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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父不是他的父,他的母不是他的母,魏太妃也不是他的祖母,他们其实另有其人?!
——甚至,他从小经历的,影响他一生的血腥一切,都是人为的。
甚至是他的亲祖母的亲自安排的!!
梁太后倏地抬眼看他:“如今总算有个男人样了,杀了魏太妃!马上回去,听见了没?!”
这个尖锐的女声,和记忆中重合在一起,他杀了乳母之后,对方满意的笑脸。
那轻笑声变得尖锐,在他脑海里无限拉长,和此刻梁太后又几分扭曲的凌厉面庞结合在一起,燕长庭眼前发黑,目眩神晕,他用手扶着鸱吻,才不至于摔倒下地。
“……呵,呵呵。”
他哈哈笑了起来,他感到荒谬,仿佛一部戏剧,滑稽得不可思议!眼前熟悉的师父,还有陌生的梁太后,或许他们都各有各的原因和苦楚,可这并不是把他置于这个境地愚弄的理由。
他们做之前,有问过他愿意吗?
他一点一滴接受了魏太妃,将她视之为亲祖母,你们说剥就剥,他是个人你们知道吗?!
脑子嗡鸣,钝钝的痛,眼前甚至蒙上一层薄红。
“你们做梦,你们做梦!!”
“你们做梦!!!”
他嘶喊出声!!
轰隆一声惊雷炸响,瓢泼大雨陡然浇下。
他这一生,不,两生,就仿佛一个笑话。
他的阴郁尖锐和离群孤孑全部都不是偶然。
胸腔仿佛炸裂一样的生痛,燕长庭霍地掉头,迎着暴雨,掉头冲了出去。
……
天明。
燕长庭独自坐在帅帐之后。
大打一场,他不管不顾,狂奔回营。
他尤自带一丝侥幸,可命人私下查探之后,都是真的。
——魏太妃确实要置他于死地。
燕长庭呵呵笑着,他的心,冷然一片。
直到听见马蹄声,是沈箐。
沈箐来了,他才从呆坐的状态中醒过来。
燕长庭下意识按住胸口的暗袋,把那枚小铜钱抓出来,紧紧捏在手心。
沈箐终于找到他人了!
“燕长庭!”
她恼道。
沈箐一把撩起帐帘,她真被他气得有些急了,那天燕长庭直接抢了小铜钱,掉头就走,并且一直避着她不见,可把她急坏了。
燕长庭慢慢站了起来,他一身黑衣甚至有些干了,灵蛇剑放在案上。
他怔怔看着她。
燕长庭有些异常,但帐内没有点灯,看不大清,要是平时,沈箐大约也能察觉的,但她实在生气,小铜钱对她太重要了,而燕长庭抢她东西还一直避而不见长达半月,她实在恼得很了。
“还我。”
她伸手,“不然我不理你了!”
燕长庭看着她,他看得出来,沈箐是真恼火了,他死死抓着那枚铜钱,半晌说不出话。
最后被沈箐发现了,“哼”,她横了他一眼,把手伸到他紧攒的拳头边。
要是平时,燕长庭肯定死活不放的,他宁愿抓到死。可今天,他怔怔松手,盯了那枚铜钱良久,将它放回沈箐手心。
他忽然问:“你要回去,不要我了吗?”
沈箐一悚,突兀抬头看他。
“……你说什么呀?”
她刚碰到他手,发现很冰,他肯还小铜钱就好,她心里一松,立马就关注起其他了。
然而不等她问,先被燕长庭吓了一大跳。
燕长庭怔怔的,目泛泪光:“就像你小时候来的那样吗?”
说走就走,不留一点痕迹吗?
沈箐:“???”
沈箐:“!!!”
