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咋识字,对于车牌上那红色的A字,所代表的意义也完全不懂,只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一般当兵的能配车吗,不会是啥大官吧?这要是被人发现了可咋整?
也不知脑补了什么,反正他是越想越害怕。
钱二牛是机灵,但也是有些难蹬大雅之堂的小机灵,而且老百姓天然就怕当官的,要是被人发现了,再将他给抓了起来,那得多吓人,不会枪毙啥的吧?他就想赚点外快,真没什么坏心思啊。
就在他踌躇,要不要放弃这次外快的时候,旁边开车的师傅说话了:“哎!我说兄弟,你妹子真改嫁到部队里了啊?”
这车是李文煦提前包下来的,半天时间,给了一百,这在大多数四五百,甚至两三百月薪的人来说,委实不算少了。
担心开车的人不愿意做出跟踪人的事情,所以李文煦给编了个谎,比如说,妹妹改嫁后,就没了音讯,所以他们想着跟踪到妹妹居住的地方,看看她到底嫁到了哪里云云……
其实理由啥的司机根本不在乎,只要能拿钱,这点事情,在他眼里根本就不算啥。
只是这车子越开,越是盯着前面的牌照,司机心里就越痒痒,想着说不得能攀攀交情啥的,到底没憋住,问了出来。
钱二牛本就有些神思不属,听得这话,才想起来,这是之前老板跟他通气时,与他说的理由。
于是钱二牛轻声“嗯”了下,眼神却依旧紧紧盯着前面十几米外的吉普车。
开车的师傅是个自来熟的,无视钱二牛不咋热情的态度,他继续笑道:“你这妹妹嫁的不错啊,你要是真找着她了,哪怕她手指缝里漏一点,都够你过上好日子了。”
本以为是一句讨好的话语,却不想,钱二牛听了这话,心里就是一个咯噔,他努力端着表情问:“兄弟这是什么意思?”
“嘿,兄弟,前面这车牌啊,你看不懂?这个是司令部的车牌。”
这话一出,钱二牛本就不大好的脸色,瞬间惨白的如同死了爹娘一般。
这一刻,他都恨死李文煦了。
他娘的,自己大字都不识几个,哪里知道看车牌就能知道军官的职位啊,这不是害惨他了。
如果说,方才钱二牛还有一丝游移,这会儿只剩下后怕。
就在他准备喊开车师傅调头走人的时候,就听到了旁边的驾驶员说:“哟,到了。”
钱二牛头皮一麻,下意识的抬头去看,这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间的,车子已经开到了部队大门口。
钱二牛急急忙忙道:“快走,快走。”
驾驶员一懵:“啥?兄弟你不进去?”
进去啥?自投罗网吗?
钱二牛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要不是情况不对,他真想揪住驾驶员的衣领,晃一晃他的脑袋,没看大门口真枪实弹的战士吗?
他真的就想赚点外快,没有别的想法啊。
“快走,快走!”钱二牛没法解释,也没时间解释,只能狰狞着表情再次催促。
然而。
来不及了。
只见前方不远处的部队里,突然响起了一道急促刺耳的铃声。
然后门岗亭里冲出了四名持枪的军人,眨眼的速度就将小车包围了。
当然,一同过来的,还有付圭。
这一幕,别说快要吓尿了的钱二牛跟司机,就连坐在车上没有动弹的老太太几人,也给唬的一愣一愣的。
吉仁磕磕绊绊:“啥……啥情况?咋……咋还动枪了?”这说抄家伙就抄家伙的,老实人表示腿肚子都开始哆嗦了。
吉祥赶紧安抚也紧绷的不行的吉翠芳:“奶奶,没事,这车一直跟踪我们,从火车站就开始了。”
“啥玩意儿?”吉翠芳老脸一拉,瞬间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老太太骂骂咧咧:“个糟瘟的,不会是盯上老娘的老母鸡了吧?呸!什么玩意儿,那是给咱家雪雪补身体的……”
咒骂完,吉翠芳女士表示气焰更大了,她开始扒拉孙女:“乖孙,你坐进来,老娘要出去,看我不挠死他个王八羔子……”
李八柱:“老婆子,我跟你一起去。”
吉祥傻眼,一时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老太太是咋想的,她为什么会觉得那十几只鸡,值得人家跟踪他们一个小时啊?
