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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红楼]林氏皇贵妃》作者:恰似故人来
文案:
【架空!架空!架空!重要的事说三遍!私设如山,请勿考据!】
因出生时动静太大,还有大师批命说她命格贵重……林诗语还是个婴儿时就注定了未来只能入宫伴驾。
封建迷信要不得!林诗语无语望天。
谁知渐渐的她却发现了自己身上的一个秘密——真心待她之人自会福报加身,对她心存恶意者却会花式倒霉。
食用指南:①女主不参与宫斗,坐板凳嗑瓜子前排看戏②男主是康熙,但是女主人间清醒,只要宠没有爱③前期红楼篇幅不小④不黑红楼中的姑娘们⑤女主最终会成为大清最尊贵的女人(不仅限于尊贵的身份)
内容标签: 红楼梦 清穿 宫廷侯爵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诗语 ┃ 配角:林黛玉,康熙等等 ┃ 其它:清穿,红楼
一句话简介:害女主的都自食恶果了
立意:无论处境如何都要活得漂漂亮亮
作品简评:
再度出生时林诗语意外发现自己成为了林黛玉的亲姐姐,更意外的是她好似还有个什么了不得的金手指——真心待她之人自会福报加身,凡欲加害她的则会花式倒霉。因而,她早早的成为了皇室眼中的香饽饽,注定此生不凡。
本文设定奇妙,整体故事温馨不失趣味,非传统宫斗,女主得“金钟罩”护佑足以安乐享福,于后宫中吃瓜养娃清闲度日,与其他嫔妃相互扶持彼此关怀中日渐深厚的姐妹情也是一大看点。后宫中并不只有尔虞我诈,也有真情。
第1章
扬州十一月的天儿已经开始寒冷起来了,外头淅淅沥沥的小雨接连下了几天,更添了几分阴寒,直往人骨头缝儿里头钻。
呜呜咽咽的哭声远远地传了出去,外头大门上惨白的灯笼高高悬挂着,仿佛也更添了些许压抑凄凉的气息。
林诗语端正的跪在灵前,手里一张张缓缓烧着冥纸,一身孝服使她原就纤细的身材更显出了几分单薄脆弱来,叫人看着都不禁感到心酸心疼。
半大的年纪就没了亲娘,日后可怎么是好呢?实在是太可怜了。
“姑娘,回房喝口茶歇歇吧?”涟漪止不住抽噎了两声,难掩心疼担忧的轻声劝慰道:“奴婢知晓姑娘心中悲痛,但满府上下就这么几个主子,如今就只剩姑娘还未曾倒下了,姑娘就是不为了自个儿,为了老爷和弟弟妹妹也更该仔细保重自己才是啊。”
“是啊,姑娘且回去歇歇罢,太太在天有灵也会心疼的。”
见周姨娘如此,一旁的陆姨娘自然也是不肯落于人后的,拿帕子捂着口鼻呜呜咽咽的说道:“打从太太病重起姑娘就忙前忙后不曾松懈过,如今又要照顾卧病在床的老爷、二姑娘和大爷,纵是铁打的也熬不住啊……姑娘还是别逞强了,快好好歇歇罢,这里有奴婢和周姐姐守着呢,姑娘就放心罢。”
感受到双腿实在疼得厉害,身子也着实疲惫得很,林诗语索性也不逞强了,借着涟漪的搀扶勉强站起身来,叹道:“如此就有劳两位姨娘了,我去瞧瞧父亲他们。”
一路走过去,面对着那些看小可怜儿的目光,林诗语不免有那么些许的不自在,仿佛自己不哭晕过去都不大合适,都不大符合“死了亲娘的小可怜儿”这个形象。
但事实上,她对亲娘贾敏还真没有那么深厚的感情。
当然了,亲生的母女两个,真要说有什么过不去的恩怨矛盾倒也不至于,细说起来却也是一笔剪不断理还乱的糊涂账罢了。
想当年,荣国府的嫡出姑娘和出身五代列侯之家的新晋探花郎的结合倒也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婚后更是琴瑟和鸣鹣鲽情深,一度羡煞旁人。
然而美中不足的是,如此恩爱的夫妻两个却多年未能得到个一子半女,外头的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家里原本和蔼可亲的婆婆也日渐不满,日日言语催促汤药伺候,其中压力可见之大。
直到林如海都已经迈入了而立之年时膝下仍旧一片荒凉,忍无可忍的林老太太终于还是给安排了两房小妾,贾敏自知理亏也不敢有丝毫怨言,好在林如海并不是那凉薄之人,鲜少会去侍妾的房里过夜,倒是给了贾敏些许安慰。
药方子换了一遍又一遍,日复一日一碗又一碗的苦汤子灌下去却仍旧没个丝毫动静,贾敏自个儿眼看着都要绝望了,却谁想突然喜从天降,有了。
