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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诗语紧紧抿住了唇瓣,心中仍隐隐作痛。
她想要努力一下,但父亲所言却也不能忽视,没有任何一个帝王能够容许女人干政,越是明君越如此,更何况还是康熙这样疑心甚重之人,又兼前有太皇太后的例子,想必他对这方面就更加要敏感些了,想要做些什么还当真要加倍小心,否则一着不慎只怕会连累整个家族。
全不知自家宝贝女儿暗藏着怎样可怕念想的林如海还在那苦口婆心,接着说道:“凭你的这份不同之处,便是不争不抢皇上也绝不会亏待了你,林家也并不需要你去博取什么荣耀,你只需摆正了心态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就行了,为父最大的心愿就是你们姐弟三人都能平安喜乐长命百岁。”
“还有最后一点……”顿了顿,林如海忽而格外严肃了起来,“牢牢守住你的心,不要爱上帝王!你可以尊他敬他,但是绝不可以爱他!这世间之人无论男女,但凡陷入情爱之中便容易昏了头脑,而身处于后宫之中,失去理智昏了头脑是大忌中的大忌,它会将你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死无葬身之地!”
“纵观历史,或许的确有个别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帝王,但是为父可以保证,咱们的皇上绝不是其中之一……爱上一个帝王便是一个女人这一辈子最大的悲哀,为父宁可你这辈子都不曾真正爱过,也绝不希望有朝一日看见我的掌上明珠被所谓的爱情逼疯甚至逼死。”
一字一句皆是满满的忧虑,皆是身为一个父亲的拳拳爱意。
林诗语不禁鼻子一酸,几欲落下泪来。
“女儿谨遵父亲教诲。”
目送女儿的背影消失在眼前之后,林如海这才悄悄抹了抹眼角,“来人,叫瑾儿过来一趟。”
不消片刻,林瑾煜就推门进来了。
“父亲找我?”
林如海点点头,“为父最近忙得很,已是许久不曾好好考考你的功课了……”
起初的时候,林瑾煜还信心十足对答如流,可随着林如海的问题越来越深奥,甚至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目前的进度,他就彻底懵了。
“父……父亲,我还不曾学到那儿……”
林如海的脸都黑透了,“你都八岁了还不曾学到?这样蜗牛般的进度你是打算等到头发花白了才去考科举吗?只怕为父这辈子都看不见你跨马游街光耀门楣的那一天了!”说罢又重重叹了口气,面露落寞忧虑之色,“为父已经不年轻了,还能再撑着几年?一旦为父干不动致仕养老去了……届时林家又还能指望谁呢?你的两个姐姐又还能依靠谁呢?”
林瑾煜红着双眼面露羞愧的低下了头,讷讷道:“是儿子愚钝,儿子无用……儿子一定加倍努力争取早日高中撑起林家的担子,成为姐姐们的依靠……”
“你年纪小,一些事你都还不大懂得,这女子一旦嫁了人,在夫家受不受重视过得好不好,看的都是女子背后的娘家罢了。若娘家得势,腰杆子自然就硬气,夫家也绝无人敢小瞧了去,若不然这日子可就难过了,指不定得受多少委屈呢。更何况你大姐姐要嫁的人可是当今圣上,后宫之中的嫔妃个个皆是出身名门家族庞大,仅这一点上你大姐姐就已然落于人后了。”
“咱们林家到这一代仅有你一个男子,远不及人家枝繁叶茂兄弟众多,是以你要比旁人都更加努力才行,争取做到人家一家子捆在一处都不及你重要,如此才能成为你姐姐们的底气,才能挽救林家于末路……瑾儿自幼聪慧好学,为父相信只要你想就一定是可以做到的,对吗?”
哪个孩子小时候还不曾做过“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英雄梦呢?
以一己之力将其他家族都比下去,成为林家的救星,成为姐姐们的底气依靠,谁敢来犯动动手指头就碾死谁,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好爽!
“我可以!”林瑾煜紧紧握住双拳,满脸振奋的说道:“父亲放心,我一定可以的!”
林如海顿时欣慰的笑了,“好好好,我林家有此麒麟儿足矣!”
