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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推背感让喻幼知动弹不得,她急忙道:“贺明涔你疯了!开慢点!”
车子速度慢了下来,而贺明涔的脸色却依旧阴鸷。
“现在知道怕死了?你在两个男人之间摇摆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我左右摇摆?”喻幼知冷冷反问,“好,你说我摇摆,那你呢?席嘉在你身边这么多年,当初她甚至大老远跑到英国找你,最后也是她把你接回国的,说实话,我要是你,我早感动得这辈子非她不娶了,你犹豫什么呢?”
贺明涔静默片刻,忽地哑声道:“喻幼知,我发现你真的不讲道理。在你和席嘉之间,我哪怕有一秒钟犹豫过要不要和她在一起吗?”
喻幼知胸口起伏着,不说话。
他紧盯着前方,手也死握着方向盘,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将车暂时停在了路边。
贺明涔转头,目光牢牢锁在她身上,黑漆漆的眼里情绪复杂,有埋怨也有责怪,甚至还有几分不甘心。
他咬了咬下唇,因为控诉的缘由,素来骄矜冷淡的语调终于不情愿地委屈了下来。
“我为什么回国,当初先不要我的是不是你?”
喻幼知立刻避开了他的眼神。
她最后受不了贺明涔这幅样子,在她眼里,小少爷可以傲慢,可以自大,也可以对她不屑一顾,更可以冷眼对她,因为他对她的恨,他对她的负面情绪,她都有应对方法,她可以不在乎,也可以虚伪地迎合。
可一旦他低下了姿态,在她面前不再是那个骄傲的贺明涔时,她就会不知所措。
她会有种强烈的负罪感,好像是自己亲手毁了这个本该骄傲一辈子从不知道低头两个字怎么写的少爷。
见她躲开了眼神对视,贺明涔垂眼,自嘲笑了声。
他颓然靠在座椅上,低啧一声,很不甘心地说:“喻幼知,我忘不了你。”
喻幼知心脏一抽,有股说不出来的酸麻。
紧接着他语气一变,好像又变成了那个说我行我素的少爷,强横道:“你要不就跟贺明澜赶紧断了,要不就别怪我插一脚。”
喻幼知闭了闭眼,讷讷说:“其实我跟贺明澜——”
贺明涔没有反应,闭着眼一副不想听的样子,而包里的手机铃声此时猝不及防响起来,喻幼知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犹豫半天,对他说:“我下车接个电话。”
贺明涔睁眼,问:“贺明澜打来的?”
这么晚不可能是工作上的电话,能在这么晚给她打电话,而且她还愿意接这个电话,只能是跟她关系亲近的人。
喻幼知默认,正要解开安全带,结果这时候手机却突然被贺明涔抢走了。
“喂!”
来不及了,贺明涔接起电话,朝电话那边的人喂了一声。
“你找她有事?”
“嗯,她跟我在一起。”
贺明涔突然笑了声:“给她听电话?如果我说不呢?”
一旁的喻幼知急得不行,伸出手试图把手机抢回来,但是毫无作用,贺明涔实在会躲,她没法,只能解开安全带,探出身体去抢手机。
她一把抢还一边说:“你把手机还我!”
也不管电话那头的人听不听得到,贺明涔看她着急的样子,语气散漫地说:“靠这么近,要不干脆坐我腿上得了?”
喻幼知立马僵住了动作。
然而贺明澜已经听到了,温和语气不再,几乎是以半命令的口吻说:“贺明涔,你差不多得了。”
第39章
平静的语气带着几分难得一露的威慑,贺明涔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把电话给幼知。”
贺明涔不为所动:“她就在我旁边,你要说什么就说吧,我会帮你转告的。”
“你们在哪儿?”
贺明涔看了眼旁边气鼓鼓瞪他的喻幼知,眼底一暗,勾唇说:“她在我家,你来接她吧。”
喻幼知:“喂!”
贺明涔置若罔闻,直接挂断了电话,将她的手机放进内衬收好,迅速重新启动车子。
黑色SUV窜行在黑夜中,语音提示副驾驶未系好安全带,喻幼知怕死只得赶紧系上了安全带,一脸责问地看着她。
“什么我在你家,你乱说什么?”
贺明涔丝毫不给她余地思考:“现在就去。”
“我不去!”
“那你跳车吧。”贺明涔扯唇说。
喻幼知简直觉得他不可理喻,一时气血上涌,竟然还真的去拉车门,然而车门早就被贺明涔锁上了。
喻幼知只能放弃,赌气般将头偏向车门那边,靠椅背上不再理他。
眼见着窗外的夜景像是阵阵掠影划过眼前,她在心里不停地骂贺明涔,骂他讨厌骂他独断,还骂他没个警察样。
——“喻幼知,我忘不了你。”
可是他刚刚的那句话却又叫她不知所措,两个人当初分开得太惨烈,直到这么多年仍旧恩怨难消。
他一直想试图忘记她,可是不知怎的,花了这么多年也没能忘掉。
其实她又何尝不是。
喻幼知闭上眼,不愿意再去想。
-
又一次来到贺明涔的公寓,上回喻幼知就没进门,这回她也不大想进门。
她之所以没逃跑,主要也是因为时间实在太晚,她一个单身女人,穿得这么光鲜亮丽,浑身的名牌,单独回家的风险可想而知。
不是不相信这个社会,也不是说女人晚上就不可以在外面晃,可是有太多的案例给她打了预防针,她怕死,毕竟现在社会上的某些男人论品行还不如小少爷,小少爷就是性格再恶劣,思想品德起码还是过关的,否则也当不了警察。
一个我行我素的前男友,再加上一个识时务的前女友,还有一个正往这边赶过来的现男友,就变成了现在这副场景。
亦趋亦步跟着贺明涔上了楼,一直走到他家门口,喻幼知都始终和他保持着半米的距离,贺明涔在摁门锁密码的时候,她又突然想起了他设置的门锁密码。
010320。
烦人的情绪又莫名上来了。
他为什么不改密码?六位数字的排列组合那么多,为什么偏要用这个。
喻幼知尽力想避免什么,也尽力让自己不要再多想,于是她说:“我就在外面等吧。”
“贺明澜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过来,”门锁的提示音响起,贺明涔打开门,“你想蹲在门口等那就蹲着吧。”
喻幼知不服气地想,蹲着就蹲着!
