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婴嘴角狠狠一抽,道:“别记了吧!那个……屠睢将军也轮不到让我认可!这些就不必写了吧。免得仲父误会了。”
赵文微微一顿,忽然回忆起陛下临行前一句惊世骇俗的话,“也不知阿婴能否拿捏得主”的。他连忙甩头,将这句话抛出脑海,同时对张婴笑了笑,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
恰在这时,门外忽然响起公子高的声音。
“婴小郎君!”
“门没关。”张婴应道。
“嘎吱”木门被推开,露出身着深蓝色衣裳的公子高。
不过他刚刚抬起一直脚,人还没进来,张婴就闻到一股特别臭的味道,连忙捂住鼻子。
赵文也从旁边拿起了扫帚,满脸严肃地盯着门口道:“高公子快快进来,我先把黄皮子给打了。”
公子高忽然僵硬在门口,半晌,他才咳嗽了一声弱弱道:“这,这季节哪,哪来的黄皮子。”
“肯定是!”赵文笃定道,“要不然岂会这么……”
“啊啊啊!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有那么臭吗!”公子高表情有些崩溃,但还是故作矜持地轻咳一声,优雅转身,“我,我去去就来。”然后疾驰而走。
两人:?
张婴冷不丁开口道:“太医最近研究的驱虫药,是不是加了点巴豆?”
赵文仔细回想了会,点头道:“好似有这么一回事,太医说之前的方子弱了些,重症需要重治,所以多加了些不光有巴豆,还有白芍、地黄。”
这些全部是有腹泻能力的中药。
两人同时沉默了。
一盏茶时间不到,公子高穿着深绿色的衣裳,重新走了过来,他注意了张婴和赵文的脸一会儿后,不动声色地吁了口气,然后开口道:“婴小郎君,你,你说我这肚子还有多久能消下去?”
“这得问太医。”张婴迟疑地看着公子高,“等里面的虫没了,或许就……”
“还要拉呀!”公子高的脸都绿了,最后一咬牙,“算了,丢脸就丢脸吧!总比其他要好……婴小郎君,你能狠狠地骂我一顿吗?”
“啊?”张婴有些懵逼地看着公子高,主动找骂又是什么骚操作。
“就是吵架!你说,我绝不还口。”公子高以为张婴没听明白,详细解释了一下,最后公子高表情蔫蔫地补充道,“哎!父皇训斥我只会闯祸。让我好生待在养病,不得乱跑,除非是被你忍无可忍地怒斥出去。所以我也只能想到这个法子跑路了。”
张婴差点被对对方的脑回路给哽住。
好在赵文机灵地接过话头,晓之以情动之以情,终于打消公子高的离谱情绪,乖乖离开。
张婴有些好奇地低声道:“高公子好似有些怕屠睢将军啊。”
赵文道:“十年前,陛下为了压一压屠睢将军的性子,曾让他解甲归宫,担任过皇子们的武师,高公子、寒公子等几位都曾经师从于他。”
“哎?那扶苏阿兄呢?”
赵文微微一顿,低声道:“长公子或是由旁人教导。”
张婴忽然一怔,诧异地看向赵文。
不是惊讶屠睢将军当过皇子师,而是惊讶赵文居然在没有嬴政许可的情况下,将这些宫内私密主动告诉他。
赵文似是看懂张婴的眼神,拱手道:“陛下临行前曾叮嘱过,任何涉及屠睢将军的事情,都可以向小郎君汇报。”
“任何?”张婴听到这明白了,怪不得只对扶苏的信息含糊其辞,他下意识反问了一句,“即便牵扯到陛下隐私?”
