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亲要是让他认了,那还了得?第十五个姊妹啊!七仙女都给比下去了!
清歌面有愠色恼火道:“什么话!天地都祭了,怎么能作罢?”
缘分这东西稍纵即逝,怎么能放弃?
颜娧面有难色苦笑着,心里为他难过,为他的不幸摇头。
可惜了!终究没认到兄弟。
“不管!阿娧就甭推托了,推来拖去像个娘们似的,还是不是个带把儿的?”清歌伸手要抓兄弟护腕,还没抓着便被听听咬个正着。
“嘿——”清歌不可思议地回望听听,纳闷问道:“碰一下都不行?”
听听喉间低吼不绝,大嘴含着清歌护手不让越雷池一步。
正想着另谋出路,手还没离开身躯范围,谛谛也含住了另一只手。
“阿娧把牠们教得真好!”清歌不得不夸奖了。
主人没下令,警戒不攻击。
颜娧嘴角抽了抽,否则承昀怎会放心将她交给谛听?
她尴尬歉笑道:“牠们知道我不大喜欢与人太过接近,容易犯怵心慌。”
“小小年纪,恐人,不好啊!”清歌拧着眉宇一脸可惜地摇头,惋惜道:“将来如何娶妻生子?”
颜娧趁着月色遮掩眉眼里的笑意,要笑不笑问道:“那清兄可曾娶妻?”
“嘶——”他嘶声连连不停摆手,惊恐喃喃回道:“家里都快被女子淹没了,还娶?再来一个女子,我可能少活几年。”
已经找了!
不听劝阻,硬是要认吶!
颜娧真不知该不该划破他的美丽幻想,心里又有种不想揭穿的恶趣味。
“那再来个妹妹呢?”她打趣问道。
“你真想为兄短命啊?”清歌撇头睨了一眼,脸色一沉无奈道,“我那些叔父们真不争气再来女儿,我也没辙,还能怎么着?认了呗。”
瞧着谛听又恢复尽责护守,颜娧听得挺失望,不过也不再排斥多个兄长,既来之则安之,老天安排的也不着急着退。
到时候哭得又不是她!
清歌抬头看看夜色,两手都被狗子制约,焦急催促道:
“走了走了!三更半夜的,还留这儿等过年啊?为兄带阿娧去尝尝敬镇的贵妃鸡,那鸡肥色艳的鲜嫩口感,阿娧定会喜欢。”
颜娧佯装兴味回问道:“真哒?”
“当然!跟着兄长包你有吃有喝,吃香喝辣,再长三斤肉!嘶——”清歌拍着胸脯保证道,顿了顿,又接着问道,“阿娧想往南作甚?”
颜娧跟随在他身后,轻巧跳跃在奇石间,似真似假说道:“找个东西。”
清歌站定于最高的巨石上瞭望榉木林子寻找来时路,蹙了剑眉,低头问道:“什么东西值得阿娧星夜出逃?”
她停了下来,抬眼看了一眼落坐在巨石头上的男子。
好吧!上半夜是逃出来的。
“西南除了找虫还能找什么?”
这点她倒是不想否认,什么都造假反而不好圆。
“瞧不出来你这干净模样,还喜欢玩蛊毒?这可不是好习惯。”清歌凝眉回望,心底沉了沉,向来不喜欢邪门玩意儿,小瞧面前白净公子了?
他身上没有那些邪祟气息,这样的能养蛊毒?
接触过方琛后,颜娧怎容得外人再喊蛊毒?不自主搬出当初师父教导的话语,心里抑不住的酸疼。
“人心比蛊虫更坏。”她抬眼不假思索回答道,“都是人教的蛊虫做坏,怎没人想到训牠的人?”
清歌被说得一滞,明知有道理也不想直白认了,嘀咕念叨道:“你还小,不懂得那东西可怕,我们家里几个伯父都深受其苦。”
探出手想拉颜娧一把,被轻浅微笑给颔首道谢拒绝了,只见仨毫不费力轻巧地跃上巨石。
这仨不简单啊!三人高的巨石毫不费力跃上来。
是不是哪儿想错了什么?
