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些,还是齐晔找邻居借的。
王红芬一毛不拔,心想自个儿是要退货的,还送什么回门礼!
刘菊香见着齐晔手里那点寒酸玩意儿,轻嗤一声,开始捧高踩低,当着所有人的面,对着江铁国抱怨,“这后娘和亲娘的差别啊,果然在这儿摆着呢,瞧瞧咱们桃儿拿回来的,再瞧瞧江茉……”
赔钱货三个字她就不说了,今天是江桃回门的好日子,说了不吉利。
刘菊香话锋一转,拉着江桃的手说道:“算了算了,也不能怪你妹妹,齐家穷,没办法,还是你福气好啊,嫁了个好人家,娘今天看着你和士忠一块骑着自行车回来,真是打心眼高兴。”
江桃甜甜笑着,能把江茉比下去,她也高兴。
江茉被齐晔背着,睡了一路,还困着,这会儿微垂眸子,暂时没兴趣搭理这些人。
倒是齐晔,被这样的对比羞愧得抬不起头来,藏在椅子两侧的双手悄悄攥紧拳头,那份无形的自卑和自责又开始在心头蔓延。
王红芬脸上也挂不住,其实齐家不穷,有齐晔这样的壮劳力,日子还挺好过的,所以她不乐意听刘菊香这么看不起自家。
“亲家,你要是瞧不上这些回门礼,那我拿回去吧。”王红芬起身,想去拎齐晔放在地上的篮子。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刘菊香可舍不得,她脸色微变,眼疾手快的抢先拎起来,“到底是俩孩子的心意,我怎么会瞧不上呢?江茉虽然不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可我一直疼她。”
王红芬挽起袖口,似笑非笑道:“看得出来,你家江茉被你宠得啊,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连饭都要喂到嘴边,我可没见过哪个农村里的姑娘像她这么挑剔娇气的。”
这话阴阳怪气得刘菊香心里咯噔一声,有苦说不出,只能强颜欢笑,她心里甚至开始疯狂担忧,王红芬不会想把江茉这祸害又塞回来吧!
江桃看见王红芬的眼神,悄悄抿起唇角,看起来,江茉被齐晔叔婶嫌弃厌恶,日子肯定也不好过。
气氛正僵起来,江茉忽然把手边茶碗里的茶泼到地上,皱眉道:“这茶也能喝吗?”
刘菊香的鞋差点被泼湿,望着一地狼藉的茶叶片和水渍,气得直跳脚,“你这败家玩意儿!这茶叶你知道多贵吗?!卖了你都买不起!”
江桃扶着刘菊香的胳膊,“娘,你别怪江茉,她哪会品茶。”
不过,江桃还是看向江茉,用姐姐教导妹妹的语气说道:“江茉,这些茶叶很贵,你就算不喜欢喝,也不应该浪费的。”
刘菊香还气得直抽抽,这么好的茶叶,她是想显摆一番才忍着心疼拿出来招待齐家人的,没想到江茉这不识货的玩意儿居然倒了这么大一碗!
江茉见刘菊香瞪着自己,顿时不高兴了。
她还没怪这茶叶搅得她舌头发酸呢!
江茉虽然不爱喝茶,但从小跟着爷爷品茶,家里雇专人采购的茶叶都是六位数一斤的,好茶有很多种,各有各的好滋味,但糟糕的茶叶她能一秒就品出来。
她皱了皱好看的鼻子,嫌弃道:“这茶色泽灰暗,叶表粗糙,香气低沉,喝进嘴里还有股青味……这也算是好茶?”
这话听得刘菊香和江桃一愣一愣的,下意识就反驳道:“你别瞎说!这可是士忠从省城带回来的!”
