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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昀掬起漾着戏谑浅笑的小脸,惩罚般地重重落了一吻,浅尝后甜美后,气笑问道:“要不明日撤掉一些软枕?”
第726章 纠缠
车架上为了她能舒服地赶路,织锦丝被、软枕一应俱全啊!
“撤,尽管撤。”颜娧拉着男人的温暖大掌,重压在略微冰凉的孕肚上,语带委屈,“舍得折腾我们娘俩,你就撤干净些。”
他还真舍不得!
承昀被说得一句话也没敢说反驳,眼前这个愿意为他忍受十月怀胎的不适,之后还得承担产程痛楚的女子,能让他牢记一辈子,怎可能舍得折腾她?
“好容易醒来,闹什么呢?”男人反手握住闹腾的葇荑,和缓的热息在她耳畔吐纳,“都这时候了,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没敢折腾妳。”
男人似笑非笑的眸光里说出的话语,怎么听都觉得像荤话,气得她不悦地抽手,若不是还没能恢复气力,定一巴掌把人挥走!
承昀又讨好地擒住冒着火光的葇荑,温柔清润地呵哄问道:“等妳醒来等那么久,真不跟我说说,都梦到什么了?”
颜娧微微一愣,讶然地怔怔回望,不由得纳闷,他知道了什么?
那梦里许多紊乱跳跃的场景,真要一一道来,一时间也不知该从何说起,恍惚间似乎不禁怀疑,有不注意错漏了任何消息么?
“姑爷。”门外传来春分的叩门声。
“进。”颜娧没管男人一脸无奈抢先应答。
“姑娘醒了?”见到主子醒来,春分喜形于色地雀悦上前,无奈主子被她家姑爷紧紧护在怀里,一星半点都没打算给人碰。
“何事?”承昀本想独占她清醒的时间,未料来了不速之客,星灿眸光里染了些许愠色。
春分一惊,见着姑娘醒来开心得差点忘了正事,连忙递出手里的短笺,着急道:“五路的马车被两王分头劫下了,如今梁王的车驾正快马加鞭往此处赶来,预计一日能追上我们。”
承昀星眸一黯,有预期梁王只是假疯,却未曾想能这么快辨出真伪,并且追上他们的行踪。
“而且,梁王在确认我们的行踪后,似乎特意放慢了脚步,看起来像是在等待。”得知消息后,春分也思忖了许久。
厢房内一阵瘆人的静默,一向冷静自持的男人,也不由得加重了手里的力道,疼得颜娧也凝起柳眉,只得握上焦虑的大掌安抚着。
“他来也奈何不了我们。”困难地借了男人的力道坐起身,颜娧绽出一抹淡雅浅笑,“你们收拾一下连夜出发,什么话都不要说,有多急走多急,梁王追上之后,再让其他人来接我们。”
“我不能留姑娘一个人在这,而且...而且...姑娘肚子里还有...”春分着急得话也说不清了,偏偏主子只回以一抹淡然。
“有昀哥与百烈陪着我,怎么会是一个人?”颜娧挽着男人略微僵硬的长臂,绽着如夏夜凉风般的怡人浅笑。
承昀郁闷的心思也因此舒缓了不少,不禁自嘲反倒不如刚醒来的她清醒,脑子里只想着梁王的目的……
“把店里的小二跟掌柜都绑上马车。”承昀从锦袋里取出一张千两银票,薄唇也扬起了弧度,“请他们到下一个城镇生活,或者半个月再回来,总之接应的人未到前,我们是这间客栈的主子。”
春分怔怔地看着手中的银票,姑娘有钱她知道,不知道姑爷也不缺啊!开口就要买下客栈,几个人能办到?
颜娧借力缓缓起身,挺着肚子来到简陋的支摘窗前,凝望着安详恬淡的夜色,几盏阑珊灯火浅浅摇曳,扬着兴味浅笑道:“动静有多大就多大,最好把整个镇上的人都给吵醒。”
“真要这么做啊?逃命不该安安静静的,有多远跑多...”远?
呲——
春分话还没来得及问完,便听得男主子卖力地撕开,那充斥着日晒后暖阳气息的被褥,快速地捆成小包袱递来并吩咐着。
“让掌柜写张歇业公告,把这个塞进小二肚子里,再打晕抱上车。”
既然要假,那当然得假个彻底!
“懂了!”
