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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红不由奇怪地转头看了眼身后。
从独秀山下回望,仍能望见姚家祠堂隐约的灯火。
“……离村子也不算得多远,没有人过来捡柴的吗?”
又想起童女被押送离开时姚家祠堂里烧起的纸钱,燕红微微眯起眼睛。
她此时须跟紧前面队伍,无暇它顾,只将此发现记在心头,又悄悄跟了上去。
白日里远观奇峻秀丽的独秀山,到了夜间登游,便不那么友善……山路崎岖难行,参天古木挤挤挨挨、张牙舞爪,似无数妖魔摩肩接踵,跃跃欲试往生人扑来。
一路哭哭啼啼的童女们心生畏惧,哭声渐小;便是那好几十号手提刀柄的凶汉,亦不再敢随意大声呵斥,惨白着面皮、胆战心惊偷望着四周,瑟瑟缩缩地埋头登山。
深入山中不过一刻多钟,便有个举火把的汉子头皮发麻,对领头登山之人喊道:“关老大,咱们还要走多久,不如就近把事儿办完,交差了便是……”
“住口!”被喊做关老大那人回头怒喝,“老实跟着,若坏了事,你这条狗命须不够填!”
喊话的汉子面色一白,还真不敢再多口舌,闭上了嘴。
山风渐大,山中古木被风刮得摇头晃脑,哗啦作响。
跌跌撞撞登山的百十号人,虽耳中皆听得到附近人的喘息、抽噎声,却也渐渐不觉人多壮胆,颈后寒毛缓缓竖起。
“我不走了!你们打死我,我也不走了!”
童女队中,一名村女难忍恐惧,一屁股跌坐在地。
她这一坐,前面人、后面人皆被身上捆着的绳索所累,惊叫着倒成一片。
临近的汉子大怒,上来狠狠踹那村女两脚,那村女疼得面色发青,可就是打定了主意不配合,只拼命趴下身、护着肚腹,口中尖叫:“打吧,打死我我也不走,我死了就在黄泉路上等你们这些杂种,等你们来给我赔命!”
“赔你娘亲给你!”没把这村女打起来的汉子大怒,一把抓住这村女头皮,使劲儿往上提。
村女吃痛,不得不将身体上扬,口中虽嚎叫着挣扎,可却因双手被缚、难以反抗,还是被提了起来。
周围汉子皆围上来打骂,倒成一团的童女们不管愿不愿意,都被拉扯起来,又被踢打着上路。
被抓着头皮提起来的那村女这回被汉子揪着头皮半拎着往前走,口中只不断嚎叫:“且弄死我!看我来不来找你们报仇!”
“老八,你怎么连个小丫头子都制不住!”关老大被吵得心浮气躁,回头怒骂。
揪着村女的汉子被骂得脸上无光,索性把手里的刀兵插回腰间,扬手啪啪抽了村女几道耳光,村女本就青肿的面颊高高鼓起,口鼻出血,哇地哭出声,连哭声也模糊不清,倒是叫不出声来了。
这一插曲消停,队伍又继续赶路。
又过得小半时辰,前方山林中出现火光;复行数百米,众人眼前豁然开朗,却是走到了山中一处谷地。
关老大打头踏入山谷内,其余人等跟近。
待看清谷中情形,原先那个嚷嚷过要“就近办完事儿好交差”的汉子面色骤变,马队伙计中亦有数人跟他一般反应。
这山谷中……竟有好大一座坟!
那坟包与普通人家正房大小无二,以青条石垒的土包近一丈多高,两侧敞出来的护坟墙,也与院墙一般规模。
竖着道道白幡、摆着供桌、遍地白纸、又燃着大堆纸钱的坟前,站着一名穿百纳道袍的老道,及三个头戴斗笠、身披斗篷的神秘人。
如此深山孤坟、荒唐现场,莫说被强押来的童女村女,便是关家马队中雇来的伙计,也有不少人面色发白,两股战战。
关老大却像是已然料到此地情形,小跑上前,冲那身着百纳道袍的老者恭恭敬敬躬身拱手:“丁道长,人带来了。”
“怎地这般久?险些误了吉时!”被唤做丁道长者抬起头,露出张满脸褶子的老脸来,不快地冲关老大呵斥。
满脑门冷汗的关老大正欲解释,披着斗篷的神秘人出声道:“别耽搁了,丁道长,快摆法坛罢。”
让关老大畏惧不已的丁道人似乎也很忌惮那发话的神秘人,连声应声,快步走到拱桌前,抽出搁在桌上的法剑,单手捻符,念念有词。
关老大像是已经不止一次为这丁道人办事,见老道起坛,不必吩咐,便转身冲马队伙计挥手:“把童女都带上来!”