于是,打从这一日起林瑾煜就开始了头悬梁锥刺股的苦读生涯,那股子拼命的劲儿,看在旁人眼里都有些莫名其妙瑟瑟发抖,更加害苦了他唯一的同窗贾琏。
林黛玉还悄悄嘀咕呢,“这是又被父亲给哄了?自小到大都多少回了,怎么还能一哄一个准儿呢?”
“瑾儿的那点聪明劲儿在父亲面前大可忽略不计,估摸着与琏表哥在一处读书叫他难免生出优越感来了,这段日子肉眼可见有所懈怠,敲打敲打也好。”不过这鸡血是不是打得有点多了?怎么看着好似亢奋过头了呢?
想着,林诗语就给厨房吩咐了一声,叫每天炖些补品给书房送去,省得小小年轻太过用功再亏了身子。
与此同时,另一个备受瞩目的佟家却远不如林家气氛和谐了。
虽说早已得了些小道消息,自家姑娘恐怕只能落个妃位罢了,但圣旨未曾下来之前一切都还尚不能肯定,佟家人难免还抱着一丝期望幻想,而今事实果真如此……
“凭什么?我家兰儿哪里不如她!”赫舍里氏是头一个憋不住话的,满脸恼恨道:“亏得这还是嫡亲的表兄妹呢,怎么能叫旁人压到兰儿的头上?我们佟家可是孝康章皇后的母族,如今竟是被一个林家给比了下去,真真是笑死个人了!老爷您可睁大眼睛好好瞧瞧,这就是您一心拥护的亲外甥!”
“你快少说两句罢!”佟国维瞪了她一眼,斥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你倒还敢口出狂言埋怨圣上,我看你是疯了!”
赫舍里氏却丝毫不惧,冷笑道:“我就不信老爷心里当真就一点儿也没有不满!咱们佟家是什么样的门第,林家又算是个什么东西?哪怕是平起平坐我还不乐意呢,更遑论如今他可是生生叫我家兰儿矮了一截屈居人下!简直就是欺人太甚!我看他是色迷心窍连他亲额娘都忘了!”
“住口!”佟国维气得眼珠子都红了,哼哧哼哧直喘粗气,不过却到底也不曾说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可见他虽嘴上不说,但心底的想法也与赫舍里氏是差不多的。
因着他的亲姐姐孝康章皇后生了个好儿子的缘故,佟家也跟着一飞冲天成为了大清朝数一数二的显赫家族,但这并不能叫他就满足了,他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效仿她的姑姑,为佟家带来更大的荣耀。
这个女儿他是寄予厚望的,因而打小就有意叫她与康熙相处,好多多培养些感情,如此一来再加上那一份与众不同的血脉关系,将来又何愁不能一飞冲天呢?可是叫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
一朝选秀,竟是从最初就输给了林家那个,那将来呢?还有希望能够越过她爬到皇贵妃甚至皇后的位子上去吗?
佟国维心里也很是没底,看了眼自家的女儿,问道:“那个林家姑娘相貌如何?比你如何?”
佟芷兰想都没想就回道:“远胜于我。”
当即,佟国维这颗心就猛地往下沉了沉。
身为男人,他自然是很了解男人那点儿心思的,一个女人的容貌从来就是不能忽视的重要因素,若得了个绝色美人相伴,哪个男人都得多疼宠两分。
“如此看来,这个林氏女还当真是个巨大的阻碍……”佟国维眉头紧锁,阴沉着脸沉吟了半晌,方才轻声说道:“这些年咱们佟家在宫里也有一些人手可用,等到时候不如索性趁着她根基未稳之时先下手为强,将她除掉……”
“不可!”佟芷兰当即反驳道:“表哥需要她……”
“你这丫头可别傻了!”赫舍里氏颇为恨铁不成钢的戳了戳她的脑门儿,“表哥表哥天天就知道你的表哥!可你的表哥心里有你吗?他是怎么对你的你不曾看见?在他心里你压根儿没有那个林家丫头重要!听额娘一句劝,哪怕不是为了佟家的未来,就只是为了你自个儿你都必得将她给铲除了!她就是横在咱们面前的拦路石!”
