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刘真感觉到她的眼睛胀痛难忍,整个脑袋也开始发胀,双眼周围的神经乃至整个头皮都在一跳一跳地刺痛。
“……?!”
刘真眼睛越瞪越大,眼球似乎正用力往眼眶外挤,头疼得像是正被某种无形巨物一下下撞击……可她却做不出任何动作来!
她瞬间意识到那副画不对劲……可她竟然无法将视线从那副画上移开!
“刘真姐姐?”
燕红困惑地转过头,发现刘真只是盯着那副画看,并没有理会她的意思。
“她有这么不喜欢我吗?”燕红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又很快否定——刘真确实不像帅坤、董丹丹那样对她友善,可也谈不上多恶劣。
相比起燕红的奶奶、二婶,以及村里那些总见不得别人家日子好过的妇人,刘真还算是客气的。
又多看了刘真一眼,燕红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她的眼睛怎么这么凸出?好像眼珠子要挤出来了一样?
燕红瞬间想起她进入这次的任务场地时,那副会害人的男性罗刹人画像。
“——画有问题!”
反应过来的燕红,二话不说掏出手斧,往壁炉上那副突兀的画像砸去。
“哐、嘭!”
手斧砸到墙面,又反弹回来,落到壁炉上。
那副贵妇人肖像画,竟在燕、刘二人眼皮子底下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啊——!!”
刘真惨叫一声,低头捂脸,血丝从她指缝间涌出。
燕红跑过去捡回手斧,又警惕地四下打量一圈,这才关切地跑回来:“刘真姐姐,你没事吧?”
刘真顾不上理会她,哆哆嗦嗦地掏出万能急救喷雾往眼睛里喷。
几毫升急救喷雾下去,刘真的双眼才恢复正常,惊魂未定地往毫发无损的燕红看过来。
“你怎么什么事都没有?”脸上还残留着泪痕血丝的刘真狰狞地道。
燕红一愣。
刘真发现自己有些失控,挡住脸、放软声音道:“我太疼了,没控制好情绪,你是怎么不受那副画影响的?”
“我……我也不知道。”燕红咽了口唾沫,她发觉这个资深者似乎有点喜怒无常,小心地道,“是不是因为我之前就遇到过一幅画的关系呢?”
刘真本能地觉得燕红是在敷衍她——鬼怪又不是病菌,还能产生抗体不成?!
暗暗吸口气强压下恼怒,刘真捂着脸缓缓走出壁炉与沙发之间铺着地毯的区域,口中道:“我的眼睛现在很难受,得缓一缓,你帮我看一看那副画还在不在。”
“好的。”燕红没留意到刘真正在往走廊方向靠近,认认真真打量起客厅。
客厅里也是挂着十来副油画的,大多是风景画,少数人物肖像,集中挂在面朝门厅的墙壁一侧。
燕红之前已经反复看过这面墙上挂着的油画,还动手摸过,并没发现异常。
这次再看过去,那十几幅画……似乎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没有,那副画不见了,其它的画像没看出什么问题。”燕红转过头,诚实地朝刘真道。
刘真已经退到离走廊只差几步路的茶座附近,闻言松开手,眯着眼睛打量了一圈周围,确认燕红没撒谎才暗暗松了口气,又道:“那副画有问题,其它的画像也不见得安全了,不如把所有画像都破坏掉吧,你的斧头很适合用来破坏油画吧?”
“哦,好。”燕红习惯听从资深者建议,并没察觉到哪儿不对,拎着斧头就奔着门厅对面那面墙过去。
刘真立即打起精神,全神贯注盯着燕红。
她可没忘记帅坤是如何解决三楼书房里的鬼物的……那个女人毁掉了书房内的所有陈设才消灭了那只看不见的鬼物。
她自己遇到的那个强大得离谱的多臂怪物且不提,燕红遇到的全封闭走廊、原先被困在这间客厅里的托马斯,都是破坏了某件物品后才得以脱身。
换言之,这间公馆的鬼物和诡异现象,很可能都依附于某件器物上!
