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蛊室里没了动静,颜娧心里挂念也放了下来。
“师父听似完事了!”闫茵发现师姐不停查探着船室,好意安慰道,“这世上没人比师父厉害了。”
颜娧听得脑壳疼,不晓得的还以为师父把黎祈怎么了。
一个升天,一个完事,这俩绝了!不把人气出病来不罢休?
果然师父也是不叫人放心的。
只见衣衫凌乱、面色惨白黎祈被抱出船室,丢回原来的船板上,同一个位置,同一个姿势。
黎祈吃疼,又是一声哀嚎,翻了个身,哀愁说道:“至于吗?里面给我躺躺怎么了?”
“太吵了。”方琛没理会抗议,负手于后,径自朝着颜娧勾着风雅浅笑道,“师父完成莹妹妹的交付了。”
颜娧扬着浅笑,轻浅福身,“师父辛苦了!”
看着被抛在船板上的黎祈,颜娧唇边掩不住笑意。
一直以为待人无差别的方琛,正努力的表现出诧异。
原来,他的好,只给了他最疼爱的女弟子!
吵得他把人抛出蛊室,可见他只能忍耐女徒聒噪。
黎祈赖在地上委屈说道:“丫头师父连穿好衣裳的时间都不给我吶!裤裆子都没拉好,回去书舍能看吶?”
“病着都能吵得师父受不了把你丢出来,黎祈你真本事!”
颜娧边念叨边想着该不该为黎祈整整衣着,承昀似乎看透了她的想法而主动靠近为黎祈整理。

第253章 差异
男人越乖,越有猫腻。
做了什么亏心事?何事能瓦解他不爱碰触人的习惯?
照应黎祈也没说话,被闫茵摸了也没抱怨两声,这是吃了乖乖糖?怎么看都不大对劲!
“昀哥真好!丫头选对夫婿了。”黎祈承了情,不停说着好听话。
“住嘴。”承昀没好气地喊了声。
这是解蛊后遗症?话真多。
方琛不停摇头,苦笑道:“大约还要吵两天,反正他无力抵抗,找个没人的地儿关上两天即可。”
“真解蛊造成的?”颜娧嘴角抽了抽,这是真伤了脑子?
“不是,人在历经极度疼痛没昏厥,通常会产生谵妄,为师给他下了点药希望他睡过去,谁想没晕,结果就成这样了。”
方琛清楚好心干坏事,不过这碎念真扰人清静。
“谢谢丫头师父救命之恩。”黎祈虚弱地道谢。
听了解释,颜娧也明白了,这些年来,黎祈经常在君子笑喝酒,看来酒量也不小,止痛药对他无效,更别说让他昏睡了。
颜娧只能随着师父苦笑摇头,随手招了船上两位棹郎交代说道:“把人带回去书舍安置了,别扰了老太傅清静,回报平安顺利即可。”
承昀抱着侄儿凑上前说道:“我一起带回去就行了。”
她接过娃儿轻轻贴了下小脸蛋,勾着浅笑道:“熙儿先跟着祈哥回书舍,明日下学带你到工坊转转可好?”
承熙晶亮的大眼晶灿灿的答道:“真哒?小婶婶不骗人?”
他想着进工坊好些日子了,小婶婶主院里就这么好玩,工坊里定有更多好玩的玩意儿。
“我不放——”
“你留下交代清楚了。”
承昀:......
心字被软糯的嗓音拦了下来,还敢再有半个字?
“好。”只剩这个字了。
待棹郎带着一大一小离去,方琛一手㩕着酒,一手㩕着不知何时有脸的徒儿,诧异道:“妳哪来的脸?”
“师姐给我的!”闫茵急道。
方琛一呃,赶忙说道:“好看,走,给为师累了过来抓抓肩颈。”
闫茵没来得及表达可否便被师父给㩕进船室,船板留下俩人。
她都还没向师父说声谢,师父便逃也似的走了,得有多怕她?