到这功夫,便是从未出过村子的村女们也晓得绝无好事发生,童女队中除了除了几个痴傻儿,其余村女尽皆哭叫起来。
“让童女哭,越大声越好,怨气越重越好!”
起坛做法的丁道人回头高喝一句,手中法剑串上符纸、往供桌白烛上一扫,嘭地一声,法剑上迅速燃起火光。
关家马队四、五十号伙计,有十几人面色惊惶手足无措,其他人倒是熟练得很,卖力打骂童女、将这帮可怜村女驱赶到坟前空地上跪下。
那三个戴斗笠的神秘人默默后退数步,先前那个发话命令丁道人的斗篷人掏出快洁白丝巾来,掩住了口鼻。
童女中有人惊吓失O禁,熏着了这“贵人”。
山谷上方,峭壁之上,燕红望着下方那“贵人”,暗暗提了口气,毅然转身,沿着山脊线奔向谷口。
捉贼拿赃——铁证如山!
独秀山比她想象的要深,想来顾飚顾武不会真等到见着动静才去叫人……童女都被押进了山,他两个应有判断之能。
为避免那帮凶徒拿童女村女做要挟,燕红必不能与二妮相认,亦不能被二妮叫破身份,便得一直持续死判官状态……幸亏她兑换出来的两瓶补血丸只用过一粒,应能撑到顾飚顾武把援兵喊来。
马队伙计不过是些壮勇男丁,倒不足为虑;但那穿百纳道袍的道士并不全然像是招摇撞骗之徒,那“贵人”带的两个随从看着也不简单……
“有些托大了,我早该料到敢行此事者必非常人才对。”燕红一面沿着陡峭山壁奔跑,一面用心思索,“得想个法子,把这班人吓唬住才行!”
轻轻巧巧地跑到谷口上方,燕红长吐口气,脑中闪过二妮拼命抵抗时被贼子下重手收拾的画面,心中万千念头化作一束。
漆黑夜空中,悄无声息浮现涟漪,以燕红为中心、向四周荡漾开去。
涟漪消散,燕红已变做了个从头到脚浓黑如墨、只一对眼睛泛着阴森白光的黑黢黢鬼影。
鬼影无声自山脊上飘落,没入山谷内密林中。
死判官状态下行动无声、身周有阵阵阴冷气息扩散开去;燕红又掏出无物不剪、比手斧还锋利的裂口女大剪刀,借林木遮掩,足不点地地飘向人群。
对方人太多人了,她不可能全部对付得了。
只要拿下那个“贵人”、做法的道士、和买人的关老大,以顾县丞之能必能办成铁案;其他那些马队伙计,能吓走便吓走,不必执着于全部拿下。
燕红有大白天里吓过人的经验,此刻夜黑风高,又是荒山野岭之中,没道理吓不住这帮贼子。
不等燕红接近人群,山中忽地狂风大作。
坟地周围那一大圈古木树冠剧烈晃动,枝叶哗啦声夹着山风呼啸,竟隐如万鬼哭嚎。
拱桌上,那对人臂粗的巨大白蜡瞬时熄灭,坟碑前陶盆中燃烧的纸钱被卷得漫天飞扬,便连马队伙计们举着的那浸透了桐油的火把,也被吹熄过半。
光线暗下来,人群顿时一阵骚动,被逼着排排跪在坟前空地上的童女村女们更是惊叫连连。
形如鬼魅的燕红亦露出惊愕神色,举目四顾。
死判官状态下提升10%综合灵能,燕红十一点的综灵暂时拔高到十二点;但感知本就是她的短板,哪怕多长一点也弥补不了这缺点。
但……即使燕红感知极低,她也隐约地感觉到了不对劲儿——居然隐约有种身在任务位面的感觉?