结果门一开,她就听见了门里传来了猫叫声。
家里的橘猫听到开门的动静,迅速从家里的某个角落钻出来迎接它的铲屎官回家,喻幼知愣愣地看着,这只橘猫特别亲人,贺明涔都还没换鞋,它就一个劲儿地蹭着他的裤腿撒娇。
猫这种生物好像天生就带着“按照人类的审美长”这种基因出生,那玻璃珠般的大眼睛,以及两只尖尖的小耳朵,还有毛茸茸的身体,喻幼知一直盯着这只会撒娇的小猫,手心都痒痒。
然而贺明涔居然能忍住不摸它,只是低头问它:“不是给你留了很多猫粮,又吃完了?”
橘猫:“喵!”
他没关门,换了鞋走进家里,来到猫粮碗旁查看,果然已经吃完了,于是又给它添了新的猫粮。
因为门没关,喻幼知就这么一直看着他喂猫的场景,很难想象贺明涔竟然会养猫。
她忘不了席嘉当初那样趾高气昂的语气地对她说,你在路边看见过那种流浪猫吗?一般人看这些流浪的动物可怜,买点猫粮喂点水就行了,贺叔叔把你捡回了家,你就真当自己是这个家的一员了?
或许就是因为席嘉曾把她比喻成流浪猫,她也觉得自己就是流浪猫的一员,于是工作赚钱会定期给那些收养流浪动物的爱心组织捐钱,但因为工作实在忙,有时候连自己的一日三餐都搞不定,自然也没有能照顾好宠物的自信,所以始终没养宠物。
对她这个人都缺乏同理心的小少爷,居然养了一只猫。
给猫投完食的贺明涔突然开口问她:“真要在门口蹲到贺明澜过来?”
喻幼知:“……”
“你不进来怎么摸猫?”贺明涔又问。
喻幼知立刻心虚地咳了一声,小声询问:“能不能让你的猫陪我在门口等啊?”
“不能,我怕它被偷走。”
喻幼知抿唇:“有我在怎么会让它被偷走。”
贺明涔觑她,随即低下眼去摸猫,语气极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你还不是也被人偷走了。”
喻幼知:“什么?”
迷茫的语气让贺明涔突然皱眉,啧了声,大步到门口将她强行拽了进来,然后锁上门。
门外微凉的空气被阻隔,喻幼知靠门站在玄关处,面色慌乱,咬着唇不敢抬头看他。
从贺明涔的角度,能看到她不断扑闪的睫毛,唇上被咬破的伤口还很明显。
他动了动喉结,退开几步,转身从鞋柜里替她拿了双拖鞋。
“换上,进来。”
喻幼知看了眼那双拖鞋,很显然是女士的码数,和他脚上那双是同款,只是颜色不同。
她很自然地就想到这双拖鞋是不是给席嘉穿的。
但她没多问,直接换了拖鞋进屋,打算跟贺明涔的那只橘猫玩一会儿。
这只橘猫见家里有个陌生人出现,先是警惕地躲到了猫窝里,于是她耐心地蹲在猫窝旁等它出来,后来贺明涔给了根猫条让她喂猫,因为食物的诱惑,橘猫这才从窝里钻了出来。
一根猫条喂完,喻幼知大胆地把手伸过去,橘猫凑鼻子闻了闻,发现没有同类的味道,便闭着眼用鼻尖开始蹭她的指尖。
喻幼知心都要化了,忍不住跟它说起了话。
人类很奇怪,明知道动物听不懂,还要跟它们讲人话。
“你叫什么名字啊?”
“喵。”
“几岁了?”
“喵。”
“你听得懂我说话吗?”
“喵。”
橘猫就是配合地喵了几声而已,却把喻幼知逗得合不拢嘴。
贺明涔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撑着下巴静静看着一人一猫在那儿跨服聊天。
喻幼知转头问他:“有逗猫棒吗?”
贺明涔扶着下巴说:“它已经不玩那个了。”
“那它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怎么叫它。”
他顿了下,说:“没名字,你随便叫吧,叫咪咪也行。”
哪有人养猫都不给猫取名字的,更何况咪咪这名字对猫来说也太大众了。
果然就算养了猫,小少爷依旧还是那个看不上流浪动物的小少爷。
喻幼知没在多问,站起身来,结果因为蹲得太久,起来的时候双腿一麻,她身子一晃,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橘猫反应很快,迅速跑开,贺明涔皱了皱眉头,赶紧走过来扶起喻幼知,问她摔着没有。
起来的时候喻幼知忍不住呼痛,贺明涔把她扶到沙发上坐下,叫她转过身去,手指轻轻点在她尾椎的地方。
“是不是这里痛?”
