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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便拿来灯笼细细打量,“玉上的刀功也是顶尖的,恐怕真是那世子的东西。”
温梨笙转头看了气得一直喘粗气的少年,对上他恶狠狠的目光,见他已经是恼怒得糊涂了,连衣襟都忘了合,便有些歉意的帮他合上了衣襟。
妇人这时便说道,“这少年当真是有些本事的,竟能拿的到谢世子的东西,你将他衣裳拉开我瞧瞧。”
温梨笙愣了一下,看了看妇人,有些迟疑道,“这不大好吧,你年龄比他大不少呢……”
妇人眼色一厉,温梨笙背后的鞭子又开始响。
“夫人想看那就看!”她动作飞快,甚至谢潇南都来不及抵挡,就给她扯开了衣裳,胸膛再次一凉。
他险些气得原地升天,已说不出什么话,只仰着头靠在墙上,闭着眼睛调整情绪以免被温梨笙气死,回头乔陵找来抬一具尸体走。
妇人看后便啧啧叹息,“少年身子骨极好,想必功夫不低,难怪中了散力药这么久仍没有恢复。”
这药本是遇强则强,功夫越高的人则药效越猛,持续时间越久,所以温梨笙醒来后便生龙活虎,谢潇南却一直使不上力。
“你想要的东西就在这扒手身上,你只要严刑拷打一番,最好拿鞭子往他身上哐哐抽,他嘴巴再硬也会说出来的,至于那块玉……”温梨笙盯着她手里的紫玉,笑着说道,“这毕竟是那位的,若是丢了定会掀起不少麻烦事,到时候梅家也会受牵连,还是让我还给那位吧。”
然而温梨笙口中的那位此刻正被她挤在墙角里,衣衫大敞,闭着眼睛不想说话。
妇人却将玉塞进袖中,“这等极品东西换得几个老树堂都不为过,梅家这点金银又怎能与之相比。”
温梨笙在心中暗骂,又是一个贪心不要命的蠢货。
正僵持时,忽而一声巨响炸开,几人同时看去,就见那高处的窗户突然被人踹烂,伸进来一只腿。
温梨笙一下就认出那只绣着金蟾蜍的鞋子是沈嘉清的,当即大喜,想着是沈嘉清带人来救她了。
温梨笙呲溜一下从地上蹿起来,双手叉腰一改方才认怂姿态,抬高了下巴神气道,“你这蛇蝎心肠,贪财好色的老妖婆!现在我兄弟来了,识相的速度跪地给我磕个响头,我等会儿让我兄弟下手轻些。”
妇人被这一通骂气得脸色一变,怒而起身,“好伶俐的嘴,我就看看你兄弟是何人物!”
话音刚落,沈嘉清的脚缩回去,而后第二脚下来,直接踹烂了窗户,他整个人摔了下来,落地时屁股先着地,杀猪般的嚎叫起来。
温梨笙大惊,左看右看,再没有其他人下来,便失声喊道,“沈嘉清,你带的人呢?”
“什么人?”沈嘉清揉着屁股站起来,“我是来找你玩的啊,带着人多不方便啊。”
温梨笙直接当场去世。
她跪坐下来,笑得十分乖巧,“夫人,方才是个小误会,您不要介意。”
那妇人嘴角挑起一抹冷笑。
温梨笙害怕的咽了咽口水,抬手抓住身边少年的裤子,试探道,“要不我把他裤子也拽下来给你欣赏欣赏?”
谢潇南闻言下意识拽紧了自己的裤腰带。
第9章
话音还没落下呢,温梨笙的手背就被拍了一掌,力道不算大但声音极是清脆,她迅速缩回自己的手,揉了揉手背,不敢再说话。
谢潇南现在已经处于怒火不会再上涨的阶段了,只是被温梨笙气得有些头晕,且已经完全被她折腾到没力气了。
沈嘉清左右看了看,才明白温梨笙的处境,疑惑道,“这大半夜的,你不在房中好好待着,怎么被抓来这里?”
