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摩挲着掌心里质地温润的佛珠,俨然公事公办的姿态,好似也提醒她如无必要,不需再进宫来。
茶花口中答了个“好”,心道自己此番出了宫去,往后多半也不会再轻易踏足此地。
他们兴许也不会再见面了。
她心中难免生出几分唏嘘,只当他们如当下这样一起坐着喝茶的情景多半不会再有,待他的态度也逐渐同待旁人一般,软乎下来。
待出了那殿后,茶花便回了锦瑟宫一趟。
这会儿宫人们都在外头说话,宫内的主人不在,便显得空空荡荡。
乔瓶儿平日里看着是好相与的性子,可她这宫殿里的规矩却异常严苛。
平日若无事时,宫人根本就不能跨入半步,更别想在殿内寻个地方坐下休息。
但茶花因特殊缘由服侍她的缘故,她竟也没有对茶花限制过这般命令。
进了屋中,茶花愈发感到舌尖上仿佛始终残留着苦涩滋味。
她忍不住在那桌上倒了碗茶喝下,才渐渐冲淡。
只是那浓烈的苦涩滋味散去后,却别有一股说不出的甘香回味,很是特别。
她微缓和了眉心,又续了两杯喝下,放下杯子时才看见那茶壶旁有些灰尘一般的粉末。
茶花顺手擦了去,又听见宫人站在门外喊道:“夫人,今日贤妃娘娘不一定会回来,夫人再等到酉时,若贤妃娘娘没回来,夫人自可出宫去了。”
茶花应下一声,转身走去西殿,在一张窄榻上找到自己那本经书。
她见经书上亦是有些不知名的白絮,略是迷惑地用帕子拂了拂。
贤妃往日睡在东殿,往常西殿这边的窄榻上便是茶花晚上偶尔会躺上去歇息的地方。
她拿起经书到外面敞亮的地方看去,看了没多久却渐渐生出困意。
待她迷迷糊糊地揉着额抬起头时,外面的天色都陡然间铺上了一层黑纱般,混沌不明。
她略是诧异,醒来后也只觉浑身都透着虚软,肌肤好似也滚烫。
茶花扶着桌子站起身时,脚下踩着棉花一般,使不上力气。
她反手抚了抚额,料想自己该不是睡在这里受了风,又受凉了?
殿门不知何时被阖上了,东殿内是漆黑一片,可西殿却透着一丝光亮。
茶花头昏沉着,心跳也异于往常。
她摸了摸袖口才想起帕子丢在了窄榻上。
往那亮堂的地方摸去,茶花才发觉自己睡过的那张窄榻上似乎躺着个人影。
起初以为是哪个嬷嬷宫人躲在这处躲懒,可再走近些便顿时看清楚了对方的身份,让她神情一怔。
鼻息间弥漫着淡淡的酒气,似乎说明了对方今夜是饮了些酒水的。
也不知是何缘故,他在外头醉酒过来,竟在这处随意地和衣躺下睡了。
她忙往后退去几步,却碰到了身后的烛台,发出轻微的响声。
茶花心口霎时一提,那烛台晃悠了几圈之后虽没有倒下,却晃灭了烛光。
待屋中陷入一片漆黑之后,再无旁的动静,她才听着自己心跳声一点一点冷静下来。
虽不知赵时隽为何会歇在此处……但整个皇宫都是他的,他自是想睡在哪里就睡在哪里。
可身子怪异得愈发不同于以往,那股热仿佛是自内而外,令她生出燥意。
眼前的景况几乎都叠出了重影来,茶花咬了咬舌尖,借着痛意强忍着想要将榻侧那帕子取回。
那帕子上绣了她的名字,隔天若被旁人发现落在这新君身侧反而更是不妥。
她强忍着身子不适的滋味借着月光落下的轮廓轻轻摸去,便轻易找到。
只是待她要收回手时,却一下子被人扼住了手腕。
茶花猛地一惊,可脑中最后一丝理智的堤坝仿佛也被身体里那股热流冲垮,双膝一软地跪坐在了地上。