沈箐被他吓尿了,她直接将什么手冰不冰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大吃一惊,死死瞪着他。
燕长庭落泪:“……我知道,你不是她。”
不是沈三娘。
燕长庭来的第一天,就见过沈三娘,那小女孩站在沈祖父脚边,抿着唇看他,一脸戒备和不喜。
眼里那种厌恶和排斥,燕长庭很清晰感觉得到。
那时候的他,像狼崽,格外敏感。
可第二次,小姑娘就仿佛换了一个人,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活泼又机灵,唇角永远带着笑,对他的喜爱之情,洋溢在那双漂亮的眼睛里。
“她很不喜欢我。”
从第一个眼神,他就知道了。
所以他一早,就知道她不是她。
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
沈箐是沈箐,独一无二,独属他的沈箐。
“你的弟弟,也和我一样吗?”
他慢慢地伸手,轻轻抚摸眼角那颗小小的美人痣。
眼泪顺着眼角淌下来。
他盯着那枚铜钱,又抬头看她,那双凤眸流露出一种从来未有过的哀戚。
这个就是媒介对不对?
他是那样的聪敏,一点痕迹,刹那就让他把一切都串联起来了,只是这些年,他未曾想过她竟然还能回去!
沈箐震惊得说不出话了。
“你,你……”
她真的从来没想过,从来没想过啊!
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如果只能二选一,你选我还是他?”
燕长庭仰头,他感到绝望,这一刻,身世是假的,祖母不是祖母,魏太妃要杀他。
杀就杀吧。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笑话。
一切的一切,索然无味,他的心空荡荡的,对魏氏,对青山军,甚至战场盟军大战天下都不再留恋。
只有沈箐。
他只有沈箐了。
如果沈箐也不要他,那他就不活了。
那就让魏太妃杀了他吧!
作者有话说:
燕崽只剩箐箐了,他这是准备以实际行动逼迫箐箐二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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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今天对沈箐来说, 也像一场梦。
她真的被他吓坏了。
沈箐本来挺烦躁的,大哥一直没有消息, 系统寄身的小铜钱还被燕长庭抢了去, 他一直避而不见,她又急又气熬了这么长时间也憋火得厉害了。
可突然之间,就像被一盆冷水浇下去。
简直冰火两重天。
燕长庭落泪之后,以袖一抹冲了出去, 她瞪大眼睛回头, 愣愣看着他消失, 根本就没法回过神来。
——她两辈子最大的秘密, 她从来没想到, 燕长庭竟然是知道的。
妈呀,妈呀!
真的太震撼了,这简直不能用惊吓来形容, 沈箐悚然站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外面是兵马大动的声音,她不知所措想了一会儿,但脑子乱哄哄的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在帐内踱了几步。
这个充满了燕长庭起居痕迹和他的气味的偌大帐篷,她很快发现了帅案上的东西。
她有点忐忑, 低头看了眼, 却,“咦?这是什么?”
她一把将帅案上大摊的纸笺抄了起来。
沈箐皱眉:“这是什么玩意?”
……
帅案上的东西,是燕长庭留下来的。
留给她看的。
他冲出帅帐, 大营之中, 已是战马咴咴兵甲鳞动, 张云上前禀道:“主子,时辰到了。”
该披甲了。
——今天是对坪山关一线发动总攻的日子,燕长庭部署多时,盟军兵马联动,凌英旸王那边亦已秣兵历马,准备就绪,只待他一声令下。
燕长庭原来预备本次攻陷坪山关,彻底占据豫徐一线的。
可谁知这一场即将发生的大战之中,却悄然隐藏了致命杀机。
——魏太妃布置完成,在即将发生的大战中欲取他性命!
燕长庭盯着张云,他仰首,天空乌云盘旋,呼呼东风大作,卷起他的衣襟和鬓边一缕散发,猎猎而飞。
这个冰冷的世界,实在没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了。
燕长庭低头,刚捻过小铜钱的指尖,粗糙的触感犹在,他背对这帅帐,霍快步往外。
“披甲!传令,出征!!”
燕长庭声音有几分沙哑,他步伐很快,带着一种断然的决绝!
他在赌,他要逼沈箐,逼她做出选择!
二选一!
燕长庭整装披甲,佩剑上马,毫不犹豫按原定计划,倾巢而出,直奔坪山关!
