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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颂的确做了不少准备。
顾母和楠绣皆是凡人,没有修仙者这般强韧的魂魄。
像当时陆温然的魂魄,就只能停留一刻钟的时间,是因为陆温然的殒落方式极端,属于献祭,魂魄不稳。
悬颂思考了许久,才用了妥善的方法,能够让顾母和楠绣的魂魄稳定,且能被他召唤来二次。
这样,他可以跟她们见面一次,成亲时她们还能再来一次,毕竟那是顾京墨最重要的时刻,他们几人都不想错过。
这是悬颂能够想到的,最周到的办法。
顾京墨不问也能猜到,这个功法极其耗神耗力,悬颂为了能让她们见面,不知损耗了怎样的精力和修为才能办到。
或许真的送给顾京墨金山银山,她都会不为所动,她见过太多了。
但是能够在她最柔软的方面安抚,就能够得到她的心意。
至少这件事,顾京墨会记一辈子。
顾京墨一时间竟然不知该说什么了,干脆去介绍:“这里是我当初选的院子,我要是能和你们一起来住就好了。”
如果,她们三个人能安生地生活在人界,就算不入修真界,不做这个魔尊,顾京墨都心甘情愿。
甚至,会是欢喜的。
楠绣扶着门往院中看:“倒是素净,可惜我……我当时陷入了黑暗里,挣扎出不来,也不知怎的……就是想不明白了。”
顾京墨却颇感愧疚:“是我没有照顾周到,不该留你一人在家里。”
“怎能怪你呢?那个时候我进入死路里,就算你时刻陪着我,稍不留神,我也会选个时间自我了断吧。我若是能撑事就好了,明知道会让你难过,却还是做了那样的选择。对不起,没能陪你长大。”
顾京墨一个劲地摇头,她不需要她们的道歉。她想起了什么似的,赶紧说道:“不过,我帮你们报仇了!”
这时却听到二人同时道:“我知道。”
顾母难得温柔,低声道:“我陪你走了到城门外的路,可惜,你看不到我。”
一路陪同,全程都在担惊受怕,怕她会露出破绽让陈员外家里人发现。
看着那小小的背影,心疼了一路,直到看着她被楠绣带走。
楠绣也跟着擦眼角:“你被官兵攻击得一身伤时,我特别想帮你包扎,可惜……”
她就在顾京墨身边,却看着顾京墨不管自己的伤口,只是颓然地发怔。明明报了仇,却开心不起来的样子。
顾京墨没哭,她却哭得不能自已。
悬颂在一旁解释:“他们的魂魄,会在人间逗留七月。”
顾京墨第一次知道这些事情,狼狈点头:“哦……”
原来她们看到了……
转而,她又问:“可是,娘,仅有七个月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是我女儿,我能不知道你的性格?”
或许是被后院黄桃的声音惊动了,引得他们一同去看。
黄桃本来在偷偷往这边看,不敢打扰,却忘了她的烹饪法器,一个不留神便炸了锅。
顾母先是一怔,随后走了过去:“为娘错过了你的成长,也该给你做顿饭吃。”
楠绣也跟着走了过去:“我去帮忙。”
顾京墨只能跟着她们,发现悬颂之前拿出来的鬲倒是派上了用处。
顾母和楠绣只会用这个。
顾母在一边和面,一边问顾京墨:“你们两个人是怎么认识的?”
顾京墨笨手笨脚的不会帮忙,打架她会,其他的都不成,便站在一边看着,回答:“我抢来的。”
楠绣听了一怔:“就是冲进他们家里,把人抢出来了?”