其实最痛的是屁股,但是她没说,只是胡乱地点了点头。
早已不是十几岁最年轻活力的时候,那时候怎么摔都没事,再加上最近因为工作原因,常常在办公室久坐,缺乏运动,摔上一跤的后果还是挺严重的。
她听到贺明涔叹了口气,大拇指在她后腰上转圈。
男人的力道总归有些大,喻幼知小心翼翼地说:“麻烦轻点。”
贺明涔没说话,揉按的右手默默换成了左手,力道果然轻了许多。
喻幼知今天穿得是修身的裙子,曲线被这条裙子完整地勾勒出来,腰间不堪一握,贺明涔帮她揉腰,视线很难免停留在了她的腰上。
他突然问了句:“你是不是比以前轻了?”
“没称,”喻幼知愣了下,“入职体检的时候是比以前轻一点。”
“怎么还轻了,你现在连自己都养不活了么?”贺明涔嗓音低醇,“之前天天跟我在国外每天吃吐司薯条,也没见你比现在瘦。”
喻幼知神色一怔。
小少爷今天真是有些莫名其妙,时而还是像从前那样骄矜蛮横,比如强行把她带到他家来,时而又散发出了那么一丁点的人情味,比如现在帮她揉腰,还看出来她有没有瘦。
喻幼知的心被他这反复无常的表现搞得七上八下,这时候他又对她说:“要不送你点猫罐头?”
喻幼知下意识就拒绝了:“我又不是猫。”
贺明涔淡笑一声:“是么,我看你跟它玩得挺好的,以为你也是猫变的。”
听着那声淡笑,她才后知后觉被他带进去了,好半天都没说话,硬邦邦转了话题:“对了,你怎么也查起周斐了?”
“嗯?”贺明涔随口答,“看他不太像好人。”
喻幼知无话可说,怎么警察查案居然这么不严谨,居然以貌取人。
也不知道如果他如果查到了跟自己有关的人头上,会是什么反应。
周云良人脉很广,现在他坐了牢,他的儿子周斐不但接管了他的公司,也接管了他那庞大的人脉网,虽然暂时还不知道今天周斐招待的那个人是谁,但马静静知道那个人长什么样,栌城的有钱人不少,能被周斐高看的却不多,这人应该不难找。
再加上马静静听到的那些话,今晚也算是有点收获。
她必须得承认,如果没有贺明涔的帮忙,连这些收获都没有。
但偏偏又是那种方式的帮忙,她就是想道谢,也实在说不出口,只希望今天这件事能烂在两个人的肚子里,谁都别往外说,也不要再有第三个人知道。
突兀的铃声响起打破了沉默,喻幼知一看是贺明澜打来的,松了口气,知道自己总算能回家了。
这次她没给贺明涔抢手机的机会,扶着腰站起来走了两步才接起电话。
她只简短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准备离开,然而贺明涔似乎比她早一步料到她的行动,也起了身,说:“走吧,我送你下楼。”
语气稀松平常得像是礼节性地送客。
喻幼知:“……哦,好。”
贺明澜的车子就停在公寓门口,他没在车上等,而是站在车门边等,见两个人下来,迈步朝他们走了过来。
两个人都不是平常的打扮,都穿得精致光鲜,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突然这么打扮,总之不大符合他们的职业调性。
然而他们俩本来年纪轻,长相也好,这样打扮不但合适,反而显得格外登对。
贺明澜微眯了眯眼,似乎想起了之前穿校服的喻幼知和贺明涔。
他没说,也没多问,更没有质问这两个人为什么会在一起,又为什么会在其中一个人的家里。
贺明澜原本是笑着的,可就在他借着灯光看清楚喻幼知后,笑意微敛,轻声问:“幼知,你的嘴怎么了?”
喻幼知下意识地像老太太似的,把嘴往口腔里一缩,然后才解释:“哦,刚刚喝水的时候,那个杯子口破了,所以就这样了。”
贺明澜看向贺明涔,贺明涔倒是很配合地弯了弯唇,语气散漫。
“是我没检查杯子,不小心拿了个破口的给她。”
贺明澜平静的目光在弟弟那张漂亮清俊的脸上停留了片刻,而后微笑道:“那你该换个新杯子了。”
贺明涔点头答应:“明天就去买新的。”
“上车吧,我送你回去,”贺明澜先是对喻幼知说,而后又朝贺明涔道谢,“我今天有应酬,多谢你帮我照顾幼知。”
滴水不漏的表情,以及挑不出毛病的客套话,好像完全相信了他们对于杯子的说辞,也丝毫没有怀疑他们一男一女,大晚上在公寓里有没有发生什么。
贺明澜就像一个完全相信弟弟的哥哥,以及一个完全相信未婚妻的未婚夫。
贺明涔神色不明,而喻幼知松了口气,赶紧朝车子那边走过去,也不等贺明澜绅士地帮她打开车门,就先一步坐上了车。
贺明澜可以慢她几步,走到半路时却又顿住了脚步,回头望向贺明涔。
贺明涔神色极淡:“还有事吗?”
贺明澜又朝他走了回去。
他在弟弟两步距离间停下,语气温和地问:“明涔,我一直觉得像你这么骄傲的人,是不屑去做一些卑鄙事的,对吗?”
贺明涔挑眉:“你指什么?”