一时间贾敏就成为了整个林府的祖宗似的,上上下下都捧着护着,生怕磕着碰着一丁点儿,尤其在发现她嗜酸如命之后,林老太太更是眉开眼笑乐得合不拢嘴,对着贾敏处处体贴爱护宛如亲女一般,就连林如海虽嘴上不说,却也显而易见的松了布满愁绪的眉眼,整个人都跟一夜之间青春焕发似的,自此对着这个嫡妻更是爱重有加疼若珍宝。
那几个月可以算得是贾敏嫁人以来过得最幸福最舒坦的日子了,整日如同活在梦中一般,满心期待着一举得子成为林家的大功臣,却是忘了凡事都有个意外。
待十月怀胎瓜熟蒂落,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生下来的并非男孩儿,而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小姑娘。
巨大的落差让全家人都有些发懵,最先回过劲儿来的还是林如海,虽说而立之年无比渴望能够得到个儿子将林家的香火传承下去,但女孩儿到底也是自己的骨血,更是自个儿的头一个孩子,又哪里有嫌弃的道理呢?失望不是儿子的同时,对着小小巧巧娇软无比的女儿倒也不乏怜惜疼爱之情,很快就坦然接受了现实。
就连心心念念盼孙子的老太太,在亲手抱了抱漂亮可人的孙女之后也不由得微微软了心,又见这孙女出生时的祥瑞之兆,暗道其必定是个有福之人,故而更不敢怠慢。
反倒是身为亲娘的贾敏仿佛钻进牛角尖里出不来了。
倒也并非是她多重男轻女,只是这些年来背负在身上的压力实在太大了,林家这一脉单传若是最终断送在她的手里,将来她又有什么脸面入林家的祖坟呢?
打从生产之后,贾敏恨不得是日日以泪洗面,平日里除了贴身伺候的两个丫头婆子便是谁也不愿见,就连才生下来的女儿也不愿多看一眼,只气得老太太大骂她是个狠心的糊涂蛋,更是一气之下直接叫人将孙女移入她的院子里养着去了。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林如海也是又恼又忧,恼的是妻子对待女儿的态度,忧的是妻子的状态明显很糟糕,尝试着劝了好几回却发现并没有什么作用,贾敏仍旧只每日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说得多了她就哭个没完,恨不得水漫金山似的,着实叫人头疼得很。
林如海也怕逼得急了她再想不开做点什么傻事,索性也就不强求了,只慢慢的软言安抚宽慰,不再在她面前提起女儿如何。
就这么着,林诗语打小就养在了老太太的跟前,养着养着这祖孙两个倒也处出了一份真感情,而林如海心疼女儿打小没有亲娘疼爱关怀,因此更是给予了加倍的疼爱,几乎到了溺爱的地步,亏得林诗语的灵魂是个成年人,这才没变成一个娇纵跋扈的千金大小姐。
至于贾敏,倒也并非是真的讨厌这个女儿,只是一时之间不曾缓过劲儿来罢了,在林如海坚持不懈的开解之下才渐渐放开了心结,尤其是次女黛玉出生之后更是仿佛整个人都释然了一般,深感自己过去的混账之余也不免对待长女生出了浓浓的愧疚之情,可等她回过头去想要好好弥补修复这份感情时却是为时已晚。
千算万算,贾敏怕是怎么也算不到自己的长女着实是个有来历的,从她出生那一刻起所发生的一切她都清清楚楚的知道,曾经的冷待记忆犹新。
记恨谈不上,林诗语也明白贾敏那会儿大抵是有些产后抑郁症的困扰,而并非是真正发自内心的嫌弃厌恶,只可惜她并非真正的孩童,有些东西纵然心里明白,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亲近不起来就是亲近不起来。
她也不是不曾努力过,但很可惜,自始至终她对贾敏这个生母也只是敬重有余而亲近不足,或许就是没有那个缘分罢。
一声轻叹淹没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
才走到门口,就听见里头传来一阵沉闷的咳嗽声,林诗语轻轻叩了三下,听见里头叫了进,这才推门走了进去。
“父亲今日可好些了?吃了药不曾?”边说着,边替他掖了掖被子。
“早前便已经吃过药了,你不必担心为父。”林如海看着长女眼里的血丝和苍白的脸庞,不禁心疼又自责,“都怪为父不中用,这样大的事如今全都落在了你的肩上,还要分心来照顾我们几个……”
“父亲若当真心疼女儿就好好吃药用饭,争取早些好起来罢。”顿了顿,林诗语又叹道:“女儿知晓父亲与母亲结发多年感情深厚,如今母亲这一去,父亲心中的伤痛恐非常人能够体会,只是……父亲若一味沉溺于悲伤之中拖垮了身子,又叫我们这姐弟三人该如何是好呢?玉儿和瑾儿才因母亲的离去而悲痛欲绝卧病在床,父亲舍得再叫他们整日忧心忡忡惶恐不安吗?”
