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无语回望他,吶吶问道:“真是你家的?”
“姑且不论是不是,会跟着他人凌晨到此灭口,基本也有大问题。”承昀见一旁男子有苏醒痕迹,又补了脚,人闷声又晕过去。
“那你方才舍不得他死是?”这男人想卖什么膏药?
“没问到些消息,可惜了!”承昀看着小厮面容,努力在脑中比对着府中人员。
“是死法不同,不会不死,会问一问再死?”颜娧睨了他眼,撇撇嘴道:“终有一死啊!”
承昀以脚推了推小厮身上衣袋,掉出了几个碎银子。
她眼睛随着碎银子转了好几圈,嘴角抽了抽,扶额道:“结果是人为财死啊!”
承昀终于受不了地擒了藕臂,趁她还没回过神,便吻去了接下来所有话语,没有过多停留,只是小惩大诫般,便放开了人。
她一阵晕头转向的推开了男人,气愤道:“又怎么了?”
“今天我生辰,妳都一连送我几个死字了?听得头都发疼了。”
“咦?”颜娧愣了愣,偏头看瞟了看似染上薄怒的男人。
原来是忌讳啊!
是她过分了,这一会工夫接连几个死字了?
“那我们处理活着的好了。”颜娧又窝近他身边卖乖,扬着甜美笑容道,“你叫人来,还是我叫人来?”
虽说好了单独出门,两人的暗卫还是远远跟着。
承昀没给回答,直接取了腰际上的玉阙,合而为一吹出了阵长哨音,接着又挂回腰际。
“还气啊?”颜娧戳了戳使着小性子的男人。
承昀转了身看着倒地的两人不理会她。
一年一次的生辰啊!就这么毁了,他怎么甘心?
楚风来得很快,他想继续傲娇,她想接着撒娇都没机会。
“主子。”楚风领了三个人跪地等候指示。
承昀从容不迫的交代道:“伤重的好好医治,另一个想着自我了断,看好来了。”
楚风为难地看着趴在地上的两个男子,皱眉纳闷着:伤都重啊!已经看不出来哪个伤势轻微了。
颜娧收到楚风求助的目光,悄悄指着浑身是鞭伤的男子,细声说道:“这个好好医治,另一个要看好了。”
“属下遵命。”楚风挥手示下让两人领走活人,留下一人收拾尸首。
他也纳闷着,为何每次两个主子出门,都会遇上怪事?
尸首收拾妥当后,楚风跪伏在主子面前禀报道:“主子,死的是梅绮城别院的小厮,只有几十两碎银子与这个怪瓶子。”
颜娧接过椭圆的圆盅蹙眉凝望着,迟疑着该不该打开,眼神询问着傲娇的男人也不置可否。
于是,她轻轻地打开一角,瞧了眼便阖上圆盅,无奈叹息回望了男人。
里头数十只与梅绮城梅树相同的蛀虫,如今送来这片幅员广阔的落雨杉林要做甚?还需要说?
原来一切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她辛苦四个月灭了场人祸,又有人想再造另一场人祸啊!
“这个生辰礼物,我觉着送得真的很好,免了场灾祸。”颜娧感慨地将圆盅递给男人。
承昀半信半疑接过圆盅也瞟了眼内容物,心里袭上一抹狂怒差点碎了圆盅,她连忙抢回护在怀中。
颜娧没好气念叨道:“真碎了也遂了人愿了。”
这些蛀虫能养到能祸害整个梅绮城梅树,需要多少年时间?
没三五年绝对办不到啊!
她回望了承昀,乍然明白了为何于缨这几个月特意分开两人,除了庄上也没让她出现在人前。
她的确必须要尽可能地减少露面,即便事态已在掌控之下,她也推拒庆功也不愿参与,梅绮城知道她存在的并不多,人人都被下了缄默令,还有谁能抓着她不放?
难道是上面的人?
总以为西尧在摄政王夫妻手底下,没人能翻得了天,未料还是有人敢来上这一手!
颜娧凝眉问道:“母亲知道谁破坏了梅绮城?”
承昀勾起毫无顾忌地冷笑道:“宫里才那几个人。”
那无情的冷笑,颜娧嘴角又抽了抽,敢惹这么一家人,也是胆向恶边生了。
“你让我又想问小皇帝在哪了。”
这要是跟着宫里那位,西尧还能有未来?
承昀绽出舒心笑靥道:“我父王带着呢!”
“咦?”颜娧无法想象摄政王奶娃的画面……
他无奈苦笑道:“我们这票师兄弟,明里是拜军师向凌为师,实际上哪个不是在父亲铁腕下长成?”
这铁腕她是相信的!
能让自己的儿子看到甜品,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让她佩服!
颜娧颔首后,抓着手中圆盅轻轻摇晃,又仔细琢磨了会儿瓶身,不确定地问道:“这瓶子是不是也有什么来历?”
第150章 故意
承昀实在喜欢聪明的小媳妇!
