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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自逃了就是,这次来的人里面,有我的人。他不会拦着你们的。”
方昊天即使在面具掩饰之下,面色也不敢有什么巨大的变化。
但是他却不敢不把这番话记在了心上。
这个女声是何意?
仙魔盟中间也有内鬼……再联想到自己的身份,他甚至有一种苦笑出来的冲动。
这算什么?二五仔与二五仔的巅峰对决?
但更多的他也听不清楚,而且此时信息闭塞,他不敢冒险联系姜小楼,所以也只好惊恐地坐在原地,直到另一位披着斗篷的人影出现在了他的身侧。
而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肩上。
“不要慌张。”
方昊天顿时一颤。
那是一个有些清凉的女声,但同时也很温柔。
可是他只能嗅到一点同类的气息罢了。
这究竟算什么啊?!
二五仔与二五仔开会寻找另外一个二五仔……
他默默垂下了眸子,还真是再也不慌张了。
……
姜小楼正在研究兵法。
虽然真正到了打起来的时候其实是顾不上什么战斗的策略的,尤其是在顶尖修士们的战场之上,战法比不过修为,那就毫无意义。
但是该算计的或许还是要算得更加清楚一点。
“等到要真的打起来的时候,封锁的屏障定然会撑不住。”
即使能够支撑,但是这中间的耗费也是非常不必要的。
“但是,这里任何一个人都绝不能逃出去。”
姜小楼肃然道。
当然不可能有任何人反对她的话语,仙魔盟众人同样也非常严肃,就是夏太子也仿佛已经被仙魔盟感染了一般。
但是他毕竟是来助阵的,所以夏太子的优先权还是很高——就像曾经的初菡一样。
“若是对付这些人,我自是无妨。”他先表示自己没有问题,“但是我的属下还是在外围,姜道友觉得可好?”
“当然了。”姜小楼道,“夏兄随意。”
夏太子把人分了出去,姜小楼又再细细划分了之后,战局已显。
而封锁破碎的声音,就是开战的信号。
仙魔盟的封锁其实已经缩小到了一个极小的范围之中,几乎没有任何可能误伤,而事实也正是如此,只是除了几个求道会慌不择路的修士罢了。
姜小楼率先一步,而从那被仙魔盟包围之地里面,已经飞出了数个人影来!
……
霎时间,各种兵器全部都亮了出来,除此之外,言轻则一直守在了战场的边缘。
他需要一些数据来判断,姜小楼也交给了言轻另外一件事情。
算起来这是仙魔盟催生出来的神圣境界修士们第一次出战,她必须知道这些人具体的战力如何,才好判断日后应该如何分配,而观察这件事情最擅长的又不是姜小楼自己,所以她当然要把这件事交给最合适的人来。
除了言轻以外,道门还有其余修士接下来了这个任务,此时也正在暗中监视。
而姜小楼已经和一个人影交上手,并且能够迅速地判断出来。
因为大锤无比凶悍地落下的时候,那个人影选择的并不是反击,而是顺势躲闪,且他躲闪的路径都仿佛是精准地计算出来的一般,完美规避了大锤的攻势!
“命师?”
姜小楼轻轻挑眉,而那人轻笑了一声。
这让姜小楼忍不住蹙眉。
这种打法实在是非常恶心,而且事实上对于姜小楼则是有一些相克的。
因为姜小楼本身的战法就很朴素——拎着大锤上就是了。但是命师却只有纯然的闪避,这样的话不论姜小楼的大锤有多么凶悍,都很难奈何他。
而且姜小楼的感知之中,命师同样也在计算着。
他和言轻的计算并不相同,言轻是将对手化作数据的组成来查看,然后再继续推演。
但命师推演的方向却是命运,他可以完全不了解姜小楼的战法,也对姜小楼没有任何的认知,他只要知道姜小楼下一锤落到哪里然后选择躲避就可以了。
这是真正的窥伺命运!