半瞇着眼回望了不知隐瞒何事的承昀,她也踟蹰着该如何问。
见他站在离他五步远的地方,又不打算说出实情,干脆一提气,让他没来得及阻止,就掉进了初心湖里。
承昀赶到船畔,不由得气笑了,这等毫不犹豫跳水的逼供,还真生平未见!
微光中,见她直直沈落湖底没打算起身的决绝,还能如何?
自然也跟着二话不说地跳下初春料峭寒冷的湖水。
闫茵蹲在半阖的船室门前,咋舌不已地回望师父,纤手指着外头两个跳湖人士,这是演那出?
“师父!大师姐就这样跳了?师姐夫也跟着跳?”
“定是发现我们在此处偷窥了。”方琛无奈摇头。
小徒儿看似脾气挺好,实际上硬的!这徒婿......啧啧!
什么事儿都潜藏蛰伏在心里,小徒儿有那么好糊弄?
俩人根本是真含蓄碰上假含蓄,偏偏表现出来的恰恰颠倒,时刻碰撞着彼此的情绪。
方琛忽地语重心长地交代道:“茵茵,怎么玩都好,为师不会凫水啊!千万记得!找到会凫水的夫婿才能这么玩。”
闫茵无言以对地回望师父,百般无奈地回道:“师父,无脸蛊在身上的一日,夫婿能找着?”
“行哒!瞧瞧大师姐,不就找到能看见她藴底的夫婿?”方琛从颜笙那听得不少徒儿之事。
阿笙的苦寻不着的姊姊呵!他能不多几分疼惜吗?
本以为阿笙只是想让他疼小徒儿而罗织这弥天大谎,未曾想私下见承昀喊俩妹妹。
阿笙对小徒儿的亲密不假,黎莹更能说得上依赖,也就释怀了。
闫茵没好气问道:“师父是不是最近好日子过多了,学会白日做梦?”
“日后,师父应了天命,妳好好跟着师姐。”
方琛唯一放不下的徒儿也就闫茵了,自小便是弃儿,读书识字全是他与师兄们手把手教导,天生运气好闯祸惹事都没遇上事儿,唯独遇上颜娧吃了亏。
闫茵不确定地抬头呼喊道:“师父?”
好好的偷窥师姊,怎么转眼成了托孤?
方琛慎重地说道:“妳师姊是个好性子。”
“师姊那也算好性子?我都快被玩死了!”闫茵嘟着嘴抱怨。
“那是妳有错在先,为师错了,没把妳教好,叫妳分不清楚对错。”方琛听徒儿受掳,当下亦是差点控制不住脾气。
一路南下越走越是心塞,尤其再看到颜娧那光风霁月的爽朗性子,便深觉把闫茵教错了。
再看到闫茵在此处根本怡然自得,哪有被囚禁样?
说得囚禁,仅仅是要他连夜赶路来认徒儿吧!
想到这里,方琛唇际勾起一抹笑意。
闫茵撮着小手,没敢反驳师父,连忙转移话题问道:“师父,师姊他们也下水太久了,都没上来呢?”
“妳师姊水性可好着!”方琛敲了徒儿脑子一杓,便拉着闫茵回道蛊室。
见着阿笙还不明白徒儿那身护甲怎么回事?
如今的他不知何时会应了天命,仅想着尽快将所有蛊虫该有学识多传些给闫茵,日后才能帮上娧丫头的忙。
......
最初的一瞬寒冷过后,颜娧适应春寒江水后,缓缓沉入水底,身上玄铁护甲她不提内息,根本浮不上水面。
没有等待太久,承昀揽上腰际便要带着她上岸。
她挣开怀抱,游开了半尺背对来人,当长臂再度环上腰际,她不留情面地提气发掌。
承昀失笑地在水底与她过了几招,直至气息即将耗尽,硬从后背拦腰将她提上水面。
看着她气喘吁吁的样子,他忍不住笑问:“在岸上打不好,偏在水底打?”
“我怕一个不小心打死你。”颜娧没好气地推开又靠过来的男人。
她太清楚了,这个男人无底线地博取她的同情心!与他几次交手,为了让她出一口恶气,他甚至连受伤吐血的机会都没关系,实在是太可恶了!