春分雀跃地揖礼,顺手灭了的烛火,将一直在门外偷听的百烈给丢进房,带着小包袱离开厢房。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镖师们已被套好马车等在客栈门口,接着听得小二与掌柜不明就里的询问声,配合着瘫软的落地声与掌柜的求饶声。
仅剩两间的住客,手里塞了一锭银子,也被刀驾着脖子赶出客栈,命令其沿途喊命直到找到下一家客栈为止。
下一瞬,被打晕的小二已被塞好包袱,交由掌柜抱上马车,接着镖师们封闭了客栈门口并贴上休业告示。
瞧着出逃的住客跑了一定的距离,春分坐在马车前头,不停呵斥追赶着几个出逃的住客,原本静谧幽暗的大街纷纷燃起了烛光。
开门见着几匹能踩没命的高头大马正追着人,马车上的小姑娘也大呼小叫的,连忙又各自关上门,深怕不小心惹了不必要麻烦。
在二楼窗畔看了一场夜奔的大戏,颜娧笑意更深了。
奕王是怎么样的人,她虽不了解,大抵能跟卓昭斗上半辈子的人,不是个心机深沈之人,也是个城府难以揣测之人。
两个人同时追着她的马车来还能所谓何事?
一个放慢脚步打算等她生产,再施展玉间林抓她回戏秘盒,一个打算看看鹬蚌相争能否有渔翁得利之时,能藉机擒回他的颜氏女。
这趟东越行居然是在最后一里路,一次纠缠了两个男人?
更何况她现在还怀着别人的孩子,有必要待她如初恋么?非得追上人带回去关着不成?
她都不知道怎么就成了香饽饽了……
看着逐渐远去的马车,颜娧关上支摘窗,藉着透入窗棂的黯淡月色坐回四方桌前,才拿起缺角的茶盏,随后来的男人便为她添上了茶水。
“你这双眼睛还真好使。”颜娧忍不住调侃面前的男人。
有了他的异能,身处黑暗又如何?
有百烈在,白日里随便捏个蝉蜕蛊挡挡,他俩在此处生活几日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只要不点灯火,不动灶火,彻底让客栈沈寂几日,其他马车也能赶来了。
承昀放下陶壶,双臂轻靠桌沿交握,万般委屈地执起葇荑说道:“夫人的一句夸奖,等好久啊!”
第727章 使徒
“誇?”顏娧也靠著桌沿手臂撐著頭顱,另手审视般地掬起滿是新生鬍髯的下頷,左右端看得许久啧啧笑道,“看不出来你有缺啊?”
“谁说我不缺?”承昀迅速反手掌握葇荑,不客气地枕在掌心里,“没多给我一点夸赞,夜里哪睡得好?”
阵阵酥麻感透过指尖传来,颜娧无法逃避地扬起一抹羞涩的轻笑,谁都没想到越发没有安全感的…居然会是他…
除了被困在戏秘盒里,度日如年的无能为力,离开后身躯笨重感仍无法适应地烦忧,哪里是向往自由的她能忍受的?
清醒时,他总是想尽办法这般的讨好,只为博得她的一笑,这些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要把情话如他没羞没臊地说出口,天资驽钝如她还需要再练练。
“我的男人,自然是挑最好的。”颜娧自觉这是能从她口中说出的话语里,最为动听的情话了。
男人如获至宝地勾出了笑靥,思及她受着醉夜归的凌迟时,都仍能维持一贯的淡然自若,最后那刻是谁求的谁,他哪会不清楚?
“记得,一日最少要跟我说上一回。”他傲娇的要求着。
“你的脸皮可以再厚一些。”
“妳确定我有?”男人拉着葇荑四处摸着俊脸,“有找到麽?”
颜娧当真被逗笑了,差点就忘了他的追妻准则之一,没有脸皮!
抚着那张矜贵毓秀的脸庞,再次庆幸能遇上,这个甘心陪着四处流浪的男人,一个能把尊严也放在她身后的男人。
“我知道寄放在这了。”颜娧拉着骨节分明的大掌放在心窝上,从没试着表达内心话,也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情话?
“妳可明白什麽叫昙花一现?”
“知道。”
“不,妳不知道。”承昀迅即起身,从她身后怀抱,低头在那张喊着知道的菱唇重重落下一吻,随后枕在透着浅浅温香的肩窝,带着些微喑哑的嗓音私语道,“妳无意间的字字珠玑,才是我最美的昙花。”
她如何抗拒这样的语言魔力呢?许是他存心就要她无法离开啊!