聂士忠没想到江茉居然懂茶,他假装辨认了一会儿才道:“江茉没错,好像是我拿错了,把那些好茶叶落在了家里。”
都怪他妈,一直就不喜欢江家,这次回门也故意给他备下的一些次品茶叶,说反正江家都是些种庄稼的糙人,哪能吃出茶叶好坏。
不过这些茶叶也算不上太差吧,竟然被江茉贬得一无是处,一时间聂士忠也有些抬不起头。
刘菊香和江桃面面相觑,正诧异着,忽然又听到江茉娇滴滴的声音。
“哎对了,娘,出嫁前你还说回门的时候,要打发我钱和布票的呢。”
她摸出那张欠条,抖了抖。
刘菊香气得脸都快要变形,咬牙看着她。
江桃安抚地拍拍刘菊香的手背,转身从她椅子后背上挂着的军绿色大包里,取出一团蓝白小花图案的布,“江茉,你数数,这里面一共大概一百块钱,都是崭新的钱和票,是娘托我在县城里找人换的,都是一家人,我们——”
话没说完,江茉不耐烦听江桃说那些姐妹情深的假惺惺的话,直接拿了那一包零散票子,放到齐晔跟前,“数数。”
齐晔最听话,立刻就认真仔细地点起来。
江茉看向望着她的一大家子,“你们刚刚聊到哪儿了?继续聊啊,别管我。”
刘菊香心中一梗,看着那一堆拱起来的块票、毛票、分票,心都在滴血。
那本来都是她的啊!就这么白白给了江茉,她不甘心!
可谁让江桃抢这门亲事的手段不光彩,叫这小*蹄子抓住了把柄!
反观王红芬,看着齐晔数钱的样子,眼睛都在放光。
她没想到齐晔娶个媳妇,一分钱彩礼不花,居然还能白白挣回来一百!
原本想继续把江茉贬得一无是处,然后借机退货的王红芬,忽然就眉开眼笑起来。
“亲家,你家江茉我真是特别喜欢,一见到这孩子,我就知道,我家有了她啊,那是有大福气的!”
江茉要笑不笑,“可我从来不干活,特别爱挑剔,要求贼多,还懒到午饭做好才起床。”
王红芬脸上笑容分毫未变,笑得那叫一个和蔼灿烂,“没关系啊,你是嫁到我齐家来享福的,又不是来干活的,婶婶疼你,啊!”
“不过婶婶觉得你还是应该早点起,要是不吃早饭,婶婶怕饿坏了你啊。”
王红芬的态度突然转变,江桃在一旁听得垂下眼,又泛起酸意。
听齐晔婶婶的意思,江茉在齐家还和祖宗似的被供着?
江桃想到自己,嫁给聂士忠看起来风光,可婆婆却不是好相与的,这才嫁过去没几天,她手心就已经磨出了血泡。
她低头揉着手心,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
齐晔还在数钱,王红芬可了劲儿地夸江茉,唾沫星子横飞,余光瞥着那堆钱,那真是越说越起劲。
江茉听得没趣,走出屋子透透气,去后院逗逗大黄,吹吹风。
没想到,聂士忠却忽然出现在自己身后。
“江茉——”
他出声喊她,声音压得很低,含情脉脉。
江茉皱眉,回头看他。
聂士忠一张脸方正阳刚,浓眉大眼,确实长得还行,不过比齐晔干净利落的长相,还是差了一截。
尤其当他用这种殷切又自以为深情的目光看着自己时,就更恶心。
江茉不想理他,可他却走近一步,心疼又愧疚地细细打量着她。
她似乎比之前几次,都更漂亮了。
皮肤更白,眼神更亮,就连她品茶、说话时的语气,都让他觉得她变得很不一样。
让他开始好奇,想要靠近,想要了解,甚至,想要好好补偿她。
“江茉,是我对不起你,让你受苦了。”
“你在齐家过得不好,我知道……”
“要是你有什么不开心,有什么困难,只管和我说,别憋在心里,好吗?”


第7章 好馋啊(修)
对于这样的普信男,江茉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愿意浪费在他身上。
她牵着阿黄,翻了个白眼,转身离开后院。
可聂士忠愣是觉得她这一眼,水波流转,媚意横生,像在给他暗送秋波。
她心里还是有他的。
聂士忠怔怔望着江茉的背影,心里因她起的波澜,又何止千层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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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了江桃的福,这次的回门宴摆得很丰盛。
有肉丸子、有烧鸡、还有一条豆豉清蒸鱼,这以往在江家,是过年才能吃上的好菜。
江茉吃得津津有味,筷子一戳就是一大块肉,刘菊香瞧得直肉疼。
那个亲家王红芬也是,一点儿都不客气,只捡肉吃,刘菊香暗地里把牙根都快咬碎。
吃过饭,好不容易把江茉这祖宗打发走,回头一瞧,桌上已是杯盘狼藉,一块肉都没剩下!