他迤迤然走近颜娧身边,将圆盅翻转,让她看清窑烧印记与柴烧痕迹。
“这是东越富南窑场的专属印记,盅身上的落灰是这窑场特有的。”承昀又将圆盅塞回她手上,深怕真把它给碎了。
颜娧抱着圆盅缓步来到停下的垂带踏垛,不由分说地席地而坐,单肘靠膝倚着下颌思忖着。
闷!只有这个字能形容现在的感觉。
绕来绕去全是东越谋划啊!
承昀也过来陪她席地而坐,不忘为她覆上温暖,打趣问道:“还敢不敢去东越?”
“怕就不查清?”她凝了眉回望他,闷闷地道,“得过且过,这不是我。”
他搂了搂着怀中人,这的确是她,从来都是想办法解决问题而非逃避问题。
“我让山门查清这东西的天敌,想办法在西尧养起来,没有酵液这片山林也能安然存活。”颜娧眸中燃起光火,实在不容得这些肮脏手段。
东越的消息,她得想办法多获取些才行,不知那位立冬师哥能够了解多少?
立秋告诉她,东越的消息很难打探,这让她很是郁闷,如果裴家不能掌控,那这一趟又该有多难?
承昀勾起了淡淡笑颜,小媳妇的执拗又跑出来了,容许失败,不容许无路可走的思维,支撑着她的信念。
她经常跟书院里的孩子们说,可以跌倒,跌倒了要爬起来!
听得他常常想问,究竟谁才是孩子?
像这样孩子教训孩子的情况,不管再见识几次,他的唇线仍会忍不住上扬,如同现在一样。
心里有了决断,颜娧主动地搂了承昀训练得肌理分明的腰际,枕靠在长腿上,仰首甜甜的一笑道:“坏了你的生辰,真是对不住。”
“没事,补偿我就好。”承昀可没错过与她亲近的机会。
耗损了四个月的内息,这种日日耗损的亏空她似乎毫无察觉,连抱着她都觉着四肢冰冷。
“你想怎么补偿?”他温暖舒适的怀抱,又惹得她昏昏欲睡。
她也不清楚为何最近总累得慌,睡都睡了也补不回元气,沾上了温暖舒适位置,只想好好再睡一下。
见她如小猫蹭暖的模样,承昀宠溺地道:“陪我好好睡上一觉。”
她乖巧地任男人为她挪动了位置,蹭在水安息香温暖胸膛里渐渐地失去意识,随意应答道:“好。”
承昀无奈失笑地抱着她入眠,她笃定答应什么都不亏?
瞧她意识不清也敢随意应承他。
在确定她入眠后,轻声喊着楚风道:“备马。”
拥着她回望了一片美好山景,迤迤然跨上陌上返程。
通灵性的陌上似乎也懂得女主子睡着,而放缓了脚步,有一步没一步地前行。
嗯!连坐骑都懂得体贴她呢!
这生辰过得差强人意。
……
承昀回到了梅绮城外西的王府别院,将圆盅交给了于缨。
于缨接过圆盅瞧完后,在手上抛了抛,唇际勾着了然于心浅笑,不忘先跟儿子道声喜:“生辰快乐啊!”
他多数是个不让父母担心的孩子,就连邹嬷嬷都说是个不磨娘的孩子,头胎也顺顺溜的两个时辰就产下他,反倒惜儿让她疼了一天一夜都不见胎头。
在身边待的时间也只有六年,便被王爷接进军营教养,连惜儿也只晚了三年,一样送进军营了,孩子教养都交给王爷了,她当了个轻松娘,自然有更多时间可以帮忙撸顺了太皇太后不想管的事儿。
既然嫁给了不一般的男人,她自然得过不一般的日子,嘴上虽抱怨着男人百般不是,心里惦着那个知她、惜她的男人。
“你媳妇这运道没话说了。”于缨抛着手中的圆盅,望物兴叹吶!
准了两人出门庆祝生辰,可以换来这盅东西,这是什么运道啊?
能与东越走近的还有谁?自以为还能再攀上权势的还有谁?
谋害亲夫手也不抖一下的人,把矛头放在梅绮城也不意外。
小媳妇无意间拉了梅绮城一把,又想着祸害云丰山更不意外。
她还不清楚,能与她沆瀣一气的只剩言官?
她那位王爷夫君,可从来不担心言官会不会一头撞死在朝堂上的,有这么傻的言官愿意为她上一上疏?
面对母亲的批评,承昀不悦地拧起剑眉道:“内息耗损了四个月,她累了。”
于缨对儿子挑了挑眉,绽出起意味深远的浅笑道:“我知道。”
母亲的笑容,让承昀嘴角抽了抽,皮笑肉不笑道:“母亲故意的?”
“嗯。”于缨正思索着这盅东西该用在哪,兴味盎然道,“不这样,她怎么知道我儿子好处?”
看着她日日消耗内息碎梅子,怎会不知道内息消耗过大会如何?不挡挡怎么让小媳妇知晓,不论多大耗损都能在相互调息下恢复如常。
承昀:……
哑然失笑地看着母亲,犹豫了半晌道:“她不知道。”
于缨愣了下差点摔了圆盅,蹙起柳眉失笑问道:“她也没找过你?”
见儿子染上怒意的星眸朝她而来,换了于缨唇线抽了抽,佯装惊愕问道:“你有这么乖?”