“如今我们这姐弟三个就只剩下父亲能够依靠了,瑾儿又还那般年幼,男孩子家家若是没有父亲的言传身教,将来指定是撑不起林家的,说不准儿还会移了性情堕了林家的门楣呢,父亲能安心啊?”
林如海不禁笑骂,“有你这样埋汰亲弟弟的,仔细瑾儿知晓了哭给你瞧。”又问道:“可曾给你外祖母送了信去?”
“昨日已经打发人快马加鞭送去了。”
听罢,林如海就点点头,重重叹了口气不再言语,神情悲戚又隐含些许愧色。
林诗语知晓他心里不自在,便也未曾再多说什么,再一次仔细交代过他身边伺候的奴才之后便出了门去。
随后又分别去瞧了妹妹和弟弟,见他们两个都昏昏沉沉的睡着,林诗语就不曾多逗留,只站在外头小声问了丫头们几句话,又软硬并施敲打了几句之后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自个儿的屋子里。
“如今府里上上下下都指着姑娘一个人,姑娘委实太过辛苦了些。”涟漪忙不迭捧了杯热茶给她,一脸的心疼藏都藏不住,然而眼下的情形却也实在叫人无可奈何,只得搬了个绣墩儿来坐着,为自家主子捏捏腿略微缓解疲乏。
林诗语捧着茶舒服的喟叹一声,心里也实在无奈得很。
林家上下拢共就这么几个主子,除了她的身子骨儿比较健康些,剩下的无论是父亲也好还是妹妹和弟弟,那是真真一个赛一个身娇肉贵的主儿,尤其是妹妹和弟弟他们两个,才出生时都是小小一团跟猫崽儿似的,哭都哭不利索,更是汤药为伴风一吹就倒,好几回都是险而又险的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可别提多揪心了。
好在上天垂怜,令她仿佛有些玄而又玄的能耐傍身。
这些年不知不觉中父亲和弟弟妹妹的身子较之当初已然好了许多,至少弟弟并未如同原著中一般小小年纪就夭折,妹妹黛玉平日也无需再药丸不离身了。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不是吗?