肌肤相接之处对当下的她仿佛有种莫大的刺激,让她呼吸都变快了几分。
榻上的人蓦地坐起身来,提着她的腕,似乎启唇还说了些什么。
但茶花却已经意识朦胧地听不清了。
她本能地反手握住对方坚硬的手臂,似乎想汲取些凉意。
可单是如此,那种难以言喻的滋味都让她难受到想要落泪。
腰上被一只手臂重重箍起,叫她彻底坠入了一个滚烫的怀抱。
她仿佛在对方衣襟处嗅到了熟悉的气息,本能地哼了声。
将唇贴在他颈侧轻轻摩挲,旋即有些生涩地磨蹭到他的唇瓣。
她都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可本能里会的一切都是这人教的。
至今还残留的记忆也都怂恿着她这样去做。
可不管茶花怎么做,他都没有任何的反应,哪怕小舌想去撬开他的唇亦是难以撬开。
她尝试了几次都失败后,便只能无助地抱住他的脖子,脸颊贴在他怀里颤着肩儿娇声地啜泣。
好难受……
那种难受的滋味恰是被火要烧透了一般。
烧得她几乎被身体里的本能彻底掌控。
……
不到卯时,外面天色都还未亮。
茶花撑开眼皮时,只觉浑身都陷入汗腻之中,背上也紧贴着灼热。
她轻轻敛住呼吸,整个身子几乎都是寸缕不着……
昨夜的记忆支离破碎地拼凑。
她颤着手指寻着衣物一件件披上,哪怕都被撕烂的也不敢丢在榻上。
双脚落在地上时腿心才猛地传来酸涩,让她险些摔倒。
她咬着唇瓣,强忍着不适放轻手脚往殿外去。
下药的宫女,未曾找到的茶水,以及她后来的种种异样……昨日的记忆一点一点串联起来,她方恍然大悟,那茶壶旁并不是落下的灰尘,而是某种药粉……
恐怕那小宫女是料准赵时隽今晚会过来,也料准贤妃不在,所以对方才将药下在了这等不显眼的位置备用。
她掩着心跳往外逃去,可才刚撩起帘子,便看见了走来的乔瓶儿。
“茶花……”
乔瓶儿诧异地打量着她堪堪敛起领口处的雪腻,尤其是那片雪白细颈上宛若开出点点红花般的吻痕,轻轻咽了咽口水。
这一幅被人疼爱不轻的模样,当真是撩人得很……
恐怕她再怎么模仿,也仿不来对方当下这幅勾人犯罪的模样了。
见这枝小白花吓到面无血色的模样,乔瓶儿只得冲她轻声道:“随我过来,这里交给我吧……”
茶花见她竟不责怪自己什么,反倒很维护她的模样,心里固然意外,但也只得先被对方带离开此地。
茶花被安置在了一间厢房当中。
期间有宫人偷偷送来了一套干净衣物,和擦身之用的热水。
她趁着没人在时,才勉强解衣擦拭了身子,又将里头破碎不堪的衣物全都换下。
不到晌午乔瓶儿便过来寻她。
“茶花,方才陛下起身后问我昨儿夜里的人是谁……”
茶花呼吸微微一窒,抬起雾眸朝她看去。
乔瓶儿坐下道:“我……我见你躲的那么快,猜你该不想让他发现,就胡乱说了个宫人。”
“我也是见当下离月底没几日了,便灵机一动,说这宫女月底就要出宫了。”
茶花闻言却微微沉默,她咬了咬唇,嗓音微喑地问道:“娘娘竟不介意这样的事情……”
乔瓶儿道:“他是皇帝呀,会睡女人才不奇怪,不然我都快要误会他了……”
她说着随即一顿,止住话头,差点说了不该说的。
茶花却愈发尴尬。
这次却是她自己摸到他榻上的。
她白日里才与他说过放下的言辞,可到了晚上就与他那样……岂不是打了她自己的脸?