江桃勉强笑笑,“娘,我在聂家吃得好,住得好,顿顿有肉吃。你别生气,下回回娘家,我给你带几块大肉来。”
刘菊香总算舒心,拉着江桃的手站在院子里大声喊,恨不得嚷嚷到整个生产大队都能听见。
“还是亲女儿知道疼亲娘啊!要不怎么都说继女是白眼狼!是赔钱货呢!果然嫁出去了就不认我这娘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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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茉吃饱喝足,对隐隐约约传来的刘菊香那些尖酸刻薄的话充耳不闻。
走出村子,她就朝齐晔伸出手,白生生的小脸上浮起困意。
齐晔很自然地蹲下身,背起她,单手托着她,力量十足。
要是换了平时,王红芬肯定又要阴阳怪气地说,只有生产大队的那几头猪才吃了睡,睡了吃呐!
可现在,瞥着齐晔口袋里那鼓鼓囊囊的一堆票子,王红芬乐得嘴都合不拢,殷勤地扶着江茉的细腰。
“茉啊,你只管睡啊,等回了家,婶子再叫你啊!”
江茉倦倦地掀了掀眼皮,轻嗯一声,趴在齐晔坚实硬阔的后背上,继续睡美美的养颜觉。
-
齐晔力气是真大,劲儿也足。
背着江茉走了一路,都不用停下歇一口气的。
只是回到齐家后,放下江茉,才开始揉着发酸的手,青筋在荷尔蒙十足的小麦色小臂上微微暴起,很有男人魅力。
江茉欣赏地看了一眼,忽然王红芬凑到两人中间,“晔啊,你这钱……”
以往,齐晔都会把手里的钱主动上交,反正都是一家人,他吃穿开销都是婶婶安排的,他没有花钱的地方。
可是今天,回门的时候被姐夫那么一比,齐晔心里头忽然有了点想法。
男人口袋里还是得揣几块钱的。
不然,连给媳妇挣面子的本事都没有……
齐晔捂着口袋里的一大堆票子,这样一犹豫,惊得王红芬心中警铃大响。
这傻小子居然不愿往家里交钱了!肯定是这个主意大毛病多的小蹄子教坏了他!
王红芬脸上保持着和蔼的笑容,转向江茉道:“茉啊,你刚来咱们家或许不知道,咱们一家人,钱啊票啊粮食啊……那都是放在一块用的。”
江茉打着哈欠,“待会再说,齐晔,我饿了。”
齐晔听到江茉喊他的名字,立马挺直身子,再听到江茉饿了,神色陡然严肃,立马着急忙慌地进厨房里烧火做饭去了。
王红芬要钱的事被打断,笑容一僵,她就知道这个小蹄子没这么好哄!
哼,走了这么久,她也又累又饿。先吃饭,吃完看这小蹄子一张巧嘴,还能编出什么理由!
-
家里的活,都是齐晔一个人干。
他劈柴,他添火,他烧水,他煮粥,他炒菜。
齐晔的叔婶齐振华和王红芬,都在屋里纳鞋底子、做凳子套,这手工活儿轻省,拿到镇上去还能偷摸换些吃穿零用。
至于齐晔叔婶唯一的儿子,齐杰,今年才八岁,被家里宠得跟宝贝疙瘩似的,从不干活。他今年刚上小学一年级,这会儿正在屋里写作业。
江茉,则躺在院子里齐晔编的藤椅上,看黄昏的夕阳。
齐晔怕她冷着,还特意拎了火盆出来放在她腿边,时不时出来给她添柴火。
用的是最规整最好的那批柴,看得王红芬在心里不停碎碎骂——
这败家玩意儿!院子里冷不知道进屋么?!非要浪费柴火!看什么劳什子夕阳!那玩意儿看了能吃吗?能换钱吗?!
要不是那笔钱还没哄到手,王红芬现在就想冲出去掀掉那火盆!
-
齐家院里飘出玉米粥清甜的香味。
齐杰早就饿了,心不在焉地写完作业,溜出来一瞧,江茉坐那儿竟然抱着碗先吃上了!
看起来,她吃得很香,用勺子舀出软嫩香滑的蒸鸡蛋羹,还沾着棕褐色的酱油,吃得小嘴砸吧几下,惬意得眯了眯眸子。
齐杰一愣,反应过来后,立刻喊道:“娘!她把我的鸡蛋羹吃了!!!”
