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嘛挑拨离间!”张婴瞪了赵高一眼,完全没有给这人面子的想法,他看向嬴政道,“仲父,您打下六国之后,不说打心底,面子上不也是将六国遗民归为新秦人么。是,羌族不如六国遗族,扶苏阿兄对羌族好过头了一些。但有一点,他用收服的羌人组成骑兵去打羌人和匈奴人,这不是很好么。”
嬴政骤然沉默,片刻,将腰间的重剑丢给一旁的内侍,骂骂咧咧了几句:“什么好!我看坏得很,又劳你来当说客,还能不是问题……”
张婴见状反而轻松了些,仲父性子烈如火,能骂骂咧咧几句证明有了好的转机,一旦陷入冰点沉默才是真的完蛋。
思及此,张婴打算趁胜追击道:“仲父,扶苏阿兄被送走是真的有些难过……不如将他调回……哎呦哎呦……”
“你这小子还哄骗朕上瘾了。朕能不了解扶苏的秉性。”嬴政一把掐住张婴的脸颊,捏了脸,冷笑一声,“让他去九原,怕不是正合他的意。怕不是在拿到诏书前就想去九原吧。”
张婴:……
又猜中了。
之后,张婴又旁敲侧击了几句,但嬴政态度很固执,就是不让扶苏回。
除此之外,嬴政也隐约透露了些其他想法,诸如让扶苏远离旋涡、缓和矛盾,以及让扶苏在挨打中成长等等……总而言之一个核心,这九原,扶苏去定了。
张婴听到这也不想多费心思去劝。
其一,历史中扶苏到底怎么死的,至今还有史学家互相辩驳;其二,即便是猜测扶苏死于自杀,这也有一个大前提,那就是嬴政薨逝。嬴政不死,谁敢发矫诏。
如今嬴政的身体被梳子刷得倍棒。
又有巡游因果律,只要巡游,寿命就能一直+1+1+1……
嬴政活着,扶苏大概率也不会有事。
当然,张婴也没彻底放松,毕竟之前的经历告诉他两个道理,历史有一定的自我修复惯性,二,有奖励也有力不从心的时候。
所以在拉着嬴政一起吃东西时,张婴也脑中与系统私聊。
张婴:【系统,有没有啥捷径路子让嬴政或者扶苏改变心意,让扶苏回咸阳。】
光球:【宿主,人心是不可控。不过你之前完成了一个奖励:完美人生系统(完整版·补全)你选择了A,安全无忧,还记得吗?】
张婴:【记得!然而领完之后什么动静都没发生。】
光球:【肯定有发生,只是在宿主不知道的情况下解决了。宿主,这个是系统在进阶之后利用庞大数据推演出来对宿主最有利的奖励。它分三个阶段领取。
我刚刚去看,第二阶段的领取条件已经达到,也就是A安全无忧。不需要额外做任务,宿主,要领取吗?】
张婴:【领,白嫖嘛,香香,试试。】
……
张婴快速和系统交流完,又与嬴政一边吃着番薯饼,一边简单聊了一下最近的事。
聊得打哈欠,两人齐齐第躺在床上稍作午间休息。
张婴一秒钟进入梦乡,然而嬴政却被系统一秒拉入熟悉的预言梦。
梦中的他一身玄衣纁裳,站在老秦地的长城城门前,城墙上不是‘秦’旗,而是红底白字的‘汉’。
在看到旗帜的一瞬间,嬴政猛然意识到他又入梦了。
他睥睨一眼,道:“终于来了。”
嬴政说完,前方至此出现两道熟悉的身影。
他想要凑近看,但依旧与上次梦境一样,不管是头戴方巾,打扮类方士的
中年男子,还是这人手中牵着的小儿。嬴政始终看不清这两人长什么样。
嬴政冷哼一声:“装神弄鬼?”
那男子手握拂尘,轻轻一挥,声音如雷:“以史为鉴,可知兴衰,那么以未来为鉴,始皇陛下能令大秦延续多少年呢……”
随着方士拂尘一动,先是出现一面将近有十米长宽的镜子,里面出现了三个人。
正面面向嬴政的是恭敬的扶苏和蒙恬,两人纷纷拱手行礼,扶苏道:“劳烦特使宣读诏书。”
另外一人背对着,展开了手中的铜匣子,拿起诏书道:“陛下有令,今扶苏与上将军蒙恬,率数十万将士屯边十余年,寸功未进。长公子反复上书顶撞、诽谤朕之诏令,为臣无用,为子不孝……赐剑自刎,上将军蒙恬未尽规劝之职,为臣不忠,特赐死!”