“留了左家兄妹,我能不乖?”承昀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有嫌儿子乖的?
也不是打不得两人,本就累得沾床就睡的人,那还经得起他们一番打闹?
自然为了她能好好入眠,除了房门不让,见了面也各自退让。
于缨掩不下唇际笑意,回头同邹嬷嬷交代道:“明日把府里的百年老篸调来,赶紧的给小媳妇儿补一补。”
邹嬷嬷恭谨福身称是,也低着头不敢笑出声。
年轻真好!有这样大把时间体验青春。
“小媳妇的酵液能不能给母亲些?”于缨已经想到怎么处理这盅东西了。
“母亲打算?”承昀气是气,正事还是得办,至少今日之后不会再被挡在门外。
于缨莞尔笑道:“她喜欢养牡丹来衬托国母风华不是?只有那位殿阁里的牡丹活不长久,再来看看那位开不开心,也不能祸害其他园子的花花草草,还是先要点酵液准备着。”
第151章 头发
颜娧在小苑里醒来已过了申时,用完了午晚膳后,她拉着立秋往庄上梅园里走去,迤迤然走在梅树下查看新生梅叶。
捧了那盅怪东西回来,她说不担心几人能信?
小心翼翼地攀过一株又一株梅树,确认没有虫害痕迹,这才舒心地落坐在梅树根上饮上一口茶水。
立秋见她蹙眉不止,担心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颜娧勾出有苦难言笑容,呼出了口怨气道:“担心又有人虫害梅树了。”
醒来得知,承昀并未将人送回庄上,而是送往摄政王府别院。
也是!毕竟事关王府颜面,送回王府查问也对。
看看天色,都快入夜了,还没来说个结果,真是不愉悦。
立秋也凝眉吶吶问道:“人为?”
颜娧颔首,望着斜阳西下,只盼着这事儿能到此为止,不会救了一波又来一波。
颜娧沒回应问题,迳自问道:“姑姑,东越搞了这么大一串事儿,如此蹊跷,立冬完全没有消息?”
她也不想怀疑自家人,可当消息明显托付给一人,带回来的消息寥寥可数,连差强人意都不达时,不悦已经无法表达心里的疑怨。
算算这些事情几年来的时间落差,东越已有近二十年没有详细消息了,弯弯绕绕又全是东越介入。
时间由远而近至今,布了多少明线暗线,这么凑巧每件事情都来碰上她?
从缘生开始便是错综复杂的关系牵扯,如今又知道缘生蛊母来到了西尧,她只差没冲进皇宫问问那位赵太后了。
立秋神情明显一滞,陷入了思维里,这些年陪在姑娘身边,似乎忽略了什么?师兄一季一封的家书呢?
不知何时,她都遗忘师兄定时给的家书了,难道真如姑娘猜测,东越线报有异?
师哥介入了这团云雾里?
姑娘如此臆测并不是不可能,有规训在前,师哥如何立于规训之外?
这可能吗?
立秋握紧了拳头,狠狠咬了指节直至渗出血珠。
这是颜娧第一次见到立秋的失态,连忙撕下襦裙为她包扎,愕然道:“姑姑,娧儿只是猜测。”
如此,颜娧几乎能确定,两人并非单纯师门情谊了。
“因为姑娘臆测得让人心惊。”立秋忽地觉得心里阵阵茫然。
随着姑娘多番的介入,东越的不妥之处也渐渐浮出水面。
依照裴家多年游走民间惯例,即便靠人传递,再难的讯息也能传回山门,几年来东越不易探得消息,被先入为主地灌输在众人心里,甚至也忘了怀疑。
东越究竟出了什么事?
立秋凝眉问道:“姑娘,能否容在下前去东越?”
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她在此地想得再多也没有答案,只能亲自走一遭。
这声在下让颜娧心惊了惊,宛若一瞬间与立秋的距离被拉扯了几千里。
“不妥。”颜娧简洁回拒道:“如果东越能麻痹山门多年,那么是否几个山门的得力助手都在东越掌控中?”
“在下可以乔装出发。”立秋急道。
颜娧挽着她的手腕正色道:“姑姑,请问以何身份前去?”
已许久不曾听闻立秋以在下谦称,这是要离她而去?
颜笙借她的得力助手,如果真这么离去,颜笙会不会气得砍了她?
何况是去一个毫无情报的国家。
立秋被问得一滞,是心急了,师哥安危不是她能放下的。
再抬眼看了身处西尧姑娘,如若她离去,谁来照顾姑娘?
思及此,立秋两难的看着颜娧。
忽地,楚风迅即跪地在前,恭谨道:“夫人,世子有请。”接着,跪伏在地,请求道:“楚风愿往。”
两人惊愕地回身看了楚风,这是愿往哪?
“求立秋姑娘给在下机会同往东越。”楚风这回跪向了立秋。
“呃。”颜娧愣了愣,两人何时有谱了,都没通知下?
“谁要与你同往!”
“立秋。”
颜娧嘴角抽了抽……
好个高招,不允许的惊叹号,直接成了句点,不要脸能传授?
这耳朵不是聋了,而是只听想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