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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张明盛,脑子简直和个木头一样,算了,不提这不争气的孩子了,孙女是比孙子能强一点,可也没有强到哪里去。
即便是肯用功了,学习成绩的天花板也很低。
不过,张明玲只努力了半年就考上了高中,让他觉得这还是还是有些潜力的。
普通高中和好一些的高中,教学资源和各方面都是不能比的。
张大舅看着一脸倔强的孙女,又生出了一丝信心,万一孩子真考上了呢,在他漫长的教学生涯中,笨鸟先飞考上好大学的,虽然极少,但也不是没有。
张明玲察觉到了他的犹豫,再次保证,“爷爷,您信我一次,我这次不要奖励,我不是为了钱努力学习的!”
张大舅笑着问,“那你是为了什么学习的?”
张明玲之前还真没有认真想过,觉得一下子说不清楚,她愣了十几秒没答上来。
安玉香说,“这孩子,真是死犟死犟的,不是那块料,非要做梦,学习是为了啥都不知道,还想复读呢。”
张明玲白了一眼妈妈,“我当然知道了,学习,是为了上大学,上大学,是为了以后有个好工作。”
说完有补充了半句,“我觉得学习还挺有意思的。”
张大舅点了点头,沉吟数秒,说,“成,爷爷支持你复读。”
不管是上普通高中还是重点高中,学校的教材都是一样的,她虽然考上了普通高中,但刚过分数线,基础打的不好,上了高中也费劲,不到成绩差,而且学习压力也会一下子增加很多。
张历城丝毫不意外,安玉香倒是有些意外,她每次提到两个孩子的学习,她公公都嫌弃得不行,没想到现在又支持孙女复读了。
不管咋说,都算是对明玲的认可了。
安玉香心里很高兴,却板着脸跟闺女说,“明玲,那你以后可得好好学习,别辜负了爷爷对你的信任!”
张明玲特别认真的点了点头,“你们放心,我会的!”
张大舅却又对儿子说,“历城,你去找一下力宏,让他帮着找两个合适的老师,给小玲补课,她自个儿学不成!”
聪明的孩子自学,尚不如有人指导,张明玲各方面都不成,不补课是不行的。
张历宏本身是教师,这方面的资源不要太多,只用了两天,就帮着侄女找好了三个初中老师,分别补习语文,数学和英语。
张明玲虽然有决心,但毕竟当惯了学渣,之前用功也都是相对的,她觉得,自己还从来没有这么忙过。
上午上课做题,下午上课做题,晚上也还有不少卷子要做。
这么密集的学习任务,而且每个老师要求都很高,看到她错那么多题,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很显然是嫌弃她的。
补课持续了也就半个月吧,她实在受不住了,忍不住偷偷跟哥哥抱怨。
张明盛不但不劝慰妹妹,反而还幸灾乐祸的说,“这能怨谁,你要是不闹腾着复读,爷爷和二叔也不能给你找这么厉害的老师,这不都是你自找的吗?”
“你要是后悔了,还来得及,这不高中还没开学吗?”
他这样说,反而激起了她的斗志,她哼了一声,喝了半杯水,吃了凉快点心,又去屋里做题去了。
其实,张明玲是知道自己的毛病的,除了不够聪明,她还不够专心,学一会儿就想玩,也不是具体玩什么东西。
就是在屋里东瞅瞅细看看,或者翻开抽屉,随便拿出个小玩意儿,这么一磨蹭,时间就过去了。
因为这个,以前的班主任就狠狠批评过她,初三下学期,她奋起直追,天天在学校用功,回家熬夜学习,这个小毛病本来改的差不多了。
但现在,似乎又有点想犯了。
比如这会儿,她抱怨过了,吃也吃了,喝也喝了,按理就应该赶紧学习了,可她拿起笔,看到桌子上新买的成语词典,忍不住又翻了翻。
饶有兴致的看了几个成语之后,她才陡然惊觉,卷子还有最后两道大题没做呢。
这才急急的开始做题了。
给张明玲补习数学的老师姓陈,第二天上午看到她做的卷子,眉头紧皱,手里的笔刷刷画了好几个叉。
“昨天做这套卷子,一个用了多长时间?”