她一把拽住老太太,急急开口:“奶奶,您别下去,没看见有枪吗?再说有哥哥在呢,他会处理好的,咱们就在车里等就好。”
听孙女提到枪,吉翠芳瞬间收回了蠢蠢欲动的腿脚,也不说要下去了,顿时安静如鸡……
吉祥……
=
这般阵仗,别说钱二牛了,就连司机也快吓尿了,他哭丧着脸,在军人的呵斥下,抖着腿踉跄的下了车。
然后学着电影里头,那些个投降的鬼子,双手举过头顶,嘴上还不忘惨兮兮喊冤:“同志,同志,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就一个开车的啊。”
其中两名战士迅速的搜了下两人的身,发现并没有什么威胁性的武器后,才略微放松。
付圭冷声道:“为什么跟着我们?”
此刻的少年,眉眼凌厉,锋芒毕露,整个人看着极具压迫力,早已没有了在家人面前的温和。
唬的本就害怕的两人又是一个激灵,那司机快要哭了:“我……我就是收了一百块钱,这人说妹妹嫁人后,就与家里没了联系,想要跟着过来看看妹妹过的幸不幸福,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最后一句话,那司机几乎是喊出来的,他是真冤啊。
心中更是无限懊恼,世上果然没有什么便宜可占啊,瞧瞧,为了一百块钱,他小命都快要搭进去了,呜呜呜……他不会要坐牢吧?完全不懂法的司机大叔越想越恐怖,整个人都开始瑟瑟发抖起来……
付圭没再搭理那驾驶员,而是将视线定格在钱二牛身上。
钱二牛只是个打工人,察觉道这高大少年的视线,也不用催促,一股脑就想要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秃噜出来,以保平安。
却不想付圭似是想到什么般,抬手打断了他,害的钱二牛好险没给噎岔气。
付圭俯身靠在其中一名战士,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那名战士点了点头,又警告似的瞪了两个抱头的男人,见到他们吓得激灵了下,才手一挥,带着其余几人回到了岗位。
等人都走远后,付圭才淡声吓唬道:“说吧,不过,在这之前,我需要告诉你,隐瞒,或者欺骗什么的最好不要做,我不知道你们清不清楚,跟踪这件事,首先就是犯法的,如果我追究,你们坐牢是必不可少的,更何况你们跟踪的是部队的车,罪加一等……”
钱二牛心里骂娘,当然,这些脏的不得了的话,都是冲着李文煦去的,他就是个打工人,自己因为李文煦,被人用枪抵脑袋,还有可能要蹲牢子,简直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隐瞒是不可能隐瞒的,为了表示极度合作的态度,他一咕噜的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其中还包含了些自己的猜测,比如李文煦后悔了,想要找前妻再续前缘,再比如他是从李源村一路跟过来等等。
听完这些话,付圭眉头皱的死紧,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吉祥生父派来的人,他下意识的就回身看了眼小姑娘的方向,
却发现,小姑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车上下来了,正扶着老太太往这边走。
其实吉祥已经听完团子转述了。
她不是原身,也没有原身的记忆,对于所谓的血缘父亲没有任何感情。
但是,吉祥知道,老太太对于那个抛弃闺女的人渣是怨恨的。
所以,当团子告诉她,是原身血缘上的父亲派来的人后,她只思考了几秒,就做出了决定。
虽然没有办法立马告诉吉翠芳具体的事情,却也扶着老太太下了车,往少年走去,让奶奶自己决定,怎么处理这事情。
等几人走近后,付圭也已经考虑清楚,这样的事情,他不大好处理。
于是乎,少年便毫无隐瞒的将事情转述了一遍。
刚开始吉翠芳还没反映过来李文煦是谁,等听到后头,就觉出不对味了。
顿时,老太太一蹦三尺高:“啥玩意儿?沈文煦个王八蛋居然还敢露头,还想打我家雪的主意,他个鳖孙咋不上天呐?个负心汉、白眼狼想的美,你说,那龟孙子在哪?老娘非要废了他!”