“小孩没娘,说来话长……”温梨笙道。
“让你们在此处闲聊了吗?!”妇人怒声打断,泄愤似的一脚踢烂了身旁的椅子,指着温梨笙厉声道,“快把东西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温梨笙吓得一哆嗦,“我都说了那东西不是我拿的。”
沈嘉清见好兄弟被指着鼻子威胁,第一个不乐意,叉着腰挺身而出,“你好大的口气,知道梨子是什么身份吗?”
温梨笙给他使眼色,让他别冲动。
沈嘉清却以为自己的行为受到了好兄弟的鼓舞,更加想为她撑腰,撸着袖子道,“小爷从不打女人,若是你再敢对梨子不恭不敬,小爷的拳头可不容情!”
妇人狠狠的剜他一眼。
半柱香后,一个新椅子被搬来房间,随从还送上一盏凉茶,妇人喝了两口下了下火气。
沈嘉清蹲坐在温梨笙旁边,衣裳上印着三两脚印,鼻子流出的血被他抹了一把,糊了小半张脸,缩着脖子老老实实的。
温梨笙低叹一口气,从袖子里摸出锦帕递给了他,小声道,“擦擦吧。”
谢潇南撇了一眼,发现那是他的锦帕,方才压下去的怒意又想往上蹿,再一想这东西也塞过温梨笙的嘴,早不打算要了,才稍稍平复。
妇人看了看这三人。
靠墙角的少年衣襟被揉得一团乱但好歹合上了,正靠着墙敛着眸,面上没什么明显的表情,但眉间露出些许不耐烦。
剩下两个正头对着头悄声说话,一个忙着擦鼻血,一个嘴巴不停一直在嘀咕。
妇人冷笑,“夜还长,我有的是时间跟你们耗。”
沈嘉清把一张锦帕擦得全是血,才堪堪止住鼻血,问道,“到底怎么个情况?”
温梨笙也委屈的很,“我怎么知道,就出门闲逛一会儿就莫名其妙碰上了白日里的那个贼,他害得我被狗追的那么惨,我本想让鱼桂教训他一下,却没想到在他身上发现了谢潇南的玉佩。”
沈嘉清不愧是她的好兄弟,思维走向一模一样,当即震惊,“他还偷了谢潇南的玉佩?”
温梨笙点头,沈嘉清状似怜悯的看了靠着墙的少年一眼,“那他完蛋了,要被谢潇南抓去放血……”
谢潇南虽敛眸,但却能将两个人的悄悄话听的一清二楚,听到此便抬眼莫名其妙的看了沈嘉清一眼。
见他鼻子周围糊的全是血渍,心道这沂关郡的人还真是蠢得各有千秋。
沈嘉清又问,“然后呢?”
温梨笙便接着道,“然后我抢来了玉佩,我就拿着玉佩跑,这扒手看起来腿长手长的,一时还真没追上我,等他到了我边上我一记横扫腿直接把他撂翻,他爬起来还想追我……”
“你什么时候会的横扫腿?”沈嘉清打断问道。
“当时紧急情况,我武智顿开,突然使出来的。”温梨笙神色严肃的说道,“我从前就觉得我有习武的天分,说不定还是个潜在的练武奇才。”
谢潇南听到前面尚能忍受,后面简直越说越离谱,这一通牛皮直接吹上了天,实在是忍受不了,冷笑一声,“一派胡言。”
温梨笙转头朝他看一眼,又将声音下压低了许多,“此人文化程度不高,只会用一派胡言这一个成语。”
沈嘉清听闻又怜悯的看他一眼,“那比我还惨,好歹我还会用‘胡说八道’。”
谢潇南心口一闷,此刻才理解了“气绝身亡”这个词的意思。
妇人此时耐心到了极限,将手中茶盏一摔,登时炸开四分五裂,“够了!小姑娘,我可是好言相劝过,你既然不听也就别怪我,把东西从她身上搜出来!”
两边的随从一动,就要上前来。
“等等!”她大声制止,指着沈嘉清道,“你可知此人是谁?”
妇人冷眼一扫,“你又耍什么花招?”
“这位乃是风伶山庄沈庄主的儿子,沈嘉清是也。”温梨笙说道,“有他在你还要什么你大嫂的东西,直接拿笔墨来让他给你现画一张风伶山庄的地图,什么机关迷宫都画得清清楚楚,保证你去了就能找到霜华宝剑。”
妇人倒是没见过沈嘉清,犹疑不定,“当真如此?”