这一回,林家的未来定然是不同的。
第2章
彼时,京城内的贾家却也办起了丧事。
倒不是哪位上了岁数的老人家,而是宁国府那位蓉大爷的嫡妻秦氏。
要说那秦氏生得可谓是如花似玉体态风流,一颦一笑都招人稀罕得很,素日里贾母便甚是爱她,却谁知这好端端一个人,年纪轻轻的说去就去了呢。
一时间这贾家上上下下真真是哭声一片,四王八公等老亲世交也都纷纷上门吊唁,纵观下来这场丧事办得可谓是隆重至极,甚至已然隆重到失了分寸的地步。
就拿那具棺椁来说罢,金丝楠木那东西,岂是寻常人能够使用的?可偏谁来劝都不管用,那贾珍只一心一意铆足了劲儿想叫他那可怜的儿媳妇风风光光的走。
说来也着实奇怪,死了亲媳妇的贾蓉平平静静的跟个没事人似的,反倒是身为公公的贾珍哭得那是死去活来如丧考妣,甚至就连站都站不稳了,只得拄着拐强撑着,可就是到了这样的地步他却也不肯歇着,愣是拄着拐里里外外忙活个没完,更是几度情绪崩溃哭成了个泪人儿。
这样怪异的情景也实属罕见,这上上下下来来往往的人也没几个傻子,再联想到平日里若有似无的那些个流言蜚语,有些事儿是真是假也就不难辨了。
这些人面上不显嘴上不说,但私底下这段公公和儿媳妇之间的荒唐艳事却是悄然传开了,甚至还有那好事者已然开始着手编写戏文了。
总而言之,这宁国府的名声是愈发的臭不可闻了,连带着隔壁的荣国府也未能幸免,少不得招来一些指点猜疑,谁叫这两家是一个祖宗的亲骨肉呢。
当然了,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儿也没哪个敢往老太太耳朵里传。
却说这日老太太才难得被哄得开怀了两分,正搂着她的宝贝凤凰蛋亲香呢,就看见一仆妇急急忙忙走了进来,“老太太,扬州来人了!”
贾母先是一愣,随即还不待高兴呢,就看见那仆妇的脸色不大对,心里莫名就是咯噔一下,连忙叫人进来。
来人是个年轻的小子,一进门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再一瞧他袖子上那刺眼的白纱布……霎时一屋子的人都齐齐变了脸色。
贾母的嘴唇子都不由得颤抖了起来,“这是怎么了?林家……哪个走了?”
那小子伤心的哭道:“老太太节哀,我家太太于十一月初三夜里仙逝了!”说着从怀里掏出来一封信,还不待呈上,就听见一阵尖叫惊呼。
“老太太!”
“老祖宗!”
定睛一瞧,却见老太太竟是已然两眼一翻直挺挺的晕死了过去。
丫头们手忙脚乱的又是搀扶又是掐人中又喊太医的,一时间整个乱成了一团。
等太医来给扎了两针之后贾母才幽幽转醒,醒来之后便是止不住的老泪纵横,嘴里连连呼唤着“敏儿”,任凭谁劝都无用,只哭得几乎要背过气去。
她这辈子就得了这么一个女儿,女儿远嫁常年不得见上一面已是莫大的心酸遗憾,却谁想有朝一日竟还会天降噩耗,叫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呢?
“老天爷啊!你这是生生剜了我的心去啊!”贾母哭嚎着狠狠捶着自己的胸口,真真是肝肠寸断锥心刺骨,“我的敏儿……你怎么就这样狠心啊!白发老母尚在人世,你怎能先一步离去?你这是大不孝啊!你这个狠心的不孝女,你叫我这个老婆子如何能够受得住啊!”
“老太太……”
一众丫头婆子子孙媳妇们眼看着这情形无不泪流满面倍感心酸,老年丧女,实乃人生一大悲事。
正当众人犹豫着该如何劝解之时,却见老太太又一口气没能缓得上来,再次晕死了过去,好在太医不放心还未急着离开,眼下倒果真是派上用场了。
“老太太年纪大了,受不得这样的折腾,不如就叫她老人家先好好睡一觉缓缓罢?”
贾政闻言忙抹了把泪珠说道:“合该如此,烦请太医快快开药罢。”
这一副汤药下去,贾母一觉就睡到了次日下午。
一直守在旁边的鸳鸯见她睁眼便赶忙倒了杯茶过去,“老太太昏睡了许久,快先润润喉罢,厨房里一直温着粥呢,奴婢这就叫人去取来。”
贾母无力的摆摆手,道:“我隐约看见那小子好似还带了封信来?”
鸳鸯放下茶杯就取了信来。
信是林诗语写的,大概就是报个丧,又解释说父亲万分悲痛之下已然病倒,故而才不能亲自执笔写信给老太太请罪,望老太太恕罪云云。
看着看着,贾母又情不自禁落下泪来,“敏儿的三个骨肉,最大的也才十三岁,最小的不过七岁罢了……她纵是不念着我这个讨人嫌的老母,却怎么就能舍得下孩子们呢?孩子们小小年纪的就没了亲娘,多可怜呢?只想想就叫人心里揪得慌,她倒好,竟是说走就走……再没见过这样狠心的丫头了。”
嘴里如此怨怪着,可那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止不住的往下落,眼看着又要痛哭不止的架势。
鸳鸯见状就有些急了,忙劝道:“老太太也说没娘的孩子可怜,既是如此就更应该仔细保养身子才是,您老人家长命百岁的活着,才能代替姑奶奶好好看顾那三个孩子啊,姑奶奶在天有灵知晓了也能安心不是?”