佟芷兰红了眼低下头来。
佟国维接着说道:“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不信也罢,没了她大清就要亡国了还是怎么着?阿玛知晓你对你表哥一片痴心,但你要记住,你首先是佟家的女儿,佟家的荣耀才是你应当刻在骨子里的东西!进宫博得皇上的欢心,成功生下阿哥登上后位,最终走到你姑姑的那个位子上才是你的任务,是你身为佟家女与生俱来不能推卸的责任!”
“你要清楚,阿玛送你进宫可不是叫你跟你心爱的表哥卿卿我我双宿双栖的,而是将佟家的荣耀寄托在了你的身上,倘若你不能成为阿玛的骄傲,不能为佟家带来应有的荣耀,那阿玛也就只能忍痛放弃你了,再过几年你妹妹也完全可以代替你。”
“老爷?”赫舍里氏愕然,忙推了推自己的女儿,“还不快乖乖听你阿玛的话!一旦没了家族的帮扶你在宫里还怎么活呢?你难道还当真天真的以为你表哥对你好是因为喜欢你?那不过是因为你是佟家的女儿!因为你的背后站着整个佟家,所以他必须要对你好,必须要宠着你,一旦没了家族你在他眼里就完全没有了利用价值你知道吗?到时候他看都不会再多看你一眼!”
夫妻两个这一通连哄带吓的,佟芷兰却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谁也不知她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罢了,你退下吧,这些日子希望你能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别忘了你这么多年的荣华富贵锦衣玉食是谁给的,别叫阿玛和你额娘失望。”
佟芷兰单薄的身子微微一颤,沉默着行礼告退。
等她的身影离去之后,赫舍里氏才看向佟国维,小心翼翼的说道:“老爷,兰儿还年轻,心里难免存着些不着边际的少女情思,等再过两年长大了她就该懂事了。”
“她不仅糊涂,心也不够狠不够硬。”佟国维摇摇头,脸上难掩失望之色,“若是在宫里过两年能叫她认清事实及时改变倒也还好,就怕……二丫头也抓紧教养起来罢,以防万一。”
赫舍里氏顿时冷了脸。
二丫头又不是她生的,区区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还妄想取代她女儿的位子?
正气闷着呢,冷不丁一些灰尘就落在了脸上,赫舍里氏抹了一把顺势抬头一看,顿时面露惊恐,“老爷!”
“轰!”
“打雷了?”
“不能吧?这大好的晴天……”
“那是哪儿来的声响?”
“不好了不好了!书房屋顶塌了!老爷和太太被埋在里头了!”
一众奴仆惊愕过后忙不迭就冲向了书房,在一堆废墟之中扒拉了半晌好不容易才将早已不省人事的佟国维和赫舍里氏给扒拉了出来。
“怎么样了?老爷和太太还有气儿吗?”
“呸呸呸,说的哪门子晦气话?老爷和太太还喘着气儿呢,快去找太医!”
好在夫妻两个都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两人都被砸伤了腿,需得好好养着才行,至少三四个月内是别想活动自如了。
不过整个房顶都塌了下来还没被砸到头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佟家众人松了口气,可是话又说回来,好端端的屋顶怎么就突然塌了呢?他们这样的大户人家,府邸各个房屋每隔个几年总是要重新修葺一遍的,压根儿不可能存在房屋太过老旧甚至是偷工减料导致意外这样的荒唐事,好端端的怎么就说塌就塌了呢?