温梨笙立即道,“当然!我温梨笙从不骗人,以温家名声做担保!”
谢潇南暗道温家出了这么个败类,名声扫尽也实属常事。
风伶山庄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有进无出,多少贼人惦记着藏宝阁里的千万宝贝,但进去之后便再也出不来,所以不管那里面藏着多少好东西,江湖人也不敢轻易探进风伶山庄。
沈嘉清作为少庄主,自然知道山庄地形机关泄露的严重性,又怎会轻易答应画地图?
正想着,沈嘉清无比聪明的声音传来,“是真的,我自小在山庄长大,对那里相当熟悉,能画个七八张给你,丢了还有备份。”
谢潇南又闭上了眼睛,这风伶山庄倒闭也是迟早的事。
妇人忙叫人去准备笔墨纸砚,对着温梨笙凶狠道,“若是你敢耍我,我定亲手刮花你这张脸。”
温梨笙被吓住,摸了摸自己如花似玉的脸蛋,嘱咐沈嘉清一定要认真画。
约摸一刻钟的时间,这笔纸才送来,还搬进来了一张矮桌,一盏烛灯,让沈嘉清趴在上面作画。
温梨笙帮忙研墨,妇人便站在一旁,盯着沈嘉清作画。
沈嘉清的字向来没个正形,作起画来线条也歪歪扭扭,起初废了好几张纸,后来在妇人冷笑警告之下,才老实画画,偶尔标注上几个字体妇人也完全看不懂,还要在旁边问。
但沈嘉清向来是话多的,回答问题的时候就忍不住拓展一下。
“这是什么字?”
“王八湖。”沈嘉清兴致冲冲道,“我六岁的时候在里面养过六只王八,但是后来都被我爹吃了……”
“闭嘴,没人要你解释。”妇人冷声打断。
片刻后,她又尖声道,“这是什么?你会不会写字?”
沈嘉清道,“青蛙湾,一到夏天这地方就爬满青蛙,一整个夜晚都呱唧呱唧的叫。”
“让你说那么多了吗?!”
温梨笙啧了一声,在旁边道,“你简短点儿嘛,夏蛙夜呱。”
沈嘉清一脸受教,不忘吹捧,“还是你聪明。”
谢潇南看了一眼那处,见三个人撅着屁股围着一张矮桌,只觉得大开眼界。
三个蠢货齐聚一屋。
第10章
许是风伶山庄实在太大了,沈嘉清拿着笔画了许久,每一处又忍不住停下来讲解一二,什么八岁的时候在这里被蛇咬了一口,屁股上现在还有一对牙印;或是十岁的时候在那里迷了路,饿了两天才被找到。
但这些东西那妇人是不感兴趣的,一边恶狠狠的警告,一边让他动作快些。
温梨笙则在旁边插科打诨,说如果一直催他,他容易记差,风伶山庄里处处都是致命的地方,若是没有正确的地图,必定有去无回。
妇人才强忍着怒气,不敢再催。
房中静了好一会儿,沈嘉清正慢悠悠的画着时,外面突然传来了异动。
妇人警惕性高,立即抬头朝门边看去,给随从打了个去查看的手势。
两个侍卫刚走到门边,门就被一股大力从外面踹开,直接撞在俩侍卫的脸上。
几人同时抬头,就见一个身着灰色衣袍的男子脚步轻快的踏进来,面上带着温和的笑,进来后视线扫了一圈,率先看见了在角落里的人。
妇人有些惊慌的起身,怒道,“你是何人,敢擅闯进来!”
温梨笙也跟着站起来,露出惊诧的神色。
来人竟是乔陵。
此人是谢潇南身旁的头号随从,一般场合他并不轻易出面,却是不知怎么找来了这里。
乔陵这才看见了她,笑道,“原来温姑娘也在此处。”
温梨笙觉得得救了,乔陵出现在此,足以解决这些小问题了。
正想着,又有一人紧随其后,刚进房就张口便喊道,“我的老天爷!老大,你没事吧!”