赵文顿了顿,轻声道:“陛下很信任小郎君。”
“那是!最好的仲父嘛!”张婴很自然地点头,骄傲挺胸,“当然会信任最好的阿婴!嘿嘿,这一波叫双向奔赴。”
赵文一愣,忽然回想起两年前初到皇宫,事事谨慎,连撒娇也会小心试探的张婴,再看看现在自信的模样。
他轻笑道:“小郎君所言甚是。”
张婴莫名有一种被瞅得不好意思的感觉,轻咳一声道:“咳!万事俱备了,我们也赶紧收拾行囊,啊,留三分之一的墨家工匠给军用港口,其他都带去我们的新港口。”
“唯。”
……
……
张婴带着东女部落的人匆匆离去,也是想避开屠睢将军,或者说即便避不开,也能在对方抵达之前先斩后奏,能做多少是多少。
只他们提心吊胆了十多天,屠睢军依旧盘踞着,没有继续南下的动静。
又旁观了几日,众人紧绷的情绪终于舒缓了,原本入夜后就安静如金的营地,再一次开启了传统的篝火晚会。
张婴带来的工匠也汇报了一个极好的消息。
他们按张婴乱七八糟的幻想和建议,制作出一个足有半人高,拥有甑锅、冷却器、汇流槽等的可蒸馏的器物。
张婴很高兴,连忙让他们拿去给赵文,找些果子,再找东女部落负责酿造果酒的人来试试这个看起来有点分体式双层蒸馏器感觉的器物。
再过了十多日,在民用港口差不多修建完成,之前用新器物两次酿造失败的果酒,这回也终于酿成功。
张婴吩咐东女部落的人加大力度,同时与公子高、赵文商议向长沙郡,等较近的商户,还包括对东女部落友好的几个百越商户,发起品酒会的邀请。
赵文二话不说地点头应诺。
公子高有些震惊,酒?这可是被父皇明令禁止过的东西啊!
他想说什么却被赵文岔开了话题,直接一起带走。
……
……
高山的另外一侧。
屠睢军连夜南下急行军,跑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分为两支队伍,大部队杀了个回马枪,而屠睢将军则率领的数百轻骑继续南下,几日后便抵达暗月河,也就是东女部落的旧地址。
“将军小心!”断眉部曲连忙上前阻止将军牵马去河畔,“太医令叮嘱过,这附近多是疫水,让我们必须在饮用、洗漱时都得是烧过的氺,同时不得有任何下河捕鱼等动作。”
“嗯。”屠睢扯住缰绳,“就地扎营,烧水修整。太医令有给防疫的药方吗?”
“给了的。”断眉部曲连连点头,“我现在就去给将军熬。”
“是全军。”
屠睢说完后察觉属下迟疑的神色,他的表情冷下来,“莫非是药材不足?东女部落阳奉阴违?”
“……回将军,东女部落迁徙前确实留了药材。”断眉部曲迟疑了一会,“只百越多雨,药材保存不善,恐失了药性。”
屠睢微微颌首,不再多言。
他翻身下马,缓缓向着临时营地,也就是东女部落的旧址走去。
这是一处依山傍水的好地方,有坪地,有小山坡,还有开垦又被荒废的田。
绕过零散的一些树屋、木屋,屠睢一行人来到一处由竹栅栏半围起来的地方。
栅栏的大门敞开,一眼看去,最中央的尖顶大石屋刷了白漆,其他约有三四十个矮个石屋环绕,再往里面看更多的是木屋、树屋,这些房屋错落有致,不会低于几百处。
屠睢拍拍正在打扫的士卒,低声道:“你们先去喝汤方。再来打扫也不迟。”
“领命!”士卒们高声道。
屠睢继续往里面走,迈进右侧相对较大的木屋,开口道:“这里毕竟是疫
区,临时落个脚,回头换个地方住。”
这时,一个戴着方帽,头发花白,颇受其他部曲尊重的老者走了过来。
他摸了摸胡须,满脸欣慰道:“将军终于要启程去港口吗?”
“不,”屠睢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闪过一抹不悦,“挑个干净的地。”
老者嘴角一抽,也不知这小子遇过什么事,对外族这么排斥。
他连连摇头,见屠睢不理,他就开始绕着屠睢唉声叹息,一副坐等对方询问的架势。
屠睢瞥了他一眼,顿了顿,才道:“先生直说。”
“将军!陛下说要你驻守暗月河,驻守港口么。”
老者铺垫到这,便慢悠悠地将心中的谋划给说出口,“如今港口修建好,附近的隐患也被驱除,将军,将军何时与婴小郎君碰一面?”
“不见。”
“将军,可是陛下有令……”
“文玉先生!”屠睢凉凉地瞥了他一眼,“陛下从未说过要见面。别试图扯着虎皮做大旗。”
文玉心里一哽,气得胡子都被扯下来了一根,直接道:“是我扯着虎皮做大旗?还是将军在试图忽视陛下的真意?!屠睢军是什么?!陛下的利刃,所向睥睨。
张婴又是何人?年纪虽小,但已经为大秦立下赫赫功劳,被陛下三番两次带着巡游,是最受关注的神童。
你认为百越之蛮荒之地,有怎样的港口,值得陛下花大力气安排你们两个一起?
