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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朝朝:“端来一碗,本宫试试。”
“可、可沈少爷不准人近身,万一殿下有危险……”大夫小声说了一句,但看到顾朝朝表情,便还是忍住了。
药很快被端了上来,顾朝朝走到床边坐下,等沈暮深表情略微放松些后,才舀起一勺往他嘴边喂。众人屏住气息,看着勺子离他的嘴越来越近,以为终于能喂下时,沈暮深突然伸手挡了一下,一勺药直接倒在了顾朝朝的裙子上。
“殿下……”
“殿下!”
“无事,”顾朝朝看了眼身上的药渍,沉默一瞬后看向还在昏迷的沈暮深,沉下声音威胁,“沈暮深,你若再不听话,我可要生气了。”
其他人:“……”
大夫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提醒:“殿下,他还在昏迷,未必能……”
话没说完,就看到一勺药平安抵达沈暮深唇边。
“张嘴。”顾朝朝不悦。
沈暮深嘴唇微动,开启一条缝隙,顾朝朝立刻将药喂了下去。寝房其他人顿时五体投地。
“殿下不愧是殿下,连昏迷的人都能听话!”大夫激动地夸赞。
他的声音再次引来沈暮深不安,顾朝朝看到沈暮深又开始皱眉,干脆将其他人都撵了出去。
房间里瞬间只剩下他们二人,安静的环境让沈暮深放松许多,也没有再出现无意识的反抗动作。顾朝朝一勺一勺地给他喂药,时不时用锦帕擦擦他的唇角。
喂药的过程中,沈暮深突然睁开了眼睛,顾朝朝下意识就想把药泼他脸上,结果看到他双眼发直,便知道他不清醒。
“乖,嘴张大点。”顾朝朝温柔提醒。
沈暮深眼眸微动,默默将嘴张得大了些,顾朝朝笑了,昏黄的灯烛温柔了她的轮廓,沈暮深盯着她看了许久,又一次睡了过去。
这药大概有安神的东西,沈暮深喝完之后面容顿时平静了。顾朝朝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唇角微微扬了起来:“是真的好看。”
明明是同一张脸,却比前两个世界少了些许攻击力,加上动不动就病歪歪的,气质上也多了些许脆弱,怎么看怎么招人疼。
她伸手擦了擦他唇角水渍,安静地守在床边,一直到天亮他退烧才离开。
沈暮深翌日醒来时,只觉得自己大梦一场,坐在床上许久才缓过神来。起床正梳洗时,突然有人来报:“沈少爷,殿下请您过去一趟。”
沈暮深倏然想起昨晚的梦,眉眼间沉了沉:“叫我做什么?”
“小的不知。”
沈暮深静了片刻,转身往外走去,不出片刻就到了顾朝朝寝房。
顾朝朝其实刚回来不久,衣裳都顾不上换便躺下了,听到沈暮深醒来的事后,便想着在睡觉之前羞辱他一番,这才将人叫过来。
她等了片刻,听到他来的动静后,眼睛都不睁地问:“听闻你昨日病了?”
“嗯。”沈暮深不想同她多说,因为知道她接下来肯定没好话。
果然,顾朝朝笑了一声:“没死就行。”
沈暮深再次想起昨夜的梦,平白生出一点怨气:“殿下叫我来所为何事?”
“没事,就是看你死没死,退下吧。”顾朝朝懒得手指都不想抬。
沈暮深一看她明摆着耍自己玩,一点怨气顿时变成了很多怨气,他咬牙切齿地看了眼床上的女人,正恨不得掐死她时,突然注意到她衣裙上一点药渍。
沈暮深微微一怔,更多记忆涌入脑海。
第60章 (心跳加速)
顾朝朝许久没听到沈暮深的动静,一睁开眼发现他正盯着自己,顿时没来由的一阵心慌,连语气都恶劣起来:“看什么看,还不快滚。”
沈暮深眯了眯眼眸,深深看了她一眼后转身离开。
顾朝朝一脸莫名,轻哼一声翻个身就睡了。
转眼就到了沈家余党潜入长公主府的日子。
顾朝朝为保他们行动顺利,特意将府中家丁抽调一半出去,美名其曰给大家放个假,府里的守卫顿时松懈许多。
到了他们行动那日,守卫照常巡逻,只是比起前些日子,人数要少一半,沈家余党顺利潜入了沈暮深所在的偏房。
沈暮深看到他们出现,第一句问的便是:“阿柔如何了?”