“你说的在理,我那三个可怜的外孙外孙女还得需要人照看着,女婿终究是个男人,哪里能够处处体贴周到的?况且女婿乃当朝二品大员,平日里忙起来只怕压根儿也顾不上孩子们……我得替敏儿将孩子们照顾好了才是。”贾母顿时仿佛找到了什么支撑似的,整个人眼看着提起了精神来,忙不迭催促道:“快去叫琏儿来。”
鸳鸯看她有了精神气儿顿时也放下心来,脆生生应了句就转身出去了。
家里的老祖宗传唤,贾琏那是丝毫不敢怠慢的,听着信儿立马套上靴子披了斗篷就往外头跑。
原还琢磨着这急急忙忙的传唤是有什么事儿,乍一听竟是叫他去扬州,他这心里顿时就忍不住叫苦了,若是春暖花开的时节下扬州倒不失为一桩美差,可眼下这节骨眼儿,眼看着一天更比一天冷了,千里迢迢出门在外那得遭多大的罪啊?
贾琏打小也是锦衣玉食金尊玉贵的主儿,素来享受惯了的,哪里能乐意吃苦受累呢?可偏他还不敢说个“不”字。
姑妈才走呢,老太太这会儿正是悲痛的时候,他要敢拒绝那不是上赶着找不痛快吗?惹恼了这位老祖宗能有他什么好果子吃?
饶是心中叫苦连连,可面上贾琏却是丝毫不带打磕巴的,当即就一口应承了下来,“老太太尽管放心,我明日就启程去扬州,定将您的三个宝贝疙瘩带回家来。”
荣国府里头,但凡老太太这一张嘴,甭管多难办多不靠谱的事儿也总是会给她办成的。
这不,贾琏是真真半点儿没多耽搁,翌日就麻溜儿的上船出发了,一路上紧赶慢赶好不容易漂到扬州时整个人都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大圈儿。
“爷活了二十来年真是头回遭这么大的罪。”一上岸,贾琏就忍不住紧了紧身上的斗篷,狠狠跺了跺脚边嘟嘟囔囔,“真是见了鬼了,怎么还能有这样阴寒的天气呢?这样的冬天也太难熬了,希望能快些接了人回京城去。”那股子阴寒气真是直往人骨头缝儿里钻,委实叫人难受得很,他倒宁可在京城被结结实实的冻一冻。
好在他来得也算巧,林家一家子才从姑苏回来了。
此时贾敏的棺椁已经送回姑苏祖坟安葬了,不过身为晚辈,热孝期内上门贾琏少不得要先去牌位前上柱香磕个头才是,这一点上贾琏倒也丝毫不含糊,恭恭敬敬结结实实的三个响头叩下来,倒是叫林如海和林诗语两人都对他的印象好了不少。
往常总听闻这人不学无术惯会拈花惹草的,仿佛品性十分不好……不过这番短暂的接触下来倒是觉得至少人情世故这方面没得挑剔。
“侄儿来晚了,竟是未能见到姑姑最后一面,还望姑父原谅则个……”贾琏抹着泪珠哭得真切,“往常在家时总听人念叨,只道我那姑姑当年是何等惊才绝艳的一个人物,赞一句‘才貌双绝’都不为过,离家多年却至今仍叫家里的老人都念念不忘赞不绝口,侄儿历来心中十分仰慕向往,原还总想着何时能够骨肉团聚也好叫侄儿一睹姑妈的绝世风采,却谁想……谁想此生竟是再无机会了……”
话到此处,贾琏已是泣不成声,当真情真意切令人动容。
林如海被触及到伤心处这会儿也不由得红了眼眶,只林诗语却不禁有些无语。
这人,还真是舌灿莲花油滑至极。
“才收到信儿那日老太太就厥过去两回,最终还是强行灌了药使她昏睡过去才不曾闹出什么大岔子来……醒来后老太太依旧是泪流不止悲痛欲绝,亏得想起了表弟表妹三个才有了精神……老太太此番打发侄儿过来,一则是代替她老人来瞧姑妈一眼,二则却是想要接了表弟表妹家去……”
林诗语就暗叹一声,果真是来了。
第3章
林如海听罢有些意动,不过却并未急着答复,只岔开话茬领着贾琏先用饭去了。
待晚饭过后,辛苦折腾了一路的贾琏早早就回房歇着去了,林如海这才问,“你们是怎么想的?可愿去京城?”