大秦的水工都死了吗?大秦的守备军都无人了吗?!还不是为了让你们凑一起见见!”
屠睢默默地转了个身,不做声。
“将军,您在朝中艰难,军中也没有几个挚友。”老者摸着胡须在一旁凉凉道,“我听闻这小郎君与长公子关系也极好。将军,这未尝不是陛下给你的机……”
“不去!”屠睢不耐烦地挥挥手,“我为大秦立下如此功劳,袍泽不喜又如何,陛下不会负我!”
老者差点想咆哮出声,是,始皇帝气魄非凡,确实没有辜负过任何一个功臣,甚至还赦免了不少曾经的罪臣,但陛下不会辜负你,不代表秦二世、秦三世不会辜负你!
可不管老者怎么劝说,屠睢依旧冷漠摇头。
即便老者破天荒地咆哮出一声,“陛下都主动给你找台阶了,你多少聪慧一点!你这样是想让我外孙女当寡妇不成?早知如此,当年还不如让旁人抢了去,起码能多享受一些人伦之道。”
屠睢气得牙痒,说些什么老不正经的话!
但看到老者后,他又默默地收回捏紧拳头,忍耐下来,冷硬道:“不去。”
老者深吸一口气,最后只能拿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绝招了。
他递给屠睢一份帛纸,嗤笑道:“看看,依旧不想去?”
屠睢面无表情地接过来,看了一会后,骤然捏紧帛纸,怒道:“稚子愚笨!来人牵马,立刻前往港口!”
第120章
老者一个踉跄差点摔地上,这和他想象的回答截然不同。
老者惊讶地看着屠睢,道:“将军,你为何会这般想。”
屠睢将军很快又恢复冷静的状态,他挥了挥手中的帛纸,冷声道:“这可是地图。在战场上决胜负,很多时候拼的是斥候,拼的是对战场情况的掌握,也可以说是地图。”
“是这样。”
老者深吸一口气,微微扶额,“地图很重要,绘制地图的人更重要,老夫认为将军或是想去见一见。”
“不。”屠睢摇了摇头,“你可还记得,昔日旧楚,故意献上城池地图麻痹我等,最后却试图火烧城池,瓮中捉鳖的人?”
老夫一顿,那一场失败又怎么会忘。若非那个人辜负了将军的信任,将军又岂会变成如今这般对异国异族斩草除根,绝不留情的态度。
“将军,这是张婴小郎君绘制,也只是标出暗月河的几个出口。”老夫缓缓道,“辎重处留守军定是也探查过,没问题才……”
“不。”
屠睢扯了下缰绳,目光无比锐利,“正因为是他,才证明送上地图的所图甚大!”
说罢,屠睢一挥鞭子,转身,疾驰而去。
丛林中依次蹿出来上百轻骑,追随屠睢将军的身影离开。
好在屠睢将军一行人选择的是骑马,将几个时辰水路,延长到需要绕道三日陆路。
所以张婴还有时间慢悠悠地与酿酒工们查看目前果酒酿造的产量、清澈度和浓度,为三日后的品酒会布置的篝火会场。
三日之后。
他来到篝火会场,此处堆满了还未烧起来的枯枝树叶,细细看座位的安排,张婴发现女南等人将大秦商户、百越族商户布置得像是楚河汉界。
张婴摸了摸下巴,将女男等人召集过来,叮嘱他们将大秦商户和百越前来的人的座位交叉着安排,只要不是血海深仇见面就干架的恶劣关系,其他座位都按照关系越差,越摆在一起。
女南都懵逼了,反问道:“关系越差的越摆在一起吗?”
“对。”
“可是小郎君!”女南用有些别扭的大秦话,手舞足蹈,“若是这般,只怕篝火晚上众人会玩得不尽兴。”
“嗯,这就对啦。”张婴一拍手。
女南哽住,满脸疑惑。
张婴也疑惑地看着女南,认真道:“我们邀请他们过来,本就不是为了让他们在篝火会上吃好玩好,而是为了让他们对果酒等商品产生兴趣,好大规模买酒,最好能买成产业,再吸引更多的人过来。”
女南觉得有些道理,但还是不理解地问道:“可若是相熟的友人聚在一起品尝美酒时,兴头之上,岂不是更能品出果酒的美味!”