扶苏神色困惑,继而是悲怆落泪。
蒙恬满脸压抑,死死地盯着特使,声音冰冷道:“老夫尚未听清,还请诏书一见。”
特使双手送上诏书,道:“上将军,唉,请看……”
蒙恬接过诏书翻看,很快,他的脸上闪过一抹震惊,脸色骤然苍白,双目死死地盯着诏书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一切。
好一会后蒙恬才道:“末将要去咸阳面见陛下!”
特使声音冷下来,道:“上将军,执掌三万军以上的将军,无陛下旨令,不得私下返回咸阳,违令者斩!”
……
嬴政:!!!
“哈哈哈!荒谬!极为荒谬!”嬴政看到这气笑了,语气中带十足的愤怒与轻蔑,“到底是哪里来的妖巫,竟敢试图愚弄朕!敢的还是如此蠢笨的“术”法。
我大秦长公子,聪慧过人,征伐战场的上将军,勇猛无敌。岂会因这种事而赴死,可笑!可笑至今!你这妖巫给朕出来,死刑,夷三族!”
……
嬴政愤怒的挥拳,但那方士近在眼前又仿佛远在天边,压根碰触不到。
这时,方士手中的拂尘再一动,画面出现灰色的漩涡,没多久,先是出现蒙恬与副将的场景。
蒙恬的声音很冷,在对旁边的副将叮嘱,道:“来人,将特使送去厢房休息,老夫不信陛下会如此待长公子,老夫要亲自去咸阳面圣。”
末将拱手领命。
……
在蒙恬派人彻查的事演完,画面又出现灰色漩涡,紧接着里面的人变成扶苏和特使。
特使手握节杖,露出的大半张侧脸,表情显得极为狰狞。
他一步步逼近扶苏,一字一句,音量逐渐提高地喊道:“陛下有令,扶苏为人臣不忠,为人子不孝,赐剑自刎。长公子,这可是陛下的旨意,你莫不是要抗旨不成!”
说完,他将手中的剑递给了扶苏。
扶苏沉默地接过剑,恭敬第拿起了诏书,看也没看身后的特使一眼,转过身,走向里间焚香沐浴,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然后独自一人走入厢房。
画面中,原本是清晨的夕阳,在一瞬间落下,很快,满天星辰挂在了天空。
也在这一刻,寂静的厢房外忽然闯进来一个人。
正是身披铠甲,风尘仆仆,满脸焦虑的蒙恬。
他先是召见旁边的奴仆询问了几句,之后神色大变,连通报一声都没有,直接撞进了扶苏之前待着的厢房。
顷刻间,无比凄厉的痛哭哀嚎声响彻整个房间。
……
嬴政:!!!
他心神俱裂地嘶吼一声,再一睁眼,嬴政发现眼前的一切都变了。
他眼前是薄沙床幔,旁边躺着一个酣睡的张婴。
没有老者,没有小儿,没有画面。
他喘着粗气,怔怔地
坐在床榻间。
第217章 梦后
扶苏竟会因他一份诏书就自裁?
如此的愚笨!
愚孝!
嬴政气得拳头捏得紧绷,恨不得立刻将扶苏召回咸阳,跪在祠堂跪上一两年好好理一理脑子,但很快他又冷静下来,仔细思考。
假设梦境为真,结合两次梦境在重新推演。
第一次梦境预告,秦二世而亡。
他对梦境半信半疑,但也因此召开了家宴,明确地告诉几位儿子,大秦皇位能者居之,同时对扶苏的要求更为严苛。
不过从第二个梦境来看,扶苏被矫诏赐死,他绝不会是秦二世。
那么导致大秦覆灭的混账秦二世是谁?
那个败家子是不是谋害扶苏的主谋?还是一个被其他人操控的傀儡?
大秦朝堂肯定也出现了问题,否则不可能伪造出一份连蒙恬都看不出真假的矫诏。
九原那边多少也出了些问题,否则不可能在蒙恬下令看管特使的时候,还会让特使接近扶苏,甚至逼迫扶苏一人独处在厢房自裁!