颜娧见他不似玩笑的郁闷神情,询问道:“为何?”
“南楚就没几个好人,想要清家的驯兽术为军队扩编,三番四次邀请几个伯父到南楚作客,这祖上技艺怎么可能随意与外人道?
伯父们不从,便被下了慢性蛊毒,每逢无月夜蛊毒发作,伯父们钻心刺骨之痛的惨叫哀号不绝于耳,平日驯虎不成遭咬,也没见过他们喊疼过一次,那蛊毒着实叫人心惊。”
颜娧跟着他脚步,面不红气不喘地跳跃了好几块奇石,站定答道:“那也是人下的蛊,不是蛊自来。”
“好好好,阿娧喜欢,不恨牠,为兄讨厌,恨死牠,能行不?”清歌本要跃出去的步伐,被两只狗子噙了小腿动弹不得。
“不能够!清兄恨错了地儿,阿娧容不下沙子。”她眼里丝毫没有妥协之地,手里也不放下指挥谛听的手势。
“啊嘶——”清歌抖不掉脚上的犬牙,这会儿发现这仨不简单似乎晚了些,哭丧着脸道,“阿娧啊!你能管得着我脑子怎么想?”
“说出来了,就不是脑子想的,既要认我当兄弟,不该疼我、照顾我、在意我心里的舒适?”
霸道啊!他怎没发现这小兄弟如此霸道?
能不能退货啊?
清歌欲言又止的神情,惹得颜娧绽出了甜美浅笑回道:
“货物既出,概不退还。”
说好了等着看他有十五个姊妹的表情,怎么可能让他跑掉?

第285章 专门
清歌怔愣在那抹勾人浅笑里。
这小兄弟的笑靥坑人啊!
还好年纪不大,笑成这勾魂夺魄的德性,以后有多少良家妇女得栽在他手上了?
“兄长?”颜娧纤手在清歌面前招手着,试图唤回失魂的男人。
清歌抖了下慌张醒神,窘迫笑道:“走了走了,再耽搁天都亮了。”
本想伸手拉人一起飞过溪涧,又听到苍猊们警戒低吼连忙收手,赶紧提气飞过,这仨果然又不费吹灰之力地落定在面前。
啧啧!他究竟不小心招惹了什么?
一到敬镇,清歌原想领着人往客栈打尖去,未曾想这仨竟在一家尚未熄灯歇息的马市前驻留了许久,不停交头接耳地讨论着。
摇摇头轻轻叹息,清歌不明就里凑上前去,也跟着顺着面前的山丹马鬃毛,纳闷问道:“阿娧喜欢马?”
“喜欢牠。”颜娧明确直指着面前的马。
这马市里圈养,马栏狭小,连移动脚步都不具可能,看来马主人不怎么在意,也不怎么打点。
马在这时代是多重要的物资,居然叫马儿居住在狭小不堪的环境里?
这样如何驯养出类拔萃的马儿?
“瞧不出来阿娧也是个懂马的。”清歌摸着下颌巡察着面前的小母马。
啧啧!虽落魄脏乱了点,仍能清楚鉴别,应是被拿来育种山丹马。
“不懂,我只觉得牠在喊我救救牠。”远远看着这匹母马含泪瞅着她,盈盈泪光像在喊着救命。
清歌抓着微疼的额际,这表现符合他说的十五岁。
这话说给店内掌柜听到,不笑掉几颗大牙?
“兄长不帮忙救下牠?”颜娧脸上尽是祈求之色,怜悯地说道,“牠身上全是伤痕,再这样被关下去命能被关没了。”
瞧着不做表示的清歌,一点都没打算放过他!
往南行没马车就算了,连马儿没有怎么活?
见他迟迟不置可否,她从听听颈项底下锦袋里,取出两张一百银票递上,心急说道:“兄长,银票我有,救救牠吧!”
清歌:......
一只狗带的盘缠竟然比他多?他是不是又被侮辱了?