他不但没有去杀魏太妃,甚至连对方的布置都没有动一下。
他的一切行动,并没瞒过密切关注的沈敖,后者又惊又怒,当即动用了一切可用的资源,潜入青山军!
燕长庭把他放了进来。
“你是不是疯了?!”
沈敖又惊又怒,厉声喝道。
眼前这个身穿他亲卫甲胄、面上还戴了沈箐制作人.皮.面.具的高瘦男子,第一眼,燕长庭就认出他了。
他惨然一笑,“我没有。”
燕长庭仰首,风很大,呼啸而作,他双目幽黑如墨,带这一种深沉得化不开的东西。
他情绪仿佛被封闭,钝钝的,将所有的一切隔绝在外。
燕长庭没有废话,“您有十息可以离开,我布置了箭阵。”
他淡淡道。
燕长庭不想解释,也不想再纠缠,“叮”一点银光骤现,尘土滚滚之际,两人激战在一起。
但打斗并没有持续太久,燕长庭动了真格,精兵弓.弩迅速集结,万箭齐发,迫使沈敖急遁!
燕长庭没有追逐,追逐对此刻的他来说,已经没了意义,他转头,下令继续急行军。
“全速前行!!”
漫天旌旗,滚滚硝烟,一场激烈大战一触即发,燕长庭义无反顾。
他在等。
等沈箐的决定。
所有凄然绝望过后,他情绪转变成一种宁可玉碎不可瓦全的决绝!
他只有她了!
如果她来,他们就一起走。
将这让人恶心的一切抛下,远走高飞。
倘若她不来,那他就不活了。
就让魏太妃杀了他吧!!
燕长庭迎风策马,鲜红如血的披风猎猎而飞,他毫不犹豫,直冲那形如虎龙盘踞的巨关方向!
……
沈箐眉心直跳。
她在燕长庭帅案上发现的,是他刚刚查出来的,魏太妃麾下的魏氏亲信的异动。
她是知道坪山关大战的,也有一定的了解,她才看一会儿,就立马发现了其中异常。
“怎么回事?”
沈箐眉心紧蹙,她未曾想明白,翻到最后一张,却蓦然看到一页小字,“……谢英华?”
这是一个活动轨迹的调查,从沈隽失踪当天下午记起的,很明显是针对沈隽失踪时间的调查,但沈箐很快看明白了,这里头被调查的对象,很明显都是她身边的人。
红缨、谢英华,还有袁云等等人。
因为他们后续的搜寻任务,都是沈箐亲自安排的,所以她很快就辨认出来了。
红缨袁云等人很快就没有了,只剩一条线,是谢英华!
沈箐不笨,相反,她很聪明,只是灯下黑和绝想不到,她心跳加快,红缨袁云谢英华,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出身沈家。
——燕长庭为什么特地查他们?
肯定是出现了什么问题。
电光石火,灰衣人,年纪大,沈隽当天特地等待在她院外的询问,还有,他问完马上就失踪了!
当时她就问大哥,是不是有什么线索?
沈箐心脏突突狂跳,一直以来怎么查都查不到的内应,她刹那意识到了什么,把那些纸笺往怀里一塞,“……马上叫人,把老金叫来,还有红缨!”
“小姐,小姐,我们去哪?”
红缨不解,小声问:“去找谢英华?可他出去了呀。”
“可能他等会就回来了。”
沈箐侧头,看着红缨和老金,现在他们正站在谢英华的营帐前,营里正在整军,尘土飞扬,她很清晰地说:“搜,一寸不落!”
红缨大吃一惊,惊呼:“小姐!!”
红缨不可置信,但沈箐紧紧攒着她的手,让老金立即带人去了。
老金是个老江湖,处变不惊,虽然也惊异,但立即就收敛了情绪带人进去了,并且,很快搜出了东西来。
沈敖近日频繁出入大营,王汉李平等沈隽原来身边的人目前不便,谢英华这边出了主力,帐中藏的东西不少,老金很快就翻出来了。
一色都藏在衣奁深处,衣带夹层,有人.皮.面具,布盔布甲,一匣子夹层的通行令牌,还有很多琐碎东西!