人群另一侧,以白丝帕掩鼻的贵人被这妖风刮得踉跄后退,被左右两个随从扶住,又惊又惧,低吼出声:“丁道长?!”
老道额头上隐现汗珠,语气倒是仍旧镇定:“野风罢了,不必惊慌。”
言罢,这老道便冲关老大打了个眼色,仍旧手捏摇铃,继续念念有词做法。
关老大忙不迭招呼火把没被吹熄的伙计上来,去点蜡烛。
人群后方,亲眼望见这一幕的燕红面现古怪。
连感知极低的她都察觉到此地有异,这老道……难不成感知比她还低?
上一场任务时遇见的刘真,都比她更早发现白色鬼影和裹尸布鬼——这个卖相极佳、看着像是比燕赤霞还仙风道骨的老道,别不是样子货吧?
她正心生困惑,却见,那大得惊人的巨坟背后,影影绰绰的密林中,有团黑墨般的奇异物事正缓缓生成。
燕红先是一惊,随后便觉阴冷气息扑面而来。
她还在人群后方,离那巨坟还有三十几米距离,那黑墨般的物事引动的阴气便已让她感觉到遍体生寒。
但……她并不感觉难受,甚至还觉得有些舒适。
就连鬼判官下持续流失气血的那种淡淡的空虚感,也似乎缓解了少许。
燕红脑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死判官状态下提升30%鬼物亲和,竟是有这般好处?”
第二个念头是:“这独秀山,果然有异!”
连燕红都察觉到冷意,巨坟前的一众人等自然也不例外。
对丁道长言听计从的关老大只当是老道做法引发异样,虽冷得打了个哆嗦,面上神色却愈发虔诚。
但马队里的伙计可不是像他那样个个盲信,尤其是这趟活计才刚加入马队的那十来个“没经验”的汉子,一个个面现惊疑之色,悄悄靠拢,互相壮胆。
就连专注作法的老道,也连续打起了喷嚏。
离他不是很远的贵人正冷得收紧斗篷,见老道念咒中断,已有些不耐,催促道:“丁道长,何时能成?”
“快了、阿嚏!”老道语气仍旧镇定,忍着突如其来的刺骨寒意,将手上摇铃用力往供桌上一扣,中气十足地大喊,“大功告成!送童女上路!”
燕红本待打算继续观察下那黑墨般的物事究竟要生成何物,一听老道喊出声,哪还等得住,迅速飘进人群中。
本就被山谷中异相吓得寒毛直竖、心神不宁的一众马队伙计,冷不防见着个黑漆漆的鬼影悄无声息出现在人堆里,不知多少人刀兵落地,没谁顾得上跪了一地的童女,尽皆鬼哭狼嚎着四下散开……
同样吓得不轻的关老大下意识以为这是丁道人召来的鬼神,扭头去看老道。
听见动静的丁道长正好转过头来,皱眉看向后方。
燕红怀疑这个老道究竟有没有本事,没去管四散而逃的马队伙计,举着裂口女大剪刀,双足悬空、轻飘飘地往老道飘来。
全程皆表现得极其镇定的老道,双目圆睁。
接着……这个看着仙风道骨、比燕赤霞还有“卖相”的杂毛道人,凄厉地惨嚎一声“鬼呀!”、慌不择路往贵人站立处跑去。
本只是试探着接近老道的燕红,速度骤然加快。
老道才刚奔出两步、还没跑出供桌范围,燕红便追了上来,大剪刀狠狠扎下,将老道右腿自膝盖以下齐齐剪断!
装神弄鬼竟要害这般多人性命,燕红如何也饶他不得!