“你这一层逻辑也是在理的。”
张婴先给予对方认可,然后补充道,“但我们是希望果酒能卖出好价!若买家之间的关系好。他们可以得抱团一起喝酒,他们很可能抱团一起商量价格。”说到这,张婴震声道,“这岂不是对我们的价格霸凌!不成啊!”
女南:“……”
候在旁边的赵文和公子高也忍不住侧目,这是什么逻辑,奸商听了都要落泪。
公子高忍不住看向赵文,低声道:“父皇让你在这儿应当也有监督职责吧,任由阿婴走向商贾之路?父皇能乐意?你也不管管。”
赵文听到公子高对张婴的昵称后一愣,继而摇头道:“陛下并未这般叮嘱奴。”
说罢,他来到张婴的身前,恭敬道:“原来如此。敢问小郎君还有何叮嘱?奴会留在这里负责盯他们改好。”
“嗯嗯!这个摆放位置也不太妥,太偏僻了,我们要突出果酒的存在。”张
婴叮嘱了很多,吩咐人将一瓶瓶装好的果酒摆在桌子上,“这些是样品,先让他们试试……”
说到这,张婴无语地看着嗜酒的公子高立刻拿起一瓶,浅尝了一口,嘴里忽然啧了一声道:“甜了点,劲不够,建议再浓郁点!”说罢,他就开始往嘴里吨吨吨地喝。
张婴:……
要不是看在公子高的身份以及带货效应,他肯定喊人把酒壶抢了。
他没再看公子高,看着赵文,指着一个地方道:“还有这个位置加个桌子,用来介绍蜡烛、肥皂……等新产品的介绍。”
“小郎君,这几样东西也要卖吗?”女南的表情有些担忧,“这些产量并不高,而且他们又是酿酒的……咳咳,衍生出来的吗,如果卖的话,万一被人拿回去破解制作甘油的秘密呢?”
“哈,我若不说步骤,你们能参透用猪油如何制作吗?”张婴笑着摇摇头道。
猪油制造肥皂,这其中涉及的皂化反应,这个逆向好推理。
但制作肥皂之后,利用它们产生出来的废料,将其简单去除杂质,再加入一定比例的卤水制作成昂贵的好蜡烛,这一点他不相信古人,起码不相信秦朝时期有人能够逆向推理出来。
更别提用最后的一点皂化废料制造出来的甘油,这玩意是按一定比例添加进果酒,就是可以提高其甜味,压制涩口的食物添加剂。
这一连串要运用的化学原理很多,而且张婴命人生产时,每个小步骤都采取分开隔离,专人专项的流水线方式,基本杜绝旁人抄袭。
女南慢吞吞地道:“可大秦话说得好,防人之心不可无……”
张婴见女南脸上还有一抹担忧,他道:“其实,若真有人能通过甘油、肥皂、蜡烛研究明白流程!这是天大的好事。
我们非但不用生气,反而应该将这位化学大佬供起来,然后期待对方实现更多的金点子。”
女南怔怔地看着满脸诚恳张婴,忽然感慨道:“小小年纪,竟有海纳百川的气魄吗!”
原本还在品酒的公子高也愣在一旁,第一次对女南的话很是赞同。
赵文更是拿出朱笔开始刷刷刷地记载。
张婴:……
女南原还想劝说些什么,但赵文只询问了些具体操作细节,之后给了女南一个眼神,女南便微微垂下头跟着赵文离开。
张婴并未注意到女南和赵文之间的交流,他摸着下巴仔细思考还有什么细节可以补充。
又过了一会,赵文忽然走了过来,轻声道:“小郎君,刚刚邮驿送来陛下的来信,陛下让老奴问你几个问题。可有时间?”说到这,赵文还将原信件拿出来,似乎在证明自己没有瞎说。
张婴很自然地点点头,道:“但说无妨。”
这一个月,他与仲父虽没见过面,但两者之间的交流却没断过,不过平日多是张婴分享身边发生的事,还是第一次接受询问。
赵文道:“陛下问,果酒可是为百越准备的“鲁缟”“麋鹿”?”
张婴道:“是也不是。”
赵文连忙用朱笔将其记下来。
然后他继续念信件上的问题,道:“陛下说,百越粮食一季三熟,即便出现全民追捧的“鲁缟”“麋鹿”,也难以出现类似鲁国等地的饥荒。若是百越之地的粮食始终无法依赖大秦。计出何处?”