若不是这位贤妃心地善良,恐怕她也早就没脸见人了。
茶花到底忍不得与乔瓶儿真心实意地道了句谢。
乔瓶儿却讪讪说道:“你别谢我,我尚且还有一事没和你说呢……”
“我也是出于好意想要为你遮掩几分的,把能想到的借口都说了,我说你是做杂事的宫人,不爱说话也不喜欢见人。”
“你下个月出宫也只是想多拿些银子给家人看病,让陛下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万万不要为难你。
可陛下却说可以……”
茶花见她神态有些不自然,不由问道:“可以什么?”
乔瓶儿道:“就是说……太医可以,钱财也可以……”
“但陛下想叫你今晚过去伺候……过几日你出宫去,他也无意强留。”
茶花的身子霎时僵住。
可见这位天子昨儿夜里是食髓知味上了,哪怕没看见她长什么样子,也都还想再要……
而乔瓶儿带来的这个消息,这无异于是只给了茶花两个选择。
一是拒绝,但她藏着掖着见不得人的模样必然也会令他产生疑心,从而令他知晓夜里勾缠着他的女子是茶花……
另一个则是顺着乔瓶儿编织的谎话,摸黑伺候他几夜,再借着出宫的名义,便和稀泥地把这桩难以启齿的事情给沉进泥潭里。
他反倒永远都不会知晓这桩事情。
这两者任何一项对于茶花而言都是为难到了极致。
但她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当着他的面承认,彻夜缠着他、与他颠鸾倒凤的女子是她。
……
白日里,赵时隽神色如常地去上朝,处置政务。
茶花被乔瓶儿带回锦瑟宫里,率先要去检查那壶茶水,宫人却道:“娘娘宫中的茶水和茶具每日早上都要更换一次,之前是巧枝换的,今日是奴婢换的。”
巧枝就是昨日那个被逮住身上藏了媚药的宫人。
对方已经被处置了,这处茶水也没有了。
茶花甚至怀疑就算她当下说出自己昨日是中了那媚药,都指不定没什么人信。
她扭着手里帕子,等到天晚下来,乔瓶儿却过来问她:“茶花,你想好了吗?是直接告诉陛下,还是……”
总之不管她想怎么选,她都要进去自己面对那位新君陛下。
或是开口当面说清,或是继续囫囵过今夜……
茶花绷起清瘦的脊背,瞥着黑洞洞的西殿,她只得僵硬地起身,挪着轻软的步伐缓缓走到那帘子后。
她在帘子前顿了顿,微微吐了口气,才抬手撩起帘子,走近了殿中。
室内同昨夜好似都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男人很是熟稔地在茶花反应过来之前揽住她的细腰,低头嗅着她颈侧的气息,柔声道:“贤妃与朕说你不愿留在宫中,那就再服侍朕几日吧……”
“你要的东西都在贤妃那里,若她胆敢克扣,记得告诉朕……”
茶花双手轻轻撑在他肩上,脑袋里都还没想好,不曾想他上来就先揽住了自己,她心间仍旧是茫然无措时,唇瓣却触不及防地覆上了热意。
男人身上冷檀气息瞬间将她浓浓地包围起,再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凡事有一便会有二。
在那幽黑处,赵时隽握住她的腰,一边亲着她耳朵,一边却意味不明地开口命令她道:“你叫得大声一些,这里不会有人听见……”
茶花被他圈在怀里,身子都好似快化成了水。
她时不时溢出几声含糊的啜泣,却好似能惹得他更不留情。
到了最后,她都不知自己有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只能掐着他的臂膀,咬住他的肩啜泣不止。
……
彻夜的精疲力竭,一点都不亚于几年前的任何一次。
茶花是做贼心虚,白日里若有谁多打量了她两眼,她都会觉得那人许是察觉了什么。
是以她只能同贤妃借了些脂粉,将眼底的青影遮掩住,连话都不敢多说。
见着月底就在跟前,她也不好半道上再反口说自己是宣宁侯的妹妹不是宫女,只得硬着头皮坚持下去。
乔瓶儿却很是没心没肺一般,还要带她去自己宝库里看看自己那些宝贝。
茶花没那心思,更是没有精力,乔瓶儿也只好略有些失望,带着其他宫人去盘点钱财。
茶花在殿中只觉这几日心思难宁,翻出经书来念,可许是夜里没怎么要到睡去,竟也没忍住撑着脑袋瞌睡了一会儿。
直到听见有脚步声进殿。
她后知后觉睁开眸,却瞧见了带着随从踏进宫内的赵时隽。
茶花忙起身见了礼。
在对方幽幽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她心也下意识绷起,却听他冷不丁问。
“你怎还没出宫去?”