“我想着妳会舍不得打,妳想着不要打死我。”承昀勾起笑靥,满意地点头说道,“我们的差异终于拉近一点了。”

第254章 责问
颜娧又推开承昀打算再沈入水底,这次被拦了回来。
“我说还不行?”他完全落败在这自虐式的逼供。
颜娧退离半寸,忍着哆嗦质问道:“说啊!”
“我俩的爹娘都往越雍边境暮春城去了。”承昀得到消息也如同她一般怔愣,赶忙趁机将人捞上船,直冲船舱净房。
颜娧忍不住一阵哆嗦,颤抖着问道:“他们让我别这样去,自个儿先去了?”
熟门熟路地找来衣物给俩人换上,隔着花梨木雕琢的座屏,各自怀着心思更衣,待颜娧走出净房,承昀已换上中衣落坐在床榻上,备着拭布等她。
承昀为她拢干长发,似真似假地说道:“我们爹娘知晓客栈之事之后,恰巧有大批配有玄铁武器的神国使者在暮春城聚集,我们的爹娘觉着,老是被缠着不放也不是办法。”
颜娧困惑问道:“越雍边境?”
“嗯。”承昀选择在她身后缓缓叙述,不愿与她正面对视,轻浅说道,“爹娘各自带了不少暗卫,一举歼灭要接应那群人的余孽。”
听到玄铁武器,她的思绪猛地一震,柳眉微蹙道:“折损如何?”
顿了顿,他选择据实已告,试图平静说道:“百余人。”
颜娧陡然回身,捕捉到他来不及收回的愁绪,沁了冷汗的葇荑覆上大掌,沉着问道:“爹娘呢?”
“只是受了点轻伤,正在回来的路上。”被她用探究的目光盯着,怎么可能静下心来?不敢回避地勾起淡然浅笑,语气泰然地安慰说道:“最好的大夫在平安寺里,我们爹娘都会来。”
能够让裴承两家折损百人的厮杀,该何等惨烈?
全因为她?凝望着尾戒上的指环,那本破天谕透露了多少事?
颜娧抬眼不悦地问道:“为何我没有任何消息?”
这群人瞒了多少事?
承昀苦笑回道:“老门主拦下了。”
“你怎么有消息?”她更好奇了。
这群人故意不告诉?怎么如此?
“为何连裴家也出手了?”
不太寻常,隐于市的裴家从来皆是探听消息,不介入此等纷争。
他若有所思地回望不曾放松的柳眉,思忖着该不该问出口,被那双秋水眸子逼得无可奈何只得缓缓说道:
“他们的目标在颜姒身上,试图抓颜姒逼妳就范。”
单珩策划掳走花朝节艺竞女夷扮相者,不得不说她的盘算准确得叫人吃惊,如若没将颜姒在年节前嫁了,势必也会参与花朝节,难道她早就知晓会有此事?
敬安伯府内外早在黎裴两家安排下成了铁桶,颜姒与黎承娃儿一同骨醉着,怎可能有疏失?
她试着克制情绪平静说道:“出了这么大事,你们一个个都瞒着我?”
或许,没有撼动山河的能力,至少照顾身边之人总还能做到,被当成娇弱花朵豢养的挫败令她不悦。
长久以来都会征询意见,把她放在第一位,怎么一有事发生,这群人就真当她是十五岁的孩子?
“老门主不想叫妳操这心。”承昀如实说道,“有什么事儿需要妳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承担?”
颜娧恼火问道:“要抓的人是我,怎能叫几个爹娘去冒险?”
为她折损了百人,岂是揪心内疚能够言明?
沉闷压在胸口实实地心疼,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难道让妳去送死?”他语调染了些许怒意,长辈们共同决议她能改变?