当然命师无法做到以这一刻的姜小楼来窥伺姜小楼的未来,因为这中间的可能性有些太多,而即使是他也难以把握,一个人的命运从来不单单是一个人。
可是他的战斗推断也同样让姜小楼觉得不悦罢了。
这种被人盯着的感觉非常讨厌,她忍不住开始顺着命师的推演法来思考。
要如何胜过这种会推演的恶心人,最佳的做法当然是让他推演不到,比如是顺着他推演到的最大可能性的方向逆向而行。
但是事实上这样的做法同样也有一个显而易见的漏洞,那就是当姜小楼下意识做出来这个选择的时候,她选择的方向就也已经在命师的推演之中!
所以说和这群喜欢研究命运的家伙纠缠起来实在让人非常难受,姜小楼望见命师气定神闲的表情之后,怒意就更浓了。
看来命师自己也已经习惯在战斗之中激怒对手,让对方乱了分寸而他自己保持着心境,当然在战斗之中也是非常有益的。
“别过了,仙魔盟主。”
命师有些轻佻地道,顺势就要从姜小楼手下逃脱出去。
不论他遇见的是谁,他都有着这样的自信。
但姜小楼的自信不比他更少。
“你说得太早了。”
姜小楼的语调也无波无澜,但唯一凶猛的就是她手中的大锤!
命师的神色依然很淡,甚至还有些悠闲。
和姜小楼正面打是很难的,但是要避开姜小楼的大锤却很简单,他已经知道姜小楼下一锤要落到哪里去,甚至还能够算到四锤以后!
只要躲过去就好了,他悠悠想着,然而在下一刻,只能听见自己胸腔之中骨骸破碎的声音!
为何会如此?!
命师在一瞬间的惊骇之后,其实是能够想明白的。
他算无遗策,而且能够把姜小楼的举动猜得明明白白,但是,姜小楼其实只要能够做到一点就已经赢了。
一力降十会!
姜小楼无需在意什么命运,也无需算计自己的下一锤要去到什么地方,只要她确保这一锤让命师无从躲藏,而且重伤垂危,那么她就已经立在了不败之地!
命师艰难地喘息着,已经有些说不出来话,他想要疗伤,同时也想要逃离,但是全都无用,甚至来拖走他的身体的也并不是姜小楼,而是早已候在一侧的仙魔盟修士。
抓到这些人的第一时间不要杀,能够控制住最好,这是姜小楼的命令,现在看来被执行得很完美。
命师只是第一个,事实上如果他遇见的不是姜小楼,他或许还能够和旁人多盘旋几次。而且这当中也有他自己的失误在——对于姜小楼的实力,命师做出来了一个错误的判断,这直接影响到了他自己的生命。
而和命师狼狈为奸的其余人却表现出来了命师所不能及之处。
论起来战力,命师实际上是这些人中间最弱的那一个,他不过是仗着自己的命运一道之上的算计才敢在九州横行,现在看来却是不慎翻了船。
拿下了命师之后,姜小楼并未停歇,而是紧接着往更深处去。
能够在第一时间出现的大都不是炮灰也是弃子,姜小楼自然明明白白,而在里面藏着的是什么人,她现在还一无所知,所以当然要去探一探了!
不过,在和剩下的伥鬼相逢之前,姜小楼还是先助了同盟一臂之力。
大锤斜斜插了进来,径自落到了蒙面人影的肩膀上面,只是一瞬间,肩胛碎裂,而牵连着胫骨也同样扭曲不成型!
可是,这个蒙面人影事实上却并非是姜小楼的目标!
就在她出手进攻的时候响亮的撞击声音是开战以来最为震撼的,然而交战的二者一是姜小楼而大锤,二却是夏太子手中的枪!
此枪上既挂着红缨,而同时又有三道钩镰,通体如墨色,又带着几道赤红纹样,就像姜小楼的大锤一样,看似并没有什么明晃晃的宝光,实则是灵物自晦罢了!