张明玲这会让才想起来,昨天陈老师临走,跟她说了,做卷子的时候看一下时间,最好控制在一个小时左右昨晚。
可她一开始就忘了,后来快做完的时候有点烦,出去了一趟,这世间就没法算了。
她低声说,“我,没看时间。”
陈老师叹了口气,本来当他得知学生就是同事的侄女,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当初谈的报酬比一般都要高。
现在他觉得,这个钱一点都不算多。
“那好,今天先不学习新的内容,我这里还有一个B卷,你现在就开始做,一个小时不后,不管做没做完,都必须停笔。”
张明玲点了点头,拿过卷子就赶紧低头做题。
陈老师就坐在旁边看着她。
一开始,张明玲的表现还成,挺专心的,做题速度也很快,可是过了大概二十分钟,能明显看出来她坐不住了。
不但做题的速度慢了,而且不时就抬抬头,东张西望了看上几下。
当她第三次这么做的时候,陈老师说,“张明玲,干什么呢!想象一下,现在你在游泳,你要是不快点游上岸,巨浪就打过来了,你就上不了岸了!”
“按照这个思路,你必须全神贯注,做完一道题不要停顿,立即开始做下一道!”
有老师在旁边盯着,张明玲不敢再开小差,做题速度提高了不少,一个小时到了,她也差不多做完了,就剩下最后一道大题。
陈老师又说,“给你十分钟时间,你抓紧做最后一道题,做不出来就别做了。”
最后一道大题的确有点难,张明玲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儿,先在草纸上演算一遍,发现不对,赶紧换了别的公式,这次直接在卷子上做的,然而十分钟过去了,她才解了一半。
陈老师再次叹气,他给出的卷子,已经算是相对容易的了,他真没带过成绩这么差的学生。
但能咋办啊,师者解惑也,而且这里头还有张历宏的面子,只能硬着头皮教了。
张明玲有一点倒是很好,你教,她就认真学,你说什么,她能听进去,还不算太没救。
不过,起小没养成良好的学习习惯,总要有个过程。
而且这样的表现,落在张历城眼里,已经非常好了,而且他总觉得张明玲学习学的,小脸都瘦了。
这当爸爸的一下子就心疼了。
“小玲,等明儿我跟老师说,后天歇一天,老做这么多题,太累了吧。”
以前,张明玲考及格都会沾沾自喜,现在掌握的知识越多,却越觉得自己的差距还太大。
她摇了摇头,“爸,我不累,不用歇!”
女儿越是这样,张历城越是坚持,“就后天歇一天吧,去你爷爷奶奶家玩儿上一天!”
以前,张明玲挺爱去隔壁胡同的,要么和邻居家的小姑娘玩儿,要么帮着奶奶浇水摘菜。
但现在,她没那么想去了,觉得这么做实在是太浪费时间了,陈老师说了,一寸光阴一寸金,从初中到高中,每天的时光都特别珍贵。
她犹豫了一下说,“爸,我想去雨珍姨家。”
“我要跟诚表哥请教几个问题。”
张历城笑了笑,“成,没问题。”
但张玉玲还是没能歇一天,因为张历城说了这事儿之后,许俊生说,“历城哥,看来你是真不知道,我们志衡本科毕业了,现在上的是研究生,哪有那么多假期啊,早就开学了,成天忙得和什么似的。”
“白天他指定没空,周末也不成,要不这样吧,明儿你带着小玲来家里吃晚饭吧。”
张历城笑着说,“那好吧。”
心里却忍不住感叹,这上了北大的研究生,其实也是够累的。
次日傍晚,张历城带着闺女来到金鸣胡同,吃过晚饭后,大人们在厅里说话,张明玲忐忑不安的去了东厢房。
其实,她一直有点打怵这个表哥,而且他注意到了,刚才在饭桌上,表哥也就冲着雨珍姨笑了一下,其余时间全程都是冰块脸。
表妹要向他请教的事儿,其实诚诚听许俊生说了,不过,他有点不太理解,一个初中生,若是有问题,请教谁不行,怎么非得请教他?