入越迄今,一趟想破除神后传言的旅程,将两人的关系捆绑得更为紧密,与其说是密不可分,不如说是彼此都需要对方,总能补足对方所遗漏的默契能有幾人相与?
向来没有情爱纠葛的天份的她,也在他有心的引导下,逐渐懂得什麽叫做互诉衷情,她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能这么碰巧送来面前,大仙也算是待她不薄啊!
藕臂缱绻地揽上男人的颈项,一时间也不愿开口打破这样的甜蜜,最终轻闭了双眼,倾靠在宽阔胸膛里,自是无声胜有声。
“饿了麽?”承昀猛然想起,她醒来至今还没用过膳食。
“呜…”一声哀怨的稚童声从黑暗角落传来,“你们终于想起我了…”
松开了藕臂,颜娧定睛凝望蹲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的小身板,不正是被留下来的百烈又是谁?
“严格来说,是想起娧儿,不是想起你。”承昀真忘了还有一只假仙留在此处,没忍住地调侃问道,“饿了吗?我去后厨弄点吃的。”
“我还以为你打算掌杓呢!”颜娧吟吟笑着。
见着她扶着挺直的腰背,承昀适时的伸出长臂,即时给予酸软的腰际支撑,故意道:“可以为妳掌杓,没办法为太多人掌杓。”
“你想饿死我吗?”百烈可怜兮兮地问。
方才还以为,春分准备的膳食会有他的一份,本想着他没动几次筷子,膳食应当都是他的了,谁知道居然被全部整理了!
他也饿啊!
“我怎么觉得百烈越来越像个真人?”颜娧凝着柳眉若有所思地看着哭得跟真的似的百烈。
“五谷杂粮吃多了,的确会越来越像个人。”承昀意有所指地将百烈拎到颜娧面前来。
颜娧被关在戏秘盒里那么长的时间,光靠他一人怎么养得起两只假仙?
自然是跟着众人一天两餐,一开始还吃得愁眉苦脸的,一个月下来,也渐渐觉知冷知热,懂得什麽叫吃喝拉撒。
除了个头没长高外,其余完全就是一个个八九岁的孩子。
“教得不错啊!”颜娧钦服地与男人相视一笑。
“是夫人做得好,知道把他们抓出来。”他意味深长地笑了。
如若不是一切配合得太恰当,他都怀疑两只假仙,是不是预知了颜娧会被关入戏秘盒?
因此特地提前化形离开他们。
实话说,真少了颜娧以内息孕养,两只假仙还能鲜活如初麽?
“看来他们日子也是过得有滋有味,都懂得窥探别人私隐了。”颜娧拧了小巧的鼻翼,师父倘若尚在也没料到青虫能变成小娃儿吧?
百烈无辜地捂着鼻子,哀怨回道:“明明就是你们逼的我.……”
“逼吗?”颜娧努了努唇瓣,偏头问道:“昀哥,要不就将他留在此处好了,反正带着也没什麽用处,多张嘴吃饭也是麻烦。”
百烈:……
含着泪光的眼眸回望着颜娧,全然是敢怒不敢言,明明不缺银子的人,偏偏嫌他吃饭麻烦,还不如当初留在南楚皇宫好些……
颜娧似笑非笑地撑着下颌,轻描淡写地说道:“也行,可以带你回去找许后,深宫大院里的锦衣玉食,自然比我们餐风露宿的粗衣惡食好上百倍,喔不!千倍。”
“别啊!开玩笑的,没打算回南楚,真的,回春还在等着我呢!”百烈心惊惊地抬手拒绝,不免腹诽了番,“谈情说爱的神经少了半条,坑杀算计他人倒是比什麽都快!”
“我居然会想同意他的说法。”承昀不由得由衷佩服敢把话说出口的。
“你也不惶多让。”颜娧没好气地瞥了头冷哼了声。
承昀不由得拍了百烈的后脑勺,命令道:“饿了还不去准备材料!”
“你们当真以为现在适合动灶火?”她拧了一大一小的耳际,“客栈都封闭了,这时候动灶火打算自曝行踪?”