吉翠芳那是暴跳如雷,视线开始巡视四周,一脸打算找个趁手的武器就去干架的凶狠模样像极了一头被激怒的母狮子。
就连好脾气的李八柱也是黑沉着一张脸,显然对于这个抛弃女儿的李文煦是恨毒了的。
钱二牛吓得又是一个激灵,哆哆嗦嗦道:“我……我带你们去,我带你们去,别打我,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吉翠芳虽然脾气不好,这会儿差不多也快要气炸了,但是她表示,冤有头债有主,她老太太不跟李二牛计较,而是转头吩咐同样气的脸红脖子粗的吉仁:“老大,你去前头小树林看看,找两个家伙事,咱们去会会沈文煦个鳖孙。”
吉仁提醒:“娘,是李文煦。”
“老娘管他沈文煦还是李文煦的,反正都不是好东西,你快去!”
“哎!我这就去!”
“妈,现在不用您去,这事情我来解决,既然李文煦想要见我,那我给他这个机会。”话音落下的同时,付立诚也来到了众人身边。
钱二牛怔怔的盯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来人不管是从长相,还是身高、身材,哪怕是他一个不懂啥叫审美的男人,也能看出眼前人的优秀。
相较于方才清隽俊美的少年人,这突然出现的男人,就是阳刚的代表。
只见他一身笔挺的军装,将高大健美的体魄衬托的越加完美,只那么静静的站着,就给人无限的压迫力。
尤其他只淡淡的扫自己一眼的时候,毫不夸张的说,钱二牛觉得浑身的血液像是被冻结了一般。
这一刻,脑袋空空的钱二牛,只余一个念头,这个男人见过血,他方才看自己的眼神,绝对是在看死人。
这般想着,钱二牛骇的牙齿控制不住的开始打颤,甚至发出了刺耳的“咯吱……咯吱……”声。
就见付立诚又道:“你回去告诉李文煦,我付立诚,吉雪的丈夫,吉祥的爸爸,S市某军副司令,明天下午五点要在卫家私房菜馆见他,他可以不来,但是后果自负。”
付立诚从来不是个喜欢以权压人的性子,但这一刻,他觉得,是该给那个人渣施施压了。
撂完几句话,付立诚没再管差不多摊在地上的两人,带着家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46章 一更
母亲的到来,是吉雪没有预料到的。
她一边感动,一边嗔了丈夫跟孩子们几眼,她就说呢,从昨天到今天,所有人都有些怪怪的,合着就瞒着她一个人呢。
不过她的确很惊喜就是了。
“爸妈,大哥快过来坐,你们也是,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我好让立诚找人回去接你们啊,还带这么多东西?累不累啊?”吉雪亲亲热热的拽着吉翠芳的手,整个人都高兴的不行。
老太太嘿一声,一脸不以为意:“有啥累不累的,还能比种地累不成,老五给咱们买的啥卧铺票,一路睡过来的。”
说话间,几人已经在沙发上落座,付立诚将他们送回家后,部队里还有事,便告罪了两句就匆忙离开了。
而吉祥跟付圭作为小辈,则去了厨房帮李婶子泡茶切水果。
吉翠芳回拽着闺女的手,坐到沙发上也没有松开,而是近距离,上下左右,仔仔细细的打量着闺女的气色,半晌才满足的笑道:“女婿把你照顾的不错。”
可不是不错嘛,瞧瞧这气色红润的,看人的眼神都透露着幸福。
女人过的好不好,最直观的就是看脸色、看眼神,旁的都是虚的。
只要对自己的女儿好,那就是好女婿,老太太接过付圭少年递过来的茶水,慈爱的朝着少年笑了笑,才又看向闺女:“娘头一次坐火车,觉着挺自在的,下回就不用老大送了,要是想你了,我跟你爹就自己过来看你,别老叫女婿为难,他接多不方便啊?”