不过,毕竟是亲戚,还是要有一点耐心的,他放下笔,笑着问,“小玲,你想问什么?”
张明玲也笑了笑,“诚表哥,我现在特别想学习,但又经常忍不住开小差,你以前这样过吗,怎么才能改啊?”
学霸的世界,学渣不懂,同样的,学渣的世界,学霸也不懂。
诚诚觉得这个问题很奇怪,很矛盾,他说,“那还不是真心想学习,如果真想学,你只会觉得时间不够用,而不是学一会儿就要开小差!”
张明玲低下头,小声嘟囔,“我也觉得时间不够用。”
诚诚笑了笑,说,“那你这不是想不劳而获吗,既想要提高成绩,又不想用功,你觉得可能吗?”
这话简直一针见血,张明玲的头更低了,说话声更小,简直和蚊子一样,“诚表哥,我知道了。”
许志衡给了她一个建议,“这个问题很好解决,你去买个闹钟,给自己规定多长时间必须做完多少道题。”
“时间长了,注意力就上来了。”
其实这个办法,陈老师也说过,张明玲点了点头,说了声谢。
回家的路上,张历城问,“怎么样,跟你表哥都说了什么啊?”
张明玲照实讲了,又羡慕道,“爸爸,我要是像表哥那样,那么聪明就好了!”
张历城觉得闺女这一阵子都有点魔怔了,忍不住说,“小玲,考上大学考上研究生也没你想的那么好,你看你表哥,多忙啊。”
张明玲听不进去,说,“爸爸,你不懂。”
张历城不好打击闺女,只能叹了口气,忍了。
张明玲按照表哥的办法,每次做题都定闹钟,果然学习效率提高了不少,九月份,她又去上初三了。
复读也还是在原来的学校,开学摸底考试,她考得很好,都把老师给惊着了。
年底期末考试,她成绩排在全班第七名。
寒假期间,又恢复了天天补课的状态,还是原来的三个老师,不过,因为她进步不小,授课难度也降低了。
尤其是教数学的陈老师,他现在觉得,张明玲虽然有点笨,倒还算肯下功夫,笨鸟先飞,当然也是可以赢的。
次年五月,学校最后一次月考,张明玲考了班里第四名,
这已经算是她的极限了。
六月份中考,她以超出分数线几分的水平,顺利被八中录取了。
就这么一件小事儿,不但是她,全家人都跟着特别高兴,这下安玉香和张历城按捺不住了,去了饭店,专门摆了谢师宴,把亲戚朋友也都请去了。
张明盛又是羡慕,又是嫉妒,他对妹妹说,“高中的知识难着呢,考上大学可没有那么容易!”
张明玲当然也知道也一点,却特别自信的说,“我不怕!”
大不了比别人多下几遍功夫就是了。
以前上初一初二的时候,她可从来都没想过,有一天她也能考上八中呢。
时光荏苒,不知不觉中三年过去了,张明玲从一个小姑娘变成了大姑娘,她比以前沉稳多了,做什么时间都特别有计划。
因此,高中三年,学习成绩一直很不错。
她的高考成绩也很不错,低空飞行,以高出学校录取线两分的优势,顺利被北京师范大学录取了。
现在,她已经找准了自己的人生目标,那就是以后做一个像她爷爷,像她二叔那样,优秀的人民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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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一下,明天写诚诚的番外
第115章 番外
番外林家的房产
千禧年的春节格外热闹一些,林老太太倒是吃上了新年的饺子,可到底没熬过正月。
一直照顾她的陆婶说,那天夜里三点,她起来照顾老太太起夜,结果喊了好几声都没醒,打开灯一看,人已经走了,脸上表情挺平静,算是一点儿罪都没遭。
说起来,林老太太这人其实一辈子也没遭过罪,她也是旗人,穷旗人家的姑娘虽然算不上金贵,可也没有受委屈,也是父母宠着长大的,后来嫁给林老太爷,更是过上了好日子,即便丈夫去世后,也还是能有空房子赁出去,最起码吃穿是不愁的。
临到老了,大儿子又从美国回来了。
这天,林二爷从外头回来,黄翠芬给他倒了一杯茶,叹了口气说,“老太太也怪不容易的,摊在炕上的滋味不好受!”