“不如我去找些吃食回来?”百烈弱弱地提议。
“不委屈吗?”颜娧托腮看着他委屈的模样。
“不委屈!哪有什麽委屈?大仙都对妳客气三分……”百烈猛地捂住了小嘴巴,恨不得咬了舌根。
第728章 核桃
怎么就不小心说出来呢?
身为大仙的使徒,能不清楚大仙的往来?
令他错愕的是,此次大仙居然肯毫无保留的诉说前因,一向清高自傲的祂怎会如此心软?
莫不是有了崽子后,心思也越发心慈手软了?或者,祂也在她身上看见了那份不认天命,不服输的心志?
看到谁的影子了?
多了悲悯之心的祂,能否仍是那生性恬淡,俗世一切如浮云的逍遥散仙?
倏地,百烈直觉后颈一凉,被人从衣襟拎到四方桌上,再抬眼便迎上两双各自揣着不同情绪的眸光,逼视得他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怎么说他也是个半仙,沦落到被两个大活人这般死盯着,面子该摆在哪儿?不由得令他试图找回一点颜面,赶紧清清嗓子,抬起下颌,环胸摆了个高傲姿态问道:“你们想问的什么?”
百烈这谱一摆,颜娧反而心里有了数,眉眼不由得微微弯起,失笑地轻轻地摇头回望傲娇的假仙。
原来连日无穷尽的长梦,并非疲累多思的黄粱一梦,而是大仙有意为之,是释出善意,期望她别再恶搞的妥协?
大仙所言,她可没有勇气问出口,眼前的男人若是知道前路茫茫,不知所依,还能维持得了这份自若么?
“一肚子坏水的习惯再不改,甭想我会准备多好的东西,给你们填饱肚子。”承昀根本无视他的高傲态度,薄唇勾着些微的弧度,朝着颜娧笑问道,“之后我们省事些,多准备些清水馒头可好?”
“挺好的。”
颜娧没打算在此时多问上什么,心里正打算回避这个问题时,眼尾余光扫到支摘窗下缓缓燃起的火光,渐有燎原之势地朝他们蔓延而来,葇荑下意识抓住正想靠近窗边一探究竟的男人,巧无声息地以眼神示意个头矮小的百烈前往。
百烈不敢造次地悄悄靠近最远的支摘窗边,失火之处正是马厩,赶忙捂住了差点喊出声的嘴,另手慌张的指着院内惊叫冲出的马匹。
还没来得及缓和失去马匹的惋惜,便见春分留下的两匹汗血宝马,受了火灼一路嘶鸣,直至消失在小镇的远方。
几个身手矫捷的黑衣人,藉着木梁火灼延烧产生的噼噼啪啪声响作为遮掩,悄然无声地落在后厨门口,百烈惊愕不矣地跌坐在地,害怕地问道:“不是把跟踪的暗卫引走了吗?”
“我有说人走了吗?”承昀唇际微勾,似乎早有了心里准备。
闻言,百烈一时无言以对……
听说刚才这个男人还要他到后厨准备食材,如果早知道这群暗卫根本没有离开,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谋害仙人也敢想?你都没想过为还没出生的孩子积点阴德啊?”百烈委屈地窝到支摘窗墙角,终于忍不住地碎念。
“小娃娃到后厨找东西填肚子,再正常不过了。”承昀没将他满腔怒意放在心上,仔细地将颜娧不方便的身子,缓缓扶到床榻安置,在额际落下一吻和声道,“好好歇着,我去去就回。”
颜娧着急地翻身侧卧,挽着骨节分明的大掌不放心地交代:“当心些。”
为她整好散落的青丝,掖好薄被,承昀泰然自若地宽慰道:“安心,多数人马随着春分他们去了。”下一瞬,看向窝在一旁的百烈问道,“你想知道什么才叫谋害吗?”
百烈吓得脖子一缩,喃喃问道:“你想作甚?”
“满足你想被谋害的愿望。”承昀快步拎起来不及躲避的百烈,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去。
此时,马厩的火势已即将蔓延到后厨,承昀带着百烈,佯装没注意到暗卫般急奔下楼直达火源,后厨院内备下的各色青蔬,已被大火烘烤萎萎蔫蔫,吆喝着百烈以水井旁的水桶灭火。
“走水啦!”