沈箐低头捡起一个人.皮.面具,这还是她早年做的,做给她大哥的,现在竟在谢英华帐中。
她怒极反笑,回身:“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沈箐一点都没说错,谢英华果然急赶回来了。
他气喘吁吁,刚刚翻身下马,抿紧唇,一言不发。
他的营帐翻得乱七八糟,所有东西都该翻不该翻的东西都翻出来了,沈箐冷冷看着他,红缨不可置信,眼圈红了。
“没想到啊,这么些年,我竟是养了条白眼狼。”
“闵姑是你动的手?”
谢英华胸膛剧烈起伏,“……不是。”
他哑声,慢慢跪下来:“这么些年,除了……我从未做任何有损小姐利益的事情!”
他现在说话,沈箐一句话都不信,她已经吩咐把和谢英华相关的人都第一时间控制起来:“先关起来,把他负责过的区域都重新搜索一遍,快!!”
现在沈箐根本顾不上和他废话,燕长庭想做什么?他把这些东西留在案上是什么意思?
他发现谢英华有问题为什么不亲口和她说,还有魏氏那边的是怎么回事?
她有种不祥预感,迫在眉睫的感觉让她急躁起来!
沈箐很快找到了沈隽。
她亲自去了,系统回到她手里之后才重新从休眠状态醒过来,滴滴恢复正常,在它的提示之下,果然很快发现了端倪,并成功攻破那个小两进院,解救了沈隽。
但出乎她预料的,沈隽居然无伤无累,他发烧了,居然还有大夫和好药。
她端着药碗递给胡大夫,胡大夫一嗅一尝,就说药对症还不错。
两人都挺惊异的。
沈箐忆起刚才其中几个身形似乎有点隐隐熟悉的蒙面人,心跳快得仿佛要蹦出来一样,“大哥,大哥!这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
沈隽烧红的一张脸,勉强睁开眼睛,他紧紧抓住沈箐的手,“……祖父,是祖父!”
那个灰衣人,是他们的祖父!!
“……还有,梁太后……燕长庭似乎,似乎和他们有关联。”
这简直晴天霹雳,劈得沈箐头晕眼花。
“你说什么?!”
……
沈箐终于把真相拼凑起来了。
一开始她是惊疑,系统查探过后,说燕殷毒.瘾深入骨髓,朝廷兵权由司马超全权所掌。
她的心就不禁往下一坠。
所有的蛛丝马迹,祖父、梁太后,燕殷、非虞太后之子、幼年被换,幕后操纵,燕殷刚好和燕长庭同龄,祖父和梁太后的目的是什么?
所有的所有,有什么呼之欲出。
最后,红缨拽着林桥飞马赶过来了。
谢英华出了问题,红缨极伤心震撼,但现在的情况,根本容不得她多少时间悲伤自己的感情,沈箐问她可不可以,她一抹眼泪上马,说,她可以!!
然后沈箐立即就打发她去找林桥了。
——魏氏异动结果的那些纸笺还揣她怀里,燕长庭要查,肯定离不开身边的这些心腹。
现在大部分人都跟随他赴坪山关去了,连陈夷也逐渐由暗转明,加入军中,他手上的青云堂事务如今由林桥接掌。
红缨找到林桥的时候,林桥正在整理昂州一带的首尾,没错,他竟在收尾。
说起这个,他也有些焦躁:“沈姑娘,是主子命我收拾的。”
上一次,燕长庭传令收尾,是在皋京,他决定和沈箐远走岭南的时候。
“主子,主子还说,倘若他不来,属下和陈夷等人,待沈姑娘也离开后,归拢诸事离开昂州即可。”
这让林桥无端端有些慌,他和沈箐对视一眼,“属下不是很明白主子的意思。”
“可主子让我留下来。”
然后,林桥就等到了红缨。
沈箐压低声音:“你速速把查探魏氏前后的事情告诉我!快!!”