那叫声,撕心裂肺,惊天动地,吓得江茉手一抖,软软滑滑的Q弹蛋羹又掉回了碗里。
她不悦地回头,不明所以,“你叫唤什么?一人一碗,你的还在锅里呢。”
齐杰肥嘟嘟的小脸涨红,满是生气,“鸡蛋都是留给我一个人吃的!你不准吃我的鸡蛋!”
王红芬急吼吼地穿上鞋跑出来,哎哟一声,“江茉啊!你怎么把我家小杰的鸡蛋给吃了?”
这是齐家的规矩,家里就几只老母鸡,都不爱下蛋,一天一般也就捡两个蛋。
齐杰早上吃一个煮鸡蛋再去上学,晚上吃一碗鸡蛋羹再睡觉。
偶尔多捡一个,也会给齐杰留着,让他带去学校中午吃,没人和他争。
“呜呜呜你还我的鸡蛋!”齐杰从小霸道惯了,这会儿嚷嚷着要江茉还他鸡蛋,不然就在地上打滚。
王红芬又是心疼又是气愤,念着那笔钱,才略微收敛了语气,“江茉啊,我家小杰读书费脑子,他得吃鸡蛋补补。咱们都是大人,也不好意思吃他的鸡蛋,对不对?”
这话听起来客气,可属实是不要脸。
江茉翻个白眼,直接开怼,“他吃了那么多鸡蛋,还成天跟那儿个位数的加法都算不清,你确定吃鸡蛋不是越补越蠢?”
王红芬被反问得语气一塞。
江茉又道:“再说了,你刚还说咱们钱都一块用,东西都一起吃呢,怎么鸡蛋就只有齐杰能吃,没我的份了?”
王红芬憋了一会儿,咬牙道:“我家小杰吃鸡蛋那是为了长身体!吃了有用!你吃鸡蛋不就是嘴馋么?何必浪费呢?”
江茉点点头,放下空碗,“也是。”
随后,她起身从齐晔那儿拿走那堆钱,拍了拍,拿进她和齐晔的屋里。
“我这一百块钱是我娘给的,也有我的用处,可不能给别人浪费了。”
江茉扭着腰回了屋,王红芬气煞,咬牙切齿。
这小蹄子牙尖嘴利的,编出来的理由她偏偏还没法反驳。
王红芬头一回无语地瞪了她的宝贝疙瘩儿子一眼,小声呵斥,“吃你一个鸡蛋怎么了?你瞎嚷嚷什么?”
这下好了,本来可以到手的一百块钱,就这么白白飞了!
齐杰也郁闷得不行,他的鸡蛋被吃了,还要被娘瞪!
他从小到大都没遭过这种待遇!都怪那个江茉!他讨厌那个坏女人!!!
-
江茉闹生气,不肯出去吃饭。
齐晔给她把饭菜端进来,看到她正在一个发黄的小本子上狠狠写字。
江茉看了一眼饭菜,又转头继续写。
写了一会儿,转头问齐晔,“你晚上吃的也是这些吗?”
齐晔一愣,垂眸道:“我还没吃饭。”
江茉更生气了,语气抬高几度,“他们不给你吃饭?”
齐晔好开心啊,她会关心他吃了什么,会在意别人有没有欺负他,这是他这辈子都从来没有过的感受。
他俊脸微红,小声解释,“没有,你别生气,我、我是怕饭菜少了,等你吃完,我再吃。”
江茉无语,齐家,抠抠搜搜得连饭都不让人吃饱。
她扭头,在本子上又添了一句。
齐晔虽然好奇她在写什么,可他认识的字不多,所以不敢问,怕问了她会瞧不起他。
更何况,他觉得江茉无论做什么事都是对的,也是好的,他不必多问,只管支持她就行了。
齐晔默默把屋里的油灯添亮些,免得江茉写字伤眼睛。
耐心等她写完,又守着她吃饭。
他悄悄地看她,却又不敢多看,灯火微微摇晃中,他把沁出薄汗的手心,在衣角擦了又擦。
-
第二天。
齐晔进了一趟山。
西丰生产大队西边的那座大丰山,高耸入云,巍峨险峻,据说有猛兽蛰伏,危险重重。
可这也是一座没有经过开采挖掘的宝库,像齐晔这样身体强壮有力气又经验丰富的好手进去,总能带回来一些好东西。
不过,今天齐晔的运气不算好。
一家子在门口巴巴望了半天,才等到齐晔回来,竟然两手空空。
齐杰直嚷嚷,“肉呢?我想吃肉!”
