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门外是长长的走廊,前方是无尽的黑暗,延伸至极远处。
他隐隐感受到了魔焰,似乎躲在幽暗之中暗暗观察着他。
他没有停留,朝着黑暗走过去:“我不知你是哪个畜生,我无意与你一战,你若是聪明些就躲起来,若是真想来送死,我也不会吝啬送你一个痛快,免得你在这大阵内轮回。”
那魔物听到他这般冒犯的话语,当即愤怒冲了出来,然而到了悬颂身前不远处便停了下来,竖起浑身的毛看着他。
还因为之前冲得太猛,一时间停不下来,四脚齐用才在平移了一段距离后停了下来。
他抬头看着那脑袋歪了一面的魔物,眼神淡然,和看壁画时的平静一般无二,竟然认了出来:“哦,是我打过的畜生。”
它的脑袋是他打歪的。
“呜——”魔物呜咽一声,躲回了角落去。
谁知悬颂跟上了它,问道:“你可在这附近看到过潜血神莲?”
“呜——”魔物摇头。
“啧。”他果然没那么好的运气,不会一进来就找到。
魔物当即蜷缩成一团,还当是自己惹了悬颂,吓得瑟瑟发抖。
待看到那个暴力的娃娃脸一脸不悦地越过它,走向下一个房间,它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个人类长得好看,可是打它们的时候凶得很!
还是没头发的人类慈善些。
*
顾京墨和黄桃回来时带了不少东西,进院便喊道:“我回来了!还带了糕点,还有糖葫芦,来你们几个过来。”
院中几个人纷纷伸手接了顾京墨的糖葫芦,接着面面相觑。
木彦和明以慢对视一眼,意识到他们似乎被顾京墨当成是小孩对待了。
其实他们在人界的话,都是年长之人了。
平时这般给他们买糖葫芦的都是禹其琛,他们每每看到禹其琛那慈父般的模样,都无法拒绝,现如今……
算了,吃吧。
顾京墨左右看了看,问:“悬颂和小禹呢?”
木彦赶紧回答:“他们在一起讨论道法呢!”
“讨论道法?怎么讨论?商量怎么才能预防自己的鼻孔不朝天吗?牛鼻子的预防方法?”顾京墨一边问,一边朝着悬颂的洞府走过去,似乎要给他们两个人糖葫芦。
木彦和明以慢赶紧拦住了她,木彦急急地道:“魔尊还是不要打扰了,我们讨论时不能被打断。”
明以慢跟着点头:“没错!”
“这样啊……”顾京墨只能去找云夙柠,“小云,你有储存法器能放糖葫芦吗?这里太热了,糖都要融化了。”
“有。”云夙柠取出了一样储存草药的盒子给了她,同时说道,“不要叫我小云。”
顾京墨笑了笑没回答,拎着自己的酒回了她的洞府。
院中的两名小弟子同时松了一口气,心中暗暗想着,老祖您可快点吧……
云夙柠跟着进入了顾京墨的洞府,帮顾京墨探脉,出来后安慰道:“她睡了。”
顾京墨的身体依旧不妥,现如今仍然嗜睡,短时间内不会发现悬颂那边的异样。
木彦松了一口气,听到明以慢问:“魔尊她的身体……”这才重新坐直看向云夙柠。
云夙柠看了他们一眼,并未回答,径直回了自己的洞府。
木彦当即挽袖子:“医修就是被惯的,各大门派都捧着他们,导致他总是对我们这般不客气!”
明以慢也是个坏脾气,此刻倒是很淡定:“应该是不愿意和我们说吧,我们并非他们信得过的人。”
“哦……也对。”木彦回过神来。
明以慢却看向了顾京墨的洞府,很是担心。
她能够意识到,顾京墨是在非常痛苦的情况下救了他们,她却无法减少顾京墨的痛苦。
*
悬颂在阵中寻了整整六个时辰,依旧未能找到潜血神莲。
这里地形复杂,他又需要地毯式搜索,必须每个房间都走到,生怕错过一寸地界。
他在识海内标记了自己走过的房间,确定自己已经搜寻了足有四分之一的地界,仍旧一无所获后,不由得一阵懊恼。
难不成最近不是花期?
