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看他,咬咬唇,杏眼里突然有些闪烁,漂亮白皙的脸上覆上一层朦朦胧胧的红晕。
“我情有独钟的不是英国。”《高嫁》作者:林遇
之后的话她没说完,点到即止,给他留有了万分的想象空间,可她羞赧又故意的表情却又在有意地引导他想象的方向。
贺明涔愣了愣,等反应过来后,手上转着的笔因为手指的停摆而掉在了地上。
他莫名慌了下,咳了声,弯下腰去捡笔。
然而喻幼知也想帮他捡笔,几乎是跟他同时弯下了腰。
非但没捡到笔,额头还撞到了一起,贺明涔低嘶一声,喻幼知瞬间也疼得捂住头。
她显然比他疼得多,额头那一片都红了,秀气的鼻子紧紧皱成一团。
女孩子的皮肤好像很脆弱,一点点外力就会让白皙的皮肤变了色,看上去有点严重。
贺明涔蹙了蹙眉,顾不上自己,抚上她的额头,手指打圈轻轻地揉。
嘴上还不忘奚落一句:“叫你捡笔了吗?多管闲事。”
喻幼知看见他的额头其实也被撞红了,眼睛一弯,唇角不自觉上扬,伸手碰上他的额头。
“我也帮你揉揉。”
她动作很轻,指腹也柔软。
其实根本就不疼,他头比她硬,但贺明涔没有躲开。
两个人互相帮对方揉着撞红的额头,眼睛离得近,没过几秒,又同时低下了眼睛,用睫毛挡住了眼里的一切。
-
过去的相处都是真实存在过的,喻幼知的那句情有独钟,明明就是对着他说的。
贺明涔觉得很可笑。
“你喜欢他?”他没什么情绪地问,“还是其实你一直就对贺明澜有好感?”
她没说话。
自己那时候确实更偏向贺明澜。
一个对她和颜悦色的哥哥,和一个总对她横眉冷目的弟弟,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毫不犹豫做出选择。
贺明澜是她在这个家最好的朋友,他会陪她说话,听她聊父母的事,她也会督促他注意身体,有时候看护不在,他忘了定期吃药,还是她提醒的。
可是。
喻幼知不愿意承认她最后居然会偏向最愚蠢的那个选择。
贺明涔见她又不回答了,眼底一黯,嗓音低低地问:“你如果一开始就更喜欢他,为什么还要来惹我?”


第26章
喻幼知垂下眼。
“你不是知道吗?”
贺明涔没再接着问,低着头,忽地笑了声。
当年那些小心翼翼的讨好和追求,她嘴上说的情有独钟,后来还大费周章地跟着他去了英国留学,生日、圣诞节、烟花节,一起度过的那大半年的时间里,精心编造出一个初恋的美梦,然后分手,回到现实,她以贺明澜的未婚妻身份重新出现。
用来冰敷的毛巾从她手腕上抽开,被扔进盥洗池。
贺明涔恢复了冷漠,转身打开反锁的门,贺明澜就站在门外,微蹙着眉看了眼他,又看了眼里面的喻幼知。
他直接掠过贺明涔,走到喻幼知身边,上下打量她。
“有没有事?”《高嫁》作者:林遇
喻幼知机械地摇了摇头。
贺明澜很轻地舒了口气,重新看向贺明涔,嗓音依旧温润,语气中不免有些责问。
“明涔,以后别做这种让人误会的事。”
言下之意就是以他们现在的关系,就算没做什么,单独相处也很不合适。
贺明澜从来不会把话说得太明白,此时也是,绅士地为所有人留有余地,只简简单单用“误会”两个字,就给了贺明涔一层台阶下。
而贺明涔却没有接,看着两人,面无表情地淡声反问:“你这么聪明,把她带回家之前,就没想到这种情况吗?”