顾京墨点头:“对,差不多,我看他长得不错,就把人掳来了。然后我魅力太大,他还喜欢上我了,非我不可了。”
二人同时看向悬颂,悬颂只能点头承认,事实确实如此。
顾母开始制作面条,同时念叨:“有人陪着总是好的,不过若是受了委屈……”
说到这里,她想到自己的女儿并非是能受委屈的人,便笑了:“总之,你若是开心便好。”
顾京墨跟着说道:“嗯。”
悬颂知晓这种时间不能打扰,便主动说道:“我去前院休息,你们聊。”
“好。”
顾母看着悬颂离开了,又是一阵怅然。
她呢喃般地开口:“长得好,家世背景好的,也是好的……这种男人从小便被众星捧月大,经历得多,眼界开阔,经得住外界的诱惑。”
顾京墨在一边回答:“他啊……性格特别难相处,所以也就我忍得了他。”
顾母依旧一脸的忧愁。
她只陪伴了顾京墨的童年,死后浑浑噩噩了不知多久,再次见到女儿,女儿已经这般大了,身边还有了伴侣。
她错过了顾京墨的韶华之期,仿佛错过了全部。
她担心一切,她怕女儿一个人长大,没人教导她该如何处理感情,她懵懵懂懂地遇到了一个人,便陷进去了。
她怕女儿日后遇到了委屈,也无处去说,她这个做母亲的也没办法给她撑腰。
她怕女儿再次变为孤身一人,像顾京墨这种经历的女子,最怕的就是再次一个人。
于是,她决定,她应该唱一次黑脸,告诉顾京墨一些事情。
“男人这种东西不要指望太多,不要将你所有的情绪和未来都寄托在他的身上。感情就是一道沟,男人是沟里的刺,你跌进去了总会被男人伤到。你跌进去爬出来了,那是经历了一场感情。爬不出来,不是你磨平了刺,让那刺无关痛痒了,就是你已经被伤得无法挣扎了。”
顾母说完,被楠绣推了一把:“顾姐姐,你说这个干什么啊,人家两个人感情挺好的,还要成亲了。”
顾母叹了一口气:“我只能出现这么一瞬,怎么知道他是好的还是坏的,我只能告诉我的女儿,有个心理准备。我这辈子没什么见识,就是见识过不少狗男人,也是我在馆子里见了太多道貌岸然的,看到我女儿找了一个,心里慌得厉害……”
楠绣赶紧对顾京墨说:“顾姐姐经历得多,可惜见过的好男人少,所以才会存在这般偏见。我瞧着你的夫君不错,应该待你极好。”
顾京墨则是有点疑惑:“娘,您这是把我当傻子了吗?”
“你还知道呢?”顾母说着,在她的眼里,顾京墨就是一个傻乎乎的孩子。
“不能啊,他要是敢骗我,我就杀了他。”
顾母停下手里的活,看着顾京墨又红了眼眶:“我啊……陪你的时间太少了,再见面的时候你都这么大了,我未能教过你什么。如今也只能见你片刻,心中总是担心,却也没办法。
“日后若真是受了伤,也当是一场经历。败了叫爱过,赢了叫天长地久。感情啊,有了就当是锦上添花,没有也可以自由自在。它不是女人的全部,它是消遣,是生活的添头。你自己好,才是我们想要的。”
顾京墨认真点头:“嗯!”
顾妈妈生前是个话少的,如今也絮叨起来:“生活也是,千金万金,不如身体要紧。只有身体健健康康的,人也快快乐乐的,那才叫日子。身体不如意了,日子就成了煎熬。你也莫要为了钱财累坏了自己,知道吗?”
顾京墨态度极好:“嗯,我前阵子丢了好多东西,还是过得快快乐乐的,这点您就放心吧。”
“人生在世,也该广交好友,你要相信很多人的心都是善的,只是经历得多了麻木了,失望了,才会变得冷漠。我们不求他们表现出多少善意来,我们只要保持好自己的那颗心,是干净的就好。你若是保持干净热情的,你的友谊也就来了。”
“嗯!”
经过一番努力,顾母和楠绣为顾京墨做了一碗长寿面,还放了鸡蛋。
顾京墨捧着这碗面,拿起筷子来吃了一口,明明因为作料不足,味道寡淡,她却觉得这是这世间最美味的食物。
顾母看着她吃面的模样,叹道:“这长寿面做得不是时候,也不知你过了多少个生日了。”
“我今年二百三十四岁了,这不,长寿面都补上了,够了!真给我二百多碗我还吃不下呢。”
顾母和楠绣都非常惊讶,楠绣惊呼:“能活这么多年吗?”