“哦哦,是这样的,昨儿白日,主子还挺好的,就是心情有些不佳,”至于为什么心情不好,大家都知道,是和沈箐又闹别扭了,“入夜主子亲自前方坪山关一带侦探,路上遇见了灰衣人!”
“灰衣人?”
“是的!”
沈箐有些屏息,她感觉自己要到关键了,“你说,你快说!”
“……主子将战场交给木哥,急追而去,我们紧随其后,不过没多久就跟丢了,再遇见主子的时候,主子,主子浑身被大雨浇透,脸色很不对劲,唔,……失魂落魄,悲怆难言。”
林桥想了又想,最终想出了这么两个形容词,“紧接着,主子回到帐内,也不换衣,却命我们去查魏氏那边,……”林桥看沈箐,沈箐截住:“这个我知道,你继续说!”
“查完之后,主子伫立良久,放声大笑,”那笑声,林桥不会形容,反正听着他心里沉甸甸的难受极了,“之后,主子独坐在帅案之后,一动不动,直到您来。”
他补充一句:“临出征之时,原本属下也是随军一起前往的,可主子,命我留下了,……”
林桥不大明白,心里也忐忑不安,好在沈箐找到了他,他一股脑和盘托出。
沈箐却气炸肺了,留下陈桥做什么?当然是告诉她这一切的!
“燕长庭!!!”
她气死了!!
抽出怀里那些纸笺,一页一页快速翻动,燕长庭的表现,轰一声戳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她刹那将一切串联在一起!
简直不可思议!!
可更不可思议的是燕长庭!!!
她捏着脖子那枚小铜钱,几乎是马上,就想起的燕长庭最后的那句——“如果只能二选一,你选我还是他?”
他太了解她了。
也正如她了解他!
沈箐几乎是一猜到真相,她就立马明白了燕长庭的意图。
他必然是处于伤心绝望之中。
他在逼迫她,逼迫她二选一!
要么回去,要么选他。
他在用自己的生命做筹码,把自己放在天平的另一边!
沈箐简直气笑了。
可偏偏她知道,他是来真的。
她如果不选他,他真的就不活了。
“好啊,好啊,好你个燕长庭!!”
沈箐火烧火燎:“气死我了!!!”
可燕长庭这一举,确确实实将她一直鸵鸟的问题彻底摆在台面上,并且必须马上做出选择。
沈箐还能怎么办?
好吧!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境地了,沈箐其实也没有犹豫,她恨恨一跺脚,却几乎马上就翻身上了马,“快!快赶紧回去——”
两害相权取其轻,她妈妈即便不和她弟弟和解,也最多两人渐行渐远,有遗憾,但下半辈子谁都衣食无忧。
可燕长庭不同,他真的活不下去了。
上辈子他就横剑自刎过一次了!
沈箐一直在犹豫,二十年的执念,没这么容易舍弃,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割哪边都疼得很。
她在逃避。
逃避到今日,她终于在燕长庭的逼迫之下,做出了选择!
“这个可恶的家伙!”
沈箐又焦又急,破口大骂,却飞速写了一封手书,一式两份,让林桥和红缨火速往前线送,务必送到燕长庭手里,而她手上狠狠扬鞭,膘马箭矢一般狂奔而出。
她很怕自己赶不及啊!
战场瞬息万变,谁敢保证什么。
万一魏太妃,又万一司马超,一旦哪边脱轨一点点,就唯恐两人真的天人永隔了!
“系统,系统,你知道魏太妃在哪里吗?你知道吗?哈?!”
沈箐心念急闪,一边扬鞭,她一边急声追问。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抓紧时间见魏太妃一次。
……
系统告诉她,再用能量真的不够了,沈箐重重呼了一口气,“你用吧!不回了,不回了!!”
这句话一出,她也彻底释然了,妈的她干不出来给人消除记忆的事情,人不能太贪心,终究还是要有所决断的!
行吧,就这样吧!
“你赶紧试试,看能不能查到?”