百烈这一喊,附近左邻右舍都纷纷点燃了烛火,三步并两步地提着家中木桶前来协助,一时间人声鼎沸,原先躲在后厨侧门旁,正打算以暗器攻击俩人的暗卫,也只能不敢声张地暂时作罢。
当众人灭掉了最后一丝星火,承昀扔下手边木桶,趁众人不备之时,重重拧了百烈一把,夜空里响彻着他的哭号声。
他知道躲在客栈阴暗处的刺客还没走,哭得更厉害了,生怕哭得不够惨烈,给不了人同情的机会,也给了刺客攻击的机会。
“爹啊!”百烈一路陪着演戏演多了,早知道该配合什么,自然二话不说地抱着承昀大腿痛哭流涕地哀嚎着,“怎么办?我...我还没喂到马,马就跑光了,我们怎么跟掌柜的交代啊!”
“儿啊!只怪我们时运不济。”抹了一把碳灰遮掩俊容的承昀,抬起手佯装不停地抹着泪,“掌柜的才交代我们看第一夜,我们就把客栈烧了一半……”
“没事儿!只是烧了马厩,吴叔就住在隔壁,明儿个帮你重新搭一个,包准比现在的好上几倍,好不好?”木工吴正是含饴弄孙的年纪,最不舍得见到小娃儿哭闹,连连拍着胸脯跟百烈保证着。
“谢谢老伯。”百烈闻言二话不说地扑到吴老身旁,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抹上沾了灰土的裤脚。
承昀抹着泪来到老汉面前,扶起百烈相拥而泣,都还没哭完便见着街尾老赵牵着两匹受惊逃跑的一同回来,百烈见状又扑向走来的老赵,激动地哭喊:“谢谢老伯,我跟我爹不用被掌柜赶出去了。”
“感谢诸位相助,在下没齿难忘,来日定当报答各位恩德。”承昀朝着前来协助的乡亲们深深地揖礼,见马儿也被牵回来不由得眼睛一亮。
“傻孩子哭啥呢?这种汗血宝马整个镇上也没几匹,不离开镇子不管上哪儿都能找回来,只怕你刷不着马背啊!”看着小娃儿哭得眼睛肿得像核桃仁,老赵也忍不住调侃。
方才马车追赶的戏码已扰了不少人的清梦,几个被惊醒的街坊已来看过客栈门口的告示,才猜测掌柜又欠赌债跑了,果然讨不到钱的就来放火了吧!
几个热心的老人频频交换着神色,还好几个老家伙不放心,就在隔壁院里闲磕牙,不然可就苦了小娃娃了!
第729章 趁火
如今这场大火再配合父子舐犢情深地相擁哭泣的戏码,更能博得纯朴小镇百姓们的关爱。
百烈啜泣得不由自己,委屈地伏在承昀肩上,藉着四周吵杂声响,以心声问道:“墙角那些人能走吗?”
承昀捂着百烈后背,几不可见地摇头,百烈含着泪光,不可置信地瞅着面前男人,那不是白哭了吗?
倏地,躲在灰暗墙边的几名暗卫,朝着后院内众人连续射出数根飞针,承昀旋即震地凌空,单手腕转成风,接连拦下了数枚飞针,随后一记回风刃送回两只毒针,挡下轻点墙沿企图登上楼阁的暗卫。
翩然落地时,身旁几位参与救火的老者倒地不起,当场一针毙命,被承昀风刃推飞一旁的吴老与赵老,倒在一旁痛苦的哀鸣着。
“带着人躲好。”
话毕,承昀踢飞一旁木桶袭向持刀袭来的暗卫,木桶应声碎裂前,风刃已随即迎面而去,破开遮面之时,暗卫没有逃过命门受袭的必杀一击,留下深深血痕而随即倒地。
见着同伴倒地,其余两名暗卫戒慎地持刀缓步移动,与承昀无声地对峙,情势危急,冲突随时一触即发,两人交换了眸光,全然无法理解手无寸铁之人,如何伤的同伴?
旋即慎重颔首后,俩人决定同时进犯,视死如归般地叱喝一声,大刀朝着承昀同时袭去。
承昀负手於后,随性恣意地闪过袭来的刀刃,骨节分明的长指旋回双刃,长刀犹如丝缎般柔软交叠,划过暗卫颈项时又瞬间恢复如初,两人无法置信地捂着不见一滴血渍的颈项,再也忍不住涌上喉际的鲜血染湿墨色遮面。
双手未沾染任何血腥,已取走三人性命,承昀头也不回缓步来到摔下楼的刺客身旁,一个提气将人踹往三人倒卧之处。
摔得不轻的暗卫仅剩一口气,捂着胸口呕着血沫,那一脚卸了下颌,已经无法服毒自尽,只能苟延残喘地趴卧在地,苦撑着那个屠戮人命,却仍风雅自若的男人信步走来。
“搜一搜。”
承昀命令着看戏看了老半天百烈搜查暗卫,迳自为仅剩的两名老者探看伤势,翻开直缀衣摆扯下两段白色里衣,包覆深入吴老肩际的飞针。
看着面前男人不敢碰触长针,吴老不由得忧心问道:“有毒吗?”