“回少爷的话,小姐她……还在教坊司,我们的人本来想带她离开,可她所在的宅院守备森严,小姐又体弱,我等怕发生意外,不敢贸然闯入,亦打听不到她的情况,只知道她一直被软禁,还未、还未接客。”
沈暮深不用想也知道,这些事是谁做的,一时间脸色极不好看。
“少爷,老爷和夫人已经平安抵达边疆,只是那边气候恶劣,夫人无法适应,如今已经有些病了。”那人又道。
才见面不到一刻,就听到了两个坏消息,沈暮深心情十分沉重,静了静后才淡淡开口:“知道了。”
众人对视一眼,突然跪了下来:“少爷,如今沈家处境艰难,少爷还是不肯破釜沉舟吗?”
沈暮深沉着脸不语。
“少爷!您当真愿意在这长公主府,受那女人一辈子的羞辱吗?!”劝的人有些急了。
沈暮深表情终于起了一丝波澜,想的却不是顾朝朝的种种不好,而是她昨晚的悉心照料。
属下看他表情,心里隐隐觉得不妙,赶紧又劝道:“如今小姐在教坊司生死不明,夫人又在边关染了病,再这样下去,怕是会有危险,少爷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她们多想想啊!”
沈暮深的手猛地攥紧,许久之后深吸一口气:“你们如今,想的不该是不破不立,而是保全自己。”
众人眼睛一亮。
夜渐渐深了,长公主府的灯笼灭了一半,整个府宅都安静下来。
许久,守卫统领走了过来,隔着窗子汇报:“殿下,那些人已经离开。”
“他们表情如何?”顾朝朝忙问。
统领顿了顿:“似乎还挺高兴。”
稳了。顾朝朝长舒一口气,唇角浮起轻松的笑意:“知道了,你退下吧,今日的事定要严加保密,任何人都不得告知。”
“是!”
守卫走后,顾朝朝心情不错地躺到床上,打了两个滚开始思考下面的剧情。
不知不觉中,沈暮深已经来长公主府快一个月了,再有两个月的时间,就到了沈柔的‘死亡’时间,也就是沈暮深彻底黑化的时候。
她得在那之前,把该铺垫的都铺垫了,争取让沈柔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顾朝朝认真想了想,觉得时间紧迫,她得多搞几次事了。
……关键是连强迫良家妇男都做完了,还能再搞什么事呢?顾朝朝陷入一阵苦恼,突然就没了睡意。而偏房中的某人,在跟下属聊过之后,也一时没了睡意。
两个人在不同的房间各自失眠,一直到天亮才勉强睡去。
顾朝朝一觉到中午才醒,睁开眼睛后静了半天,才看向旁边守着的丫鬟:“沈暮深呢?”
“回殿下,沈少爷还没醒。”丫鬟忙答道。
“还没醒?”顾朝朝扬眉,“倒是头一次见他赖床。”
说完,便迫不及待地穿好衣裳,直接去了偏房,想看一看沈暮深赖床是什么样子。
她走到门口时,刻意放轻了脚步,挥退丫鬟后才轻手轻脚地往屋里走。
跟门口隔了十几步远的床上,沈暮深耳朵动了一下,接着便闻到一股清淡的桂花香,他没有睁眼,继续保持原有的姿势,想看看这个女人要做什么。
顾朝朝还不知道人已经醒了,做贼一样走到桌边时突然恶从胆边起,拿起茶壶悄悄倒了杯水。她自认声音很小,却不料倒水的声音清晰传入沈暮深耳中,沈暮深只觉得自己仿佛魔怔了,竟然脑补出一只兔子偷萝卜的画面。
她哪是什么兔子,分明是食人花,吸人精血的妖精。沈暮深指尖动了一下,面上一片冷色。
顾朝朝小心翼翼地凑近,就看到他双眸紧闭,不由得坏笑一声,拿着盛满水的杯子直接往他身上倒。
可惜还未倒出,下一瞬她便被攥住了手腕,直接一个颠倒摔进了柔软的床褥,手里的水也一滴不落地全浇在了自己脸上。
“噗……”顾朝朝闭着眼睛噗了噗水,这才怒气冲冲地看向上方罪魁祸首,“沈暮深!”