别看她说的挺像那么回事儿的,其实,林老太太没了,她心里特高兴,一点都不难过,可明面上还是要装一装的。
果然,林二爷叹了口气,说,“可不是不容易,那些年,咱们养了四个孩子,家里也是拮据的不行,过年过节,都很少给老太太买包点心吃。”
穷人的中秋节,压根儿吃不上月饼,不但贵,还特别难买,过年也就给老太太送一碗饺子就完了。
黄翠芬可不想总提那烦人的死老婆子,自打她和林二爷结了婚,都这么多年了,林老太太玫没给过一个好脸儿,她笑着问,“二爷,你饿不饿,昨儿包的馄饨还有呢,我先给你煮一碗?”
如今都兴火葬,老太太的骨灰盒原本是寄放在殡仪馆了,可也不能总放在骨灰堂,那样不是事儿。
可如今这墓地,价格是这不便宜,动辄都要好几千了,为了这个,林二爷和林大伯跑了两三天,今儿也是,一大早就出去了,看来看去,还是选在了八宝山人民公墓,学了个角落,不太到一平方,要价三千五。
林大伯已经交上钱了,等挑个日子放进去就行了。
林二爷岁数也不小了,跑了大半天的确累了也饿了,不过,他看了看座钟,说,“这都四点多了,我先吃口点心对付着,等晚上咱们一起吃吧。”
“过会儿我出去买个猪耳朵,和黄瓜拌一拌,就着小馄饨吃舒坦。”
黄翠芬笑了笑,“成。”
现在她不去包子铺干活儿了,一来是去了受累不说,还总受闺女和女婿的白眼,连带着雇的店员都敢挤兑她,二来,她也六十多的人了,以前忙一天睡一晚上就好了,现在不成,腰酸背疼不说,还心慌呢。
也就算了。
反正现在她手里还有几万块钱,她和林二爷也都有退休工资,还有宇强每个月给她一百,顶够花的了,老两口的小日子过得特别滋润。
五点来钟,林二爷去买了猪耳朵,黄翠芬喜欢吃枣饽饽,黄米面的,也在点心铺子里买了两个,预备明早吃。
他拎着东西高高兴兴的回到家,孙女也放学了,小姑娘拎着一包炸鸡来的,吃了一大碗馄饨之后,回厢房写作业去了。
黄翠芬笑着问,“二爷,咱喝两盅?”
林二爷也笑了笑,“成。”
如今买了墓地,单等着把老太太的骨灰盒下葬了,后事就算是办完了,黄翠芬一忍再忍,现在忍不住了,问,“二爷,柳叶胡同那边的房子,大哥说了没,怎么着啊?”
不只是黄翠芬,这些年,林二爷也惦记着老太太的房子,总惦记着过去住,如今倒是可以过去住了,可他才不去呢。
那破地方,比别处都洼,即便是院子里垫高了,胡同里可没有,一到下雨天,整个胡同里都是水,可甭提了。
他滋溜一下喝干杯子里的酒,说,“大哥还没说,不过,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吗,指定要卖了,要不然,留着谁过去住啊?”
“赁出去,也赁不了几个钱。”
黄翠芬也是这么琢磨的,她如今闲得发慌,不但琢磨了,还找了中人问了呢,人家说了,东城西城的房子疯涨,南城的房子便宜还没人要,尤其柳叶胡同那附近的,可要真是独门独院,即便巴掌大,那也能卖上三四十万。
这让她有些喜出望外。
即便只卖上三十万,那也能分十五万呢,她都打算好了,这笔钱一拿到手,就赶紧的存银行,额外再吃一份利息多舒坦啊。
如今看来,前几年雨珍说得挺对,到底是大干部大领导,知道的事情多,眼光也准,说实话,那个时候,虽然最后同意买房子了,可她心里还是不痛快的,觉得都在算计她的钱。
现在她却是打心眼里感谢雨珍了。
且不说东西城,就大栅栏这附近,房子都涨疯了,就他们住的房子,买的时候只花了三十万,现在翻了三倍不止了,一百万很容易出手。
她笑着说,“要我说,真要卖了,也得简单收拾收拾,院里都铺了水泥地了,屋子里好歹粉刷一下,看起来就齐整多了!”