这个说家里做点小生意的异姓兄弟,出手阔绰大方,不像小生意啊!
心里定对这匹山丹马也是有个底,否则怎么拿捏得如此准确,出手便是百两银票?
清歌弹弹银票,纳进兜里问道:“阿娧这么清楚这匹马的价格?”
“不知道,听听身上就这两百两银票。”颜娧争着无辜大眼回道。
清歌:......
忍下心口酸涩,挫折得可怜,他撮着下颌又瞧了不像作假的神情,又嘶声问道:“阿娧不打算打尖?”
颜娧明快颔首答道:“不打算。”
能打尖?再耽搁指不定明早人就追来了,她可不想半夜散步被抓回去。
“你这是真要离家出走吗?”清歌居高临下地睨着她,面有难色问道,“这匹马虽多产血虚,这一买下去,动辄一日百里,你真没打算回家?”
颜娧搔搔头,含蓄问道:“兄长不也逃家?看着好似跑得比我远呢!”
四国州界的三州六郡,协阳城可不在其中吶!
“我几岁?你贵庚?”清歌听得气不打从一处来,年纪轻轻尚未加冠的毛小子指摘起他了?
也不想想穿上劲装也逃脱不了稚气,这模样出去不妥妥地被欺负?
不看着、守着能行?
他又想往南去,这不是又回到父亲势力范围里?
要不是怕太早被父亲抓回去,他犯得着不敢投宿,在郊外沐浴?
一声悠远轻叹,又看看颜娧。
好吧!没带盘缠才会露宿野外。
好吧!没有盘缠。
颜娧见他脸上阵青阵白,也清楚每个人心中都有个难言之隐吶!
既然他都说有缘相逢,那她也不妨做个随缘人。
“兄长,两百两搞定马儿吧!我得赶紧离开敬镇,省得被家里人追上了,你不觉着这么晚能遇上没熄灯的马市也是有缘吶!不买匹马你甘心?”
清歌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这是什么缘分?
不对啊!这是刚刚他说过的话啊!这小子现学现卖?
被劝得一脚已踩入马市的清歌回头觑了眼,长指点着颜娧,警告道:“妳且等着!”
颜娧笑着目送清歌入店,接着蹲下身抱着毛茸茸的谛听,反手顺着毛发道:“我们得到下个城才休息,你们两今天辛苦啦!”
谛听顺从地蹭着颜娧递来的葇荑,精神奕奕地频频颔首。
偏着头不停看着马市里清歌与店主交涉的情况,等待期间不忘又从腰带锦囊里取出干糙后的肉脯喂给谛听。
一刻钟后,清歌得意洋洋地从马市里牵出两匹已配好鞍辔的马儿。
颜娧吶吶无言地问道:“怎么成两匹了?”
这是打算跟着她往南?
“为兄既认了阿娧,阿娧年纪尚小,自是由兄长看顾,难道见你一人流落在外?”清歌不舍得地将怀中剩余的百两银票递还。
贪谁的钱都不能贪弟弟的钱吶!
家中想必也是辛苦生计,否则怎会养苍猊犬来傍身?
“兄长这是?”递出去她可没打算再取回来,马儿价格多数是死价,他有能力凭实力,剩余该是他的酬庸。
“好好收着,爹娘赚钱不易,不要乱花。”清歌交了她看上的马儿,语重心长地劝说道,“出门在外样样都需要用上银子得省着点花。”
这还是颜娧来这异世以来,第一次听到这么接地气的劝说。
说实话,她也好奇没了归武山的光环,接下来能做到什么程度?
“这是兄长该得的,是我去可能只带走一匹空马,兄长好好收好,接下来还指望兄长带阿娧沿途享用美食呢!”
“这事儿好说!”说到吃喝玩乐,他可是专门的!
打从这往南三州六郡有啥好吃好玩的他能不清楚?
只是这单薄的小公子,一个劲儿地要往南楚找一条虫?
那涉世未深的无暇眼眸,看得他离不开脚啊!