齐晔大多数时候,都会带些野味回来,给一家人解解馋,可今天,怎么回事儿?
“冬天冷,山上都光秃秃的。”齐晔低声解释完,走进厨房开始煮今天的饭。
-
夜晚。
江茉刚写完自己的小本子,翘起脚,放进齐晔给她打好的热水里泡着。
刚没过小腿肚的四十三度热水,泡到毛孔微微舒张,鼻尖沁出薄汗,正是最惬意舒适的时候。
齐晔忽然小心翼翼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热滚滚的绿壳鸡蛋,献宝似的捧到江茉面前,眸中微浅笑意荡漾,“我藏起来,给你吃的。”
江茉:?
齐晔知道藏私了!不再为他的救命恩人叔叔婶婶无私奉献。
江茉忽然有一种“孩子大了,让妈妈省心”的快乐。
她看着齐晔正低头认真仔细地给她剥鸡蛋壳,“这是山里找到的?”
“嗯,野山鸡下的蛋。”
鸡蛋剥开,江茉咬了一口,比家养的鸡蛋香多了!
蛋白又嫩又细腻,蛋黄的口感也更浓郁香纯,小小一颗,真是满嘴留香。
“你慢慢吃,我还有四颗。”齐晔抿唇,从口袋里小心翼翼把那些鸡蛋摆出来,“昨天你受委屈了,小杰那样吼你。”
所以,他才忍不住把鸡蛋都藏起来,只给她一个人吃,无忧无虑地吃,可劲儿吃,吃再多也不会有人怪她。
齐晔仍然舍不得吃半口鸡蛋,但如果江茉能一口气把五颗都吃掉,他会很高兴。
-
大概江茉不会想到,王红芬一家子还能极品到趴到门边来听他们屋里的动静。
王红芬本来只是想探听探听,他俩到底圆房没有。
没想到,居然听到齐晔带回来五颗山鸡蛋,全偷摸给了江茉一个人吃!
她心里那个气啊!只想戳着齐晔脑门骂他个狗血喷头。
这傻小子娶了个漂亮媳妇儿就被迷得五迷三道了,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还学会背地里藏好东西了!以前他可完全不会做这种事!
再说了,这愣头青,结婚这么多天了,天天打地铺,被人家呼来喝去使唤,却连人家手都没摸过一下,还对她这么掏心掏肺恨不得把命都掏给她……!齐家的种可不带这么傻的!
王红芬趴在门边,又气又恼,胸口起伏。
这时候,齐杰好奇,也窜了过来,趴在门口一听,他们居然在偷偷吃山鸡蛋!
齐杰这个馋啊,当即就想推门进去。
可是,却立马被王红芬给拽住,捂住了嘴。
因为里面在说——
“山鸡今天不在窝,我过两天再去抓。”
王红芬本来也是想推门进去,质问一番的。
可现在,听到齐晔过两天要去抓那只野山鸡,她顿时打消了冲进去的心思。
齐晔老实,听话,但不傻,要是逼得太过分,撕破脸,他也是会反抗的。
少吃一两个鸡蛋就少吃一两个鸡蛋吧,让齐晔乖乖把肥美的野山鸡抓回来更重要!
齐杰被王红芬使劲箍着,闻着屋里似有若无飘出来的山鸡蛋的清香,馋得不争气的眼泪全从嘴角流了下来。
他忽然开始后悔,昨天不该为了一个鸡蛋,吼那个江茉。
江茉不生气的话,齐晔哥就不会生气。
齐晔哥不生气的话,就不会把山鸡蛋藏起来,不给他吃。
山鸡蛋闻起来真的好香啊!好馋。
齐杰馋得一整晚没睡着,做梦都是江茉那个坏女人坐在自己面前吃山鸡蛋,好多好多颗山鸡蛋,齐晔哥耐心温柔地给她剥着鸡蛋。
左一颗,右一颗,就是不给他一颗!
齐杰好气啊!气到他做梦都哭醒了!