因为大锤直接出现在了钩镰枪的前面,所以战斗的本能让夏太子以手中的钩镰枪重重与姜小楼相交,才差点酿成了同道相残的惨案!
“抱歉,夏兄。”姜小楼毫无诚意地道,侧过夏太子向里面去。
夏太子虽然有跟着姜小楼移动的想法——毕竟原本拦在他面前的敌人已经被姜小楼强势抢了。
但就在他想要动一动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然是四面楚歌。
这么说不怎么恰当,但总之,他已经被屠仙宫主、灵机阁主,以及云清仪给包围了,这让他根本就移动不得。
夏太子一顿,倒是从容自若地继续挥舞着那杆钩镰枪。
然而在一击之后,事实上姜小楼和夏太子的心绪各自都不怎么敞亮就是了。
姜小楼当然不是手滑,也不是想要争抢夏太子手下的敌人。抢人头这种事情没有任何的必要,况且夏太子正在和那人打得有来有回。
大锤的出手只是一个试探,然而她也不曾料到,试探之后立马就会有结果的反馈!
那钩镰枪虽则并不显,但是以姜小楼的感知来看,事实上是可以和大锤一敌的,况且夏太子根本就并没有出全力!
如果他能够拿出下意识和大锤那一击的力道来,那么他对面的敌人早就没了!
姜小楼也不曾点出来,只是压在了心底。
夏太子果然有所隐瞒,而且,姜小楼隐约之间,只觉得他还有些深不可测!
可是他明明有这样的实力,却在姜小楼挑衅的时候总是低头——除了夏太子爱上她这种令人觉得毛骨悚然的可能之外,姜小楼只能认定这个人居心叵测了!
只是,知道了他的居心,又稍稍了解了一些夏太子的实力之后,姜小楼也明白,现在还不是和夏太子撕破脸的时候。
至少在明面上看,他们还是同道。
而夏太子也同样是这么觉得。
姜小楼的试探的确在他的意料之外,而出手也是一个意外。
但是结果他并不后悔。
让姜小楼小小地探了一个底并没有什么,就算不曾试探,对方应该也会对他有一些估计才对,但看姜小楼的样子,也不知道姜小楼究竟是如何估算的,而试探出来的事实又有没有对上她的估算。
但不论如何,姜小楼此时也应当明白了,也该收敛一点。
他暂时还无意对仙魔盟做一些什么,只希望仙魔盟也能够做好自己的事情。
仙魔盟众人只除了上层几位之外,在乎夏太子的人并不多。
三界盟实在很久远,尤其是对于这些人族而言,他们只能看得到眼前。
而仙魔盟就是眼前了。
化神修士们之间的争斗没有停歇,言轻在一侧看着,只是觉得有些差强人意。
还是少了一些磨砺。
他默默想着,这些人的修为来得有些太过容易了,所以即使是姜小楼抱以厚望的蕅承望,也并没有达到言轻想要的标准。
但也不能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战斗,路还很远。
……
姜小楼已经走过了一大半。
而她也终于接到了方昊天的消息。
此时总算可以联系,方昊天当然还是把他知道的能说出来的全都说了出来,也顾不上消息之间有没有什么轻重缓急。
和外界失联太久,事实上他很难判断出这情报里面有那些是姜小楼急需的,又有哪些没有什么用处。
所以还不如让姜小楼自己来看。
而姜小楼当然也能够看出来一些门道,但也同样有所不解。
此次来到这里的人当中,内鬼的可能性全都非常小,因为这些人要么是仙魔盟的元老要么是姜小楼的嫡系。
但还剩下的那一种可能,其实她不怎么愿意想,却也不得不信了。
除了仙魔盟自己人就只剩下来了夏太子,而夏太子带来的人全都散布在外面,并没有参战。
况且,方昊天还提及了一个名字。
绣娘娘。
这世上真的会有绣娘的第三针吗?