明知他可能没那么简单,内心焦灼冲突着该溜走还是该留下
最后留下占了上风......
舍不得!真舍不得!
光想到可能会被欺负、会被骗,他便妥协在那透彻的眼眸里了。
“话说,阿娧是往南找哪条虫?”

第286章 无用
颜娧由绣袋掏出马料递给马儿,花了些许功夫撸顺马鬃,与马儿贴近培养感情,听闻发出了友善低鸣声后,又在耳畔细语安抚着,没多久马鼻子便蹭过来她身上轻靠着。
这才利落跃上马背后,扬着腼腆笑容,不好意思搔头回答道:
“我还没决定呢!”直说要去抢南楚皇后的蛊母,应该会先被入狱。
啊嘶——连受伤惊吓的马儿都能轻易驯服,是不是不太需要他啊?
清歌留意着马儿从不安喷气到和缓安静靠在身上蹭暖,仅花短短不到半盏茶时间,已安顿好了马儿情绪,随时准备出发。
清歌拧着叛逆剑眉试探道:“那不能先到处玩玩?”
她轻咬着唇瓣踌躇了须臾,提议挺动人的啊!
心里不踏实也不太肯定嚅嗫问道:“兄长想上哪儿去?”
难不成,这家伙兜里不能多几两银子?银票进兜马上惦着上哪玩?
“不偏离路线往西南走,豫冀两州地界的岑县有个罗记万福肉,我们快马一日能到。”清歌策动座下马儿,眉飞色舞,振奋描绘说道,“那色泽红润,口感滑糯酥烂,包准吃上一口,连爹娘名字都能忘。”
颜娧轻夹马儿跟上脚步,打趣问道:“兄长都忘了?”
“别这么无趣!比喻!只是比喻!”他偏头遥望月色,看似将明月当成万福肉般垂涎说道,“浑然忘我的销魂滋味啊!”
看了一眼马儿身后张开的苍猊犬,一副蓄势待发的架势,这不是要告诉他,这两匹马的速度,赶不上两只狗吧?
谁信呢?有跑得比马还快的狗吗?
清歌蹙着剑眉问道:“牠俩会不会耽搁了速度?”
苍猊们不悦地低吼着,颜娧难掩笑意道:“要不试试?”
听得两只苍猊一同怒鸣,叫他瞪大了眼睛,这不是要来打脸了吧?
倏地,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清歌,已远远看着那仨飞驰而去的背影发愣。
只得赶紧夹紧马腹追上,敞亮嗓音回荡在清夜里。
“等等我啊!”
……
立夏之日蝼蝈鸣,琴蛙腹鸣,清脆宛转。
承昀随着舒赫盘上道髻、穿上道袍,身负三尺青锋长剑,腰系锦囊道符,看似云游天下,实则悄悄往东越边境靠近。
舒赫看似身形单薄瘦弱,数次入夜疾行竟迅捷如风,恍若谪仙,为不叫人怀疑,亦是蓄意留下可追踪足迹,沿途未曾间断治病除煞、济人度鬼。
看了几次,连承昀也学了几招小儿收吓,运符驱鬼,叫舒赫啧啧称奇,直说有天分,不断鼓吹他弃了师妹一同求道。
俩人落脚在徐扬两州边境农户谷廪里,偌大空旷谷廪里,因久旱不雨如今仅剩下干黄稻杆堆,几个各抓了几把凑合着休息。
舒赫执意凑在他身边,看似没打算放弃今日的睡前一问,承昀轻叹摇头苦笑,在还没被问前,便抬手制止问话,忍不住纳闷问道:
“二师兄,你舍得小师妹此生无依?”
舒赫缩了脖子,拧起疏眉,蹙起善目,偏头怒道:
“呸呸呸!别胡说八道!我家小师妹虽生了罥烟眉、含情目,学了一身武艺自然改善了体魄,日后必定吉人天相、大富大贵。”
不对啊!小师妹已经大富大贵了啊!
承昀佯装心塞难忍,痛苦回道:“那师兄为何定要小婿入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