贺明澜只说:“赶紧把家里的杯子换了吧。”
贺明涔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贺明涔再次强调了杯子,原因无他,他很聪明,喻幼知根本骗不过他,她嘴上的那道伤口,贺明澜早就猜到了是怎么来的。
贺明澜显然是在意这件事的,可态度却淡定得有些过头,贺明涔打量他片刻,口气散漫道:“原来你没那么好骗啊?”
问完又仰了仰下巴,非但不慌也不心虚,反而语气更加倨傲了起来。
于是他也学着贺明澜开始拐弯抹角:“如果我说不换呢?”
贺明澜依旧点到即止,没有直白地指责贺明涔所做的事,他太习惯于长袖善舞,给彼此留有充足的台阶下。
“明涔,你觉得以你们现在的关系,这么晚了你把她带到你家,合适吗?”
贺明涔唇角微勾,突然说:“她今天喝多了酒,对我说了些梦话。”
“什么?”
贺明涔不疾不徐,看向他的目光敏锐且探究,而后慢条斯理道:“贺明澜,如果你们是真的是因为两情相悦才要订婚,那你这个未婚夫做得未免有点太失败了,因为这么多年了,你也没能覆盖掉我给她留下的回忆。”
他们从十八岁那年在一起,在英国短短交往的那一年,没有人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们是怎样相处的。
因而这段感情究竟深刻与否,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作者有话说:
他俩不说人话,我给大家翻译一下。
哥哥:你个第三者!
小少爷:你个loser!
第40章
明知道喻幼知和他是未婚夫妻的关系,却依旧要蛮横地横插上一脚。
非但不心虚,反倒还像是贺明澜抢了他的东西似的。
贺明澜心中发笑。
“我从来没要求过让幼知忘记你们的过去。”他说。
贺明涔挑了挑眉。
“过去是影响不了现在的,除非你能让我和幼知其中一个人打消订婚的念头,否则你做什么都没用,”贺明澜说,“一旦这件事板上钉钉了,明涔,这个第三者的帽子你戴得就不冤枉了。”
说完他又朝贺明涔走近了点,说:“还有你之前揍我的那一拳,我到时候还给你也很合理吧?”
贺明涔丝毫未躲,裤插着兜依旧是一副散漫无谓的模样,他仰着头,掀眼皮与他对峙,眼里透着不近人情的冷漠。
“如果这帽子非要在我们之间挑个人戴,那人也应该是你。”
贺明澜顿感好笑:“明涔,凡事也得看着事实再下结论。”
“你敢说在我和喻幼知分手之前,你只把她当朋友或是妹妹吗?”
贺明涔的语气很冷:“贺明澜,都是男人,趁虚而入就大方承认,我没跟你应酬,不用跟我拐弯抹角。”
贺明澜好半晌没说话,最后他低眼一笑,再抬眸时眼神已经跟贺明涔一样冰冷。
“好,就算是我。”
“就算我们订婚被你成功搅黄了,可那之后呢?你们还可能复合吗?幼知既然愿意跟我订婚,也说明她确实不想给你们之间留有任何复合的余地。”
贺明涔面色一沉,突然不语。
贺明澜语气平和地说:“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拿了你最喜欢的玩具,可是等我还给你的时候,你因为这个玩具被我碰过了,所以还是扔掉了。”
贺明涔蹙了蹙眉:“什么扔掉了?”
“你喜欢的玩具,就算自己不要了也不会让给别人,明涔,你从小就是这样霸道的孩子,”贺明澜自顾说着,“这次如果你拿回来了,是不是又要扔掉?”
贺明涔只冷冷说:“她不是玩具。”
贺明澜偏了偏头,镜片折射出浅浅的光,往后朝她的方向稍看过去了一眼。
“我们趾高气昂的小少爷,难道这次要抛下脸面去求她回到你身边?”
-
贺明澜和贺明涔聊得有些太久了。
就算她和贺明澜不是真的,但喻幼知现在看上去也实在是太像一个在两个男人中间摇摆不定的花心大萝卜了。
她这种人放电视剧里一定会被骂绿茶,说她装无辜装清纯,其实心里可享受两个男人为她吵起来了。
喻幼知看到他们在车外的不远处谈话,本来是想上前去劝两句,但是她左思右想,这样好像显得自己更绿茶了,所以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继续躲在车里当缩头乌龟。
可是坐车里也没有很心安理得,没那么绿茶了,却莫名像那种脚踏两条船出了事就躲起来的懦弱渣男,总之怎么做都是她的错。
正当她捂着头在心里谴责自己的时候,贺明澜回来了。
喻幼知也不太想问他们聊了什么,但总要找点话说,贺明澜自上车后一言不发,他似乎是困倦了,取下眼镜一直在揉按鼻梁和眼皮。
“明澜哥,谢谢你特意来接我回家,”喻幼知干巴巴地说,“不然我一个人大晚上的还真不敢单独回家。”
贺明澜轻声说:“没事,应该的。”
他倏地侧头看她。
平时见惯了他戴眼镜,这下他突然摘了眼镜看她,让喻幼知有些不习惯,另一方面没了镜片遮挡,她莫名觉得贺明澜的眼神也似乎没以前那么柔和斯文了,反倒有点像贺明涔,眼里压着黑沉沉的情绪,似乎深不窥底。
看了她几秒后,贺明澜开口:“你嘴上的伤口是明涔弄的?”