还有那个颁布诏书的特使,不管这个梦境是真是假,是不是有巫术在故弄玄虚,都必须要尽快找到他。
……
千头万绪出现在嬴政脑海中,无数朝臣、贵族的名字,家境、姻亲,不断地排列组合出有可能的威胁人物,以及相对的应对谋划。
想到兴头之上,嬴政准备下床将思路一一记下,不曾想他一动,就感觉袖口被人拽住。
嬴政低头一瞅,原来是张婴双手双脚蜷缩在一起的同时抱住了他的长袖摆。
嬴政迟疑了会,右手缓缓向外拖动被压着的长袖,然而才扯出不到一尺,张婴似是烦躁地翻动了下身体,闭着眼哼哼叽叽,同时不停地用力向下踹,嬴政一时不慎还被踹到两脚。
候在一旁的赵文脸色都被吓白了些,连忙递上来一柄小刀。
嬴政轻笑了一声,摆了摆手,压低声音道:“笔墨纸砚。”
赵文拱手道:“唯,老奴这就……”然而他话都没说完,原本就哼哼唧唧的张婴猛地坐起来,眯着眼睛,烦躁地哼哧了两声,“唔!吵!吵!”然后又躺下去继续踹脚。
赵文:瞳孔地震。
嬴政哭笑不得地摸了摸张婴的脸颊,待安抚下他的情绪后,他先对赵文做出“安静”的手势,才接过赵文递过来的纸笔。
他将没被张婴压着的腿当临时案几,凝眉缓缓书写着什么,写的时候,嬴政还要注意到不会扯到被张婴压着睡着的袖摆。
赵文:……
明明早已知道张上卿受宠,但每次都会两人的互动给刷新人生观。
……
张婴这一觉睡得不是很踏实,尤其是中后期,总觉得耳畔有蚊子嗡嗡作响。所以在他揉着眼睛坐起来时,不忘对旁边递毛巾的赵文抱怨了句,天热了,要多烧点熏香。
赵文手指一顿,余光撇了眼骤然安静的嬴政和蒙毅,点头应唯。
张婴擦了把眼,完全没注意殿内有些诡谲的气氛。
他先后与嬴政、蒙毅打了招呼,然后乖巧地坐在不远处,认真观察嬴政与蒙毅聊天。
嬴政和蒙毅也没管他,继续开启话题。
嬴政:如今九原战局如何?
蒙毅:如今六国余孽的主要力量都集中在匈奴王庭,战争优势一直在大秦,但对面也出了好几员猛将,近期形式有些焦灼。
嬴政:如今各方势力齐聚九原,蒙恬在军事上刚毅果决,才情卓越。但他在处理内政内务时,却有温和圆滑的一面,即便是他极为不赞同的事,但凡朕下令,他便从未在朕面前坚决反对过!
在这一点上,你与你长兄不同。
当初你认定赵高有罪,将他抓入牢狱。即便朕帮他说情,你也据理力争,后来赵高出狱对你笑脸相迎十来年,你依旧对他不假言辞。蒙毅,你比你长兄在内政上更刚毅更敢得罪人。
所以,如今的九原需要你前去替蒙恬与扶苏快刀斩乱麻。
……
张婴听到这时愣了一下,总觉得仲父对蒙家两兄弟的评价似乎意有所指。
他下意识看下蒙毅,发现对方脸上也闪过一抹愕然,但很快拱手道:“唯。”
之后嬴政与蒙毅简单聊了一会儿北上要注意的朝臣势力名单,说了没多久,嬴政忽然强调了一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话。
张婴又是一愣,这话不应该是将军对皇帝说吗?
仲父这么说难道是在敲打蒙毅。
他看过去,发现蒙毅神色闪过一抹震惊,紧接着连连摆手,声称一定会听来自咸阳特使的照例。结果这句表忠心的话反而像是捅了马蜂窝,刚说完就被嬴政狠狠地骂了几句,诸如,“军情急,可紧急自行处理。”“要警惕特使矫诏”……等等。
张婴和蒙毅见状都有些傻眼。
好一会后,蒙毅才低声呢喃道:“可陛下坐镇咸阳,何人敢。”
张婴深有同感地点头。
您可是杀得六国胆颤心惊,暴君之名响彻寰宇的嬴政啊!也太小瞧自己的威慑力了!