第60章 树中人
凄厉的惨叫声刺破夜空,也刺穿了在场所有人的头皮。
裹着斗篷的贵人望见老道惨嚎着倒地,又见殷红血液在供桌上铺的白布上晕开,而那一瞬间剪断了老道一条腿的剪刀鬼正往自己扑来,吓得忘了要逃,呆呆立在当场。
闪着幽冷寒光的剪刀迎面刺来,贵人眼睛被逼近的寒芒刺痛,才像是回过神来一般,意识到自己命在旦夕。
左右两个随从同时伸手将贵人架住拼命往后退,递过来的剪刀在贵人鼻子底下合拢,剪碎了贵人头上掉下来的斗笠。
贵人双眼死死盯着那剪刀,直到被忠心随从架着退出去好几步、躲过了被剪破皮肉的危机,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已是一身的冷汗。
剪刀鬼这一剪未曾建功,倒也没有执着地立即来追杀贵人,反手一剪子、剪向盯着倒地打滚老道的关老大。
丁道人竟在鬼影现身后仓惶而逃,又毫无还手之力地当场被剪刀鬼剪断一条腿,给关老大带来的震惊比亲眼看到有鬼怪跑出来还大。
“你这老狗,竟骗了老子……啊啊啊啊啊啊——!!”
关老大一条胳膊横飞出去,再顾不得质问老道,一面发出凄厉惨嚎,一面捂着肩膀倒地。
一般人只是被戳出个洞来都会因剧痛失去行动能力,更别提失去一条胳膊;而关老大显然也不是刮骨疗伤面色不变的关公,汗水、血水混了满身,当场翻着白眼抽搐过去。
快速重伤丁、关二人,燕红这才正手握剪,冷酷地往追向贵人。
惊魂未定的贵人脸色血色尽数褪去,惊骇得无法动弹,全靠两个随从架起他夺路狂奔。
燕红的直觉没有出错,这贵人带来的两个随从确实不是一般人,单个拎出来,实力并不比当初的蒋百户差上多少。
若燕红要单个被他两个围攻,不见得能全身而退……当初帅坤、王荟两个合力对付蒋百户,也是颇费了一番功夫才将对手拿下。
幸好……此时的情形非同当日,这两个随从也并不是曾偶然习得秘法、晓得如何利用鬼物的蒋百户——若他两个有这本事,招摇撞骗的丁道人也骗不到贵人头上。
行动飘忽、剪腿断手易如反掌的剪刀鬼不仅吓坏了关老大和贵人,也让两个随从深深忌惮,并不敢轻易与那剪刀鬼作对,架起贵人便跑。
山谷内遍布密林,也就坟地周围清理出一片空地来,此时已有数个马队伙计慌不择路跑进了林子中,但大部分人还在空地上打转。
两个随从记得剪刀鬼曾一度放弃追杀贵人去攻击关老大,随意揪住个哇呀乱叫的马队伙计,便用力往紧追不舍的剪刀鬼甩去。
剪刀鬼那对苍白眼瞳转向被甩过去的马队伙计,果真被转移了注意力,停下来挥剪剪过去,将此人右掌齐腕剪断。
燕红记得这个被关老大喊了一声“老八”的家伙……就是这人把二妮打得面目全非!
断了手掌的马队伙计惨叫着栽倒,剪刀鬼才从他头顶飘过,继续往贵人追来。
架着贵人跌跌撞撞逃跑的两个随从跑得并不快,见那剪刀鬼再度追来,只得继续往人群里钻。
被他两个揪来去抵挡剪刀鬼的马队伙计,有的当场被剪成残废,有的只是被剪刀鬼随意戳一剪子便轻轻放过。
转眼间,倒地嚎叫打滚的便增加了好几个……但剪刀鬼依然并未被引走、仍旧对贵人穷追不舍!
无奈之下,两个随从对视一眼,一人松开贵人、心一横、抽出武器来转身站定;另一人将贵人扛上肩头,头也不回地往山谷出口跑去。
那下定决心舍命为主人求取生机的随从拼命往燕红攻来,一把长刀舞得密不透风,还真把燕红给逼停了。
裂口女的大剪刀虽利,但燕红本人可没法儿像这把凶物一般刀枪不入,一时间被这随从缠住。
但燕红也从不指望变成死判官、拿了把凶物剪刀便能横行天下,见这随从难缠,她也并不执着于与对方纠缠,轻飘飘便往侧面移动、飘向树林。
随从可不敢放这剪刀鬼去追杀主人,怒吼着紧跟不放。
燕红并没有钻进古木林中,飘到大树旁便“踩”着树身飘到树顶,借如履平地靴特性和死判官状态下的漂浮特性在树冠间飘行,执着地往那贵人追去!