贺明澜:“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冲动,毕竟你们也分开这么多年了。”
因为已经分开多年,所以喻幼知要跟谁在一起是她的自由,就算现在跟她在一起的是前男友的哥哥,除了惹人膈应外,没有任何问题。
多么委婉且精明的话术。
贺明涔看向被贺明澜护在身侧的那个人。
当初既然她能在他的身边做出乖巧顺从的样子,自然今天也能在另一个男人身边重复那样的动作。
他冷冷看着她,语气嘲弄至极:“喻幼知,以后我是不是还要叫你一声嫂子?”
喻幼知皱了皱眉,没搭腔。
贺明澜却好像听不出他的语气,善解人意地说:“明涔,我知道你现在还接受不了,但在我们订婚之前,你还有一段时间慢慢习惯。”
听到订婚两个字,贺明涔眉眼一拧,清俊面庞再次布满阴森乌云,黑眸深不见底。
“你真以为你们俩订得成婚?”不等这两人说什么,他又讥讽地丢下一句,“想都别想。”
-
贺明涔走了,洗手间的闹剧暂时结束,喻幼知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此刻终于松软下来。
她深深呼出一大口气,瞬间泄掉了浑身大半的力,腿一软,差点没站稳,下意识地抓了下贺明澜的袖子。
贺明澜轻轻扶住她的胳膊,低眸轻声问:“他真的没对你做什么?”
喻幼知摇头:“没有,真的。”
贺明澜看到她下巴处还隐约的红印,没有即刻点明,而是说:“今天就到这儿吧,我送你回家。”
临走前,他带着喻幼知先去跟贺璋打了个招呼。
贺璋这会儿依旧坐在房间里,贺明澜说要送喻幼知回家,他也只是疲倦地摆了摆手,随他们去,不想多管。
一方面是俩儿子和过时好友的女儿之间的情感纠葛,贺璋实在接受不了,即使小儿子当着他的面把喻幼知带走,他再生气也不愿追出去,也是因为不想看到某些画面。
另一方面,在感情上,贺璋也实在算不上什么负责的男人,甚至说得上是个懦夫,他跟明澜母亲,以及明涔母亲这两个女人的感情尚且都处理得一塌糊涂,正因如此,两个儿子和他的关系一直都很微妙。
和父亲打过招呼,贺明澜带着喻幼知下楼,贺明涔和席嘉都不见了。
想必是贺明涔不愿待在家里去了哪儿,席嘉也跟着追了过去。
从贺家走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附近的照明灯相继亮起,灯光装饰下,尤显得这一整片别墅区内的夜景明亮静谧。
喻幼知坐上车后,靠着椅背闭上了眼,打算睡一睡放空脑子。
贺明澜体贴地问了句:“饿不饿?要不要去吃个晚饭?”
“不用了。”
“我以为今天这顿饭,你已经做好准备了,”贺明澜说,“还是我太心急了?”
喻幼知立刻否认道:“不是,跟你没关系,我也以为我准备好了,但是——”
她没往下说,然而贺明澜替她问出了口:“因为明涔吗?”
“我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看到他,哪怕表面上能装得再好,心里其实一点也平静不下来,”喻幼知叹气,颓然低下头,“明澜哥,我是不是很窝囊?”