可是顾京墨的身体等不得了……
还是全部都搜寻完再说吧,最少也要确定幼株的位置。
他进入了一处安全的密室,用法术密封死门,让自己的本体在阵中打坐调息,神识回到了傀儡分身术内。
睁开眼,便看到禹其琛紧张地守护在他身边,眼睛一直盯着他看,见到他睁眼后赶紧行礼。
这些呆傻的后生,不过是找他们做个遮掩,结果都做得这般不自然。
真该安排门派专门教教这群傻孩子怎么变得聪明起来。
他收了灵力,站起身来整理袖口位置,走到了洞府门口朝外看:“她回来了?”
“嗯,睡下了。”
“睡了几个时辰了?”
“有四个时辰了。”
悬颂眉头紧锁,迈步出去寻云夙柠,他刚靠近,云夙柠便主动说了出来:“没有恶化,也没有缓解,您给的药草很管用,让她好了很多。她睡得多您不用担心,睡着了,她的身体还会舒服一些。”
悬颂沉默了半晌,又问:“我需要在什么期限内寻齐药物?”
“只要您能持续提供那些极品药草,她可以一直维持下去,甚至偶尔还能去斗法,不是苦战即可。只是她身体的情况一直不好而已,让她不如以前那样自由自在。”
“云外丹会对她的身体造成什么影响吗?”
“这个丹药目前只有魔尊吃过,具体有什么影响我也在观察。不过我目前能够确定的是,它只具有起死回生的效果,却不能除掉魔尊身上残余的伤。她的这些伤,是在天罚大阵内造成的。”
“除了丹药缓解,还有其他方法可以缓解吗?”悬颂继续问。
“这个……”云夙柠放下手中炮制的药草,迟疑了一会儿看向了悬颂。
悬颂被这个晚辈看得一阵不自在,不解地追问:“怎么?”
“她最大的问题是灵力倒转,而她的经脉已有二百年的顺转体系,形成了顺转的通道,这般逆转会刮过经脉,造成疼痛。”
“这些我知道。”
“所以……她若是不自燃了,你们可以亲近了……你可以帮她顺一顺……就是……你会吗?”
悬颂和云夙柠相对而立,二人皆站得笔直。
只是,悬颂第一次心中有气,却不能发泄出来。
云夙柠问得太过认真了,“你会吗”三个字太具冲击力,让他气海翻涌。
偏他回答不出。
因为……
他不会。
他活了一千九百七十九年,不但没双修过,连女子的衣袖都没碰过。
他的确不会用双修之术帮顾京墨理顺灵力。
云夙柠重新整理手中的药草,继续炮制药材,同时说道:“晚辈也没有过道侣,没过双修经验,若是家父家母在此处尚可指点前辈一二,可惜……”
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
悬颂:“……”
云夙柠,你为什么要叹气?!
“需要我给他们传去传音符,询问一下吗?”云夙柠又问。
悬颂:“……”
云夙柠看了一眼悬颂的眼神,识趣地闭嘴。
可偏偏他又叹了一声气。
悬颂只能转身出了云夙柠的房间,站在门口,突然在心里感叹,晚辈太聪明了也会让人不悦,他看这三个傻徒孙越发得顺眼起来。
他吩咐道:“你们三个去买些酒来。”
木彦第一个起身:“一些是多少?两坛?”
“能让她不省人事。”悬颂指了指顾京墨的洞府。
三名小弟子一齐点头,出门的时候还在商量。
木彦问:“能不省人事是多少坛?”
禹其琛认真思考:“魔尊总喝,一定酒量惊人吧?”
木彦提议:“那就把附近酒家的酒都包了吧。”
明以慢点头:“好。”


第68章 囚车公子(四) “就这么点酒量,还说……
悬颂站在院中,看着三个弟子从百宝玉内取出的酒堆放了半个院子,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顺便抚平额头绽起的青筋。
顾京墨看到酒倒是很开心,粗略地数了数后问:“你这是想明白了,想讨到黄桃欢心,得先得到我的认可?”