第8章 遭报应了(结尾大修,狠虐……
江茉并不喜欢待在齐家。
王红芬不讲卫生又嘴碎,齐振华爱抽旱烟还总色眯眯地盯着自己看,至于齐杰,那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她看着就来气。
所以齐晔要是不在家,江茉就出去玩。
她嫌累,不爱走太远,在附近几户人家里交到了两个朋友,都是十七八岁还没出嫁的小姑娘,一个叫王春雨,一个叫宋秋。
短短没几天,她们就非常喜欢江茉,张口闭口就是“江茉你好厉害”“江茉你好漂亮”“江茉你好聪明”。
江茉就喜欢听人夸她,就喜欢和吹她彩虹屁的人玩,这一点她非常勇于承认。
这天,江茉和王春雨在宋秋家的院子里正说着话,忽然看到齐晔经过。
他进山抓到了那只野山鸡!
齐晔不经意扭头,一看见江茉,眼里就仿佛有了光,可又略显局促地提着那只山鸡的翅膀,停下来红着脸问江茉,“你回、回家吗?”
江茉点头走过去,和他并肩回家,身后王春雨和宋秋羡慕地看着,她们心里悄悄想,以后也要像江茉那样,找一个像齐晔哥这样长得俊、力气大,又疼媳妇儿的!
怎么以前就都没发现齐晔哥是这样的呢?
江茉望着那肥嘟嘟的山鸡,露出满意的笑容,“不错,能吃顿好肉了。”
齐晔又开始心酸,觉得江茉嫁给自己真是受委屈了,那天听说江桃顿顿吃肉呢。
而且,这山鸡,也不确定能不能吃……
他忐忑地低头道:“它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得再养两天。”
江茉也发现这山鸡确实没精神,遗憾地点点头,拉住齐晔的袖角,“那我想吃烤红薯。”
齐晔因为她指尖的碰触而浑身一僵,喉咙发紧道:“好,我给你烤。”
“我不要在炉子里烤出来的。”江茉皱皱小鼻子,“今天下午我看到有人放野火呢,当时我就觉得,要是扔几个红薯进去烤,一定特别香。”
齐晔一愣,满口答应,“好。”
他把野山鸡放回后院的鸡窝里单独关着,从柴房里抱出几大撂秸秆,去田里烧。
本来这些秸秆是留着当燃料的,但江茉想烧,那就烧,而且烧完也能剩下一些草木灰,可以当肥料。
幸好王红芬她们不在家,不然知道齐晔烧这么多秸秆,只是为了博江茉一笑,给她烤几个红薯,肯定又要骂江茉败家玩意儿,骂齐晔冲昏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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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晔一共烤了三个红薯,都给江茉吃。
但江茉哪吃得了这么多,齐晔帮她剥了一个烤得烫手焦黑的红薯,露出里面金灿灿酥软软的肉,还淌着蜜,咬一口,简直是人间美味。
齐晔给她剥完,不知怎么好看的下颌线条也染上黑黢黢的色儿。
江茉忍不住扑哧一笑,“你也吃一个。”
齐晔被她的笑容惊艳得不敢再抬头看她,几乎快把脸埋进红薯里啃着。
他发现江茉说得没错,这样烤出来的红薯,真的好香,仿佛是他这辈子,吃过最甜的红薯。
-
黄昏时分,江茉和齐晔踏着灿灿晚霞回家。
还没进院子里,就闻到了喷香扑鼻的鸡汤味。
齐晔脚步陡然加快,一进门,就看见一盆飘着山鸡毛的浑浊热水,而正屋,叔婶一家子都已经吃得撑着肚子歇在那儿,正剔着牙,桌上摆满了鸡骨头。
“哟,你们回来了啊。”王红芬吃得饭饱,打着嗝,“还以为你们不回来吃饭呢,我们就先把鸡炖了,吃了。”
江茉听得直想笑,平常这个时候,他们仨还等着齐晔烧火做饭呢,哪这么勤快。
齐晔没说话,眸色微沉,抿着唇角走进屋里。
桌上的汤碗里,山鸡肉已经没剩下一块,只有薄薄一层汤底。
他又转身去厨房,除了王红芬炖鸡留下的一片狼藉,连根鸡毛都不剩。
江茉盯着齐晔的背影,怕他还没清醒地认识到他的叔婶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便又添油加醋说了一句,“齐晔辛苦抓的山鸡,胳膊上划了一道呢,他都没吃一口。”
她软软的声音,就像踩在齐晔的心上,酸楚得不行。
可他心疼的不是自己,而是她,他好像……又让她受委屈了。
王红芬剔着牙,把牙缝里挑出来的鸡肉又放进嘴里继续嚼着,“江茉,你什么意思啊?我们这不是给你们留了一口么?你们过来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