贺明澜语气轻柔:“真窝囊的人是不会为了调查自己父亲的事做到这个地步的。”
听他提起爸爸,喻幼知吸了吸鼻子,又抬起了头。
“我最近应酬,接触了不少本地的建筑商,他们有的在栌城待得比较久,所以对当年的事有些了解,栌城跨江大桥确实是当年政府向外招标的重点工程项目,很多人都没想到会发生那种意外。”
大桥建到一半,谁知道突然发生坍塌意外,压死了十几个工人,事情闹得极大,工人家属们联合在承包商公司大门口拉横幅求真相,引得当地的媒体疯狂报道,最后调查结果出来,矛盾直指建桥用材。
不光是水泥和木材这种大件,就连紧固件都换了,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么大的胆子,就为了贪那些工程款。
因贪污而导致十几个普通家庭一夜之间分崩破碎,事件在社会上掀起轩然大波,喻幼知的父亲喻廉就是这桩贪污刑事案件的主诉检察官。
案件所涉及到的嫌疑人多达十几人,从招标环节到施工环节的定期质量监察,每一个环节都存在着可供牟利的空子,就这样一环扣一环,一环腐蚀一环,最终导致了大桥崩塌的悲剧。
然而承包商老总的精英律师团们在法庭上不但当庭推翻了公诉方所提供的所有证据,将公诉人节节逼退,甚至为了给案子一个看似完美的落幕,明目张胆地将老总手底下的一个经理推出来做了主犯。
一下法庭,这位老总就马不停蹄办手续出了国,至今没再回来过。
主犯逃之夭夭,群众的怒意和指责总要有人承担,总要有人出来当靶子。
主诉检察官喻廉就是最好的靶子。
最后喻廉不堪重负,跳桥自杀,而这件案子也随着时间推移被封存在档案之中。
大致复盘了下当年的事件,贺明澜顿了顿,开口:“听说除了你父亲之外,当年参与调查了这件案子的人——”
喻幼知垂眼,接话:“都调职或者退休了。”
光是栌城就这么大,她一个人,职位权限不够,根本没办法找。
以前在电视上看刑侦纪录片,有的案件甚至能让嫌疑人逃脱数十年,那时候甚至觉得现实生活中的警察效率好低,直至今日她才终于理解。
茫茫人海,在数不清的悬案疑案中,为案子求得水落石出四个字究竟要花费多少精力和心血。
贺明澜:“除了我爸是吗?”
案子的调查工作原是由贺璋和喻廉一起负责,但贺璋在开庭前的半个月因为身体原因请假退出了调查,到开庭的那一天,贺璋都没有出现。
而事后喻廉在被带走调查的时候,家人朋友都无法探望,唯有贺璋靠着内部关系,越矩和他勉强见上了一面。
喻廉在自杀之前,见的最后一个人就是贺璋。
事后喻廉的妻子方林翠向贺璋询问,丈夫有没有留下什么话,贺璋红着眼睛,神色憔悴地说没有。
方林翠崩溃至极,大骂丈夫狠心,死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而他就这样彻底抛下了妻子和女儿。
可是喻幼知还记得,爸爸明明在被带走调查之前,还对她说只要配合那些人,很快就能结束调查回家,爸爸说他身正不怕影子斜,任由外面的人怎么污蔑,也无法打倒他,还说等他出来后,会继续调查,直到把贪污案背后真正的罪魁祸首送进监狱。
可是他最终也没有履行承诺,后来方林翠似乎也忘了自己说过的话,死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趁着女儿去学校上学,在家跟随丈夫而去。
“嗯,”喻幼知有些艰难地说,“只有他一路升迁。”
在贺璋调职到法院前,他甚至是市一检察院成立以来最年轻的副检察长。
在她印象中,贺叔叔一直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他在她失去双亲又被亲戚各种推诿的那段日子里主动给了她一个落脚的地方,即使喻幼知在贺家过得并不快乐,即使她在学校不合群,她也从未埋怨过贺璋将她带到贺家。
相反地,她感激贺璋,甚至时常庆幸,父亲拥有这么一位好友。
喻幼知在入职市一检察院后也向同事打听过,贺副检察长确实是一个非常称职的领导,他没有架子,性格温和、态度亲善,在调职前,他一直是院里内部所发放的调查问卷中满意度和好感度最高的领导之一。
她搞不清楚,甚至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太没良心,因为没人可以怀疑,甚至怀疑到了贺叔叔头上。
“我最近因为办案,接触到了一个叫周云良的人,”喻幼知整理了下情绪,问,“明澜哥你知道他吗?”
贺明澜点头:“知道,听说他最近被调查了?”
“嗯,不过是因为他在别的项目上贪污,可是当年他就是靠着跨江大桥这个项目发家的,”喻幼知说,“当时参与招标的公司不少,他没有优势却能拿到这么大的项目,很蹊跷。”
“正好我最近有跟他的儿子接触,”贺明澜很快了解她的意思,“从他儿子那里也许能问出什么来。”
喻幼知:“周斐吗?”
贺明澜挑眉:“你也认识?”