吉雪笑着解释:“不一定是立诚亲自回去,他有时候忙,可以请他朋友去接。”
吉翠芳点了点闺女的脑门,嗔怪:“你啊,都这个年纪了,还任性,立诚朋友接就不用还人情吗?再说了,现在哪用得着你跟女婿接,我们身体还硬朗呢,等我跟你爸动弹不了了再说。”
吉雪自己也是做母亲的,所以吉翠芳这番话,她怎么不明白其中的含义。
不过是担心给儿女添麻烦罢了,她张了张嘴,到底没说出什么反驳的话,而是挽着老太太的手臂,像女儿以往依偎自己时一般,也依恋的靠着吉翠芳。
这是她吉雪的母亲,人好像无论多大年纪了,妈妈都会是自己的港湾。
每当喊一声妈妈时,这个慈祥的女人回应自己的时候,大约就是人生中再幸福不过的事情了。
闺女都三十几岁了,还跟个孩子似的粘人,吉翠芳也纵着她。
分明是个面相有些刻薄的老太太,面对女儿的撒娇时,脸上褶皱的线条都全部柔和了下来,一双满是老茧的手,也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后背,就像从前一样。
娘俩腻歪了好一阵子,才又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分享着这两个月彼此身边发生的事情。
突然,吉雪看着对面陪着的小二跟女儿,看了看时间,发现才两点多,她便道:“小二,你的店不是在装修吗?有事不用陪着咱们,再说爷爷奶奶也不是立马就离开了,你白天该干啥干啥去,晚上尽量回来吃饭就行。”
说着,吉雪又看向闺女:“意意,你陪着小二一起,今天别画画了,歇一歇,刚好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吉祥也担心哥哥这么坐着不自在,闻言便主动起身,顺带拉起身边的少年,一起向长辈们道别。
看着青葱少年少女相携而去的背影,吉翠芳又笑出一朵菊花:“瞧瞧小二这孩子跟咱们家小吉祥站在一起,那叫啥来着……对对对,戏文里头说咧,这叫金童玉女,真好看。”
吉仁反驳老母亲:“妈,金童玉女不是这么用的。”
吉雪也笑着解释:“是啊,妈,这话可不能瞎说,金童玉女说的是小情侣。”
吉翠芳却不以为意:“这有啥,这俩孩子又没有血缘关系,咱们村还有娘俩嫁爷俩的。”
孩子们还小,老母亲的话,吉雪根本没往心里去,反而好奇老太太口中透露出来的八卦:“谁家啊?”
吉仁插话:“就是李丰登家,开始是李丰登跟她媳妇处对象的,李丰登娘走的早,她媳妇那边是爹走的早,后来俩年轻人一合计,这要真的成为一家人,那往后不是劲儿都往一处使了,后来俩孩子一起撮合,可不就成了,过的是比一般人家好多了,啥婆媳矛盾也没有,这都一起十几年了。”
吉雪认识李丰登,比自己小不了两岁,她诧异:“我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事情呢。”
李八柱:“那是你以前老闷在家里,其实这样的不在少数。”
吉雪觉得真是长见识了,不过转念一想好像也没啥,她们以前朝代的近亲结婚,似乎在这个时代看起来更离谱?
几人又聊了几句后,李八柱就朝着自家老太婆递了个眼色,然后起身道:“雪,我跟老大去院子里转悠转悠,顺便抽根烟,你怀孩子呢,就在屋里头陪你妈唠唠。”
说完,老爷子喜滋滋的摸出女婿给的烟,背着手,领着儿子去了院子里,方才进来他就瞧见了,院子里啥也没有,这两天他给雪弄个鸡圈出来,带了小二十只鸡呢。
还有这院子里咋没种点水果?他家雪就喜欢吃石榴。
李八柱在百来平米大小的空旷院子里转悠着,想着晚点跟女婿商量商量,要是能改造,他老头子就趁在这里的几天,给闺女还有孙女捣腾些好东西。
种菜就不用了,老爷子可舍不得以后闺女或是孙女动手,但是种点果树还是可行的。
舍不得浪费空地的李八柱同志,用脚步丈量起院子的具体面积,一心想着如何为孩子们增添些零嘴儿,还不影响院子里的美观,真是一刻也闲不下来,妥妥的慈父无疑了……
屋内的吉翠芳知道老头子的意思,心中叹息一声,不管怎么说,作为母亲的,其实不想在女儿心口扎刀子。
但这事情女婿知道了,她也得告诉雪雪,以免小夫妻俩之间闹矛盾。
“妈,怎么叹气了?”吉雪看向母亲几刚才还乐呵呵的,这会儿却没什么笑容的脸,有些担心的问。
吉翠芳:“雪,咱们去你房间聊吧,顺便看看你住的环境怎么样。”
“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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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祥跟付立诚的房间是最靠近楼梯的,所以吉雪就带着老太太先参观了女儿的房间后,才去了自己住的主卧。
刚一进屋,吉翠芳就被大片的玻璃墙吸引了,她眼中满是欢喜:“这是女婿给你改的?”