今年花朝节魁首是敦睦伯府楚三姑娘,单珩当下察觉并非颜姒,便随手赏给了底下人手,等到敦睦伯府找回人,楚三姑娘已不堪受辱而自挂东南枝。
京城人心惶惶,担心自家姑娘成下个遭毒手的对象,仅黎裴两家知道始末而更加注意颜姒安危。
敦睦伯夫妻跪在朝英殿前哭了几天几夜,求雍德帝查明真相还女儿公道,至今也没抓到单珩任何尾巴。
颜娧听完承昀所言,葇荑颤抖地捂着菱唇迟迟不语。
一句送死,叫她心里又拧着疼,改变了两姊妹轨迹,结果害死了另个清白人家的小姑娘!
扶着额际闭上眼静默思考着,单珩照着神谕走,如今一再再有不同结果,仍依然故我坚持神国复苏?
颜娧抬眼问道:“你呢?怎么知道的消息?”
“王府信鸽。”
承昀早让府中暗卫定期信鸽来报,否则也不会知晓几个爹娘的打算。
如今想来父王母后提前将信物全交给他俩早有预谋,原先以为仅探查暮春城动向,未料竟是与裴家谋动了歼灭行动。
俩人要是有万一,他俩便直接掌管了西尧,信物在手,皇帝在右,谁敢有丝毫异议?
她质疑问道:“你知道也不告诉我?”
“今早得到消息已是定局。”承昀面露苦笑,沉着说道,“有约在先,定不言谎。”
被这句话堵得死死的,颜娧满腹怒意还能往他发泄?
她呢?有些话还讲不得,说不清。
“京城之事,妳可有话需要同我言明?”
深邃眸光回望收起怒意的颜娧,对上视线那瞬间,她明显瑟缩而回避了眸光。
得不到回答而放下了长发,揽上娇躯贴近胸膛,两人半湿长发迅速濡湿承昀中衣,锦缎下的宽阔胸膛,紧实肌理,在她眼前若隐若现,羞得什麽话也说不出来。
“我没有瞒妳了,妳瞒我什么?”承昀低沉魅惑的嗓音,在她耳畔呵气细语道,“为何着急把颜姒嫁了?”
一个问题已叫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又接着第二个,而且还以这种让人口水直流的诱人逼供。
所有的问题个个问在重点之上,原本暖人的怀抱非但没起到丝毫温暖,反而如坐针毡的难熬。
“裴谚不是喜欢很久了?颜姒看着也欢喜,不凑凑?”颜娧瞧着越凑越近的薄唇,喉际越发紧涩,藕臂一时也不知该放哪儿了。
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男人,哪儿能碰得?
“还有?”薄唇勾着轻笑,在耳畔轻轻吐息,如同问进心坎里的麻痒。
“呃——”她缩成一团,不敢去触碰俩人湿漉漉的地方,突然觉得跳水逼供真是个二愣子!
方才明明还能意气风发地责问,如今一点底气都没了。

第255章 王蛾
老是这样被压着打怎么能行?
知道她害羞,又怕撩到他,拿他没办法。
颜娧咬着唇瓣,努力在薄唇,数次故意轻触耳畔、颈间的撩人旖旎中寻求解套。
脑中灵光一闪,菱唇倏地覆上使坏的薄唇,葇荑轻触厚实胸膛那刻,她听清了倏然沉重喘息声,藕臂环上从撩拨转为克制的宽阔肩背,终于也有轮到她扬起坏笑的一刻!
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走路?久了也能无师自通,何况面前这位老师,动辄不遗余力教学!
下一瞬,一阵天旋地转,晕头转向后,她已被扑倒在床榻上,撩拨人的葇荑被高压手腕强压过头动弹不得,护甲浸水后还没来得及晾干,大气不敢喘地任他熨帖柔软身躯上。
承昀没有贴着熟悉的冷硬,理智瞬间崩溃瓦解,薄唇如烈火般袭上菱唇,火热的舌尖,狂野地掠过每一寸细腻,几乎将仅存的理智燃烧殆尽。
她没忘记该做什么,极尽可能地大胆回吻,纤细长腿轻触着他的,几乎都被他狠狠地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