张婴余光一瞥,发现嬴政似是想说什么,但忽然浑身一震,眼底闪过一抹若有所思,紧接眉头紧锁,骤然沉默。
除了赵文倒茶的潺潺流水声,厢房内一片寂静。
片刻后,嬴政忽然道:“蒙毅,你收拾收拾北上,扶苏就交你看顾了。”
蒙毅一愣,知道嬴政是在下逐客令,立刻起身告退。
嬴政又沉默下来,赵文脚步更放轻了一些,偏殿刹那又恢复安静……啊不对,旁边始终有“吨吨吨”的吞咽声。
片刻后,嬴政扭头看向终于放下铜杯,啃饼啃得喷香的张婴,似是无奈道:“你小子还真是……”将“不怕朕”几个字咽回去,变为,“吃得香。”
张婴懵了一下,下意识道:“仲父,我还长身体呢。”半大小子容易饿,睡醒不得补一补。
嬴政一哽。
张婴也注意到嬴政眼底盈满的无语。
他忙从旁边拿出一块饼,烤肉片裹好系统奖励的辣子酱,递给嬴政,道:“仲父,新口味真的很香,你试试。”
嬴政沉默了会,倒也没说什么,接过饼大口吃起来。
在摆放一摞炊饼即将被彻底消灭,张婴举手对赵文说再来一份时,嬴政忽然停下吃饼的动作,等赵文躬身离开,他开口道:“阿婴,你知道齐桓公吗?”
张婴连连点头,道:“知晓!齐桓公小白任用管仲,成为第一个中原霸主,还受周天子嘉奖赏赐。”
嬴政提起的齐桓公是一名牛逼的大佬,
早年齐国政治动乱,管仲忽保护公子纠逃去鲁国,鲍叔牙保护齐桓公小白逃去莒国避难。
后来,谋反的公孙无知被杀,公子纠和小白都被通知回国,谁先回齐国,谁就有更大可能继承王位。于是,保护公子纠的管仲,在鲁国君主的示意兵堵路,管仲更是一箭射中小白,小白见带钩被中依旧倒地假装死了,管仲回去报喜,结果小白连夜赶回齐国,成为齐桓公。②
后来小白成为齐桓公后,听从了鲍叔牙的建议,“老臣有幸跟从君上,君上成为了国君。若君上只是治理齐国,那么有我和高傒足以,但君上想成就天下霸业,非管仲不可。管仲去哪个国家就能强盛哪个国家,不可以失去他。①”
齐桓公因此心胸宽广的任用管仲为相,起用管仲为相,励精图治,推行改革,实行军
政合一、兵民合一等制度,最后打出“尊王攘夷”的旗号,九合诸侯,平定宋国内乱,北击山戎,南伐楚国,灭掉谭、遂、鄣等小国,成为第一个中原霸主,得周天子赏赐。②
瞧瞧齐桓公的成长历程,少时流落他国,后来夺取王位,听得进重臣劝,心胸宽广任人唯贤,之后又是军政改革,然后四处打仗,平定各个小国,奠定霸主地位。
真的和嬴政的发家轨迹有点点异曲同工之妙了。
张婴还以为嬴政要用这位的励志人生,告诫他为人做事的道理,没想到嬴政却叹了口气,道:“齐桓公临死前昏庸,不听管仲的劝告,一昧重用任用易牙、竖刁、开方等奸臣。
以至于晚年被困深宫,政令出不了宫,矫诏却被奸臣用得有模有样!阿婴,要如何避免沦落至此呢?”
张婴听得头皮发麻!
仲父你听听你问的什么问题!
这题目超纲了啊!
他保持沉默,嬴政过了会道:“阿婴?为何不说话。”
“啊这……”张婴无语地看向嬴政,因为这题摆明的“多说多错,不说不错”。但他忽然想到了九原扶苏,想到矫诏自杀,一时间灵机一动,仲父难道意识到什么?
但不可能……
张婴甩了甩脑袋,将脑海中这个可笑的猜测删除,眼珠一转,点头道,“仲父,我想不到如何避免,但我大概猜测是齐桓公没能及时立太子,才导致晚年生活不幸。”
嬴政眼眸一眯,似笑非笑地看着张婴,半晌,才道:“哦?说。”
“正因为没立太子,奸臣们才敢狐假虎威,挑拨众多公子,那些公子为了继承王位便也不敢随意得罪奸臣。若是齐桓公早早立下太子,那些奸臣必须讨好齐桓公和继位者,满脑子都是如何在政权交替中保住权势,甚至需要借用齐桓公的余威震慑太子,又怎么敢欺负暮年的齐桓公。”
张婴越说越觉得齐桓公的很多背景条件,与嬴政真的有些神似,“奸臣挑拨,众多儿子争权夺利,导致齐国大乱,最后衰落。”
嬴政似笑非笑地看向张婴,冷不丁道:“所以你想让朕将扶苏调回来。”
张婴嘿嘿一笑,只道:“长公子主持大局,谁敢欺上瞒下。”
嬴政却没笑。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难看了一秒,很快又恢复过来,摇了摇头道:“罢了。”
张婴:???