林二爷这人特别懒,说,“翠芬,咱们不用操心这些个,让大哥去张罗吧。”林大伯身体也不算好,张罗不动的话,不还有林司吗?
黄翠芬没再说话,第二天,却趁着林二爷出去溜达的功夫,偷偷拿了柳叶胡同那边的钥匙,亲自去了一趟。
其实她早就想来了,但她胆子其实挺小,不敢单独过来,不过现在三七都过了,也就没啥事儿了。
黄翠芬打开院门,穿过院子又打开北屋的门,因为没点炉子,里面冷嗖嗖的,她搓了搓手,撩开门帘子去了里屋。
老人住的屋子乱七八糟的,还有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味儿,她拿围巾掩住口鼻,开始然真的翻捡了,可卧室的柜子都扒拉了一个遍,也没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
难道是被林大伯拿走了?
黄翠芬心慌慌的,她大着胆子把老太太的被褥都给揭起来了,卷巴卷巴扔在了地上,可也没发现床里藏着什么东西。
她特别不甘,十分吃力的把木床挪了挪,这会有发现了,床底下靠墙跟,有块地砖是松动的。
她掀开那块砖,果不其然,找到了一把钥匙。
黄翠芬撇了撇嘴,原来林二爷藏东西的套路是跟这死老婆子学的,结婚头一年,她找了无数次,愣是没找到。
只是,钥匙找到了,上锁的木匣子却找不到。
黄翠芬每个屋子都找了,就连厢房都找了,就是没有,这会儿都快中午了,林二爷指定会回去吃饭,她不走是不行了。
临出屋子,她不经意见往房梁上看了看,突然想到,这老式的房子,房梁上的确是可以藏点东西的。
黄翠芬锁上大门一溜小跑,去人家五金商店里借了一把三角梯,赶紧的爬上去了,她刷刷几下撕开顶棚上的纸,果不其然,还没撕到头呢,就看到了放在梁上的一个小木匣子。
这会儿她心里甭提多得意了,林家老太太向来自视甚高,明明就是个干巴巴的老太太,总还觉得自个儿是什么旗人奶奶。
现在遭报应了吧。
黄翠芬十分畅快的想,老太太要是知道身后留下的东西,两个儿子都没份儿,都要便宜了她这个儿媳妇,不知道得气成什么样儿呢!
她险些都要笑出声了。
黄翠芬踮起脚使劲儿够,一只手有些费力的抓住了匣子的一角,单手拿指定不成,她想也没想,就抬起了另一只胳膊。
就在她拿到匣子,牢牢抓住的瞬间,因为重心不稳,竟然一下子就从梯子上摔下来了。
如果仅仅是摔下来或许还不太要紧,那木匣子也跟着掉下来,还不偏不倚砸到了她的头。
鲜血迅速流出来,又很快被地砖吸收了一部分,变成了稍稍发暗的红色。
中午,林二爷提着哼着小曲回到家,发现黄翠芬竟然不在家,不过,他也没有多想,出门不远就是大栅栏,兴许出去买东西去了,要么去胡同里串门,也是可能的。
孙女中午不回来吃饭,他自个儿煮了一碗面,吃完了半躺着听评书,没想到眼瞅着都一点多了,黄翠芬还不见影子。
林二爷觉得奇怪,早上他出门,也没听她说要去谁家啊,他先去了宇强的炸鸡店,又去了林雨珠的包子铺,都不在。
回来后,他又去了邻居家打听,对门的老太太说,“我瞧见她出去了,走得挺快,我招呼她都没听见。”
“您瞅着她往那边走了?”