吉雪拉着母亲一起坐在了窗边的藤椅上,笑道:“是啊,立诚看到我在家里的卧室,就打电话给小二整改了,当时我跟意意来的时候,墙面已经是这样了。”
“有心了,女婿跟小二都是好的。”吉翠芳眼眶都有些发红,是高兴的,她就希望闺女过的好,这个女婿是不如沈文煦嘴甜,但是做事实在贴心,这样的才好,这样的才好呐。
老太太眼睛又在房间里转悠了一圈,再次感慨,这布置的一点也不比家里过的差。
亲眼见到女婿为女儿做的,吉翠芳对于沈文煦突然就有些释怀了,只要闺女过的好就成。
于是她拉着女儿的手,开始说起了今天遇到沈文煦的事,说到最后,老太太还加了句:”他现在好像姓李了,叫李文煦,不知道是改姓了还是以前就姓李,不过这个不重要,妈就想问问你,雪啊,女婿那意思是要去见他,其实娘也想去,娘想去揍那鳖孙一顿,这些年娘心里一直憋着气,不发出去,娘膈应的慌。”
说完这话,老太太又紧紧盯着闺女瞧,就怕她有什么旁的想法。
孙女她不担心,那孩子很小的时候,沈文煦那王八犊子就走了,吉祥根本就不记得那玩意儿。
吉雪没有注意到母亲的视线,而是有些讶异,她是真没想到还能碰到原身的前夫,而那人,居然恬不知耻的想要挽回。
这得多大的脸?
老实说,她继承了原身所有的记忆,包括感情,所以她才会对吉家人那般依赖。
只是这一刻,听母亲提及沈文煦,她心中居然连一点波澜都未起。
这只能代表着,在原身心里,沈文煦早就是无关紧要的人了。
不过……她吉雪是个俗人,沈文煦不是想见见她吗?那她就陪丈夫一起去看看他。
好叫那个自以为是的男人亲眼看看,如今的吉雪过的是如何的好。
就算不管旁的,她也想出一口恶气。
每每想到原身母女绝望自杀的那一幕,吉雪一个外人都觉得心口压抑的喘不过气来,更何况承受这一切的人。
哪怕这事可能跟那叫李文煦还是沈文煦的人渣没有直接关系,但是就凭他抛弃妻女十来年后,再次出来蹦跶恶心人,就足够吉雪迁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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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天去见李文煦的时候带上我。”
晚上全家聚完餐,回到房间的吉雪对着脸颊微醺的丈夫要求道。
付立诚皱眉,脸上有着明显的不赞同:“你怀着孩子呢。”
吉雪却坚持:“我不是任性或者闹脾气,我只是想去做个了结。”
她没有办法跟丈夫解释,这是她想替原身做的一个了结。
像沈文煦那样的人,折腾这番为的是什么,吉雪大约能猜个七七八八。
不就是觉得自己现在成就了,想要找回曾经的自以为是的爱情吗?甚至还有可能带着高高在上的施舍。
对付这种人,有什么比她明艳照人、幸福洋溢的挽着丈夫的手臂,出现在那人渣眼前更能打击到他呢?