禹其琛意识到顾京墨是在跟自己说,赶紧解释:“不是的,我只是觉得魔尊爱喝,就多给您储备点。”
“这么多酒,应该把丁臾叫过来。”顾京墨说着,便打算传出去传音符。
悬颂当即抬手拦住了她:“别,她来了引来的关注更多,我们几个人在这里即可。”
“也是……”顾京墨说着,提着两坛子酒便进入了自己的洞府。
悬颂思考着,要不要将这些小辈赶走,免得他帮顾京墨调理时他们碍事。
后来仔细想想还是作罢了,毕竟……他不能做得太明显。
他运功时,在顾京墨的洞府里布下禁制就好了。
于是,他跟着用控物术运了一坛酒,进入了顾京墨的洞府。
他进入时,顾京墨已经开了一坛喝了起来,看到他进来颇感意外。
他之前承诺过拜堂之前不会碰她,此刻又想来和她双修,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对此他颇为苦恼,话也显得难以启齿,于是只能牵强地解释:“我来陪你喝。”
顾京墨放下酒坛,看到他慢条斯理地取出了自己的酒杯放在了桌面上,抬手时还不忘记整理自己衣袖的位置,确定仪态端正后才倒了一杯酒,朝顾京墨敬了一下。
悬颂总是清冷的。
炙热的黄沙都无法融化他身上的那一层霜,如雪中孤松般,带着自己的傲气。
此刻他虽眼眸平和如无波之湖,却依旧正义凛然,根本不像是在喝酒的,而是有着喝了这杯酒,我就带你去拯救苍生的气概。
偏顾京墨喜欢他的眉眼。
眉梢与眉峰,眼眸与羽睫,星眸朗目,内含浩浩星辰。
许是酒的浓烈沾染了唇,让他的薄唇染了一抹嫣红,让他宛若冬梅般的容貌多了一丝热烈。
顾京墨单手撑着脸,看着他喝酒的样子,并没有一同喝,而是感叹:“你喝酒倒是怪好看的。”
悬颂抿了一口酒,停下来看向她,不解地问:“为何这般说?”
“也只有好看了。”她说完,抬手拿起酒坛又倒了一口酒酣畅地饮下。
悬颂陪着她,将杯中的酒饮尽,便听到她再次开口:“旁人喝酒时喜赏月、赏花、赏景,我赏你,你比花瓶好看。”
“花瓶?”
“嗯,要不你再把你的尾巴露出来摇一摇,给我助助兴?”
“……”
顾京墨还凑了过来,在他后腰的位置指了一下:“尾巴是在这附近冒出来吗?”
悬颂被问得极为不悦,不愿回答。
谁知顾京墨还得寸进尺,将手伸到他的面前,命令道:“握手。”
“这是何意?”
“我和黄桃就这么玩。”
“我和她不一样。”
“不都是半妖?你就是比她的尾巴多,待千年后,我们黄桃也是九尾小黄狗!”
悬颂很想解释狐妖和狗妖的不同,不过具体不同在哪里呢?
品种不同?
在悬颂纠结的功夫,顾京墨已经将一坛酒饮尽。
悬颂跟着喝完了手里的一杯酒,低声道:“我可以帮你顺灵力。”
“怎么顺?”
“就是……”他犹豫着不知该怎么说。
“黄桃!”顾京墨突如其来的一嗓子,让悬颂瞬间闭了嘴。
黄桃很是聪明,拎着两坛子酒便进来了。
有黄桃在,本就心里有鬼的悬颂更加拘束,捧着酒杯一杯接一杯地喝,心中则在思考,双修是不是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只要是封闭的房间,只有他们两个人在,他在双修的同时控制住自己,顺带帮她顺一顺灵力,应该并不难。
顾京墨就算容易害羞,也是魔门修者,还是魔尊,还有勇气抓他做药引,是不是就意味着顾京墨其实是会的?