啊,果然那么拙劣的借口骗不过他。
其实她也觉得没有必要真的瞒着贺明澜,于是点了点头,又解释道:“当时情况突然,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总之贺明涔也是为了帮我——”
可是话还没说话,贺明澜突然说:“幼知,我们尽快订婚吧。”
话题猝不及防转了,她眨了眨眼:“啊?”
“你想查周斐,我最近也跟他接触了几次,他手上有他爸爸的人脉网,但应酬的时候出了点意外,没能问出来,”贺明澜缓缓说,“也不必只盯着一个方向查,订婚是个好契机,除了亲戚朋友,我也会把和贺家打交道的人都请过来参加,包括曾经在检察院和你爸爸共事过的同事和领导。”
喻幼知张了张唇,不确定地问:“请他们来订婚宴吗?”
“嗯,这样也免得你再一个个去找。”
是这样没错,可是到时候来的人越多,排场也就越大,最后要怎么收场?
倘若真的能靠着这场订婚宴查到线索,可在订婚宴结束后,他们要怎么向所有人解释订婚只是一场鸿门宴,她和贺明澜其实并没有真的要订婚。
喻幼知很确定到时候靠自己一个人,是绝对没有办法收场的,她没有即刻答应,犹豫地问:“明澜哥,你确定搞这么大动静不会出意外吗?你有把握能让所有的事朝着你预期的方向走吗?”
贺明澜摇了摇头:“没有。”
喻幼知:“那你还?”
“说实话,我待够这个家了,”贺明澜将身体往后靠,闭眼,语气松散,“这个家当初收留了你,你对它始终有几分感情,所以哪怕是再怀疑我爸,你也说不出几句狠话,还有你对明涔,这我能理解。但是幼知,我没有,现在我看着什么都有了,可一旦明涔说一个要字,我就得还给他。”
贺明澜刚跟着父亲来到这个家的时候,小了他两岁的贺明涔还只是年画娃娃的模样,个子也不高,可那双黑亮清澈的眼眸里,是不符合他那个年纪的漠视。
他是非婚子,因为天生身体不好的缘故常吃药住院,母亲实在无力单独抚养他,只能将他交给父亲贺璋,贺太太却生怕他妈是用孩子做借口,其实目的是和丈夫旧情复燃,于是立下条件,除非签署断绝亲子关系协议书,否则他们不可能接受贺明澜。
从那以后贺明澜再也没见过亲妈,每天面对的就是想弥补他却碍于妻子不得不忽视她的懦弱父亲,以及将他当做敌人的贺太太,还有一个对他冷漠至极的弟弟。
即使拥有血缘,他也仍旧是这个家的外人。
直到喻幼知来到这个家。
家里终于有了一个可以跟他说话,可以跟他谈心的朋友,她记得他去医院复查的日子,也知道他每次要吃几粒药,甚至连每种药的名字都背住了,父亲照顾他是为了弥补母亲,护工照顾他是为了拿工资,而只有喻幼知,是真正出于朋友的关心,希望他的病能快点好起来。
他们同样活得小心翼翼,同样过得如履薄冰,同样想离开这个家,却又不得不承认他们那时候还只是孩子,一旦离开这个家,连养活自己都是问题。
于是只能默默地盼望着赶紧长大,然而还没等到那一天,喻幼知说希望贺明涔能喜欢上自己,她想借此过得好一点。
她双目无光,讷讷说日子太难过了,她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贺明澜猜到她可能还在学校里遭遇了什么事,可那时候的他连自己都帮不了,更帮不了她。
他们是彼此在这个家唯一的朋友,却无力替对方改变现状。
而现在他们终于都长大了,仍旧选择互相扶持,而在这扶持的过程中,最大的阻隔就是贺明涔。
贺明涔说贺明澜才是横插一脚的那个人,可往前追溯,贺明涔才是那个连他唯一的朋友都要抢走的人。
已经拥有了那么多,为什么还要霸占他唯一的朋友。
他想象不到两个人去往英国留学的那段时间究竟有多甜蜜,喻幼知每每谈到这个话题时总会回避,贺明澜也不愿多问,因为她的那段记忆里,是没有他的。
喻幼知对他而言当然不止是朋友,也不止是妹妹。
贺明澜突然睁开眼,对她轻声说:“幼知,我今天好像忘记吃药了。”
“啊?”
一时间喻幼知也顾不上别的了,赶紧在车上找药。
看着她慌忙找药的样子,眼中郁结渐渐消失,贺明澜又轻声说:“骗你的,我已经吃过了。”
喻幼知愣了下,然后怀疑地看着他:“真的?这句话不是骗我的?”
“真的。”贺明澜笑着点头。
喻幼知不能理解:“那你刚刚骗我你没吃药干什么?”
贺明澜靠着椅背舒了口气:“你就当我有点吃醋,所以稍微任性了一下吧。”
喻幼知一副你别开玩笑了的样子。
贺明澜戴上眼镜,偏头好笑地看着她:“惊讶什么,明涔当初不也吃过我的醋?怎么我现在不能吃他的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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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贺明澜这么一提,喻幼知瞬间就想起来了他指的是什么。
这事儿还得追溯到她考试刚结束那会儿,她当时刚结束最后的面试,每天翘首以盼大学的录取通知结果,就连晚上睡觉都在拜佛求菩萨,希望他们能保佑她顺利收到offer。
大概是心诚则灵,在面试过后的一个月后,她收到了第一张来自大学的offer。
收到offer的当天,喻幼知激动得半个晚上没睡,心想着自己也算是逆袭了,非但把英语给恶补了上来,别的科目也顺利达标,这下总算是有书读了,不至于连个大学都上不了了。
而且这天正好是她生日的前一天,于是喻幼知第一时间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贺明澜。
当时贺明澜正好在医院,她来不及等他回家,翘了课直接就往医院跑。
“明澜哥!我收到offer了!”