她目送燕红走到那面墙下,燕红身后,那张宽大的布艺沙发侧面,不知何时出现了个白色人影。
刘真下意识想要开口提醒燕红小心,话未出口,她又眼睁睁看见客厅正中央、那盏已经被砸毁的巨大吊灯上,不知何时多出来一个倒吊着的、被染血的床单包裹着的人形物体,如同钟摆似的晃荡来,晃荡去……
刘真紧紧咬住嘴唇,闷不吭声扭头就跑。
白影,人形钟摆……她一直强打精神提防的那两只鬼物都出现了!
一口气汇聚了三只鬼物——这处客厅无论如何不能呆了!
满头冷汗的刘真三步并做两步冲出客厅,反手重重将门关上。
关门前,她还没忘记摁下防盗锁。
“咔”地一声,锁芯弹出将门锁死,一颗心几乎悬到喉咙口的刘真,才算是放下心来。
“不能上楼,先呆在走廊里吧,看帅坤和托马斯谁先脱困……咦?”
刘真擦着冷汗转身,鼻子前端出现了一张用颜料绘制成的、布满细密裂纹的、白人妇女的脸。
这张扁平的、嘴角上挂着冷笑的脸,静静地注视着刘真。
那副从客厅里消失的、近乎一人高的贵妇肖像画,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走廊上。
还不是挂在墙上,而是……横隔在走廊中央。
感知与帅坤不相上下、综合灵能却只与燕红一个水平的刘真,并没有多么坚韧的精神和意志,对这副需要凝视才会被操控、才会被施加精神攻击的贵妇人肖像画毫无抵抗之力。
她惊恐地与画像上那一脸刻薄像的英国贵妇对视,额头上才刚擦去的冷汗又冒了出来,顺着脸颊滚落到下巴上,又滴落到地面上。
她头部的神经再次传来难以忍受的绵密刺痛,她的眼球再次缓缓鼓起,凸出……
这一次,没有人替她驱赶油画。
不多久,她的一对眼球慢慢挤出眼眶,血液混着眼泪、汗水,淅淅沥沥洒落地面。
一门之隔的客厅内,听到锁门声的燕红惊愕转头,没看到刘真,只看到紧闭的、通往走廊的大门。
她还没反应过来刘真为什么不见了,就听到头顶传来诡异的吱呀声。
猛一抬头,她总算看见了那个倒吊的、被裹尸布包裹着的人形物体。
“娘诶!”
燕红惊得往后一大跳,背撞到墙上。
这一跳,她又看到了侧前方,沙发侧面那个白影。
燕红眼睛大睁,头皮发炸,额头、手心渗出冷汗。
倒吊着的那个鬼玩意儿只是慢悠悠晃荡来晃荡去,沙发旁的那个白影却是一闪而逝,再出现时,已经离燕红不到半米远。
燕红脑子顾不上思考,本能地挥出斧头,往白影砍去。
砍中了——又没砍中!
白影穿透了斧头,往燕红扑来,从燕红身上穿了过去!
燕红当即一哆嗦,像是大冬天跑出门在雪地里晃悠了一两个时辰似的,浑身上下冷得不行,手指僵硬得好悬握不住斧头。
“怎么会打不到?!”
冷得连脑子都迟钝起来的燕红,再次看到白影冲她飘来时才想来要用镇鬼符。
忙不迭避开白影,用冷得发僵的手取出镇鬼符、拍到斧头上,燕红主动拎着斧头往白影扑去。
这道白影显然“层次”要比全封闭走廊上那副会伪装的油画低得多,不闪不避、迎着贴了镇鬼符的斧头往燕红身上撞。
手斧劈过白影,斧身上镇鬼符瞬间燃为灰烬,被劈中的白影也像是被风吹散的泡影那样当场消散。
燕红还来不及松口气,耳边听到刺耳嘶鸣声,猛一抬头,却见那原本吊在破损吊灯上的倒吊鬼不知何时转移到天花板上,两条枯瘦手臂从裹尸布中钻出,往她脑袋上抓来。
仓促间,燕红只能举起斧头格挡。
那僵尸般的手臂力量与她最早遭遇到的山中鬼相差仿佛,把她连人带斧拍飞出去,重重撞到壁炉旁边柜子上、撞碎了跟她一样高的仿清式大花瓶。
万幸,之前在公馆外的空屋里等刘真苏醒时帅姐送了她一套防割服,她给穿到衣服里面了,花瓶碎片割破了她的衣袖,但并没伤到她。
倒吊鬼拍飞燕红,两下撕碎裹尸布、从半空落到地面,干瘪的喉咙中发出如巨大虫兽般的嘶鸣声,快如闪电地往燕红扑来。
身体中诡异凉寒还未全部褪去的燕红动作有些僵硬,还来不及爬起,冲到近前的倒吊鬼又再度挥爪往她脑袋抓来。
燕红不得不奋力将斧头竖在耳边略做格挡,下一瞬间,她便被巨大冲击力撞得头晕目眩、上半身往壁炉倒去。
“岂有……此理!”