第一步……应该做什么?
他思考了许久,再扭头去看,顾京墨竟然与黄桃聊了起来。
他没办法继续刚才的话题,只能自顾自地继续喝酒,没成想,酒才喝了大半坛,他便有些头晕。
顾京墨眼看着一向坐得端正的悬颂身体突然一歪,头晃了一圈,又强装镇定地重新坐好。
她伸出手去扶,果然看到悬颂倒了下来。
她尚且未醉,碰到悬颂的身体手上还是会燃火,只能让悬颂趴在了桌面上便松了手。
确定悬颂睡得很老实,她还特意提着衣摆俯下身凑过去看悬颂的面容,见他面颊到耳尖,还有脖颈都是红彤彤的,很明显的不胜酒力,此刻已经醉了。
她又拎起悬颂的酒坛看了看:“就喝了这么点?”
黄桃跟着凑过去看,点了点头:“真的醉了。”
顾京墨放下酒坛,掐着腰看着悬颂抱怨道:“就这么点酒量还说陪我喝酒,不够我扫兴的!”
说完走了出去,站在洞府门口,对三名小弟子招手:“来,把你们的师兄背走,别躺在那里耽误我喝酒。”
三人赶紧进了洞府。
云夙柠双手环胸站在顾京墨洞府门口,看着禹其琛背着悬颂,木彦小心翼翼地护着,二人合力将悬颂送回到了他的洞府。
作为唯一知道悬颂意图的人,他忍不住轻笑出声。
这个老祖……也不是无所不能。
*
悬颂酒醒的时候,依稀听到了顾京墨的声音:“他要是再不醒来,我就带着黄桃和云夙柠去了,你们留在这里照顾他吧。”
禹其琛很是担心,赶紧劝阻:“魔尊不妨再等等,我们一同前去还能周全些。”
顾京墨似乎已经在往外走了:“没必要在这里耽搁太长时间,他去不去都一样。”
悬颂强撑着起身,头疼欲裂让他眉头紧蹙,缓步走到了洞府门口去看。
刺目的日光直冲他的眼皮,让他眯缝起眼睛,去看顾京墨的位置,接着低声道:“我和你一起去。”
顾京墨终于停了下来,看到他狼狈的样子不由得取笑:“平日里你都蛮端庄的,难得看到你这般模样。”
悬颂仍旧单身扶着洞府的墙壁,抬头看了看天,确定了时辰。
他已经昏睡了一日了。
云夙柠走到了悬颂身前,取出了一个玉瓶递给了悬颂:“这里的丹药可以解酒。”
悬颂伸手拿过来,目光不善地看向云夙柠,眼神带着警告的意思。
云夙柠难得笑得温和,仿佛在说:老祖请放心,晚辈什么都没说。
悬颂吞服了丹药,随即短暂地运功调息,结束后对三名弟子说道:“你们也跟来。”
“是!”三人赶紧答应。
他们这一次看似来寻找覆面人的踪迹,实则像是来此观光的。
察觉到这其中恐怕有诈之后,他们没有立即动身,而是停留了几日,今日才打算过来看看。
木彦跟在最后,有些不解:“既然知晓其中有诈,为何还要过来?”
“首先,看到他们的布置,我们就能知道他们聪明不聪明。”悬颂首先回答,“其次,我们可以在那里的布置看出,他们想透露的信息有什么,他们想如何引导这件事情。布置的越多,他们会露出的破绽越多。”
顾京墨在此刻叹道:“我也算和他们暗斗多年,他们行事非常小心,很少露出破绽来,我至今都未能寻到半点蛛丝马迹。”
三名弟子都沉默下来。
在他们看来,顾京墨绝非表面上那般万事不在意,经验绝对比他们丰富,如果顾京墨都觉得棘手,那么对他们来说绝对是难以抗衡的存在。
一行人到了他们调查的地点外。
他们停下来后,一同看向悬颂和顾京墨两个人,似乎是他们二人同意了,他们才会行动。
这种模式已经固定了下来。
悬颂和顾京墨则是在观察,看了一会儿后便不看了。
三名弟子还当无事了,却听到悬颂说道:“你们三个人过来。”
三个人赶忙凑过去。
悬颂低声说道:“启用神识。”
三人立即听话启用神识,探查周围的环境。
悬颂提示了几个位置:“仔细观察亥方,华盖与地耳。”
三人齐齐去看,又对视了一眼,似乎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迷茫。
悬颂又摆了摆手,招呼他们蹲下身。
三人跟着蹲下,看到悬颂捧起了一捧土壤,也都跟着捧起土壤。
悬颂道:“渡入灵力,可感知到什么法力?”