忘了这是在医院,结果被护士给说了一顿,即使这样也没有浇灭她的好心情,急冲冲地就把打印出来的电子邮件给贺明澜看。
贺明澜看到offer内容,对她说了声恭喜。
“恭喜,终于要迎接新生活了。”
他说的新生活是什么意思,也只有他们两个才懂。
这意味着她终于不用再看别人的脸色,也终于不用再做家里和学校的空气。
贺明澜和护工打了声招呼,带着喻幼知到医院楼下的长椅上坐着晒太阳,初春的风还有丝丝凉意,但阳光已经开始温暖起来。
喻幼知一直抱着offer傻笑,她实在是太高兴了,阳光落在她脸上,甚至还不如她的笑容明亮。
“这对你来说应该是最好的生日礼物了吧,”贺明澜眼中也带笑,可紧接着他又叹了口气,“这下如果我想送一份超过它能更让你高兴的礼物,难度就大了。”
“没事,你不用送,”喻幼知并不在意这个,“一句生日快乐就可以了。”
贺明澜摇摇头,说:“前两年你生日我都在医院,没办法帮你庆祝,如果再省掉生日礼物,那我这个朋友当得也太表面了。”
说到庆祝生日,喻幼知突然想到了两个月前,贺明涔曾说过要跟她一起过生日来着。
可是现在时间都过去两个月了,贺明涔的那帮朋友都陆续收到了offer,一群不缺钱的少爷们商量着去野外露营,已经翘了一个星期的课没去过学校。
明天就是她生日,喻幼知回过味来想想,觉得小少爷很可能当时就是随口医生,他的话不能当真。
他要是想再过一个生日,有的是人愿意帮他再庆祝,又何必委屈巴巴地跟她挤在一天庆祝。
“那要不这样,我生日那天来医院找你,你帮我在医院庆祝?”
贺明澜哭笑不得:“你要在医院庆祝生日?”
喻幼知嗯了声,她要求特别低,也不想麻烦贺明澜。
“在哪儿庆祝都一样,只要别让我自己给自己唱生日快乐歌,我就满意了。”
贺明澜笑着点头:“好,不会让你自己唱。”
她满意了,又在医院陪贺明澜聊了会儿天,一直到天色晚了才准备回家。
回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一般家庭的孩子这么晚回家肯定会挨骂,但贺家情况特殊,贺璋夫妇工作忙常不在家,贺明涔本来就不爱回家,家里的阿姨也不好替家长出声教训,反正拿多少工资做多少事,更别提关心喻幼知了,她多晚回家都没人管。
到家之后她先去了厨房,没找着挂面,于是问阿姨家里还有没有挂面。
阿姨已经结束了一天工作,正坐在餐桌上喝茶,听她问了便说:“已经吃完了,先生他们都不是很喜欢吃面食,所以以后也不打算买了,买回来也是浪费,还不如多买点先生太太他们喜欢吃的。”
家里只有喻幼知爱吃面,其实上次煮面当夜宵的时候她就看到厨房里没剩什么面了,原本以为阿姨会补上,却没想到吃完了以后阿姨也没去买,甚至以后也不打算买了。
她没说什么,打算自己去一趟超市买点面回来,然后下一碗长寿面给自己吃。
这是一直以来她养成的习惯,生日一定要吃长寿面才算过生日。
心里打算好了,她又重新穿上外套准备出门,阿姨没问她怎么又出去了,只是在背后嘱咐了一句说天晚了注意安全。
喻幼知随口应了,蹲在玄关上换鞋的时候正好大门又从外面被打开了。
三月还没入夏,晚上的风很凉,喻幼知哆嗦了一下,以为是贺叔叔加班回来了,正要打招呼,却发现回来的是贺明涔。
贺明涔一身帽衫长裤,兜帽子懒散搭在头上,脚上还套了双山地鞋,明显就是从露营地回来的。
他见她要出门,蹙眉问:“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去趟超市,”喻幼知也问他,“你不是去露营了吗?怎么回来了?”
贺明涔抿抿唇,不答她,自顾问:“你去超市干什么?”
去买面回来给自己做长寿面。
喻幼知在心里说,但嘴上却不愿意告诉贺明涔,她觉得如果现在告诉他了,他估计才会想起来,哦,原来你明天过生日啊。
如果她再不死心地问他,你之前不是说要跟我一起再庆祝一次生日吗,他肯定又会摆出那副懒散的少爷表情,满不在乎地说,我随口说说罢了,你不会当真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喻幼知突然有些生气。
算了算了,就不该把希望寄托在小少爷头上,他怎么可能会在意别人的生日,更何况这个人还是没爹没妈在他家吃白饭的喻幼知。
“买点东西。”她换好鞋准备出发。
刚走到门口就被他一手臂拦下,贺明涔说:“我跟你一块儿去,正好我也要买点东西。”
喻幼知抿抿唇,嘟囔着说:“你要买什么让阿姨帮你买就行了,何必还要麻烦你亲自去一趟超市。”
说完她又要走,可是贺明涔依旧把手臂拦在门口,喻幼知不想跟他掰扯什么,弯了下腰,直接从他手臂下面溜过去了。
贺明涔突然笑了:“喻幼知,你是狗么?”