连续吃亏的燕红眼睛都红了。
耳朵被抓伤、左侧面颊被鬼爪划破的剧痛让燕红体内血液沸腾起来,驱散了那烦人的冰寒之意,她伸手抓住壁炉,抬脚往墙上一蹬,借助如履平地靴特性、踩到了墙上。
蹬蹬跑上墙面、脚踩到比倒吊鬼略高一些的墙面高度,燕红毅然转身,手持利斧从墙上跳下、怒吼着往这僵尸般的鬼物头颅上劈去。
倒吊鬼不似白影那般呆滞,竟懂得躲避,只一层薄薄皮肉包着的骷髅头颅往侧面一让,燕红这一斧头只砍到了它的胳臂上。
本身便具有破甲特性的D级手斧,再加上燕红从高处跳下的惯性加持,硬生生将这僵尸鬼物一臂剁了下来……
燕红双脚踩到地面,如履平地靴的特性让她无需翻滚化解冲击力,双腿并未被从高处落下的重力震伤。
深知在地面上打不过这只鬼物、又没有别人能帮她牵制的燕红,并不贪心,立即冲向离她最近的墙壁,蹬蹬上墙……


第44章 富贵险中求
“碰”地一声,先后失去两条胳臂后连头颅也被斧头劈得稀烂的僵尸重重倒地。
倒站在天花板上的燕红并不敢放松,仍旧死死盯着这具僵尸。
片刻后,僵尸不仅不见动静,反倒像是黑泥捏的人偶被风化那样渐渐出现腐蚀痕迹、一截截地化成灰土状细沙消散,燕红才松了口气,顺着墙走到地上,一屁股坐下来大喘气。
一张镇鬼符就能干掉的白色鬼影不算,这具包着裹尸布登场的僵尸,得算是燕红继裂口女之后独自对付的第二只厉鬼级别鬼物。
不……这只裹尸布鬼或许还更强一些,那颗腐烂的头颅被劈成两半后依然能撵得燕红上蹿下跳——要不是燕红在体力最巅峰、精力最集中时抢先把这只裹尸布鬼的双臂废掉,胜负还在两说之间。
“如果是帅姐或托马斯,就不会像我这么狼狈了吧。”
喘息了会儿缓过劲来,燕红咬牙起身,走到正对门厅的墙壁下方。
那张染血的裹尸布还悬空吊在天花板下,明明并没有绳索相连,却仍然能挂在半空中飘飘悠悠。
燕红顺着墙壁踩到天花板上,把这条裹尸布扯到手中。
先前燕红亲眼看到被僵尸撕破的两个窟窿,已经不见了。
虽然染满血迹,看上去不大干净,但这张裹尸布摸起来的手感并不算太差……甚至是颇为舒适的。
“这东西……算是个宝贝吧?”
燕红细细把裹尸布里外检查了一遍,没看见破损,也找不到隐藏起来的、能吊起来的线头。
又能“自动”挂在半空,又能自行修复破口,这怎么说都有些奇妙啊!