顾母也是目瞪口呆:“二百多岁?我还当你二十多岁。”
顾京墨指了指在一旁静坐的悬颂:“他比我年纪还大呢。”
她能够猜到,悬颂不愿意说,定然是比她年纪大,只是具体大了多少她猜不到。
她又吃了一口,抬头便看到母亲和楠绣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
她的动作一顿,看到悬颂走到她身侧,她终于意识到,她们重聚的时间要结束了。
楠绣看着顾京墨,努力忍着眼泪:“你要好好的。”
顾母也在强撑:“莫要伤心,你开开心心的,才是我最想要的。”
顾京墨重重点头,随后抬头看向顾母:“娘……我那时那句话。”
“娘不怪你,你啊……本该是凤凰。”
“不,娘,我就是您的女儿,您是最好的母亲。”
顾母笑了笑,终究是什么也没再说。
悬颂看着她们,说道:“我会照顾好她的。”
顾母终于抽出目光看向了悬颂,回答:“有些东西,不是靠说的。”
“我懂了。”悬颂很快明白过来。
顾京墨看着面前的两个人逐渐消失,手里还捧着一碗热腾腾的长寿面。
她咬了一口荷包蛋,里面的蛋黄是松软的,中心还有些许蛋液。
蛋吞下去了,眼泪却忍不住了。
细雨淋着枝桠,双燕落在棚下,绵柔的雨滴洋洋洒洒,时刻未停。
屋舍门未关,柔风吹进屋舍,吹动了悬颂的衣摆,带进了一丝凉意。
他缓缓坐下,陪着哭泣的女子,看着她将长寿面的汤都饮尽。
“悬颂……”她突然捧着空了的碗叫道。
“嗯,我在。”
“现在的我,会让她们失望吗?”
“你是她们的骄傲,你做得很好。”
黄桃一直躲在角落,后背靠着墙壁,笨拙的小黄狗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便一直没有出来。
因为她哭得比顾京墨还厉害,这个模样怎么可能去安慰别人?
她知道顾京墨的这一生究竟有多苦,她心疼顾京墨。
顾京墨扬起头来,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她开始期待下一次相见:“悬颂,成亲那天,我要穿得好看一点。”
“好。”
“我要五礼六书七个轿子。”
“好。”
第64章 那时年少(二十二) 她拼凑完整的不仅……
顾京墨和悬颂、黄桃三人最终还是去了一趟人界。
清明时节,柔雨连绵,烟柳拂轻舟,芳草青青映红药。
来自东南的风像断了弦的乐,带走梢头嫩萼。
顾京墨带着悬颂去了母亲尸体被丢的山头,寻找母亲剩余的遗骨。
悬颂凭借自己独有的法术,可以助她寻到顾母的全部遗骨,这件事一直是顾京墨这些年里心头的刺,今日才算是结束了。
她拼凑完整的不仅仅是母亲的遗骨,还是她此生的遗憾。
悬颂本就会这类法术,可以寻找到遗骨散落的位置。加之土系法术加持,让他找到的瞬间,便可以将遗骨从土壤中移出来。
顾京墨将母亲全部的遗骨,放入了一个储存法器内。
她看着遗骨上还有被野兽啃食过的痕迹,触碰时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耗时一个时辰,他们将遗骨收集完整。
顾京墨用法器将遗骨复原成原本的模样,齿痕消失,再用储存法器密封,最终捧着法器去了墓地。
这二百年间,顾京墨时不时便会来人界一次。
想她们了,便来拜祭。
这也使得三人的墓不但很新,还重新装饰过,墓碑也是顾京墨重新定做的,乃是修真界上等的安魂石。
这种石碑能够安稳墓中魂魄,还能散去周围的兽虫,让它们不会靠近这处墓穴。
顾京墨还在墓周围布下结界,这结界就连化神期修者都很难破解。
以此,保证三人的安稳。
悬颂用极为恭敬的方式开了顾母的墓,将其余的遗骨放入其中,再重新埋好。
黄桃则是全程都在默默地帮忙,清理周围的环境。
顾京墨盘膝坐在墓碑前,摆上了一些祭品:“小时候我特别讨厌你喝酒,没成想现如今,我也挺喜欢喝酒的。”
她说着,往母亲墓碑前的酒杯倒上了酒,又为自己倒了一杯,轻轻碰了那个酒杯,接着一饮而尽。
她又往楠绣的墓碑前放了些糕点,最后往小师父的墓碑前放了整整四坛子酒:“知道你是酒鬼,给你准备的最多,要一起来喝吗?”