“阿婴,你即刻随我回咸阳。”
嬴政忽然起身,似是想通了什么摸了摸张婴的小脑袋,声音待着点淡淡的漠然,“他想待在九原,就让他好生待着。”
第218章 巨大风浪
嬴政上一秒说要返回咸阳,下一秒,整个兰池宫的人都动起来。
两个时辰后,张婴已经收拾整洁地坐在马车上。
他探头看去,不远处嬴政与蒙毅在悉心交代些什么,片刻后,蒙毅拱手应允,嬴政转身离开,蒙毅翻身上马,与数百黑铁骑疾驰离开。
至此,嬴政与张婴南下,蒙毅追随扶苏北上。
兰池宫一别,张婴以为只有回咸阳这一件事,谁知马车走走停停,绕来绕去,几日后竟是在骊山附近停下。
张婴下马车时,发现这儿人声鼎沸。
无数的民众操着略显不同口音的大秦话,议论纷纷:
“是这儿吗?但这不是传说中的真龙之地吗?哎,可千万别乱跑啊,一不小心被当成贼人给杀了都没地伸冤。你确定真的是这?”
“当然!你听听这些口音,没发现不止有我们老秦人,还有很多六国遗民么。连他们都赶过来看了……多半是这没错!其实我能理解陛下为何要公开行刑,蒙武大将军被害死了,陛下总是拿些东西来要震慑天下。”
“也不是吧!这些儒生也是替我们发声呀。现在大秦禁止我们议政,又杀一批儒生,我觉得很不好。”
“唉,可能陛下也是烦了吧!你还记得里正说过的一段话吗,他说,这就好像你在田里种地时,旁边一些游手好闲的半大小子抨击你这种的不对那种的不对,但按他们的方法种地吧,粮食都会死。他们还不顾你反对,强行偷偷给你弄种子……你说你烦不烦他们,会不会想把他们抓起来打一顿。”
“啊!你这么一说,我拳头硬了!陛下对他们太仁慈了,要我说不应该只杀一批,徭役一批,应该全弄死。”
……
张婴听到这有些疑惑,扭头问赵文道:“这是怎么回事?”
赵文拱手道:“回上卿,这一回给余孽们处刑的刑场定在人祖庙前!”
“人祖庙?”张婴有些懵。
赵文道:“正是供奉女娲与伏羲兄妹,求得子嗣的庙。”
张婴:?
他没听错吧?他们不是兄妹吗?他是不是听到了什么离谱情节?
紧接着,赵文的稍作详细的解说告诉他没听错。
这人祖庙,祭祀的正是伏羲与女娲,传说大洪水时期,兄妹俩躲在一个大葫芦里度过劫难,之后兄妹结婚,繁衍了人类。
人们崇拜始祖,所以每年的农历三月三,以及农历六月十五会祭祀,这个时候,不育求子的女性在庙会时,会带着床单,布娃娃,前往骊山人祖庙烧香许愿,然后再夜宿附近的树林中,不久就后就能有子嗣。①
赵文说完人祖庙后又说这附近还安置了一些大秦皇室的陵墓,具体方位与人不知,但戒备森严,不能随意走动。
张婴听到这倒是被勾起了一些回忆,好像相传骊山附近挖掘出一个战国时期的陵墓,很有可能是秦宣太后,芈八子。好像嬴政也将此地作为修葺皇家陵园的地。
张婴道:“真在这地行刑?”
又是神,又是祖宗的皇家墓地?
离谱啊!
赵文道:“是也,迁徙此地的六国遗民乃关中之最。”
张婴秒懂,杀鸡儆猴。
张婴本来还打算多问几句,然而空中忽然传来萧瑟的号角声,原本叽叽喳喳的民众们都安静下来。
“哒哒哒”的马蹄伴着车轱辘轴的声音越来越近,原本黑压压一片的人群宛如被摩西分海,露出一条足够容纳四马并行的道路。
数百黑铁骑押运着一座座牢车,沉默地穿过人海。
张婴定睛一看,牢车上的犯人神色各异,但多数人表情冷漠,有的人眼底甚至流露出
一抹慷慨大义的不在乎。
牢车的最终目的地在一处被火烧过的坪地,平地上摆着七个环绕状态的刑架木桩,以及站着七位打着赤膊,穿着红裤的刽子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