“见过一面,”喻幼知回忆道,“他看上去不大好对付。”
“放心,我会试试看的。”
“谢谢。”
安静片刻,贺明澜侧头看她:“调查终于有点苗头了,心情好点了吗?”
喻幼知笑了笑:“好多了。”
“那说回我们,要不要和我去一趟老家?”贺明澜说,“既然要查我爸,当然要从整个贺家查起。”
喻幼知犹豫片刻,点头:“好。”
男人眉宇一松,轻喃道:“上次是为了明涔,这次终于是为了我。”
喻幼知没反应过来:“什么?”
“没什么,”贺明澜很快揭过自己的话,将目光停留在她的下巴,语气很轻,“明涔劲儿不小,你下巴还疼吗?”
车子里的光线很暗,贺明澜似乎想要看得更清楚一点,手撑在座椅上,挪近身子凑近了点。
清冽的男性气息靠近,喻幼知目光一闪,往后挪了下。
“不疼了。”
敏锐地察觉到她的退避,贺明澜没再靠近,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微微叹气道:“其实比起给明涔时间接受我们,我是不是应该先给你点时间接受我?”
“我没有不接受,”喻幼知解释道,“只是突然被异性靠这么近,下意识的动作。”
贺明澜温声道:“但是幼知,未婚夫妻之间一直保持距离,会让人怀疑的。”
喻幼知挠挠脸,妥协道:“那我下次注意。”
他又叹了口气:“亏我还为了让明涔相信,硬生生挨了他一拳。”
喻幼知立刻睁大眼:“他打你了?”
“嗯,”贺明澜点了点自己的左脸颊,“这儿。”
喻幼知神色愧疚。
“对不起啊。”
“又不是你打我,不必道歉,”贺明澜回到原位,闭上眼淡淡说,“不过我能理解,如果我是明涔,我可能不止打一拳。”
话题在贺明涔这里结束,两个人没再说话。
他们都了解那个傲慢的小少爷,心里也明白自己在干什么。
车外的夜色越来越重,没过多久,司机先打破了沉默。
“时间很晚了,您该吃药了。”
贺明澜嗯了声,轻声说:“幼知,你帮我拿一下药吧,就在车上。”
喻幼知按照他的指示从车上找出了几瓶药,有些药她还记得名字,有些药已经是新的了。
先拿了瓶熟悉的药,喻幼知边数着药粒边问:“我记得这个药是一次三片来着,但是现在都这么多年了,应该不是了吧?”
看着她熟练数药的动作,仿佛还是十几岁时候的样子,贺明澜神色柔和,轻轻笑了下。
“不是了,不过我告诉你现在我每次吃几片,以后你要帮我记好了。”
以前家里的阿姨都顾着伺候小少爷,偶尔会忘记贺明澜需要定时吃药,喻幼知知道以后,就主动承担了在家嘱咐加监督贺明澜吃药的工作。
她甚至有次还因为监督贺明澜吃药这个事还被贺明涔凶了。
那时候贺明涔不常在家,但一般在家的时候就会找喻幼知问功课,通常都是喻幼知主动去他房间找他,但是有次他手机发了消息叫她过来,她迟迟都没来。
小少爷不爱等人,直接去她房间找她,刚走到半路,就然后看见喻幼知从贺明澜的房间里出来。
“你跑到贺明澜房间里干什么?”
喻幼知解释道:“我去提醒他吃药。”
“没人伺候他吃药?还要你提醒?”
喻幼知心中腹诽,你以为谁都跟小少爷你似的,全家都围着你转。
但面上她没敢这么说,只说:“我就是担心他要是忘记吃药的话不太好。”
贺明涔盯着她看了半天,问:“跟担心我饿肚子一样?”