禹其琛终于能回答出了:“隐隐有着水系功法。”
“好,再去看亥方,华盖与地耳。”
三人赶紧起身重新去看悬颂指点的位置,果然看到了淡薄的水系功法迹象。
水系功法在自然界中极其容易隐藏,此处的水系功法之所以能被他们发现,是因为这里是沙漠,才会让这种功法不能更好地融合。
而这点破绽,只是在荒漠之中多了一抹湿润之气而已。
悬颂又问:“禹其琛,你是水系单灵根,若是你在此处布阵,会如何布置?”
禹其琛突然被考问,赶紧仔细去看周围,认真回答:“其实此处环境不适合我的功法布阵,但如果我是所有人中修为最高的,我会寻金系灵根的修者辅助我,在天冲星位,天任星位分别布下阵眼。”
“可。”悬颂认可了这个想法。
禹其琛当即松了一口气,谁知悬颂很快接了一句:“猪都能想到。”
禹其琛赶紧重新去看,听到悬颂道:“此处为沙漠,环境使然,会使得火系功法更旺。火对水不利,是而对阵法也有所影响,我刚才指的那处,你们可以去探探是沙土,还是泥土。”
三人立即纵身过去查看,木彦抢先回答:“是泥土。”
“虽说土克水,但有时也会例外,在这种环境即可用泥土吸收水分,让阵法更加持久,固阵的不是金,而是土。”悬颂说完,又指了旁处,“若我为水系单灵根,会选天禽星,天心星做阵眼。”
悬颂说着,到了天心星的位置,单指轻抬,用控物术取出了一物,勾出了一滴水珠来。
无形的阵眼,极为精细。
悬颂又指了几个地方,再道:“还有一种方案……”
他指着周围的环境,开始教三名弟子如何辨别敌方布阵,还利用此处,教了他们另外一种布阵思路。
*
正是阳光明媚处,泉眼悄悄细水缓流,树阴照水投射下碧绿的影,与清池同景。
风推池中莲,顺来悠然香。
林中惬意,亭中弥漫懒散之意。
有人来禀报,态度极为恭敬:“少主,他们已经到了假居处了。”
“才到?”覆面人依旧是沙哑至极致的声音,“看来,他们已经意识到那里有埋伏了。”
“发现又何妨,本就是让他们去怀疑丁臾的障眼法罢了,还能让他们在其中受些苦头。”
“这么有信心?”覆面人轻笑一声,回身问道。
“顾京墨虽然隐藏得很好,但是她身受重伤是事实,如此硬闯那处,必定会加重伤势,我们甚至无需让她与丁臾内讧,就能在假居内得到她的心头血了。”
“也对,顾京墨就是这样的人,明知道有危险还要去,还当自己在保护世人,实则愚不可及。”覆面人说完,抬手道,“将铜镜拿来。”
铜镜很快被送进来,摆在了凉亭的石桌上。
覆面人朝铜镜渡入灵力,能够看到假居的情形。
打开后,看到的却是离奇的一幕。
顾京墨站在假居的门前,丢着一根骨头,黄桃兴致勃勃地去追,捡回来后递给顾京墨。
云夙柠则是找了一处在挖药草。
另一边,悬颂负手而立,身前盘膝坐着三名弟子,模样委屈地被罚写着什么。
终于,他们听到铜镜内传出悬颂的声音:“若不是一会儿还要进去,我定然罚你们抄写三千遍,简单的千阵万卦决都背不下来,你们三个是傻子吗?”