醒来之后,陷入了阴谋论的佟国维下令严查此事,可出乎意料的是翻来覆去查了一遍又一遍也全无一丝线索,根本就不存在被人动手脚的可能。
这就奇了怪了。
莫名的,佟国维就想起了那个一直被传得神神叨叨的林氏女,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更叫他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的是,因着他此次受伤至少得静养三四个月,于是他身上内大臣一职就暂且叫旁人顶替了,至于日后等他痊愈了还是否能拿回来,那就不好说了。
皇上处理这事的态度令他隐隐有些不安。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
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又是一个年头翻了过去,眼看着距离林诗语要入宫的日子愈发临近,林家的几口人仿佛都陷入了一种莫名的焦躁之中。
林黛玉更加没日没夜的缠着姐姐不肯撒手了,便是连夜里睡觉都要钻一个被窝紧紧搂着才行,就如同小尾巴似的恨不能时时刻刻都尾随着。
“姐姐将我当作嫁妆装在箱子里一同带进宫去罢。”
“那可好,咱们姐妹两个就一辈子都不必分开了。”林诗语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儿,“说到带进宫我倒是想起来了,该叫福嬷嬷病一场了。”说着便叫涟漪小声吩咐了几句话。
这事儿倒也不难办,这会儿这样的大冷天,只要夜里趁着福嬷嬷熟睡之际打开窗户吹一会儿风再给关上,保准儿第二天就该鼻涕横流了。
果不其然,一切都顺利得很。
林诗语也就顺理成章的将其从入宫的名单中剔除了出来,至于说之后会不会被太皇太后重新召回宫里去……十有八九应当是会的,毕竟是几十年的心腹呢,不过那就不关她的事了,只要别占她的“陪嫁”名额就成了。
纵然再如何不舍,甚至恨不得时间就此停滞,但该来的却还是来了。
内务府的仪仗已经到了门外,屋内的一家四口却都齐齐哭成了泪人一般,便是再如何内敛稳重的林如海到了此时此刻也是止不住的泪如雨下。
看着跪在面前含泪磕头辞别的长女,这一刻他真真是体会到了何为“心如刀绞”,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早已是泣不成声。
一旁的林黛玉已是双眼哭成了核桃,恨不得要哭得厥了过去,林瑾煜这个平日里最是重视仪表仪容的小子这会儿却是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实在惨不忍睹。
“经此一别,此生再难相聚……望父亲珍重……不孝女就此拜别……”
第39章
东西十二宫以东为尊, 又以靠近中轴线为贵,是以承乾宫向来就是内廷首屈一指的一座宫殿。
而“承乾”二字又意为顺承天意,故而基本上也就属于是默认的宠妃寝宫了, 譬如先帝那位赫赫有名的董鄂妃, 在册封为皇贵妃之后就住在此处。
如今将这座象征着身份地位的宫殿给了林诗语居住于情于理也都再合适不过, 这一点上太皇太后是没有任何异议, 但叫她震惊恼怒的却是……
“你竟然将熙字赐给她?你是不是连如今的年号都忘记了?简直荒谬!”
康熙却说道:“年号虽贵重, 却并不似帝王名讳需得严格避讳, 赐与她也并不算犯了忌讳。原先朕想着直接就册封她为皇贵妃也好, 故而从未考虑过封号一事, 后面……朕再去琢磨封号也来不及了,思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好字能够彰显出不同来, 便索性取了熙字给她罢。”
这是怪她先前硬要插手位份一事所以这回索性来个先斩后奏?太皇太后心头一梗,仿佛一口郁气堵着胸口不上不下的很是不舒服。
圣旨都已经下了,这会儿无论她再说什么都不可能有所改变, 可叫她就这样轻描淡写的揭过去又憋得难受。
祖孙二人就莫名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
恰在这时,苏茉儿端了个托盘进来,仿佛一点儿异常都未察觉到, 一如既往慈爱的笑道:“奴婢才亲手煮了奶子又做了些萨其马,皇上快尝尝看味道可曾变了?奴婢这些年愈发懒散了,许久未曾再进过小厨房, 方才还真有些手忙脚乱呢, 也不知还合不合您的口味。”
康熙对她还是很敬重的, 闻言自然十分给面子, 先是端起奶子喝了一口, 又拿起一块萨其马吃了起来, 只连连点头赞道:“还是苏麻喇姑做的地道, 旁人都做不出来这个味儿。”
“皇上喜欢就好,日后皇上若想吃了只管来慈宁宫,奴婢给您做。”
这意思就是叫他常来看望太皇太后了。
康熙笑着点头应了,祖孙二人这一番吃喝之中气氛好歹是得到了缓和。
末了,拿帕子擦了擦嘴后太皇太后才叹了口气,说道:“此事既然皇帝已有定夺哀家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只另外一桩事……皇帝前几日说有意想要大封后宫?”