“殿下叫我做什么?”沈暮深面无表情。
顾朝朝深吸一口气:“你好大的胆子,连本宫也敢欺负!”
“水是殿下自己没端稳,怎就成我欺负你了?”沈暮深眯起眼睛。
“你……”
“殿下与其争辩,不如赶紧回去换身衣裳。”沈暮深说着,神色冷淡地松开了她。
顾朝朝自从进入这个世界,还是第一次吃瘪,不由得发自内心的生气,一时间气鼓鼓的,连端庄傲慢都忘了装。
“你给我等着!”她放下一句狠话,便气冲冲地离开了。
沈暮深盯着她的背影消失,喉间突然溢出一声愉悦的笑,只是当听到自己的笑声后,他猛地愣了愣神,好看的眉眼顿时沉了下来。
这边顾朝朝黑着脸刚回到屋里,还没等把衣裳换掉,便有小厮来通报了:“殿下,静余夫人来了。”
顾朝朝一顿:“谁?”
“静余夫人呀,您的知己故交。”小厮忙道。
顾朝朝皱了皱眉,勉强想起原文是有这么号人,整天跟着长公主吃喝玩乐,没少从长公主这里讨便宜,同样的,长公主许多事都是交给她去办,既算是长公主的属下,又算是长公主的好友。
顾朝朝刚被沈暮深坑了一把,正有些心情不好,不太想招待她,但想了想还是微微颔首:“先请她去偏厅就座,本宫换身衣裳就来。”
“是。”小厮急忙退下。
顾朝朝长舒一口气,想起沈暮深方才的得意样,就有些咬牙切齿。她独自生了会儿闷气,这才板着脸在衣柜里挑选衣裳。
她梳妆一向慢得很,静余夫人到偏厅后,便自顾自吃点心饮茶,只是一杯茶喝完还没见到她,便忍不住起身去主院找。
另一边,沈暮深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方才冲动了,阿柔还在顾朝朝手中,他实在不该为一时之气得罪她。他想了一堆理由,像是为了说服自己,说服之后便立刻往主院去了,匆匆走路的样子带着一点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着急。
然而他就在进主院之前遇到了静余夫人。
静余夫人也没想到会遇到他,看到他后顿时一阵惊喜。不同于长公主对沈暮深纯粹的厌恶,她从很多年前便对沈暮深心思不纯,原本听说长公主将人带回府折磨后,还遗憾这样的美男子要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哪知道他如今竟然还好好的,且比起从前要更清俊些。
“沈大少爷。”她甜腻一笑,便迎了上去。
沈暮深面无表情地后退一步:“既然殿下事忙,我便先告辞了。”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静余夫人扫了身后小厮一眼,小厮犹豫一瞬,还是帮她拦住了人。
“沈少爷走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静余夫人娇俏一笑,“许久没见,沈少爷出落得愈发好看了。”
说着话,便上手去摸他的脸。
沈暮深顿时一脸厌恶地挡住,静余夫人顿时脸色不大好看:“哟,沈少爷还真是清贵不减当年啊,我连碰一下都不成了?”
说罢,她见沈暮深无动于衷,当即冷笑,“还真以为自己是前途无量的世家少爷?别蠢了,你如今不过是个阶下囚罢了,想来这些日子在长公主殿下这里,也没少受磋磨吧?”
“我受不受磋磨,与你何干?”沈暮深声音冷淡。他厌恶顾朝朝,连同顾朝朝身边的人也反感,从许久之前便十分看不上静余夫人的做派,即便到了今日境地,也依然如此。
静余夫人银牙紧咬,随后想到什么,眼底闪过一道精光:“我问你,你想不想活命?”