第172章
在从前姜小楼只是把绣娘的故事当做一个故事来听, 而在遇见了绣娘的前两针以后才对绣娘的针有了一点实感。
但是至于绣娘的第三针,她没有过的怀疑也渐渐涌现了出来。
第三针扎完夏太子就死遁跑路,若说绣娘和夏太子没有什么干系那夏太子自己都不信吧。
绣娘的针像是给夏太子提供了一个死遁的完美时机, 而更完美的是在当时即使是神祇也未必能够猜到夏太子和绣娘之间的关系。
而后三千年,夏太子遁去, 绣娘则依旧在人间行走,这可真是一把好算盘。
姜小楼细细想着, 手中渐渐浮现一个圆片状的东西。
这是一片鳞片。
也就是夏太子所谓的对抗绣娘第三针的方法了, 因为这枚鳞片质地极硬, 刀枪不入, 姜小楼自己试过,即使是大锤也不能把它怎么样。
据说,在传说之中, 这是龙的逆鳞。龙留在九州的只有尸骨, 姜小楼所见也唯有骨骸,但在妖界之中,还保留着这些珍贵的遗物。
逆鳞只生长在龙的脖颈之下,是龙身上最为坚硬的地方。
所以这应当是很宝贵的东西,夏太子就这么拿出来了,还真是很慷慨。
姜小楼默默想着,那枚逆鳞被她捏起来, 对着光的时候七彩的光芒隐约溢了出来,看起来美不胜收。
美丽的, 廉价的, 轻而易举得来的东西,总是显得有那么一点不可靠。
她收回了那枚细小的鳞片,然后反手把大锤丢了出去。
重而沉闷的声音响了起来, 姜小楼并未回眸,然而一枝柳条弯弯绕绕,眼看着就要勒上她的腰侧!
……
来人是一个生得弱柳扶风的青年男子,身形也宛转如他手中的柳条。
按照和绣娘相似的命名标准,姜小楼觉得此人应当名为柳郎。
这名字听起来还算宛转温柔,可惜人并非如此。
柳条极韧,又很柔软,和大锤之间刚柔对比,看得出来他是在尝试着要以柔克刚!
大锤在柳条中间翻动着,柔软的柳条中的确找不到发力点和落脚点——但也没有人规定过一定要找这样的东西!
姜小楼微微蹙眉,随即大锤闪过,那男子原本面上还带着几分得意的笑容来,但在大锤落到胸腔之上的时候,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但是在姜小楼意料之外的是,虽然她已经使这男子胸膛处尽碎,然而与旁人不同的是,他竟还能有逃遁之力。
猜想从脑海之中一闪而过,姜小楼再度控制着大锤重重落下,也没有什么要留活口的心思了,随着大锤的翻动,那男子周身几声沉闷的破碎声响之后,终于软软落到了地上!
姜小楼这才走到了近处,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瞳孔紧缩。
难怪她会感觉不太对,因为这样的敌人她曾经是遇到过的,但是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在鬼哭岭有一株老树妖,老而成精,可以和楚婆子堪堪打到两败俱伤。初出宗门的姜小楼在那树妖之前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反抗之力。
但是若是放到了现在那树妖定然算不上什么,不过是一锤子的事情……
而这个小妖也同样是这样。
姜小楼解决得很轻松,只不过险些让他遁逃了出去罢了。
但在他死后,终于也露出来了原本的身形。
一颗细嫩的柳树安静地倒在了地上,果然是弱柳扶风。
姜小楼心中骤然升起一阵恶寒,只觉得事情不妙。
妖界插手进来,这是想做什么?
……
方昊天垂下眸子,淡淡扫了面前的众人一眼。
能够在他跟前的全部都是求道会的人,而能够出现在此地的事实上全都是求道会的高层,但是此时此刻,即使是那些早早投靠了神祇者也依然自身难保,更何况是方昊天手下的这些修士?