“也是时候该将后宫的位份都提一提了,朕想着将郭络罗氏、赫舍里氏、董氏、李氏、王佳氏几人都一并册封为嫔,加上先前的惠嫔和荣嫔,嫔位上便也就差不多了,至于再往下贵人常在这些个小主要如何变动到时候就交给熙贵妃做主罢。”
太皇太后端起茶的手微不可见的顿了一顿,神色不变的说道:“那额日敦呢?皇上有何打算?她虽一直享嫔位待遇,却从未有过正经册封,先前未曾侍寝过也就罢了,如今……还一直咸福宫格格这般混叫着是否不大合适?”
“额日敦?嗐,倒是朕的不是了。”康熙猛地一拍脑门儿一脸懊恼道:“皇祖母勿怪,朕这些日子实在忙得团团转,倒是不小心忽略了,得亏皇祖母提醒……那就将她一并册封为嫔罢。”
“你啊……”太皇太后摇摇头,慈爱的笑笑,嘱咐道:“再如何政务繁忙也要仔细身子,别仗着年轻就不当回事,否则年纪稍大些可就有你后悔的了。”
然而等康熙的身影才消失在眼前,太皇太后脸上的笑意却缓缓收敛起来,化为一脸的阴沉,随手就将手中的茶碗给扔在了桌子上,茶水和茶叶瞬间洒了一桌子。
苏茉儿忙拿了帕子擦拭,生怕茶水流到主子的身上,边还不忘劝慰,“主子快消消气,皇上所言也并非没有道理,这年号虽贵重了些却也不算犯忌讳,给了也就给了……”
“哀家在意的压根儿就不是一个封号,而是他的态度,先是一张嘴就要册封皇贵妃,如今又是赐年号,这是绞尽脑汁极尽可能想要给她一份尊荣啊!”
“主子也知道那位的情况,皇上怎么能不重视她呢?”
她当然知道,甚至很是理解,但……
“哀家还是止不住的心惊害怕啊……”太皇太后眉头紧锁,面色阴沉似水,“每每看见他如此珍而重之的模样,哀家就会情不自禁的想起福临……当年的一切仍历历在目,哀家如何能不心惊肉跳呢?爱新觉罗家代代出情种……”这一点甚至可以直接追溯到努尔哈赤身上去,半点儿不掺假的。
太皇太后不禁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一突一突的疼痛感令她极度不适,眉头也愈发皱得紧了,心情异常烦躁。
她觉得自己如今仿佛整个人都拧巴了起来,一方面清楚的知晓孙儿对林氏女好是情理之中的事,毕竟当年决定要将林氏女收入宫中不就是有所图吗?可另一方面她却又控制不住自己内心深处的忌惮防范,生怕那句“诅咒”再度在孙儿的身上应验,故而每每总是本能的想反对制止孙儿的行为……
丈夫和儿子已经接连给了她两回打击,再来一次的话,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能承受得住。
苏茉儿熟练的为她按了一阵之后,疼痛终于是略微减弱了些,太皇太后烦躁的心情也随之稍有平复。
长叹一声,又问道:“近来一段时日额日敦侍寝过几回?”
苏茉儿沉默了一下,回道:“最近一次大概已是三个多月之前了。”
太皇太后猛地睁开双眼,一脸诧异,“竟这样久了?”