喻幼知想了想,点头:“差不多吧。”
他突然抿唇,目光变冷:“喻幼知,我提醒你一点。”
“哦,你说。”
贺明涔睨着她,语气懒懒地说:“脚踏两条船的人是去不了英国的。”
喻幼知反应了一会儿,等明白他意思之后立刻把头摇成拨浪鼓。
“没有没有,没有脚踏两条船,”她赶紧说,“我只对你——”
贺明涔低啧了声,立刻打断她:“闭嘴。”
喻幼知抿着唇,腮帮子也鼓着,觉得自己被凶得有些委屈。
两个人在贺明澜的房间门口站了会儿,最后贺明涔淡淡说:“去我房间,我看看你的PS(个人陈述)改得怎么样了。”
他们自己都毫无发觉,可在房间里听到了两人墙角的贺明澜却感觉出来了。
这两个人的关系变好了。
从回忆中抽出身来,贺明澜听到喻幼知点头说:“哦,好。”
她又重新了做回了监督他吃药的工作。
贺明澜眼底有笑,就着她递过来的水,顺从地把药给吃了。
-
送完喻幼知返回别墅,贺明澜原本以为这时候家里只有父亲一个人,正想要上楼去跟父亲再谈谈关于订婚的事,一进门却发现贺明涔正坐在客厅里抽烟。
他仰头倚靠在单人沙发上,指尖夹烟,半张脸沉在阴影中显得淡漠异常。
英俊眉眼即使染上了颓然的神色,也依旧是惹眼的。
贺明澜记得贺明涔从小就好看,即使给人感觉冷,性格也不怎么样,可很多人都喜欢他,家里的亲戚、学校的女生,甚至家里的阿姨,小时候他是孩子般的瓷白漂亮,少年时期是高挑干净的清隽,到现在为止,又变成了男人的俊逸冷酷。
或许就是因为从小就被人捧着,给他捧惯了,没受过挫折,才如此骄矜。
贺明涔显然也听到了贺明澜回来的动静,侧眸瞥了他一眼。
贺明澜:“怎么就你一个人?席嘉呢?”
“走了,”贺明涔说,“我们谈谈。”
贺明澜走过来,坐下:“你要谈什么?”
“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要跟喻幼知订婚,”贺明涔顿了顿,说,“我不同意。”
“明涔,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贺明澜嗓音平静,“如果我会因为你同意与否来决定自己跟谁订婚,我不会带幼知回来。”
贺明涔咧嘴,冷冷道:“那就看你们的订婚宴到时候能不能顺利开始吧。”
“如果到时候有人来破坏,我会报警,”贺明澜轻笑,“那时候就麻烦贺警官帮忙了。”
贺明涔目光阴沉,被冷落的烟头几欲烧着指腹,他毫无察觉。
静默半晌,他才摁灭手中猩红的烟,扯唇笑了两声,突然懒懒散散地问道:“她跟你在一起的时候说过我跟她在英国的事吗?”
贺明澜不明所以地挑眉:“什么?”
贺明涔恶意十足地笑了笑。
“哪怕你们真订婚了,你也改变不了一个事实。”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对贺明澜恶劣的炫耀以及挑衅,阴沉沉宣告道:“哥,先来后到,我永远是先跟她在一起的那个人。”
这是贺明澜印象中,小少爷是第一次叫他哥哥,却是以这样寻衅的态度。
贺明澜眯了眯眼,镜片下的眼眸温润不再。
作者有话说:
小少爷:叫嫂子是不可能叫的,抢嫂子可以考虑一下。
把小少爷最后的话改了一下~怕大家误会,他的意思不是我比你先跟小喻上床,是我比你先跟小喻谈恋爱,我是她初恋的意思。其实本来还有一大段他跟哥哥炫耀恋爱日常的话,但确实是过于幼稚了,就没写,还是给男主一点面子吧哈哈~


第27章
贺明涔从不对别人掩饰他本性中的冷漠和傲慢,对谁都是这样。
他的那张脸谁见了都说好看,可这副性格,谁见了都恨。
贺明澜爱拐弯抹角,他就偏要直来直往,贺明澜需要看人脸色斟酌用词,而他不需要。
贺家培养出来的商人和政客们都十足虚伪,将笑面虎那一套玩得出神入化,虚与委蛇是终身必修课,却唯独养出了贺明涔这么个奇葩。
贺璋俩口子不知道为他叹了多少气,就连同龄人中最喜欢粘着他的席嘉小时候都不知道被他气哭过多少回,大小姐脾气差,可再差也差不过小少爷,头一天信誓旦旦地说要绝交,第二天就又左一个明涔、右一个明涔地喊着,只能说一物降一物。
小少爷活到现在,唯独就在喻幼知那里栽了个跟头。
可是喻幼知之前又因他吃过多少苦,小少爷又怎么会在乎,无论两个人分手多少年,他都觉得是贺明澜抢了他的东西。
每每针锋相对的时候,在内心翻波的情绪之中,占有欲占几分,残存的爱又占几分,恐怕只有贺明涔自己知道。
贺明澜神色微凛,闭了闭眼,然后才启唇道:“如果我真的在乎这个,今天就不会带她过来。”
贺明涔刚要说什么,他又问:“相比起我,明涔,我很好奇,你究竟是因为你的前女友跟我在一起了,占有欲作祟,所以生气;还是因为这些年你从来没有忘记过幼知,现在她回来了,却不是为你,所以你生气?”