不过没等系统发力,胡大夫那边却先有了一个意外的消息。
“魏太妃那边?”
胡大夫不笨,一直在旁听,他也隐有所觉,他一把揪住沈箐的马缰,“陈婴阳昨夜来我这取过药。”
“魏太妃病了,前些时日病的。”
胡大夫向来不多管闲事,而他医术之精湛,核心圈子没有人不知道,魏太妃急怒攻心吐血,当时陈婴阳还急忙来叫过他。
胡大夫看过,心里有些奇怪,魏太妃好好的怎么就怒火攻心昏迷了,不过听陈婴阳那边说已经去请燕长庭,他也就不管了。
他开了方子,还有一味速效填心丸,不过后者当时他手上不剩多少了,就说回头制。
陈婴阳昨夜是来取这个的。
“他往东边去的。”
医营往东。
沈箐将沈隽拜托了胡大夫,驱马狂奔返营,如果是远,她就不去了,但她直奔前线,本来就要穿过整个大营。
营区有留守兵马,但总体不多,空荡荡的,偶见巡逻和警戒的兵马,沈箐顾不上理会,飞速越过。
系统开足马力,她终于在越过营区之前,搜索到了魏太妃的踪迹。
她给了自己一刻钟时间。
——她不仅仅想拯救燕长庭的生命,她更希望能拯救他的心。
他那么的好,她怎愿意他悲怆绝望众叛亲离之下远走高飞?
当初是她牵手他和魏太妃的,沈箐不后悔,她希望魏太妃也别后悔。
沈箐策马狂奔至一处低矮的兵卒营帐区域面前,障门前三三两两几个小卒,一见了她,却迅速精神抖擞起来,里面奔出一个人,不是陈婴阳还有谁?
沈箐没有废话:“我要见魏太妃。”
陈婴阳嘴巴张翕了一下,沈箐截住话头,“我见一见她,马上就走,我想当面问一问她,是否真的非致燕长庭于死地不可?!”
陈婴阳大吃一惊,沈箐淡淡道:“他知道,可他还是去了。”
哀莫大于心死,燕长庭居然把小铜钱还给她了。是的,他固然是只剩下一个信念,不顾一切地逼迫她,但不可否认,前者也真的是其中一个重要因素。
陈婴阳震惊抬头。
沈箐眼眶有些发热,她仰头片刻,“我就问你,你放不放我进去?”
沈箐和其他人都不一样,说起来,唯一对他们一直有过帮助,却从来没有求过任何回报的,只有她一个。
她和燕长庭是不一样。
陈婴阳僵立片刻,最终退后一步,“……小姐,小姐情况不是很好。”
魏太妃情况确实不好,已经卧病在榻多时了,要不是外头的大夫没大用,陈婴阳也不会去找胡大夫拿药。
她年纪本来就大了,吐出一口心头血,损伤很大,不过此刻却是醒着的,她心中有执念,不听到燕长庭的死讯她闭不上眼睛。
“你就这么盼着他死吗?”
沈箐站在门边,魏太妃已经听见外头的对话了,一见帘子掀起沈箐身影出现,她挣扎坐起来,“是不是他死了,他死了吗?”
“告诉我!他死了吗?!”
魏太妃瘦了很多,锁骨凸起双颊凹陷,脸上有种不正常红晕,眼神带着一种焚尽一切一般的熊熊烈焰,她恶狠狠盯着沈箐,嘶声咒骂着,厉喝着。
她仿佛又回到一开始刚被从地牢里救出来的那个状态。
对上这么一个人,联想起她半生遭遇,看着这么一个状态的魏太妃,沈箐实在也没法生出多少的恨怨来。
她沉默半晌,轻轻叹了一口气,“他死了,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沈箐上前,打开床边的那个匣子,晏修把魏太妃所有药物和起居东西都收拾过来,尤其前者。
那个红木匣子里,有七八个青花瓷瓶,那是养荣丸子,当初在岑岭的时候,沈箐给她爹制药,燕长庭也让胡大夫给魏太妃制了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