说着就直奔角落里的谢潇南而来,妇人见他靠近的速度很快,心怀戒心的从袖筒里抽出极其小巧的匕首,劈手便刺。
却不想这人到了跟前只将头轻轻一撇,就非常轻易的躲过了她凌厉一击,神色丝毫不变,脚步更没有半分停留,直接行到角落半跪在地上,将少年的手腕拿起摸他脉搏。
谢潇南这会儿心情可以说得上是奇差,看到身边的人来了,顿时有了大仇得报的感觉,什么话没说先指着温梨笙道,“把这个……”
“谢我是吧?”温梨笙暗道不好,心知这身份有些奇怪的扒手是要告状,于是连忙抬声打断了他的话,颇是不好意思的笑笑,“没必要,方才帮你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谢潇南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气得一时忘了自己要说的话。
将谢潇南的脉搏细细查了之后,那男子指着妇人道,“你下的药中可有毒?”
妇人眼睛溜溜一转,似乎打起了别的算盘。乔陵一眼看穿,依旧如沐春风般的微笑,“这位夫人,为了你的性命着想,还是如实相告的好。”
妇人不知为何,觉得后背一凉,不敢动什么歪心思,忙道,“无毒无毒,不过是没什么力气,过了时辰便会好,此事本与这个少年无关,只是他当时与这温家姑娘难舍难分在一起,才一并被抓来的。”
这个难舍难分一出口,在场几人脸色都有些异样,乔陵与那男子同时看向自家少爷。
谢潇南一下就皱起了眉,显然极其不喜欢这个用词,沉声道,“她身上有我的东西,去拿回来。”
半跪在面前的男子问道,“还留性命吗?”
“杀了。”他声音冷淡,没有一丝起伏。
男子当即起身,还没动手,那妇人见没有回旋的余地,身姿灵巧的在地上打了个滚,顺手抽走了沈嘉清还在认真作画的纸,正要收起来跑路,却一瞥间看见纸上画的哪是什么地图,而是一个丑陋的大王八。
她惊愕的朝温梨笙看去,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只见这方才脸上还带着惶恐的姑娘正歪着脑袋打量她,白嫩的脸上有一双墨黑的漂亮眼睛,眸中印着屋中的灯火,“夫人,您少说也三十余岁了吧,为何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跟三岁孩子似的。”
沈嘉清也扔下笔站起来,颇是遗憾道,“我还没画完,还差条尾巴呢。”
妇人见这两人的神色,这才明白自己是被这两个人耍了,随机勃然大怒,撕了那丑陋的大王八,“你们竟敢骗我!”
温梨笙觉得面前这个妇人当真是十分天真,好笑道,“骗你又如何呢?”
妇人没想到她承认得如此坦荡,脸色一阵变化,“你分明以温家名声做担保,说不会骗人的!”
温梨笙这下没忍住笑出了声,笑得眼角都有些泪水,“你好歹上街打听打听,我温家还有什么名声,谁人不知我爹是个出了名的大贪官?”
沈嘉清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她,“说话注意点,这还有谢世子的人呢。”
温梨笙这才惊觉自己失言了,毕竟别人说和自己亲口承认是性质完全不同的,眼下又找补不回来,她连忙对乔陵说,“这位大哥,这些话你可千万别告诉世子,你好歹收了我五百两的。”
乔陵没回应,倒是谢潇南撩起眼皮看她一眼,一声嗤笑。
眼前已成困局,妇人心知脱身几率渺小,加上因为被骗又怒极,便想着临死前也要取了这温氏之女的性命,于是手中的匕首一甩,竟甩出长长的一截,变为一把细长的剑,剑身柔软的打颤,反射出锋利的寒芒。
“温氏小贼,受死!”她扬声大喊,提剑朝温梨笙刺来。
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只一个眨眼间她便欺身到了面前来,细软的长剑只挑温梨笙的面容,妇人面露狠色,誓要在她脸上留下划痕。
温梨笙站着未动,甚至连闪躲的模样都没有,而她身边那个如草包一样的沈嘉清却在刹那间抬手,短刃不知从何处甩出来,转了个圈被握在掌中,朝上一挥,只听铮然一声脆响,那细软的长剑应声而断,半截剑刃甩飞出去斜插入地上。
他手中的短刃与长剑相接,朝前一滑,刀刃交锋的锐利声响划破寂静的房间,直至抵在妇人握剑的手上才停住。
至此,妇人所持的剑再不能往前一分。
沈嘉清的目光将她上下打量一番,皱了皱眉头说道,“出剑太慢,身形拖了剑锋,下盘不稳导致剑力极弱,折你的剑不费吹灰之力,你这种人持剑着实有辱剑道。”
妇人活了这么多年没想到自己竟会被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教训,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稳扎稳打的马步,气道,“放屁,老娘练了半年的扎马步!”