“这一点我想过的。其实百越粮食不依赖也没关系。让他们依赖大秦的轻经济也可以的。”
张婴有条不紊地将,近现代某个大国只注重发展重工业,最后被经济战,导致粮食与轻工业产品价格飞涨,整个经济崩盘而导致国土分裂的事情,将其春秋笔法安插在古·夜郎国上面,作为例子。
说完之后,张婴再补充了一句道:
“相比古·夜郎国,百越并不是一个高度集权的国家,它是松散的部落联盟,暗中谁也不服谁,相当于较弱的战国诸国。
所以出现类似的情况,百越之间更容易出现哄抢物价,经济崩溃,民不聊生。这个时候只需要几个小部落投奔大秦,且过上舒服安定的日子,自然会有更多部落民众过来。”
赵文怔怔地看着张婴,通过先提高百越民众生活质量水平,再崩塌软经济,让民众逼迫部落向往大秦什么的……他有点被对方说的例子给吓到。
好一会,他才收敛起情绪。
不过当赵文继续低头看嬴政送来的信件时,猛然一颤,食指差点没捏住帛纸。
天,陛下怎么会问到这个问题!
原来,原来陛下也早已看到这一层么,还好还好,不是只有婴小郎君一个人妖孽就好。
顿了顿,赵文才开口道:“陛下又言,阿婴认为重归类战国格局的混乱局面,以利诱人,驾驭民心来收服百越?”
张婴一愣,下意识道:“陛下真这么问?”
说实话,他有点被嬴政的问题吓到了。
他之所以会将苏联的事套壳子来举例子,完全是因为之前嬴政问到这个份上,他结合信息仔细思考之后,忽然想到了那里,隐隐觉得可以这么举例子,所以才试一试这么说。
但他是因为汲取过类似的信息,在脑子中只是做了一个查重类比的工作。说真的,他现在还有点晕乎,太复杂了,不能说自己完全捋清楚是个什么情况。
但仲父的情况与他截然不同。
嬴政从未听过21世纪的国家格局,没有接触过爆炸般的信息量。
但对方居然在了解他的《管子》计划后,提前那么多谋算出百越可能出现的情况,并且将其写在帛纸上,挨个挨个,以引导性的问话来开发他的思路。
这简直离谱啊!
嬴政,恐怖如斯!
嬴政这一份信,直接炸懵了两个人。
赵文沉默地去写回信。
张婴也不再思考其他,只想把注意力放在今夜的篝火晚会。
然而事情总不会如他所想。
女南忽然惊慌失措地冲了过来,战战兢兢道:“他,他来了!”
“啊?”张婴有些懵逼,“谁啊!”
“将,将军!”女南甚至不怎么愿意说起对方的名字,“就是,他,那个男人……他来了。”
张婴顺着对方的力道往外走,听到这话嘴角一抽:那个男人是什么鬼。
第121章
张婴见女南一脸焦虑,走路都左顾右盼,他忍不住开口:“倒也不必那么惶恐。他是人,不是鬼,他有名字是……”
“嘘!婴郎君不要在这提起呀!”
女南脸上更显的焦虑,她扯了扯张婴,在一旁低声道,“忘了吗?有些仡佬族的女子在这里负责捡拾柴火,若听到了名字,她们只怕要恐慌逃亡了。”
仡佬族的女子被当成奴隶送来后,张婴没有直接按大秦的方法处理。
他问了下女南,百越部落一般对待被俘获的女性是怎么处理。
女南说其他部落男为尊,女性会分给部族强壮的男性去生孩子,但是东女部落俘获女性后,会让她们跟着族人一起训练,跑了就跑了,留下来的会成为东女族的族裔。
张婴觉得东女部落的习俗更适合,分批次让五千女奴,负责港口建设、搬砖、种植和耕地。
“会不会太夸张了?”
张婴有些纳闷的看着女南,“你之前与我说,俘获的女性起码会有五分之一逃亡回自己的部落。可仡佬族这些人,这一个月勤勤恳恳做得很好,完全没有逃亡的迹象,说明她们很喜欢港口喜欢东女部落……”
女南眼神幽幽地看着张婴,缓了一会儿开口道:“那是因为我与她们说,此地没有……那位将军。”
张婴瞬间被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