办法虽然俗气,对付那样的人,却是最管用的。
对于妻子难得强硬的要求,付立诚倒没有像丈母娘顾虑的那般胡思乱想,无论对于妻子还是自己,他都有绝对的信心。
再说了,两人夫妻虽然不久,但是他的雪雪绝对是个骄傲有底限的人。
他不怎么同意完全只是担心妻子的肚子。
就在他迟疑的时候,突然怀里窝进来一具柔软馨香的身体,男人的手快过大脑,下意识的就环住了妻子的纤腰。
“小心着些。”男人低头嗓音有些暗哑,也不知是喝酒了还是怎么的。
吉雪踮起脚亲了下丈夫的薄唇,撒娇般道:“那你同意吗?”
妻子难得主动送香吻,付立诚表示这样的美人计,他是一秒都扛不住,也不想扛,他一把抱起人就往床铺而去。
将人小心的放平在床上,男人也利索上床,上臂支撑两侧,身体悬在妻子上方,他薄唇慢慢的贴近妻子莹白的耳朵,嗓音嘶哑的几乎只余气音:“看你表现。”
无论是丈夫说话时喷洒出来的灼热气息,还是他性感嗓音说出来的话语,都叫吉雪头皮发麻,心肝儿颤,她赶紧求饶:“前三个月不行的。”
付立诚突然笑了,意味深长的道:“我今天去问了,还有别的办法,比如……”
后面的话,男人几乎呢喃在了唇里,吉雪并没有怎么听清,但是见丈夫看向自己的手时,吉雪整个人都不好了。
又羞又恼,这兵痞子,这种事居然还去问旁人。
啊!!!
咬死他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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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雪再一次被付立诚逗炸毛这种事情,旁人自然不知道。
这会儿吉祥与付圭陪着爷爷奶奶还有大伯在大院子里溜达呢。
不知道的人会以为他们五个人是在散步,其实不然。
他们是在找武器。
“嘿,部队是不是太干净了?咱们都溜达半小时了,咋一根木棍也没有?还是咱李源村好,出门随处可捡。”吉翠芳女士在大院里转悠了半个多小时,军嫂倒是碰到不少,也热情的打招呼了。
但是这木棍,愣是一根也没找到。
吉祥知道老太太准备木棍是为了明天揍人用的,但是这部队收拾的太干净了,部队里的树,都是人工种植的,有人定期清理,地上掉一根木根什么的,基本不可能。
最后当然是失望而归的,回到家后,看着老太太有些不高兴的表情,吉祥连忙安慰老小孩:“奶奶,您别急,明天咱们出去的时候,走路上看到荒树就砍一根。”
吉翠芳还能怎么办?只能这样了,要不是小二说,部队里的树木不让砍,她刚才就叫老大窜上树砍一根了。
这般想着,吉翠芳从后腰处拔出一把菜刀,又送回了厨房,嘴里还嘀咕:“白带家伙事了,居然还有不让砍木头的规矩,要不明儿个就带这个吧,比木棍好使。”
吉祥……
付圭……
这老太太是不是太彪了?


第47章 二更三更合一(满180……
要说现在恨毒了李文煦的人里头,绝对要添一个钱二牛。
在回程的路上,几乎被枪支这些个吓掉半条命的钱二牛,与那倒霉的司机诚恳的道了歉,顺便解释了自己也是一个打工人,被老板坑害了的悲哀事实。
钱二牛这人有几分聪明,缓过来后,很快又与那司机套上了交情。
然后就立马朝着司机大叔打听了军官的具体等级,等彻底了解了后,他就憋出了个主意。
相较于方才那个叫他牙齿打颤的男人,钱二牛自认更加了解跟了几年的李文煦。
那个人,归根结底就是一个欺软怕硬、见风使舵的小人,如果直接告诉他,他那前妻嫁入那样显赫的人家,且那个副司令还想见见他。
钱二牛笃定,李文煦或许不敢推拒,但是他定然会将自己包装成一个最悲惨的无辜者,钱二牛这会儿都恨死了李文煦,自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反正李文煦已经得罪了人家司令,在钱二牛看来,自古名不与官斗,那么他这个老板很快就会自身难保,他还不如在离开之前,报了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