包过僵尸的布料多少有点儿晦气……但既然僵尸都已经被自己砍死,那就没事了。
收起裹尸布,没力气挥斧头的燕红掏出裂口女的大剪刀,把客厅里的油画全部剪开。
虽然燕红已经隐隐约约意料到刘真应当是丢下她跑掉了,但刘真之前说的话确实也是有道理的,这座公馆内的油画或许都并不安全。
剪开最后一幅人物肖像画时,燕红“咦”了一声,发现画框里还夹着一封信。
这封信的信封上没有写地址,但有公馆主人李斯特·林恩的签名。
掏出信纸抖开,上面简短地写着数排歪歪扭扭、颇为潦草的文字。
燕红顺着抬头往下看,没看几行便面色骤变:
“无论看到这封信的人是谁,请务必答应我两件事。”
“第一,烧掉这座公馆。第二,请替我将这封信转交给教会。”
“波特曼·科波菲尔是个恶魔——教会需要尽快知道这件事。”
“镇议奥斯卡·塞西尔已经被科波菲尔同化成了它的爪牙,证据就在塞西尔的家中……塞西尔太太和我的妻子一样,已经被可怕的魔鬼所附身。”
“我并没有答应塞西尔的任何提议,我也不曾与科波菲尔这只恶魔做过任何交易,我以为这就能保护我的家人,但我错了,在我未曾察觉之时,我的妻子与孩子已经被魔鬼诱惑,他们不再是我的亲人了。”
“我必须亲手杀死玛利亚和黛西……这让我痛苦万分,可我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让玛利亚和黛西的灵魂得到安息。”
“主啊,我有罪。”
“——李斯特·林恩。”
燕红看完这封潦草简短的信件,眉头拧到了一起。
“公馆主人想杀死他的妻女?但……先死的人,不是他吗?”
燕红还记得帅坤在公寓楼里找到了刊登有李斯特·林恩讣告的报纸,那则讣告总不能是已经死去的李斯特·林恩自己登上去的。
公馆主人认为他的妻女是魔鬼……这到底是真的,还是他其实已经发疯?
如果十字公馆变成鬼屋全是因为帅姐和托马斯怀疑的那个科波菲尔的问题……那公馆外面那个孕育着怪物的可怕现象又是怎么回事?
燕红略微想了想便觉得头发,索性把信纸装回信封里,先收到道具栏里。
“先找帅姐他们汇合吧,也许帅姐看到这封信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燕红揉了下酸痛的胳膊,走向通往走廊的门。
这扇门从走廊内侧被反锁住了,没法打开,双臂脱力的燕红又暂时没有砸门的力气,没辙,燕红只能掏出裂口女的大剪刀,尝试着撬门。
这把看上去黑乎乎的大剪刀锋利异常,居然连螺丝都能剪断,还不怎么费力,折腾了几分钟,燕红便撬掉了门锁、打开了这扇门。
门一开……燕红便看到了倒在走廊地毯上的刘真。
刘真是面朝下倒在地上的,身下全是血,把这一小片地毯都浸透了……哪怕看不到正脸,光看出血量也晓得这人只怕凶多吉少。
燕红在刘真尸体边上站了好一会儿。
她也不傻,客厅里出现两只鬼物,刘真便把她反锁在客厅里跑掉,傻子都猜得出来刘真这人没安好心。
燕红被裹尸布鬼撵得上蹿下跳时,肚子里不知道骂过刘真多少回——哪怕你不像陈艺郎、董丹丹那样肯拼命去帮别人,好歹给我留条退路呢?
如果不是有如履平地靴、墙上天花板上都能上得去,我岂不是就要被这只僵尸鬼拍死当场?