顾京墨指着小师父的墓碑,问悬颂:“她的魂魄能招来吗?”
“可以。”
悬颂依旧是双手捏出指诀,最后道:“魂归。”
话音方落,一道人影便出现在了空地处。
不同于顾京墨记忆里一身邋遢的模样,此女子一身红衣,青丝如墨,竟然是面容姣好的女子。
想来,这是她原本在修真界时的模样吧。
她看到这三人有些意外,最终看向顾京墨:“哟,长大了?”
顾京墨回答得也极为坦然:“嗯,找你喝酒来了。”
既然是修炼过的人,便无需如何解释了。
女子笑了,走过来蹲在了自己的墓碑前,看着墓碑上的字,这画面着实诡异。
顾京墨突然一阵心虚:“我没刻错字吧?”
“没有,我还算是你的恩师了?”
“这是自然。”
女子没再去看墓碑,而是伸手拿起了酒坛,跟着顾京墨一起盘膝坐下,询问:“魔尊收你为徒了?”
“没错,不过他老人家现在已经飞升了,我才是现在的魔尊。”
“这魔尊做得有些吃力吧?”
“你怎么知道?”
“若是像你师父那般风光,你身边至于只有两个人?”
顾京墨倒是不在意,跟着喝了一口酒,又问:“我一直不知道你叫什么呢,什么名号?”
“你师父没和你说?”
“没说,怎么,你是他老相好?”
“不是,他杀了我夫君。”
这个回答着实让顾京墨意外,她不由得震惊,一时间竟然没有说出话来。
女子转瞬间便将一坛酒饮尽,接着说道:“我名叫易何宛,我的名号和夫君并称,名为并蒂双刀,我们二人皆是体术见长,配合时皆用双刀,招式独特,让人无法招架。可惜……那混账鬼迷心窍,跟了六道帝江……”
顾京墨第一次听说这些,不由得缓慢了喝酒的速度。
易何宛继续说了下去:“我的夫君殒了,我不恨魔尊,但是我依旧难过……我浑浑噩噩多年,最终落得被仇家追杀,只能避到人界来的境地。以前,魔尊说如果恨他,可以找他寻仇,我没有,我唯一一次联系他,就是希望他能收你为徒。他是一个好人,一个让人信服的魔尊。”
顾京墨跟着点头:“我师父的为人极好,我不及他分毫。”
易何宛指着自己的墓碑道:“别刻我名字,我怕我仇家的后人把我的墓刨了。”
“我在周围加了结界。”
“易何宛这个名字……是和习焕亭并列的,若是只有一个,也没必要提及了。就是这个字,着实不好看。”
悬颂只能走过来,道:“我来刻字,你想要什么字?”
易何宛很快来了兴致,和顾京墨并排蹲在墓碑前,指挥悬颂如何刻字。
悬颂的手指抹过墓碑,石碑上的字便瞬间消失,之后手指抹过,新的字迹出现。
他的字和他这个人一样端正,笔锋锋利,笔底生花。
易何宛终于满意了,对顾京墨夸赞道:“你这个伴侣的字着实不错,你跟着学习学习。”
“我对这个不擅长。”
顾京墨和易何宛的再次相见,要比和顾母、楠绣见面轻松许多。
二人就像是许久未见的故友,说说这些年魔门的变化,再说些有的没的,时间过得也快。
顾京墨对她笑着道:“过些日子我成亲,会招你来的。”
“死人参加喜宴,吉利吗?”