林诗语顿了顿,道:“真要照我心底的想法,我自然是不愿离家的,旁人家再好终究也比不上自己家自在。”
旁边的林黛玉也连连点头附和,白嫩的小脸儿上满满都是不情愿。
虽打小就时常听母亲说起外祖母家是何等显赫富贵,竟是与旁人家都大不相同的……但俗话说得好,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草窝,再怎么血脉亲近,那也是寄人篱下,又有个什么好呢?就连一切喜恶都得顾忌着人家主人家,再是不能随心所欲了,半点不得痛快罢了。
“这倒是。”林如海赞同的点点头,沉默了片刻却是止不住无奈长叹,“只是眼下这情况你们去京城倒着实不失为一个很好的选择,你们母亲走了,家里也没个女性长辈教养,这不合适。况且你如今已经十三岁了,等你们母亲的孝期一过,你便也该参选了……你的情况你心里也是明了的,选秀不过是走个过场,你的未来早已注定是在那深宫之中了。”
话到此处,林如海的语气更加消沉了几分,嘴里都不禁泛起了苦涩,看着自己的长女……虽年岁不足尚有些许稚气未脱,却已然显出了十分的美貌,待再过个三两年长开了,又该是何等的倾城绝色之姿?常言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太过夺目耀眼往往会沦为众人针对的靶子,更何况那深宫本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届时他的女儿只怕该成为那一众女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每每想到此处,他便忧心忡忡夜不能寐,可奈何那是皇家,容不得任何人反抗。
“其实你母亲去年就曾与为父商议,想要带着你们一同去京城住……宫里放出来的那些经年的老嬷嬷个个都是一身的本事,知晓的东西也多,若能请得一个来教教你,等将来你进了宫去想必也能够多些底气应付那些陌生的人和事……只京城里头遍地的豪门勋贵,一个两个都眼巴巴盯着呢,但凡有那出宫荣养的老嬷嬷那都是挣着抢着去讨的,咱们家却远在扬州,哪里又能轮得上呢,故而你母亲思来想去才有这么一个念头。”
“只谁知她还未曾来得及为你多打算一二就一病不起了……”是以这事儿也就暂且搁置了下来,这一耽误,便又已经过去了一年的光景,眼看着长女年岁渐长,他这心里也着实焦虑得很,今儿听得贾琏那一说,才陡然想起来京城里的岳母倒能帮得上忙。
“凭着为父的这一张老脸,为你请个嬷嬷倒并非不能,只你毕竟是个小姑娘家家,总不好叫你独自去京城生活,若有你外祖母看顾着,为父也能安心些……况且,你外祖母活到这一把岁数的人了,一辈子都在权贵圈子里头周旋,无论是阅历还是见识都远超常人,但凡能够指点你们姐妹一些经验也足以叫你们受益良多了。”
林诗语沉默了,她从不知晓父母竟早已为她翻来覆去盘算了这么多东西,只恨不能将所有能够找到的盔甲都通通穿戴在她身上似的,生怕她受到丝毫的伤害。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看着父亲那副苦口婆心的模样,林诗语不觉微微红了眼眶,“父亲的良苦用心女儿知晓,一切都凭父亲安排。”
林黛玉就抿抿唇,挽着自家姐姐的手臂说道:“罢了罢了,去就去罢,无论如何好歹咱们姐妹两个还能做个伴,总好过独自一人寄人篱下。”
一旁的林瑾煜皱巴着小脸儿,倒也不曾过多挣扎纠结,挺起了小胸膛说道:“既是如此那我也去!出门在外人生地不熟的,万一有人欺负姐姐们可如何是好?虽说我年纪小,可好歹是男孩子家,无论是说话还是行事总比姐姐们要方便许多,真要是哪个敢欺负上门来,我便是叫奴才拿大嘴巴子抽上去也不怕人说什么闲话,姐姐们就只管躲在我的身后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