一肚子火气的燕红,原本是打定主意见到帅姐就要告状的,万万没想到刚脱离险境不久,便看到了刘真尸首。
这还是燕红第一次看到试炼者阵亡,还是这种无声无息的憋屈死法——只隔着一道门,她根本没听见走廊上传出过什么动静。
盯着尸体看了会儿,燕红轻轻叹了口气。
“下辈子做个好人。”
接着,燕红便蹲下来……将刘真身上那件战术马甲脱下,穿到自己身上。
帅坤没有多余的马甲给她,承诺以后多备一件,等燕红二级了、能进交流空间了就送她;现在有现成的能捡,燕红当然不会拒绝。
把刘真的战术马甲作为赔礼收下,燕红便不再惦记这事,掏出手电筒,抬脚往走廊深处走去。
没走几步,燕红便看见一扇门被向外推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
“托马斯?”燕红惊喜地道。
“燕小姐。”托马斯笑着道,“真高兴看到你没事。”
注意到燕红身上穿着刘真的马甲,托马斯愣了下,又看见了燕红身后几步路远的地方躺着具尸体,托马斯的脸色顿时就有些古怪。
“刘真把我关在客厅里,我把鬼物消灭了出来,她已经死了。”燕红耿直地道,“帅姐没说错,这个人不是好人。不过她既然已经死了,所以就算了。”
“她把你关在客厅里?”托马斯再次一愣。
“是啊,我好不容易才把门锁拆了。”说起这事儿燕红就有些不快,摸了摸略有些宽大的马甲,道,“这个就算是赔礼了。”
托马斯微微一笑,他见过的试炼者不算多,但见过的人类足够多;刘真以审视的目光打量他和燕红、似乎在判断他和燕小姐之间谁更适合利用时,他就已经知道这个人类并不适合作为同伴。
“燕小姐能看得开就好。不知帅小姐现在情况如何了,我听到过枪声,或许是她发出来的……”
托马斯话音未落,走廊尽头那间厨房门被人从内向外蹿开,手上戴着照明手表的帅坤煞气腾腾地走了出来。
“托马斯?小红?你俩汇合上了啊。”看到燕红完好无损,颇有些养成情结的帅坤心中一松,又看到两人身后数米外那具倒伏的尸体,帅坤的脸色硬是连变都没变,“哦,刘真没了啊。”
托马斯笑着招手,倒是燕红有些惊讶:“帅姐,你都不问刘真怎么没的吗?”
帅坤嗤之以鼻:“总想着依靠别人利用别人的傻逼,平平常常过日子都得比正常人坎坷点,在试炼任务里还能有好结果?”
就算是燕红这个被刘真坑了一把、对刘真心里有气的人,听了帅坤这评价也不禁大受震撼……
“别说那晦气玩意了,我在厨房里遭遇两只鬼物,一个墙鬼,我干掉了,一个连体鬼,那玩意儿溜了,我还没找到。你们那边是什么情况?”帅坤道。
托马斯从善如流拿出个掌心大的玩偶头部,道:“我在储物间遇到了个应当是林恩家小女儿的小孩亡灵,这是她附身的物品。”
“这小孩亡灵还能交流?”见托马斯并未毁去玩偶头,帅坤猜测道。
“并不能,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也许不将她消灭会更有用。”托马斯道,“为免她给我们增加麻烦,我暂时将她关在了我的身体里。”
帅坤、燕红两个怔怔地看着这个吸血鬼。
……原来非人类试炼者还能把鬼关起来的吗?
燕红讲述完她在客厅里的遭遇,帅坤便道:“看来一楼只差那副画像了,搞定了这玩意儿就能上二楼。”
托马斯若有所思地转头看了眼刘真的尸体,奇怪地道:“燕小姐,你并不受那副画影响?”