喻幼知平静回:“好狗不挡道。”
贺明涔愣了愣,然后反应过来她在骂他,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又上前一步把她扯回了家里,然后关上大门不许她出去。
阿姨听到门口的动静,走过来问贺明涔怎么不进屋,贺明涔只是摆了摆手,说自己跟喻幼知有话要说。
阿姨犹豫地看着这两个孩子,察觉到这俩孩子之间的气氛挺僵的。
还是别管了,别回头被小少爷埋怨她这个老阿姨多管闲事。
小少爷仗着自己个子高,抱胸靠在门上当起了门神,居高临下地看着喻幼知,接着他伸出手,一把掐上了喻幼知的脸:“你胆子挺大,敢骂我。”
喻幼知被掐着脸也不敢反抗,因为她知道就算反抗了也没用,她肯定打不过贺明涔。
她只能试图跟他讲道理:“是你先骂我的。”
“谁让你刚刚从我手底下钻过去。”
“我要出去,你又不让,我只能钻过去啊。”
贺明涔抿了抿唇:“我没有不让你出去。”
喻幼知也抿唇:“那你倒是别拦着啊。”
沉默几秒,贺明涔还真的就让开了,顺带还说:“你要去超市买什么东西,多的话我去了可以帮你提。”
喻幼知不知道他抽什么风非要去超市,于是故意说:“我去买日用品,你要帮我买吗?”
“什么日用品?牙刷?毛巾?”
喻幼知咬了咬唇,干脆豁出去了说:“女生专用的日用品,你说是什么?”
贺明涔蹙眉想了会儿,还是看到她耳根子那儿有点红了才反应过来她要买的日用品是什么。
本来还挺拽的脸一下子也有些尴尬了,他啧了声,烦躁道:“你自己去买吧。”
喻幼知胸口起伏,只觉得自己这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尴尬得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匆忙跑出了门。
超市离这里有点远,喻幼知走到公交车站附近准备坐公交车去超市。
等了没一会儿,公交车没来,倒是来了一个醉醺醺的中年男人。
男人一屁股坐在了她旁边,她以为这个男人也是来等公交车的,没多想,屁股往旁边挪了挪,给男人让出更多的位置。
结果男人又朝她这边挪了下,并开始跟她搭讪:“小妹妹,这么晚了去哪儿啊?”
喻幼知没搭理他,低着头,半张脸埋进高衣领里。
然后男人的手就搭上了她的肩膀,喻幼知浑身一毛,刚要起身,下一秒这男人却一把抱住了她,双手在她外套上摸来摸去的,并嘻嘻笑着说:“小妹妹,平时家里人没给你吃好的吗?长这么漂亮怎么身上都没什么肉啊。”
喻幼知忍不住尖叫出了声,别墅区这一片都是住宅区,人烟稀少,没什么商场和门店,街边只有昏黄的路灯照明,大部分住在这边的户主进出都是私家车,她就是开口叫了也没有用。
男人捂住她的嘴说别叫别叫。
“小妹妹乖,叔叔带你去好地方玩啊,玩完了叔叔保证送你回家。”
喻幼知是真的怕了,她拼命挣扎,却依旧不敌男人的力气,被男人强行拖着走。
那一瞬间她心里想了很多,甚至还祈祷如果这次能够得救的话,以后她保证吸取教训,以后晚上再也不会一个人单独出门了。
早知道就让贺明涔一起了。
忘记她生日就忘记了吧,起码有他在,她至少碰不上这种事。
“喻幼知!”
突然有道焦急清冷的声音喊她的名字,喻幼知一下子听出这个声音是谁,顿时挣扎得更厉害,用尽浑身力气扒开男人捂在她嘴上的脏手,也顾不得这么晚了会不会扰民,大声叫道:“贺明涔!”
第41章
喊完她狠狠咬上男人的虎口,男人吃痛,下意识将她推倒在地上。
喻幼知摔得眼冒金星,但很快有道力气又将她扶了起来,她抬眼一看,看到贺明涔死死抿着的唇,以及紧绷着的下巴。
从来没有哪一刻看到小少爷有这一刻那么安心。
因为摔倒的关系,她衣服上沾了灰,贺明涔先替她拍了拍灰,然后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后。
“站我后面。”
醉酒男人定睛一看,咧嘴笑了:“哟,小男朋友来保护女朋友来了?现在的小屁孩儿一个个的都挺早熟啊,信不信我告诉你们家长说你们早恋?”
贺明涔眉宇淡漠,也笑了:“这位叔,我看待会儿要找家长的是你吧,也不知道你这么大年纪了,你家长还肯不肯管你。”
说完他朝男人走过去,一米七出头的醉酒男人立刻睁大了眼。
这小男生脸看着那么清俊漂亮,怎么个头居然这么高?!比他还高大半个头!?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小男生直接一拳过来,男人耳边刮起一阵冷风,之后左侧脸颊仿佛被错位般狠狠一疼,顺着拳头的力道,本就醉醺醺站不太稳的男人应声而倒。
“妈的!老子今天非干死你!”