茶花愣了愣,这才想起先前与他说出了宫便不来的人是她自己。
他不问也就罢了,突然这么问上一句,倒好似是她口是心非,嘴上说想要走,可身子却故意赖在这里不肯走似的。
“是……是贤妃娘娘这里臣女还放心不下……”
“臣女担心贤妃娘娘会做噩梦,故而想要再为她念几日经,巩固巩固……”
赵时隽似笑非笑地望着她道:“那你和贤妃感情真好。”
他好似是得知贤妃不在,才没有在这里停留,抬脚便去了承德殿。
嬷嬷见茶花还愣着神,轻声安抚她道:“陛下性情温良,方才那些话并不是责怪夫人。”
那嬷嬷转而又叹息了一声,“可惜陛下金质玉相,对女色也寡淡得很,平日里严于律己,这样的贤君可真真是少见……”
茶花拧着手中的帕子,没有反驳她这些话。
毕竟就算是她,也很难把夜里的男人与赵时隽白日里的模样联想到一处去。
她见人走远后,才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攥紧手中的帕子轻声问道:“嬷嬷可知晓太医院在哪个方向?”
当下虽不便出宫,但当务之急该想办法弄些避子的药来才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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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评论:
【茶花真的很会捋虎须】
【这剧情转的,不错不错!哈哈哈哈哈】
【我才几天没看皇帝都当上了!】
【这个剧情给女主强行降智了】
【狗子装得道貌岸然,还叫其他女人拉皮条陪着演戏。真是太狗了。
没名没份的要了可怜包,生个包子出来怎么办?】
【狗子要借子上位吗?哈哈】
【怎么突然感觉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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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若无其事,晚上你叫大声亿点】
【太能装了8套路比山路十八弯还多】
【狗子太会了!】
【就问还能再虐虐男主吗】
【狗男人故意的!就是设圈套!哼哼!狗男人,不过感觉茶花没有以前那么抗拒了诶,希望他俩能好好的】
-完-
第55章 、囚心(5)
◎“他必是弄疼你了吧?”◎
乔瓶儿几乎每个月都要带宫人盘查自己这宝库一回。
每到这时,她便要拿着小册子逐个逐个地核对,生怕底下哪个贪心的小宫人将她的东西给顺手顺走,那简直比要她命还要让她难受。
偏偏这个时候,天子身边侍奉的一个小太监过来传话道:“贤妃娘娘,陛下让您立刻过去见他。”
“若是去得晚了,这宝库往后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乔瓶儿脸色霎时一变,也顾不上数东西,立马让所有宫人出去,锁了门便匆匆随太监过去。
至承德殿中,那位向来深不可测的新君殿下坐在御案后头,脸色颇是幽沉。
他垂眸翻开下一本奏折,眼皮子也没有抬一下,口中只询问道:应允那宫女的钱财,可有给她?”
乔瓶儿脸色愈发讪然,低声道:“那宫女侍奉时竟……竟没有同陛下说吗?”
赵时隽捏着奏折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微抬眸看向她。
“你该不会以为朕给你的东西,就真的是你的了?”
乔瓶儿立马摇头,忙解释道:“是那宫女说她不要的……”
座上的那人轻笑了一声,对视上他那甚是渗人的眼神,乔瓶儿心里头一个咯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登时跪了下来。
“陛下明察,臣妾也是看她可怜,不禁生出了些怜香惜玉的心思,才、才替她隐瞒着的……”
“敛财什么的,都是次要的……”
乔瓶儿当时见着茶花那般我见犹怜的模样,她也是没忍住嘛。
这就鬼使神差地替茶花遮掩了几句。
她想着自己毕竟是帮着那女子的,就算赵时隽事后知道了,必然也不会怎么她的。
但问题就出在了她借着茶花名义敛财这处,这点确实也是她自个儿劣性难改了。
她早该想到寻常人等哪里能轻易爬上这位的床榻?