燕红纠结地道:“我看那副画只是一副普普通通的画而已……我也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
帅坤穿过两人走到刘真尸体边,把刘真翻过来看了眼,道:“她的眼珠不见了,那副画上的诡异应该是需要注视才能对人生效。”
“原来如此。”托马斯送了口气。他的感知相当高,神秘侧过高的任务位面于他而言算是主场,但他也很容易栽到陷阱里去。
“对了,我剪掉客厅里画像的时候,在画框里找到了这个。”燕红想起那封信,连忙拿出来。
帅坤、托马斯二人传阅了这封信,两人对视一眼,都想到了什么。
“如果波特曼·科波菲尔是恶魔,李斯特·林恩曾被科波菲尔选为恶魔代理人,那么这座公馆如此诡异的情形就能说得通了。”托马斯肯定地道,“林恩家数代人都曾参与战争,血债累累,是最适合不过的代理人人选。”
“但李斯特·林恩并未屈从。”帅坤道,“一副他的画像就能制造出全封闭走廊、将小红困在其间,李斯特的恶灵还留在这座公馆中。”
“外面那个孕育中的怪物,无疑出自科波菲尔手笔,那只恶魔并不甘心被凡人拒绝。”托马斯道。
帅坤一脸腻味地啧了一声,接道:“李斯特·林恩这种战犯后裔,屠杀过印第安人的刽子手,他的恶灵居然还成了唯一抵御恶魔诅咒的力量,这也太讽刺了。”
“等等,这么说来……这座公馆里的鬼物,会不会全是死于李斯特·林恩之手?”托马斯举起手中的玩偶头,“我遇到了李斯特的女儿,你遇到了公馆的厨子和女仆,墙中鬼和燕小姐遇到的鬼影、裹尸布鬼,或许是车夫、男仆、园丁又或是曾经的管家之类的。”
“唔……有这个可能,这么说来,刘真在二楼女主人卧室遭遇的那只需要吸取恐惧才能变强的鬼物,就是女主人……又或是女主人的一部分?”帅坤摸着下巴道。
鬼物并非唯一性的实体,是可以分裂成多个分魂,附身于多个物体、制造出多种异相的,那副会逃跑的贵妇人画像,也很像是女主人。
“如果我们把这座公馆里的鬼物,包括李斯特·林恩本人全找到,想办法在外面那胎动现象的间歇期弄出公馆去……”托马斯道。
“那我们没准儿就能渔翁得利了。”帅坤道,“最次也能把这座公馆里的诡异鬼物消灭个七七八八、拿个翻倍贡献度。”
“就是……有点儿过于冒险了。”托马斯道。
“富贵险中求嘛。”帅坤一笑,朝燕红道,“小红,干不干?”
听了个半懂不懂、只记住了最后一句富贵险中求的燕红,毫不犹豫点头:“干!”


第45章 林恩太太
密布尘埃蛛网的起居室,墙边那座老旧的座钟仍在运转;颤抖的秒针喘着粗气徒劳地往前移动,每跳动一格,便发出欢愉的“滴答”声。
琴键早已锈死的钢琴边,穿着笔挺燕尾服、眼窝中夹着副单片眼镜镜片的老管家,正僵硬地微微弯腰,枯瘦的手指抓着卷干燥的毛巾,轻轻擦拭展示柜上的玻璃柜面。
时针转到八点,座钟顶部盖子自动打开,一只机械小鸟跳了出来,迟钝地扇动了两下用人造尼龙羽毛粘在铁皮上制成的翅膀,又缩回座钟内。
展示柜前的管家放下毛巾,整理了下领结,走到起居室正中央的茶几旁,拿起盛放着几个被擦拭得干干净净的餐盘,僵硬地、机械地走向起居室一侧的走廊。
走廊尽头的房间,是女主人房。
端着餐盘的管家在女主人房门前站定,张合了下嘴、似乎是清了清喉咙。
很快,粗糙难听的、像是从破风箱里发出来的声音,在二楼回荡:“夫人,该用餐了。”
女主人房并无动静。
执着的管家静静矗立了会儿,重复道:“夫人,该用餐了。”
又三十秒后。
“夫人,该用餐了。”
起居室另一侧,通往一楼的楼梯间内。
燕红、帅坤、托马斯三个贴着楼梯间墙体站立,用抹过特殊材料、不会反光的小镜子悄悄地观察着那个活死人一般的管家。
托马斯认真地盯着管家背影观测了好一会儿,抬手指了指倒映在镜子里的管家,又点了点自己,冲帅坤、燕红比了个OK的手势。
这东西他有把握能对付。
帅坤微微点头,用手指点了下燕红肩膀,朝起居室另一头、与女主人房处于反方向的棋牌室一指,又抬起另一只手,竖在指着该方向的手指前。
意思是让燕红在楼梯间里等候时机,待活死人管家了被他俩缠住了再看时机去那间棋牌室里查看。
燕红听话地点头。
帅坤与托马斯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冲出楼梯间。
托马斯冲向起居室朝东的那一排窗户,快速挥动手中手杖、将捆着窗帘的系带割断,飞速拉起窗帘,遮住洒进起居室的月光。
帅坤背对托马斯、大步冲向女主人房。
两人刚奔进起居室,女主人房前的活死人管家便发现了他们,猛然扭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