沈暮深淡漠地看向她。
静余夫人以为他心动了,当即娇笑一声:“想活命也简单,只要你答应跟我,我便去找殿下求情,想来她还是很乐意将你给我的。”她这句话倒不是空许诺,长公主对她一向大方,她如果好好说道说道,或许真会将沈暮深给她。
明明是同样的话,顾朝朝说时他只觉得愤怒反感,静余夫人一说,他倒是从胃里涌出一股恶心的感觉,正要拒绝时,余光突然扫到主院中一个熟悉的身影。他顿了一下便要上前,可惜还未挪动半分,便对上了她淡定的眼眸。
显然,她已经出现有一会儿了。
她就那样站在那里,任凭静余夫人羞辱他,仿佛在看一场有趣的折子戏。
沈暮深猛地攥拳,原本要挪动的步子也定在了原处。
静余夫人还不知道顾朝朝来了,看到沈暮深不回答自己,便勾起红唇更进一步:“沈少爷,跟着我,便如同进了温柔乡,你当真不心动?”
浓郁的脂粉香扑面而来,沈暮深想也不想地后退,静余夫人本想倚进他的怀里,不料直接扑了个空,险些摔倒在地。她下意识想扶着沈暮深站稳,沈暮深却直接避开,只有腰间玉牌被她无意间勾落在地上,滚进草丛便不见了。
“沈暮深!”她大怒。
沈暮深目露嘲讽,一字一句地问:“你也配?”
“你!”
“怎么说话呢?”顾朝朝总算开口了。
静余夫人听到她的声音,一边急忙上前行礼,一边委屈地告状:“殿下,您看看他,当真是无法无天,不将您放在眼里。”
顾朝朝抬眸看向沈暮深:“静余夫人是本宫的客人,你敢对她不敬,可有将本宫放在眼里?”
沈暮深脸色渐渐黑了。
“殿下,不如你将他交给我几日,让我好好教教他如何?”静余夫人见她帮着自己,当即打蛇上棍。
顾朝朝笑了一声,将沈暮深从头到脚打量一遍,然后微微摇了摇头:“太蠢,还犟,怕是你教不出什么。”
“不听话便拿刀子割,拿鞭子抽,多收拾一通便老实了。”静余夫人垂涎地看着他。
顾朝朝闻言,唇角笑意更深,只是这点笑意不达眼底。
半晌,她才看向沈暮深,随意问了句:“既然静余夫人喜欢你,那你便去她府上住几日如何?”
沈暮深垂着眼眸,一股难言的愤怒从心脏蔓延,直接通往四肢百骸。先前因她照料一夜生出的动摇,因她偷袭不成反遭泼水生出的愉悦,在这一瞬间灰飞烟灭,只剩下被当成物件一般推来让去的耻辱。
见他迟迟不说话,胸有成竹的静余夫人直接道:“殿下,何必听他的意见,您只管做主就是。”
“那不成,强扭的瓜不甜。”顾朝朝意味深长地,又一次说出她的至理名言。
沈暮深只觉嘲讽,冷笑一声淡淡开口:“我如今命都在殿下手上,殿下要如何,那便如何。”
说罢,直接头也不回地走了。
静余夫人见状气道:“什么态度,真当自己还同从前一样?殿下你放心,将他交到我手上,不出十日我便将他收拾得服服帖帖,半点都不敢跟您放肆。”
“是么,可是本宫就喜欢他这放肆样。”顾朝朝先前一直配合这女人,只是为了羞辱沈暮深,现在沈暮深都走了,她也没必要虚与委蛇了,因此连语气都淡了许多。
静余夫人还未看出她态度的转变,一想到马上就要抱得美人归,便兴奋得浑身发抖:“殿下,时候不早了,不如我这就将他带走如何?”