话音未落,沈嘉清矮身用腿一扫,动作利落干脆,妇人就觉得腿上一痛身体失了重心,再回神时已是趴在了地上。
“你看吧,我就说你下盘不稳。”沈嘉清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温梨笙见她被扫倒,立即就扑了上去,用尽全身力气压住她的臂膀,冲沈嘉清喊道,“将笔拿来给我。”
沈嘉清闻言递给她,就见她不顾妇人的大叫,用墨笔在妇人脸上胡乱画着。
此人方才一直用划花她的脸做威胁,温梨笙自然也不是大度的主,且又是憋了一晚上的气,于是手起笔落将她涂成个大花脸。
那妇人一直歇斯底里的叫着,谢潇南只觉得吵闹无比,烦躁之色盘旋在眉间久久不散,“让他们闭嘴!”
乔陵原本立在门边看戏,正是津津有味时,便在这聒噪的声音里听见了自家少爷的命令,立即上前将温梨笙从妇人身上提起来。
温梨笙方才正闹着,自然没听见谢潇南的那句命令,只以为是乔陵要办事,于是站直后稍稍整理下衣裙,才将方才从妇人袖中摸出来的紫玉递给他,“这位大哥,这东西烦请你转交于世子,我为了它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呢。”
乔陵接过来一看,当下就露出惊讶的神色,将玉反复检查之后才抬头对她道,“温姑娘费心了,我定会完整归还给世子。”
温梨笙见这乔陵着实是一副好说话的模样,不由得多说了一句,“那你记得在世子面前多为温家美言几句哦,我们温家世代精忠报国,上报朝廷下庇百姓,莫让世子听闻街头上的风言风语,错冤枉良臣。”
谢潇南将这话逐字逐句的听进了耳朵里,下意识接话道,“你做梦。”
温梨笙听言,转头诧异的看他一眼,视线停顿在他平庸的假面上,思量片刻才又转向乔陵,用极小的声音道,“顺道告知世子一句,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要小心……”
谢潇南气得当下便要起身,席路在一旁立即躬身抬臂去扶他。
他力气尚未恢复,方才起身又有些着急,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吃力,低低的喘着气。
席路见了便轻声说道,“老大莫要动气,这小丫头不知死活,待夜深之后我将她绑出来吊在屋檐下,让夜风吹她半夜,好好吃些苦头。”
谢潇南今儿一晚上把这一年的气都生完了,自打出生起他就是被人捧在高座的世子,从未有人敢这样在他面前说话,且诋毁起他来不留半点余地,张口便是胡说。
这个人根本不知道“怕”字怎么写,先前对着他表现出来的畏惧,恐怕都是假象。
即便是气到这般地步,他仍冷静克制,没能对温梨笙伸出一根手指头。
账不是这么算的。
温梨笙虽是个见风使舵的墙头草,嘴里的十句话八句是假的,脑子也蠢笨,但到底也是温浦长的女儿,目前还动不得。
且他易容改音,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暂时不能暴露出他易容之事,须得在人来之前离开此处。
谢潇南看着温梨笙,沉沉的眸光凝着寒霜。温小姐,咱们的账日后有的算。
温梨笙感受到他的盯视,转头与他对上视线,心想着既然这小扒手是谢潇南的人,那是万万没有结仇的必要了,于是弯眸一笑十分诚心的夸赞,“少侠身材不错哦,那胸膛一看就邦邦硬。”
谢潇南的拳头又硬了。
第11章
谢潇南离开之后乔陵也很快消失,余下房中瑟缩在角落里的随从与趴在地上被画了一脸墨迹的妇人,沈嘉清将短刃收起来,拂了拂有些乱的衣袍,见温梨笙一直看着门的方向,疑惑道,“梨子,你在看什么?”