舍命随从惊愕地抬头望着那离他远去的剪刀鬼,无助地在树下跟着跑……他的速度倒不比那鬼物慢多少,可这么举重若轻地上了二十几米高的大树、轻飘飘地在树冠间飘动,他还真做不到!
天上“飘”显然是要比在地上跑更快捷,扛着贵人跑出去百余米的另一随从,呼吸间便被拉进了距离……
那被扛在肩上的贵人也望见了树上飘来的鬼魅,惊怒交织、懊悔不已,捶胸嘶吼:“老杂毛误我!”
燕红可不管这个来历不凡的贵人是不是后悔了,这帮人搜罗童女、准备YIN祀这般娴熟,决然不是第一次,至多不过之前没有这次这样肆无忌惮、这样规模庞大罢了。
捶胸顿足懊悔一番、把责任推到那无知无畏胆大包天的贼道人身上,便要人接受其余参与者无辜,可没有这种道理!
两边距离拉近,燕红也不管身后那个狂吼着提刀冲来的随从,至树上飘下,手攥剪刀,狠狠往那贵人剪去。
扛着贵人的随从用力把贵人扔开,抽刀来挡,却听一声刺耳摩擦声,他手中那把上好的钢刀,竟被一剪刀剪断!
手持断刀的随从呆了一呆。
趁这间隙,燕红从他身侧飘过,执着地往滚落到地上的贵人追去。
“不——!!”
才刚追上来的随从惊呼声中,燕红手起剪落,剪掉了贵人一条手臂。
再想剪另一条,已没有机会……两个随从皆红了眼扑上来拼命,燕红本体终究还是血肉之躯,不得不飘开避让。
这番交手下来,两个随从皆已发现剪刀鬼只是那把剪刀厉害、外加身法鬼魅些,并非沾之即死;一个提刀防备燕红,另一个断了武器的蹲下去救治主人。
燕红只要不跑脱了这贵人就行,倒也真不一定要对方性命,索性往后飘出,退到山谷口附近徘徊,只远远盯着谷内众人。
有能耐和胆色逼退燕红的两个随从要保护主人,其他那些马队伙计是既没这武力、也没这勇气,仓惶间找到出谷处却看见燕红飘在此地,又一个个惊叫着退回谷内。
完成目的的燕红,却并不敢松懈。
略略有些喘息的她,抬头望向巨坟后方。
那团黑墨似的物事,仍未成型。
而谷内的温度……已经降到数九寒冬了。
经历这番惊变,那班饱受惊吓的村女皆挤成一团呆在原地不敢动弹,以燕红的目力,能看清村女人堆里衣物单薄的二妮。
哪怕感知极低,燕红也本能地感觉到正渐渐生成的非人之物颇为强大。
即使这东西还未现身,制造的阴气环境也已经对生人极其不善。
“要是出来个我对付不了的鬼物……难不成要先放走这些家伙?”
视线扫过山谷内那些贼子,燕红一时有些挣扎。
如果她出声让二妮那班村女赶紧离开,就会暴露她并非鬼物的身份,就吓不住谷内群贼;丁道人和关老大还罢,有两个忠心随从的贵人肯定能跑掉。
若非她此刻形如鬼魅、让那两个随从有所忌惮,她是无法一力对付那两人的。
首恶不除,二妮等村女便是白白吃了顿苦,也更谈不上为此前悄无声息便被害死的童女复仇。
“也罢,总不能让二妮她们赌命!”犹豫再三,燕红咬牙下定了决心,“大不了其他人都不管,就拼命把那个主谋留下,不要让他好过就是。”
打定主意,燕红便要对谷内喊话。
她才刚张开口……异变骤生!
山谷之内,竟剧烈地抖动起来!
大地震颤,山摇地动,四周山壁上有尘土滚石震落!
燕红是飘在低空还罢,其他那些双脚要踩着地的众人,皆惊慌失措,要么抱头往古木下钻,要么嚎叫着倒地不动。
燕红惊愕望向巨坟后方,却见……那团黑墨般的物事,已然不见了!
“现身了?!哪去了??”
燕红吓出一身冷汗来,顾不得要堵住谷口、忙不迭往二妮等村女飘去。
没等她飘到坟前……她身前地面摔落一条人腿粗的树根、震得地面上尘土飞扬。
燕红紧急停步,顺着那树根看过去。
惊愕,凝固在她死判官化的黑漆漆面孔上。
竟然是……一棵树!