凉亭内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他是在教晚辈阵法?
这里是他的教学场地吗?
覆面人看了一会儿,竟然笑了起来,笑声阴恻恻的,让周遭的人陷入了不安之中。
他抬起手来,指着悬颂问道:“他的底细调查出来了吗?”
身边的人只能回答:“尚未调查到具体的身世,只是依稀打听到,他是伺候迦境天尊的弟子。”
覆面人看了一会儿,轻叹:“他恐怕就是那条九尾狐了。”
他说完继续看着铜镜中的画面,呢喃般开口:“上次是措手不及,未作应对。我已在义父留下的典籍里查到了抑制妖兽的方法,他活不了多久了。”
妨碍他的都得死!


第69章 囚车公子(五) 悬颂俯下身来,在她的……
在三名小弟子罚写了十遍后,一行人继续朝着此处洞窟前进。
不得不说,这里的防护禁制布置得可圈可点,很适合悬颂拿此处举例。
悬颂已经懒得抬手,只是一扬下巴示意:“前面到第五根柱子的位置有一处阵法,你们可以试着闯一闯。”
三名小弟子明明是协助做任务,却有了被考试的紧张感。
可他们都知道,整个缘烟阁,乃至全修真界,不知凡几的人都想得到迦境天尊的两句指点,可惜迦境天尊从来不屑于理会他们。
此刻悬颂愿意单独教导他们,这是对他们的恩赐,他们需要珍惜机会,不能不识好歹。
三人不敢怠慢,站在原处观察哪里有蹊跷之处。
这时,悬颂又道:“若你们三个人皆到元婴期,还能侥幸活着过去。”
木彦忍不住小声惊呼:“那我们进去岂不是必死无疑?”
禹其琛却还是严谨的样子:“他是在提醒我们小心些。”
木彦紧张得心脏狂跳:“这哪里是提醒啊,这是给了我第一记攻击。明师妹,你若是害怕就等在这里,我保护你。”
明以慢一直都在观察这处阵法,此时也不愿意理会木彦:“我用得着你来保护?”
禹其琛指了一处:“那里五寸的位置,有棘。”
明以慢则是蹲下身,手指触碰地板:“阵内有活物。”
木彦则是口中念念有词:“阿弥陀佛……”
顾京墨原本在旁听,听到这里笑出声来,对悬颂传音道:“紧张得背叛师门了,出了这处洞窟就让他剃度出家吧,至少佛门没有你这么讨人厌的前辈。”
悬颂双手环胸,不以为然:“我愿意指点他们,是他们三生有幸,是别人梦寐以求的。”
他们四个人原地不动,看着三名小弟子试探性地开始闯阵。
他们刚刚步入中间位置,便冲出一只黄沙巨兽。
此沙兽时而是龙,时而是虎,形态百变,随着攻击的需要而改变。
三人皆是一惊,却很快有了应对之策,努力对战。
悬颂站在一旁看着,提醒道:“它并非活物,只是阵法赐予了它生命,若是破了阵,它自会消失。当然,它会阻止你们去碰阵眼。”
木彦脱口而出:“阵眼在哪里?求前辈提示。”
悬颂依旧轻飘飘的语气:“你们和它打一会儿,看看这个畜生护着哪里。”
三人战得极其狼狈。
就像悬颂说的,三名元婴期的修者才能堪堪与其敌对,他们三人一齐攻击,只能是节节退败。
直到禹其琛高声询问:“可是在天英位?”
听到有人道出了阵眼所在位置,那沙凝聚的怪物攻击得更凶,甚至用了杀招。
悬颂迅速丢出法器将他们三个人拽到了安全的位置。
三人刚刚落地,狼狈地起身去看,就看到悬颂和顾京墨并肩而立,二人同时掐着指诀,祭出法术镇压。
接着,顾京墨纵身一跃,朝着阵内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