老太太说,“南边。”
林二爷去了一趟柳枝胡同,西厢房赁出去了,这会儿屋门都上着锁,他和老邻居闲扯了一阵,都走出胡同口了,不知为什么,心里不太舒服,又折回来了。
到了隔壁柳叶胡同,看到老太太的院门是打开的,立马就猜到了。
其实,别看在外头总吹嘘,自个儿家里祖上多么风光,多么有钱,林二爷是知道的,他们家真的特别穷了,以前的那些好物件一个都没留下,都让他年轻的时候胡乱卖了。
到末了,老太太值钱的首饰都卖了。
也就剩下几件不值钱的镀银镯子簪子什么的,外头看着是银,实际上是铜的,也就以前的手艺人实在,镀层比较厚,不懂的人看不出来。
之前老太太要给雨珍的银镯子,其实,也是镀银的。
他进了院子,喊了两声黄翠芬没人应,进了屋子一看,那一地的血差点把他吓得差点摔跟头。
然后就跑出去呼天抢地的喊人。
黄翠芬摔了后脑勺,前额又被木匣子给砸了,伤势本来就挺严重,而且失血过多,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
在天坛医院抢救了七天后,短暂的醒来了,但很快病情恶化,去了。
林二爷做梦都没想到,黄翠芬比他年轻,却走在了他的前头,一开始,他是气愤的,这人跟他过了几十年了,怎么眼皮子就那么浅呢,再说了,要去翻老太太的东西,就不能跟他商量商量?
非得一个人偷着过来,这是要吃独食啊,真是没想到,独食没吃上,反倒搭了一条命。
他不但气愤,还觉得丢人,就那梯子,还有被撕开的天棚,以及地上的匣子,只要不是傻子,一眼就能猜出来,这保准是趁着没人,一个人来偷老太太留下的东西来了!
而且,丢人都丢到外头了,这下她可是有名了,附近的胡同都能知道了。‘
但气愤羞愧之后,他还特别难过,也有些后悔,早知道这样,就该把家里的实底子说清楚。
不该让她惦记。
家里他那上锁的木匣子里,就几件不值钱的小玩意儿,还有雨珍拿走的她妈的箱子,其实里面也没啥值钱的东西,除了他不知道的房契。
就连老太太那边放在房梁上的木匣子里,也没啥值钱东西,就是几块砚石,是他爸当年捡回来的,留着不过是为了一点儿念想。
谁能想到,这点破玩意儿还让黄翠芬送了命!
这下,才给老太太办了后事,四七且还没过完呢,紧接着又要张罗黄翠芬的后事了,还好,大部分跑腿的事儿都是林宇刚和林宇强去办的。
即便这样,林二爷也受不住,一下子病倒了。
这天,林宇刚和林雨珠结伴上门了,两人都是空着手来的,脸色看起来也没那么好看。
两人还都不说话,就干坐着,过了两三分钟,林雨珠才问,“最近,好点没有?”
连个称呼都没有,林二爷躺在床上特别生气,干脆扭过头装睡,不理人了。
林宇刚好歹叫了一声爸,说,“这房子是我妈买的,以后不能都留给宇强吧,得是我们四个人平分。”
不捎带上林雨珍是不行的,人家毕竟现在是市长,惹不起。
林二爷气得忽的一下坐起来了,“我还没死呢,你们算什么东西,都给我滚!”
林雨珠和林宇刚倒是没再说别的,麻溜的滚了。
可隔了没两天,这兄妹俩又来了,说的还是一样的话,只是态度客气多了,林雨珠笑着说,“爸,我们也并不是想要这个房子,毕竟您和宇强还住着呢,可我妈现在不在了,我妈的那一份就分了吧,折成钱,你和宇强把这份钱给我们就成了。”
别看这房子不大,现在特别值钱,他们都打听了,隔壁胡同差不多的院子,刚卖了一百万。
即便只能平分黄翠芬那一份,也有小十万块呢。
林宇刚和林雨珠现在都特别后悔,当初买房子不应该图便宜买的那么偏,应该在前门,在大栅栏这边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