸庞也不见效果,只得扯了扯云袖努着唇瓣说道:“你的岁数大我了不少呢!生气会变老长皱纹的。”
“有妳这样安慰人的吗?”承昀真是恨不得将眼前人再拉进船舱里,遂了她好好疼惜一番的说辞,不知道男人最忌讳什么吗?
比她大几岁又怎么样?他的表现比别人差吗?
不对!这事儿哪能拿来攀比!
“我不会啊...要不...”颜娧眨了眨甜美的眸光,故意揪得他一阵心痒难耐,一本正经地请求,“要不...夫君教教我?”
从没受过她这般蓄意挑逗的男人,哪经得起她这般故意撩拨,要不是顾忌着怀里的小崽子,他哪儿耐得住被撩得心湖荡漾的冲动,恨不得立即将她拥入怀中恶狠狠地教上一教。
承昀难耐地吞咽着越发乾涸的喉际,别过脸清了清嗓子,试图找回那失踪的清润淡然,“日后再教。”
“那就是不生气了?”得了便宜还不忘卖乖的颜娧,眨巴眨巴的睁着一双清纯无辜的大眼逗弄孩子,“絔儿作证啊,你爹不生气了啊!”
得了母亲的善意,承絔欢欣鼓舞地跃动着手脚,惹得承昀又是无奈一笑,被她这么一闹都忘记方才讨论何事了啊!
逗儿子逗得正欢快的颜娧,正想接过孩子继续玩,却被男人一个偏身回绝了,她只能不悦地扁扁嘴。
“絔儿越发沉了,不可——”一见承昀又想接着念叨,她连忙喊停。
“停停停——,我知道,半年就半年。”
产后宫体损伤严重的她,为了良好复原,除了夫妻之事被严令禁止,还被告诫不得搬动重物,只能在床榻上哺喂孩子,这也是为何其余时间孩子多在承昀臂弯里的原因,一旦被发现抱起孩子走动,眼前男人至少能足足念叨了半个时辰...
她再也不想再听到了!
“乖,早点嫁与我,什么业力都算我头上可好?”一手儿子,一手娇妻,承昀直觉再也没有比此时此刻更幸福的事儿了。
颜娧抿了抿唇瓣,知道这回躲不过而缓缓抬眼凝望着眼前男人,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知道你年纪轻轻,打过的仗比我开的铺子还要多得多,但是如若真有大动干戈之日,以战止战毕竟劳民伤财,希望你慎之再慎。”
雍尧两国的子嗣不稀罕皇位,楚越两国可是在血路里淌出来的帝位,真要走到合的那日,两国新帝登基不久怎可能轻易言合?
第792章 伤财
真要挑起战事,眼下要安顿的人事物,可就不胜枚举了……
“世上不可能有永远有擒贼擒王的机会,楚越主动挑起战端,更不可能再有单挑宫禁的机会,说不定探子都在看着我们俩的动静。”越是明白她的想法,承昀心里越是无奈。
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好事等着?
难道当真以为父王母妃跑的这趟归武山,只是为了参与四月日?
母妃虽没问究竟怎么发生什麽事,心照不宣之下也把玺印给再带上了,前些日子更是按着承熙的想法,再次扫荡了残存的赵家势力。
如今的赵家仍在地方任官的不出五人,全是不愿与当朝太后同流合污的远亲,留在宫禁里的内侍宫婢,更是连姻亲母家的人手都被剔除的一个不剩。
母妃一旦狠起来,能有赵太后什麽事?
“我知道是没法善了。”颜娧也是一声无奈的叹息。
知道东越打算换取南楚的蛊虫,欺瞒南楚不清楚双生子之事,想着以颜姒来替代她送往南楚开始,她就没有一日能真正放心。
当初在西尧逼供单珩之事,她早后悔透露了颜姒的踪迹,若是因为她的口误影响了颜姒安危,被活剐了几次都是理所应当。
眼下想要不劳民,不伤财实在太难了,光是四国屯居在边境的兵力就得耗损多少粮饷?若是战事拖延那可不是她赔光家底能维持的。
“听话,这次别再闹翘家了,神国没有那么多遗属可以碰上。”看着她眼底闪着不确定的眸光,承昀难免忧心地郑重警告。
心思又被戳破的尴尬还没来得及表达,便被警告似地提起腰枝,她顿了顿,被摊在阳光下的蠢动,令她一句话也不敢说出口。
“妳一个人如何拿捏得了数万将士?”承昀将孩子递到她眼前提醒,“不管怎麽说他都是妳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难道你舍得抛下他?”
小娃儿握着颜娧飘落在身前的青丝,因为感受到母亲的注视,欢欣鼓舞地蹬着小短腿,极尽可能地博取着注意力。
再坚毅的心思也全都融化在那稚嫩可爱的笑颜里,唇瓣绽出了温顺柔和的笑靥,轻轻地握起纤弱得能透出朝曦的小手,疼惜不已地偎在粉腮摩挲着。
难怪总有人说,人间自是有情在,亲情更是无法抹灭的牵系,即便知道孩子的芯仁被换掉了,看着那粉嫩讨喜的小肉敦,还是忍不住想多疼惜几分。
她那真情流露的温柔浅笑,再次撼动了他的心弦,两人多年来的情爱纠葛,终于有了无法撇离的牵系。
握着幼嫩的足裸不停把玩,颜娧佯装诧异地问道:“难道你盼着我抛夫弃子,好让你可以令寻伊人?”
“妳说这话可有摸着良心?嗯?”男人极度不悦地危险嗓音,揽着纤细腰枝逼试着那双剪水般的眼眸,果不其然看到了她作弄后的狡黠。
翻过擒在腰际的大掌置放在心窝上,那绝美的笑颜再次令他抛盔弃甲的柔和了目光,只等着她宣告圣意般的凝重。
“安好了。”
掌心透着轻薄夏衣传来的温暖,令他一时间措手不及,那勾在唇边的恬淡笑意,正不断提醒着眼前的真实,原本不知还得等上多少日子的幸福突然来到,看得承昀差点忘记身处何方。
一连咽了几口满是不确定的唾沫,眼底早溢满了仅属於她的温暖,握着投诚的葇荑笑出了一抹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