“皇上不喜欢蒙古女人。”苏茉儿无奈道:“如今与先帝那会儿的情况也大不相同了,这大清后宫……再也不是蒙古女人的天下了……主子还是别管这事儿了,方才皇上的态度您也不是没瞧见,他那哪儿是忘了啊,是压根儿打心底就不愿给蒙古女人一点地位罢了,之所以那样说还不是不想再惹您生气勉强让步而已。”
“皇上的态度其实已经很明显了,主子若是仍一心想要提拔蒙古女人起来,只怕会招来皇上的震怒啊……主子且听奴婢一句劝罢,感情经不起如此消磨,他已经不是那个日日承欢膝下的幼童了,如今的他是大清帝王,只有江山和权利才是最重要的……”
太皇太后沉默了,只怔怔的瞧着角落里的香炉出神,恍惚间,思绪已然飘回了那记忆中的蒙古大草原。
彼时,含着泪带着满心不舍被抬入承乾宫的林诗语却意外瞧见了小喜子,还不待惊喜呢,紧接着又瞧见小喜子身后的那一群宫女太监也具是熟悉的面孔,竟都是先前在林家伺候的。
“奴才/奴婢给熙贵妃请安,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免礼。”林诗语止不住惊喜的问道:“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按着规矩寻常人家是没有资格使用宫里的太监宫女的,先前之所以拨了些人去林家,不过是因着那会儿林家没有什么人罢了,总不能叫她着急忙慌的去外头采买不是?说是去林家伺候,其实真正伺候的也就是她罢了,如今她既是入宫了,这些隶属于内务府的奴才自然也就不适合再留在林家了。
前两日宫里就将人调回了,原先林诗语也不曾想那么多,只有些舍不得小喜子这个幽默逗趣的活宝,却谁想竟还有这样一份惊喜呢?好歹也是伺候了她两年的人,彼此都已是足够熟悉了,如今在这陌生的地方能够有这样一群熟悉的奴才好歹也算是一份安慰,更加便利得多。
故而,林诗语是当真打心眼儿里的高兴。
就见小喜子嘴角一咧,肉乎乎的脸蛋儿顿时将那双本就不大的眼睛都挤成了一条缝儿,弓着腰回道:“那日回到宫中咱们一群人就被调来承乾宫候着了,皇上还特意吩咐叫奴才们按着娘娘的喜好习惯布置寝宫,恨不能处处都安排得妥妥帖帖的,只生怕娘娘初入宫不习惯呢……娘娘快进去瞧瞧可还满意?”
宫里的嫔妃从平日的吃穿用到寝宫摆设布置其实都是有严苛规制的,不能随意僭越,但在规矩之内就大可随着自己的喜好去折腾了。
正殿很是宽敞亮堂,一眼望去总体布置很是雅致,细节处一些华丽辉煌的点缀又添了几分贵气,不过分朴素也不会处处金碧辉煌到庸俗的地步……冷不丁一座自鸣钟映入眼帘,林诗语就笑了。
小喜子见她这一笑,也就嬉笑着捧了一句,“这可是皇上亲自绘画的图纸叫人照着做的,只有娘娘这儿有呢,放在此处回头每日里各位娘娘小主来给您请安瞧见了指定羡慕着呢。”
林诗语似笑非笑的睨了他一眼,叫涟漪拿出早准备好的红封打赏了下去,自个儿则坐在内殿的炕上捧着茶碗驱寒气,边听着小喜子说一些宫里的现况,省得赶明儿见了人还两眼一抹黑。
小喜子虽也才被调回宫中没几日,但显然是早已做好了准备的,这会儿说起各个嫔妃什么家世什么性格包括得不得宠有没有孕育过子嗣等等情况都是如数家珍。
午时才过没多久,前头李德全就传话来叫这边准备晚上接驾了。
还不等林诗语紧张扭捏呢,立马就被涟漪和余嬷嬷等人摁在香汤里狠狠搓掉了一层皮,接着又是从头发丝到脚趾尖儿的全身养护,只折腾得她整个人都懵了,哪里还有那闲心思去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啊,只余下了满脑子的混沌而已,压根儿连自己是谁都要忘了,就如同提线木偶般麻木着任人摆布。
等到一切好不容易都收拾妥当了,已是到了傍晚时分,这时林诗语已经累到连胃口都没了,只要了一碗燕窝便作罢。
余嬷嬷站在一旁瞧了半晌,眉头越拧越紧,“娘娘今日哭得太狠了,虽说祛了肿,可这红血丝却是没法子了……”
“不碍事,咱们娘娘天生丽质,不是有句话叫瑕不掩瑜吗?”这还反倒更添了两分楚楚可怜之态呢。
“洛神娘娘?”
抬头一瞧,就见屏风后面探出一个小脑袋瓜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