贺明涔愣了愣,一时间没有回答。
这时候也不知道是谁的手机响了,打破此刻针尖对麦芒的气氛。
贺明涔掏兜,是他来了电话。
他看了眼来电,还是接了。
还未压下的情绪已经在刻意收拢,可语气中的不悦仍是流露出几分:“黎队,什么事?”
黎队的语气听上去很急,来不及计较贺明涔的语气拽不拽。
“中心街这边出问题了,一帮人拿着刀,你家离那边近,现在赶紧过去一趟。”
贺明涔是一个人住,他平时歇脚的地方确实离中心街很近。
“我不在家,离那儿有点远,”贺明涔表情凝重,起身,“我开车过去。”
挂完电话,刚刚跟贺明澜对峙时那副散漫疏懒的少爷模样瞬间消失。
贺明澜见他走得急,问了句:“怎么了?”
贺明涔简单说:“有案子。”
从他接电话到离开不过一分钟的时间,很快,贺明澜听到门口一阵汽车发动的声音。
他从贺明涔离开的大门方向收回目光,摘下眼镜,闭上眼低头揉捏鼻梁。
包括贺明澜在内,家里人经常会忽略掉贺明涔现在的职业,毕竟当初已经帮他铺好了路,送他去国外上大学,等回来后无论是从商还是从政,有家里帮持,起点不会太低。
可谁知道他会退学,回国后就一头扎进了高考里,曾经的贺明涔最不屑应试教育,认为高考只有普通人才会去拼命努力,回国后的他不但参加了高考,还去读了公安大学,毕业后甚至从最基层的警察做起。
哪怕他的警衔升得再快,比起家里一开始给他安排的路,相当于绕了一个大弯。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贺明涔一向倔,除非把他手脚绑了关在家里,否则他要干什么,谁也拦不住。
因而他之前威胁说看两个人订不订成婚,也不会是气话。
贺明澜不知道他会做什么,要小少爷老实地待着,直到订婚那一天的来临,不大可能。
他独自在一楼坐了会儿,又打了几个工作电话,然后才上楼和父亲打招呼,决定回自己的住所休息。
刚要离开时,正好碰上了从外面散完心开车回来的贺太太。
贺明澜礼貌叫了声长辈,准备上车。
贺太太却叫住他,直接发难:“你今天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等贺明澜解释,贺太太再次用尖刺的声音质问道:“你对我给你安排的结婚对象不满意吗?人家到底哪点配不上你?”
贺明澜扶了扶镜片,眼里划过不快,语气依旧平和:“看起来是为我找了一个条件不错的人,实际上对方是连股份都没有的私生女不是吗?您想要给我下马威,不妨光明正大一点,何必这么拐弯抹角?”
贺太太神色一紧:“你去查人家了?”
“毕竟很有可能是结婚对象,我怎么能不查?”
“难怪你急着订婚,”贺太太冷笑两声,很快又问,“但你就算再不满我给你安排的人,找谁不行,为什么非要找那个女孩子?你不知道她以前和明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