温梨笙先是没出声,盯着门外看了半晌后才幽幽叹了一口气,“我好像惹事了。”
沈嘉清不以为然,“惹事就惹事呗,我看谁敢动你。”
温梨笙也不太好解释。
她看见方才被她误认成扒手的少年走在前面,乔陵和另一人则跟在后面,三人前后离开。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但至少可以看出他比乔陵的地位要高一些。
她的记忆中,乔陵凡是出现,则必是站在谢潇南左右,若在谢潇南的手下中还有比乔陵地位更高的,那必然是跟谢潇南关系更亲密一些的,难怪他手中会有那块刻着谢字的紫玉,恐怕并不是他偷的,而是谢潇南赏给他的。
如此,她非但抢走了紫玉,还在他面前说了些关于谢潇南不大好听的话,万一他回去告状那不是糟了?
温梨笙想起谢潇南那双倨傲冰冷的眼睛,心口就闷闷的。
沈嘉清见她一直站着不动,便从一旁随从手中抢来一盏灯,对她道,“走吧,咱也回去。”
她飘远的思绪被拉回,转眼看见那妇人还趴在地上装死,心想决不能轻易放过这个妇人,便先跟着沈嘉清一同往外走。
这房间是半藏在地上的密室,窗子开的很高一小部分是高于地面的,屋顶与石桥修在一处,构建十分巧妙,且从外面看入口极为隐蔽,寻常人根本想象不到那是一口窗子。
沈嘉清说他起初也没认出来,但见里面有些许亮光,便用脚踹了一下试试,没想到还真给他踹烂了摔下去。
温梨笙起初还疑惑他是怎么找过来的,毕竟她被庄莺气出门也是偶然之事,被抓来这里更是意外,沈嘉清是不可能知道的。
后来一问才知,沈嘉清一直打着要去夜探梅家庭院的心思,翻来覆去睡不着,便拿出了千里萤来寻她,谁知道千里萤带他越走越偏,到了这跟前才隐约猜到她出事了。
也算是误打误撞。
二人刚出来,就碰见一行人举着灯匆匆赶往此处,行在最前方的就是梅家家主,梅兴安。
看见他们后,梅兴安几个大步走到面前,掩饰了一些方才的急色,“温家小姐无大碍吧?方才我突然接到通报说是有人将你绑至此处,不知是发什么了事?”
温梨笙朝沈嘉清望了一眼,猜到这些人可能是他在踹窗子之前喊的,却没想到竟来得这么晚,不由气愤道,“就在这地下的屋中,梅家主还是自个去看吧!”
梅兴安应了声,“眼下已是半夜,温小姐受惊也该累了,不若先去休息,我先将那贼人擒拿住,明日在押上堂交给你处理。”
沈嘉清也打了个哈欠,替温梨笙做了主,“那便如此吧。”
两人在侍卫的跟随下行了一段路,而后到了温梨笙的住处,这才道别。
温梨笙回房中之后发现鱼桂正躺在地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她吓了一跳连忙上前要去掐她人中,谁知一摸她气息正常,似乎在昏睡之中,像是被谁敲晕之后送回来的。
温梨笙点了灯,费了老大的劲将她抬到一方窄榻之上,又让守在门外的侍女给她准备热水。
这一日下来不是被狗追就是被人绑,她着实是累得不轻,浑身的疲倦在入水的一刹那仿佛被洗刷,四肢百骸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明亮的灯下,白色的雾气在房中弥漫,温梨笙抬手,就见两只细嫩的手腕在热水里泡了一会儿更显得白皙,只是上方有两个明显的红印,摸上去还有隐隐痛楚,是方才那个凶的要命的扒手捏出来的,这人的力气极大。
一想到他,顿时脑袋手腕一起疼。
温梨笙前世压根没见过这个人,难不成是谢潇南的暗卫?
据说谢潇南此番来到沂关郡,身边藏着一批顶尖的高手,表面上只有乔陵常伴左右,实际上那些藏在暗处的人才是平日里办事最多的,说不定先前那个被她当成扒手的人,就是那些暗卫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