他又不是傻子,好端端的,又怎么突然间就接受了她和那宣宁侯妹妹的糊弄?
若说他是心里门儿清,实则故意纵着这件事情的发展,这反倒都可以说得通了。
一想到他打从一开始竟然什么都知晓,乔瓶儿就哆嗦的更厉害了。
这时候她心里简直恨透了自己贪财的性子。
“那……那臣妾去说……”
她后背都生出了冷汗,赶忙为自己找补。
可对方却口吻凉薄地打断了她,“不必。”
“做好自己的本分就是,否则……”
余下意味深长的话不必言明,乔瓶儿浑身一个冷颤,连连应下。
在乔瓶儿离开后,冯二焦打外面端来了一个还未洗刷过的茶壶进来。
他呈在男人眼皮底下,低声道:“太医已经查过了,沾了媚药的茶壶就是这一只了。”
这茶壶也同样经过巧枝的手,且出自贤妃宫里,那一切也都对上号了。
那宣宁侯的妹妹这回栽得着实是冤枉了一些。
“宫中明令禁止之下,这宫女仍旧藐视宫规,今日下得是媚药,他日岂不同样也敢往茶壶里下毒/药?”
冯二焦见他神情颇不可捉摸,霎时周身一凛,会意应声道:“奴才明白。”
这宫女是千不该、万不该,算计了不该算计的人。
这厢茶花问清楚了太医院的方向之后,便走到无人处将掌心划了道口子下来。
到那太医院里寻了个太医询问,也只说自己手掌心疼得厉害,想要开了方子。
太医接过她预先写好的药方打量过,神色略是诧异。
“这药方可以是可以……”
“只是您手上的伤口若涂药膏,岂不是好得更快?”
茶花道:“大人有所不知,我向来是个怕疼的体质,所以几年前才寻个大夫给我开了这样的药方,服用之后可以快速止疼。”
女孩子家怕疼什么的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情。
那太医见药方没有问题,自然也没产生怀疑,转身去给她按方子抓齐全了。
茶花拿到药后,心口的大石瞬间悄然落地。
后宫这样的地方,恐怕没有天子的允许,谁也不敢私底下开出避子的药出来。
是以茶花想要的东西也只能换个法子。
这也是她早几年在哥哥生病痛苦时,自己按着医书研究,想要找出止疼的法子时看到过的药方。
这副药方中的一味药材,若单独服用,虽没有避子药效果那般好,但也可以达到避子的效果。
酬谢过对方后,茶花提着药包离开,回途路上,她快要经过御花园时,却见着一抹高挑细长的身影。
那少年面容清俊,与他一道的还有个穿着朝服之人,二人正一边说话一边往这处走。
少年好似抬头朝茶花的方向看了一眼,让茶花霎时都僵了僵。
她抓紧手里的药包,自是目不斜视地掉头就走。
对方在原地顿了一息,随后便丢开了身旁的人气势汹汹地朝她这方向走来。
“陈茶花——”
茶花听到这声音,脚下顿时走得更快。
可身后的少年早已不是昔日的小矮子,那双细长的腿电掣星驰,几步就追撵上来,一把拽住她的臂膀。
茶花落到他掌心,身子轻得跟朵颤巍巍的花是没什么区别。
险些将她扯得一个趔趄后,他才稍稍控制住力度,不敢再用力握她。
只是他脸上颇有些气急败坏,“你是怎么回事,我方才那样大声叫你,你是没听见吗?”
茶花神情略是不自然,随即眸底浮出些许的无奈。
这孩子从来都没有好好地叫过她一回。
叫她陈茶花都算不得什么,她刚进门那会儿,他反倒跟个恶婆婆似的,背着岑絮生私底下警告她,道她只是他们兄弟俩的工具,乖乖听话也就罢了,不乖的话,他长大还得要她吃不了兜着走。
现在想来,他那时对她放的那些狠话,让她很是哭笑不得。
后来相处久了,他偶尔亦是会叫她一声姐姐,或是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