一颗约莫有四、五米高的怪树!
这怪树树身笔直,树冠茂密,放在独秀山中任何地点,都并不显得有任何出奇处——只要忽视这怪树的树根居然能移动、能如人或动物的肢体那般走动的话!
会走动的怪树,停在燕红身前。
密布着裂纹的树皮一阵蠕动,往两边裂开,露出个……有眼耳口鼻、脖子、肩膀的人身来!
这藏在树皮内的人身,皮肤与木材一般质地,但显然要比普通木柴细腻密实得多。
人身缓缓向外伸出,发出木柴纤维裂开时常见的“咔、咔”声响,不多时,没有头发的头部、脖子,肩膀,探出树皮外。
树中人那紧闭的双目缓缓睁开,露出对与死判官状态下的燕红一般无二的苍白瞳孔,无喜无悲,无情无性,往燕红看来。
第61章 山灵之托
即使是在死判官状态下,燕红也感觉到了头皮发麻,遍体生寒。
树中人那无悲无喜、无情无性的目光,既不像是活物,亦不像是死物,实在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山摇地动渐止,谷中惨叫声仍此起彼伏。
被树中人注视的燕红,并不敢转开视线去看它处。
悄悄观察了下怪树后方的二妮等人,见三十余名村女只是被吓坏了、挤做一团瑟瑟发抖,燕红稍稍放心,暗暗咽了口唾沫,集中精神,专注与树中人对视。
惨叫声愈盛,间或夹杂着人的皮肉被某种并不锐利的物体刺穿的闷响声,骨骼碎裂声,布帛撕裂声。
以及……窸窸窣窣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密集在积叶上活动的声音。
夜黑风高,无星无月,马队伙计们手持的火把在先前燕红出场时便熄灭过半,之后人群骚动、火光越来越少,到山中异变骤生,能提供照明的唯有村女们前方那张供桌上的一对白蜡烛。
也亏得只有那对白蜡烛,让挤做一团的村女们看不清四周情形,不然……不知道要当场吓死几个。
不敢四顾的燕红,只用眼角余光,便看到了连久经考验的她都忍不住瞳孔收缩的一幕——怪物盯着她时,山谷中不知出现了多少魑魅鬼物,正将那些分散在四下密林里的马队伙计逐一打杀!
她听到后方传来那个被她断了一臂的贵人发出惨绝人寰的尖叫声,和那两个忠心随从拼死打斗的声响。
打斗动静先是渐行渐远,又离她越来越近……似乎是那两个极有本事的随从也无法将那贵人带出山谷,反倒是被从谷外涌进来的什么东西驱赶了回来。
燕红不敢回头。
她仍旧死死盯着树中人那对苍白瞳孔,手上能做出的唯一动作……是把裂口女的大剪刀,换成了斧头。
若是对付这等非人对手,在长短上吃亏的剪刀就没有斧头好使了——所谓一寸短一寸险,只是血肉之躯的她可没那底气跟无惧伤残的鬼物以伤换伤。
死命护卫那贵人的两个随从离燕红越来越近,也或可说是……离坟前那群村女越来越近。
山谷中的“活人”死伤过半,只有那批挤在坟前的村女未受影响,他三个许是盘算着借这群村女护身,又或是祸水东引。
燕红心中渐渐有些急躁,这三人若靠近众村女,谁知道尚未攻击二妮等人的魑魅鬼物会不会被一道引过去?
更重要的是——这山谷中的鬼物把马队伙计和贵人都杀了,是不是就轮到二妮她们和她了?
非人鬼物可没有什么道理可讲,哪怕是燕红见过最强大、最清醒、看上去最理智的林恩夫人,也一样说翻脸就翻脸。
魑魅鬼物必是怪树召来的,这点毋庸置疑。
能驱使如此这般多的小鬼,这棵怪树……至少也是煞鬼层级。
这已经远远超出燕红的能力范围了。
此刻燕红唯一的底气,是独秀山中未曾看见试炼者。
这棵怪树,并未被芯片系统认定为必须消灭的威胁。
燕红只能,也必须赌一把!
脚步声渐近,近到让燕红能大略估摸出双方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