男人站起来扑过去,边打还边国骂,什么“妈的”、“狗X的”、“我X你妈’,什么话难听就骂什么。
贺明涔平时看着懒洋洋的不爱动,打起架来却异常地凶,他打架的时候不爱放狠话,绷着脸只管动手,男人嘴上骂得越脏,他下手就越重。
没几分钟男人就彻底怂了,鼻青脸肿地被贺明涔一把摁倒在地上。
贺明涔微微喘着气,转头对喻幼知说:“报警。”
喻幼知犹豫片刻,说:“算了吧。”
被摁倒在地上的男人一听,立刻也劝起了贺明涔:“小帅哥,你女朋友都原谅我了,你就别跟我计较了吧,打归打,真闹到派出所那儿,到时候还得通知你家长跑一趟,多麻烦啊。”
“你闭嘴,”贺明涔先是让男人别说话,才皱着眉对喻幼知说,“这人我都帮你摁住了,你还有什么可怕的?赶紧报警。”
“我不是怕他。”
“那你怕什么?”
她三两步小跑过来,蹲下身凑到贺明涔耳边轻声说:“……你把他打得这么惨,我怕到时候警察追究你的责任。”
贺明涔愣了下,两人对视几秒,然后喻幼知就看他笑了。
他挑眉问她:“担心我被警察教育?”
喻幼知无奈道:“不然呢。”
“不行,就算会被骂也还是得报警,”贺明涔语气散漫,“要不是我跟着你,你指不定被这男的怎么样了。”
喻幼知心头微紧,小声问他:“你跟着我?”
贺明涔抿唇,突然责怪地看着她,语气不虞:“不然呢?我说跟你一块儿去你不让,谁知道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出门还能不能安全活着回来,我可不想欠条人命。”
虽然他语气凶凶冷冷的,但喻幼知难得的没有反驳。
如果贺明涔没有出现的,后果真的很可怕。
这时候被摁倒在地上的男人又开口了:“小帅哥,做男人坦率点,担心你女朋友就直说啊,这么拐弯抹角就没意思了。”
被男人这一打断,两个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不是他女朋友。”
“她不是我女朋友。”
异口同声的否认声响起,然后又同时尴尬地沉默下来。
男人叹了口气,神色痛苦道:“好好好,你们小孩喜欢玩暧昧就随你们高兴,给叔叔个痛快行吗,要报警就赶紧报,别给我这么摁着了,我胳膊都要麻断了。”
贺明涔不屑撇嘴,低啧一声,喻幼知也赶紧掏出手机出来报了警。
警察来得很快,一见这场景就明白了七七八八,说是先去派出所。
因为并没有造成太严重的后果,而且男人这会儿酒也被打醒了,积极承认了错误,也没有反过来计较贺明涔把他打得鼻青脸肿这回事,所以事件处理得还算挺快。
“孩子。”
离开之前,一个老民警叫住贺明涔。
“交了女朋友就得担起男朋友的责任,以后可不能让女朋友大晚上的一个人行动了,吵架归吵架,安全第一,知道了吗?”
虽然在刚刚的问询中,贺明涔和喻幼知都否认了情侣关系,警察叔叔们嘴上嗯嗯嗯,但心里都是看破不说破罢了,不是情侣不是兄妹,普通朋友那儿至于把人打那么狠。
贺明涔估计也是懒得解释了,嗯了声。
从派出所出来后,喻幼知对着夜色叹了口气,本来就是去趟超市而已,谁知道会莫名其妙来了派出所。
贺明涔问她:“还去超市吗?”
幸好附近就有家便利店,喻幼知过了条马路,打算直接去便利店。
其实家里附近也有便利店,只不过那是一片富人区,就连便利店里的东西都是进口的,价格翻番,喻幼知虽说现在的生活费是由贺家出,可一方面她的消费观没跟上生活水平,骨子里还是不太舍得买溢价太过的东西,另一方面这终归是贺家的钱,她就吃个面,用不着吃那么好的。
早知道就别那么清高,直接去附近的便利店买就好了。
进了便利店,喻幼知拿了盒方便面就准备结账,贺明涔蹙眉,问她:“你不是说买日用品?”
“……”
“你骗我?”
喻幼知只能硬着头皮说:“我骗你干什么,你在这里我怎么买啊?”
贺明涔立刻露出了一副女生好麻烦的表情,可嘴上还是妥协了。
“我出去等你,你慢慢挑,可以了吧?”
说完他就出去了,喻幼知为了圆谎,只能多买了包卫生巾。
付完钱后喻幼知也没急着走,直接在便利店盛了热水把方便面泡了,然后等面泡好之前,她走出便利店,顺便问贺明涔吃不吃泡面。
贺明涔见她给自己泡了面,清隽的眉眼又皱了起来。
“你说呢?”
言下之意就是你会不会做人。
刚刚她有难的时候,贺明涔确实是很可靠,可现在她没难了,贺明涔就又变成了那个不好好说话的傲慢小少爷。
没难的时候,他就是她的难。
喻幼知在心里说服自己,看在他刚刚帮了自己的份上,就别跟他计较了。
然后她也帮贺明涔买了碗泡面,于是两个人就坐在便利店的高凳子上,边看着过往的行人边吃泡面。
好像这是他们第三次一起吃面了。
便利店里灯光充足,玻璃上映出来两个人模糊的影子,贺明涔远没有喻幼知想象中的那么娇气,一碗泡面他也吃得挺开心,最后还把汤也一块儿喝了。
喻幼知吃得没他快,她自觉吃相不差,但被人盯着看还是不太自在。
这时候他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家里又不是没东西吃,干嘛非到这里吃泡面。”
“家里没面了。”
“你不能吃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