“我怕脏。”承昀微微一笑,老者还没来得及表现出厌烦,飞针已在老者痛苦的哀号中取了出来。
吴老疼得龇牙咧嘴正想捂住伤口前,承昀已经迅速以风刃划破衣裳,为伤口上好伤药,再以里衣迅速绑缚患处,动作流畅得令人咋舌。
赵老的飞针伤在大腿上,初步微观伤口没有大碍后,也同样快速地上药包扎,逃过死劫的两老困难地移动身躯轻靠彼此,细声讨论着面前男人的来路。
百烈骂骂咧咧地问完话,指着承昀鼻子怒骂道:“都是你!这下好了!几个街坊都没了命!”
“害人的是你。”承昀同样撕下里衣覆手,努力在暗卫腰际寻找可能有的徽印。
“与我何干?”百烈就不明白了……
“我说过,我会满足你被谋害的欲望。”承昀在腰上找到了梁王府的腰牌,在手上轻抛了两下,又在暗卫不明就里的注视下塞回原处。
百烈瞪视着男人的脑瓜子,这是哪门子的回答?
“一大院子里的人哪个不是你喊来的?”承昀眸光冷淡地又瞟回刺客身上,吓得面前男人赶紧退了两肘子。
“然後呢?”百烈怎麽觉得又会有被坑的感觉?
“我说会满足你被谋害的欲望,让你做饭,让你灭火,让你检查马匹,可你什么都不肯做,一到院子里,就喊着走水让街坊邻居来救火,你说是谁的错?”
百烈张了又阖的小嘴突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又可怜兮兮地窝回老者中间,喃喃念叨道:“我到底招谁惹谁啊?”
眼前几个老迈的长者,真要咽下肚子也是塞不了牙缝的鸡肋,哪有什麽滋味可言?亏他方才戏演得那么卖力,到头来还被说害人性命啊?
“这话好像该我问。”捂着肩上伤口,老吴悠悠叹息道,“小娃儿,老头子伤了手,马厩无法完工,得等上好几日了!”
百烈嘴角抽了抽,老人家还没听出演戏的意思?
赵老看着捆在薰得灰黑的马厩,安慰着百烈:“无妨,至少那两匹马没事,掌柜回来也说得过去。”
百烈真想要两老多存些坏心思,这么心甘情愿地被小娃儿哄骗?被他骗还好,要是被别人骗了怎么好?
承昀头也不回地抓起暗卫发髻,不愿多加浪费时间,深沈眸光紫辉一闪,面前原本一句话不吭的男人,双手忽然不受控制般地垂落在地,低哑的嗓音如魔魅之声般缓缓说道:
“不管谁让你来的,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我承昀能带得来娧儿,自然也能带得回,雍越边境在前,如若不信可以再试试。”
入越至今,他的行事向来保持一贯地低调,从未像今夜这般以自身所学扼杀任何人,今夜是警告也是震慑,也是明白告知雍尧已有大批人马前来接应。
此行为何而来,在娧丫头受困戏秘盒期间,他已向裴黎两家如实以告,一心想为母亲手刃仇敌的黎家两兄弟,能放过两王追缉颜娧至两国边界的少有机会?
有影消剑在手的黎承,已不再是从前那个无法反击的少年,等着这个机会都等了几年了?手刃两王早已成了他心中首要之事,否则怎么对得起死去的母亲?
承昀相信,即便他们踏入雍朝国土,两王也不会轻易放弃最後抓住颜娧的机会,梁王的玉间林驭使范围仅能在东越境内,他们只要尽快跨过雍越边境,便能够少了一个麻烦。
只要他们尽快离开此地,想趁火打劫的奕王自然有黎承处理,春分此去也会打点好前路,北面的人马也会逐步破除东越边境的禁制,深入两国边境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