顾朝朝笑了一声,面色平静地看向她,静余夫人本还笑着,渐渐就有些笑不出来了。
另一边,沈暮深沉着脸正往偏房走,走到一半时惊觉玉牌不见了,他立刻折回原处,还未等拐过墙角,便听到顾朝朝淡淡开口:“静余,本宫是看在过去十几年的交情上,才没在他面前打你的脸,可你是不是也太放肆了,连本宫的人都敢肖想。”
沈暮深猛地停下脚步。
拐角另一边,静余夫人已经吓得跪下了:“殿、殿下,臣妇不敢,臣妇不不不知道沈暮深他是……殿下,臣妇以为殿下只是讨厌他,对他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又想着好不容易等到他虎落平阳……”
“虎落平阳,那也是虎,”顾朝朝打断她,语气称得上是温柔,“沈暮深即便一无所有,也是你配不上的人,懂吗?”
说完,她宣示主权一般倨傲昂起下巴,“他是我的,只能我欺负。”
“懂,懂了……”静余夫人哆哆嗦嗦地答应。
顾朝朝见她还算识相,又随意说了两句安抚的话,给了些赏赐便将人赶走了。
目送人走远后,她默默呼了一口气,正要转身回院,便听到有人惊讶开口:“沈少爷?”
她猛地停下脚步,蹙眉看向声音来处,接着就看到沈暮深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
……不会听到她教训静余夫人了吧?顾朝朝无言一瞬,盯着他打量片刻,却什么也看不出来,只能故作无事地问:“回来做什么?”
“我玉牌不见了。”沈暮深淡淡道。其实玉牌不是什么重要信物,可那是从沈柔手中拿回来的,沈家最后一点东西,他不能弄丢。
顾朝朝扯了一下唇角,没有接他的话。
沈暮深便低下头开始寻找,顾朝朝盯着他专注的背影看了片刻,突然问了句:“你何时来的?”
“刚来。”沈暮深头也不抬道。
“没听到我同静余说话?”顾朝朝又问。
沈暮深直起身看向她,眼神平静得叫顾朝朝心跳都漏了一拍。
“我该听到什么?”他冷淡地问。
顾朝朝盯着他看了片刻,确定他什么都没听到后放心了,转身就往主院去了。
她离开之后,沈暮深才渐渐抿起薄唇,脑子里不断出现那句‘他是我的’。
沈暮深尽可能让自己保持厌恶,心跳却不争气地有些快。
第61章 (让别人欺负)
顾朝朝回到寝房后,便随意找了本话本看,看困了就睡一觉,睡醒了就吃点东西,一下午很快便消磨过去了。
到了傍晚时,她总算决定活动一下懒骨头,换了身简便衣衫打算去园子里散步,谁知一走出院子,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皱着眉头四下寻找。
顾朝朝无言片刻,这才走上前去:“别告诉我,你一下午都没休息。”
眼前这人,正是在寻找玉牌的沈暮深。
沈暮深鼻尖一层细细的汗,衣衫也沾了尘土和草汁,看起来有些狼狈。他大概心情不好,闻言阴郁地看了顾朝朝一眼,便继续低头去找了。
顾朝朝嘴角抽了抽,便直接去园子里散步了,等到散完步回来时,天儿已经彻底黑了,某人还在外头东找西找。
“犟驴。”顾朝朝幽幽说了一句,便轻飘飘地从他身边经过回屋了。
沈暮深咬了咬牙,沉着脸继续寻找。
顾朝朝回到屋里后,简单用些吃食就睡了。大约是睡得太早,她半夜醒了一次,迷迷糊糊喝水时,看到有丫鬟守在门外,揉了揉眼睛问一句:“沈暮深回去了吗?”
“回殿下的话,还在外头。”丫鬟回答。
顾朝朝愣了愣,端着茶杯站了好一会儿,这才黑着脸往外走。几个丫鬟见她突然出来了,急忙又是披衣裳又是打灯笼,一群人陪着往外走。
果然,沈暮深还在外头。
顾朝朝看着他已经有些发颤的手脚,深吸一口气质问:“你不要命了?”