但他们还没有意识到即将要发生什么事情,甚至还有一些激动的情绪。
方昊天忽视掉自己那一闪而过的怜悯,努力贴合着银面白袍人的设定。
在和姜小楼一次联络之后,他就知道自己无法再进行第二次了,也不可能和姜小楼保持着实时的通讯。
只是一次就足够令人起疑,再多来几次此地的这些人也不是看不明白,所以他无法再继续下去。
但是他的作用其实也并不在这里,姜小楼并不需要一个廉价的探子,不然她大可以收买一些求道会的修士——毫无疑问,这些小修士就是这里最大的破绽。
但是银面白袍人的意义却不止于此,方昊天自己也是明白的,所以他一直在尽到自己的全力来演绎这个角色。
按照正常做法,银面白袍人会在必要时候毫不犹豫牺牲掉自己手下的所有人,所以方昊天当然也会这么做。
而且还要打着冠冕堂皇的名义。
他流露出了一些浮于表面的悲痛来。
“仙魔盟已经打来了。”
只是仙魔盟三个字,就足够让求道会的修士们纷纷变脸,而方昊天接下来的话也更是令众人都很难以接受。
“稍后你们就自行逃去吧,分散到四方,不要紧挨在一起。”他不无有一些严肃地道,“可惜……求道会……”
立即有人忍不住问道:“就不能一战吗?”
方昊天摇摇头。
“那是仙魔盟。”
虽然名声也还没有到很漂亮的时候,但仙魔盟也不需要这些,甚至只是仙魔盟当中的任意一个势力拿出来都能够灭去整个求道会。
所以方昊天悲观一点这是正常的。
但他令人四散逃去,就也不是什么好心思,这些修士散开来唯有一死——然而在求道会众人之中,死有余辜的却是大多数。
这个盟会在建立以来就沾染了不知道多少修士的鲜血,而在方昊天接手之后依然不曾改变,只不过因为他和姜小楼的那么一层关系让他得以将目标任务稍稍改变,但是本质还是不变的。
这群散修深恨有资质有传承的修士,同时也深深嫉妒,所以疯狂地要取其性命。如果不是求道会发展过于艰难,那么让他们再发展下去,修真界说不定根本就剩不下什么人才。
可就是这样扭曲的宗旨却也能够吸引来一大批人,就像那在名门大派之中传播的除魔会一样。
方昊天的嘲讽只在自己的心底,他资质不算很好,也不算受重视,但即使是他们这些被修真界看不惯的魔修也没有这些已经被嫉妒扭曲了心性的人更像魔。
这也就罢了,到此为止便是。他悠悠想着,如果能有几个人逃出去,那也是命数。
但就在此时,一双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面。
凉意像是要浸入四肢百骸之中,而冷意的来源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那双自带寒气的手。
“把这些人族全部都带走。”
方昊天一颤。
让他非常在意的是他身后那存在的称呼。
以人族来称呼人……那么他又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
姜小楼心中的失控感觉越来越深了。
在来到此地之前事实上她并非没有布置,但是不论怎么看她的布置都还算是足够的。
因为这本来也只是一场围剿,仙魔盟众人包围此地,要围杀那群一直在景国南部搞事情的人。
而夏太子的加入也是姜小楼存心试探……但现在妖界插手进来,却是她始料未及。
只是,若要往更深处想,妖界是不是早就潜伏在了这里呢?
姜小楼迅速地思考着。
景国、妖界、夏太子、投靠神祇之人、夏无商、神祇……这一桩桩事情都像是一个混乱的毛线团,虽有时候亮光一闪,然而却一时半刻很难捕捉到这灵光。
而她也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说不准,夏太子也在等待着这样的一个机会,而姜小楼刚好给他递上了一个台阶呢。
那柳妖的尸身还在地上瘫软,但是看起来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姜小楼也就未动,再一回转,仙魔盟来的诸人也赶了上来。
“已经料理干净了?”