沈暮深冷淡地看她一眼,不语。
“滚回去睡觉。”顾朝朝沉下脸。
沈暮深皱了皱眉,站在原地不肯走。
顾朝朝只能咬着牙威胁:“沈暮深,你要是再不回去,我就把沈柔……”
沈暮深早已经熟悉了她的套路,没等她说完就直接转身离开了。顾朝朝说了一半的话直接噎在了嗓子眼里,咽也不是吐也不是憋了半天,最后忍不住笑了一声。
“狗东西……”她抱怨完,便转身往院子里走,只是没走两步就停了下来,若有所思地看向外头花圃。
许久,她淡淡开口:“多叫些人来,给本宫找个东西。”
“是。”
丫鬟急忙去叫人了,不多会儿便叫来十几个人,一半人打灯笼一半人仔细地在地上摸来摸去,地毯式搜索了半个时辰后,总算在角落泥土下翻到了玉牌。
“殿下,找到了!”找到的小厮急忙将沾了土的玉牌奉上。
顾朝朝拿在手里掂了掂,突然恶意地想到,如果自己把东西砸碎了送回去,沈暮深的表情一定很好看,说不定会表演一个原地黑化。
想到沈暮深刚才脸色苍白衣衫凌乱的样子,顾朝朝眯了眯眼睛,不怀好意地看向手中玉牌。
转眼便是天亮。
沈暮深昨晚回到房间时,虽然身体已经累到了极致,但一点睡意都没有,辗转反侧间不是想到远在边关的母亲,就是想到还沦落教坊司的妹妹,一直到天亮才勉强睡去。
虽然睡了,可睡得也不太好,朦胧之间仿佛听到一声开门声,接着就是一股淡淡的桂花味。他试图睁开眼睛去看,却怎么也睁不开,最后只能不甘地再次睡去。
等他醒来时,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睁开眼睛的瞬间立刻将屋里巡视一圈,却什么人影都没看到。他静默一瞬,正要穿衣裳时,突然注意到桌子上多了一个荷包。
沈暮深眼眸微动,犹豫一瞬还是走上前去,将略有些分量的荷包打开后,便看到一块方方正正的玉牌。
玉牌完整无瑕,半点划痕都没有。
他捏着荷包的指尖蓦地用力,心脏处仿佛有一股暖流涌出,直通四肢百骸。
一刻钟后,丫鬟进了主寝。
“殿下,沈少爷求见。”她温柔道。
顾朝朝慵懒开口:“叫他进来。”
“是。”
丫鬟垂着头出门通报,不多会儿沈暮深便进来了,站在她五步远的地方沉默不语。
顾朝朝随意看了眼,便看到他一分别扭两分警惕三分凉薄,相当有霸总风范。她本来是要端着的,没忍住乐了起来,笑弯的眼睛人畜无害:“有话就说,纠结什么呢?”
沈暮深看了她一眼,又急匆匆别开视线,攥着玉牌的手紧了松松了紧,最后绷着脸问一句:“你究竟想做什么?”
“……不道谢就算了,怎么还质问起我了?”顾朝朝扬眉,觉得这人多少有点白眼狼。
沈暮深冷笑一声:“你从来都不是好心之人。”
“我确实不是,”顾朝朝对这点倒是认同,“所以在找到玉牌后,本来是想砸碎了给你送去的。”
沈暮深猛地攥紧玉牌,看着她的眼神也凌厉起来:“那为何没砸?”
“因为我心疼你呀,”顾朝朝勾唇,“小可怜找了那么久,我怎么舍得让你白费心思。”
沈暮深微微一怔,猛然抿起了薄唇。
顾朝朝说完,就开始等他反嘲讽了,结果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再看他蹙眉抿唇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你不会感动了吧?”
“怎么可能!”沈暮深当即否认,“若非是你,我和阿柔也不会被迫与家人分开,只是找到玉牌便想我感激你,你想得美!”
没感动就好。顾朝朝默默松一口气,笑眯眯地继续恶心他:“沈少爷未免太冷酷无情了,我还想着找到了玉牌,沈少爷日后在床上便能尽力些,结果还是不行吗?”
沈暮深面无表情:“你想要,现在就可以。”
顾朝朝:“……”
“我不欠你人情。”沈暮深说罢,直接开始解外衣。
顾朝朝:“!!!”
她惊了三秒,急忙阻拦:“本宫没有白日宣淫的癖好!”
沈暮深停手,冷淡地看她一眼后道:“那我晚上来。”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顾朝朝:“……”
她无言许久,突然有些痛心疾首——
她正直无辜的男主,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