“是。”灵机阁主道。
说来也很是古怪,和他们交战的一群人里面,虽然有一些难缠的,但是事实上都不是什么非常难以对抗的,所以才能够让他们紧随在姜小楼身后。
“那就走吧。”
姜小楼道,并没有解释那个地上的柳妖尸体从何而来。
但所有人心中当然都会有一些并不相同的想法,而夏太子见了一眼之后,眉头忍不住轻轻皱了一下。
太早了——这个柳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然而姜小楼似乎也没有察觉到夏太子的那一点点异样,她还在忙着带人寻找这里的漏网之鱼。
虽然姜小楼听说过名声的只有命师一个,可是命师的同道里面,一定也还会有更多。
九州简直就是一个四处漏水的筛子,多这群人不多,少这群人也并不少。姜小楼面无表情地思索着,却总是觉得自己还是漏掉了什么地方没有想到。
“仙魔盟主!”
这群人中间的领头人终于出现在了姜小楼眼前,而在他身边还立着数个和他有些相似的修士。
“我等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逼迫至此!”
姜小楼冷冷道:“少废话!你心里清楚!”
在她看来这些话语实属没有什么必要的东西,无冤无仇说不上,毕竟要真的算起来姜小楼没少被算计。光是当年的银面白袍人就已经结下了深深的梁子,再加上一个绣娘,还有夏无商,真摊开来数可以列一整个账本出来。
但是列账本又没有什么大用处,辩解这些也大可不必——这从来都不是姜小楼自己的私仇!
姜小楼挥出大锤,其余人也各自攻击,战斗再度爆发!
……
在这里的几人就要比命师那几人还要难缠得多了,论起修为和战力仿佛与夏无商也相差无几。
但有些古怪的是,这几人的兵器拿出来,竟然全部都是剑。
就像夏无商一样。
姜小楼只是瞬间就想明白了原因。
这应当是一个有关夏无道的历史遗留问题,这些人既是觊觎夏无道遗留在人间的剑道,也同样为那一剑所摄,所以才走上了习剑之路。
但若是抱着这样的心思,那么他们永远都不可能有超过夏无道的一天!
姜小楼愤愤出锤,竟然也瞧出来了一点门道来。
但正是因为她瞧出来了,所以才会觉得更加愤怒!
这领头的青衣剑修根本就是一个拙劣的模仿者,而且居然还秀到了她的眼前!
此人比起夏无商都还不如,夏无商的青金剑不论如何也都是夏无商自己研习出来的,青金剑的剑阵和剑气都是如此,所以姜小楼还会将夏无商视作一个值得的对手。
然而此人,却是在试图复刻夏无道当初斩出来的那一剑,三万年光景,当然他能够学得有模有样,但是却怎么也不可能复刻出夏无道曾经的心境和剑意来!
“你就不觉得这剑法一点也不趁手吗?”姜小楼幽幽地问道,“明明很强,但是却不怎么合适,可是因为很强却还要学下去……是不是很痛苦?”
那剑修面色骤变。
显然他被姜小楼说中了心里话,甚至还想要继续听下去,姜小楼却止住了。
他欲言又止,只是长剑再度撞向大锤,但在此时,忽而也有了一些异样之感。
姜小楼和从前并不相同了。
姜小楼看向大锤的眼神之中带着几分他难以理解的爱怜之意,而后,姜小楼轻轻地道,“我来教你吧……”
大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下,径直敲在了那剑上面!
声音响亮如钟,而剑影虽亮,却难以避过狠厉的锤影!
“有些东西,你是学不会的!”
姜小楼道,大锤所携的赫然就是她打磨之后的灭神锤意!
然而不论是她还是她的对手的感触都很明显,因为这当中习自夏无道的剑意的影响太过明显——而这分明就是他苦求了三万年之久也不曾求到的东西!
姜小楼的话完全没有被他听进耳朵里面,恰恰相反,他却痴缠着姜小楼不肯放!
“怎么会呢!”青衣剑修的神色之中,难免浮现了几分仓皇和难以置信来。
“只要我有时间,只要我活得够长,那么我总能学会的!”
他重重地道,然而并不像是在试图说服姜小楼,而是在试图说服自己。
因为他本来就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