“你必须来。”
“成,去去去。”
易何宛消散于天地间时,顾京墨带来的酒也喝得差不多了。
顾京墨收拾了东西,终于在墓前恭恭敬敬地跪下。
地面没有蒲团,她只能跪在地面上。
悬颂没有迟疑,跪在了和她并肩的位置。
他辈分极高,外加从小身份尊贵,许久未曾跪过谁,但是顾京墨在意的人,他理应跪拜。
黄桃也规规矩矩地跟着跪下,和前面二人一起,非常郑重地磕了三个头。
顾京墨起身后,看着三块墓碑许久,终于带着二人离开。
青草依依,池面荷叶三三两两,池边蛙鸣一声两声。
轻风穿林击绿叶,林中三人慢慢行。
*
仙界有一处僻静的地带,名为雪半。
此处常年冰寒,一年之中,有半数时间都在落雪,天气变化莫测,灵气也不算丰厚,绝非是好的修炼地界。
但是这里对于初静仙尊来说却是静养的好地方。
她在帮顾京墨成功证明了之后,回到缘烟阁后便辞行了,孤身一人来到了这里,寻了一处洞府,一个人修缮,再布置。
站在雪地里,看着这处安静的洞府,她一阵轻笑。
这就是她日后落脚的地方了。
她留在了雪半,时而闭关修炼,时而出来狩猎,这样能得到些灵兽的皮毛,更好度过寒冷的夜。
她储备了取暖的法器,今日才想到了固定在哪里,才能更好地暖和整个洞府。
她第一次体验到,原来将法器布置在了满意的地方,都会让她一阵喜悦。
最近的开心,都来得很轻易。
意外出现在妄蛰仙尊来的那天,她站在雪里静静地看着他,温声说道:“你不必觉得愧疚,你对我很好,我也不想成为你心头的刺,你我分开我不怨的。”
“我和门派说过了,还执行了未来几年的任务,完成了才来的,我要在这里陪你。”
“不必……”
“我意已决,我绝对不会离开你,不是因为愧疚,不是出于道义,只是因为爱你。”
初静仙尊看着妄蛰仙尊许久,心口终于柔软下来。
她没有让妄蛰仙尊离开,她想看看,他究竟能在此处留多久,是不是没几年就厌了。
可惜……
她没能等到。
覆面人的到来,让她到死,都没有确定妄蛰仙尊会不会离开。
但是,覆面人让她知道了,那个男人会挡在她的身前,一次次反抗,不放弃一丝机会地保护她。
这个男人,会为了保护她甘愿舍弃生命。
妄蛰仙尊没有骗她。
他是真的爱她。
可惜……是用死亡来证明的。
他们二人皆不是覆面人的对手,就算联手都未能伤及对方分毫。
初静仙尊突然痛恨,自己为什么要选择这么偏僻的地方,让他们在遇险的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她无力地躺在地面上,看着覆面人吸干了妄蛰仙尊的修为,幻化为自己的修为。
“妄蛰!你放开他!你个混账,你不得好死——”她的眼泪汹涌,声嘶力竭地喊着道侣的名字,却无能为力。
最终,妄蛰仙尊倒下了,最后的目光里带着不甘。
他没能保护好他心爱之人。
“夺灵术……你练了夺灵术?”初静仙尊难以置信地问。
覆面人活动着关节,狞笑着朝着她走来,用低哑的声音回答:“我本不想学这门功法,义父教给我多年,我都没有学习,都是你们逼我的。我本来以为我能杀了顾京墨,但是你坏了我的计划,所以……你们都得死!我还要你看着他一点一点地被我杀死,这样才痛快。”
夺灵术,六道帝江成为狂魔就是靠这门功法。
现在,这个修真界又有人练了这门祸害人的功法,注定会大乱。
她和妄蛰仙尊的死亡,恐怕只是一个开始。
覆面人再没有犹豫,伸出手来,吸走了初静仙尊的修为,最后将她杀死。
吸完二人的修为,覆面人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修为又精进了不少,不由得一阵喜悦。
洞府外,另外一人说道:“他们的本命灯已经处理好了,缘烟阁不会有人发现他们已经殒了。”
“处理好这里,必要的时候再把尸身拿出来。”
“怎么做?布置成是顾京墨杀的?”
“不,现在修真界已经知道了顾京墨的事情,若是嫁祸给她,他们还是会怀疑,而且顾京墨没有理由杀他们。”
“那……”
“丁臾。”覆面人说完笑了起来,“要么,她们二人离心,要么,顾京墨护着丁臾跟正派对立,他们都别想好。”
洞府外的人跟着笑了起来:“好。”
他们二人带着尸身离开,洞府内的照明法器和取暖法器还在运转。
洞府内的皮毛毯子只制作了一半,铺在了桌面上。
暖融融的洞府内,还放着妄蛰仙尊从溯流光谷求来的抹去记忆的药物,可惜他犹豫了,最终没有给初静仙尊服用。
雪半恢复安静,纷纷暮雪掩盖了洞府门外的脚印。
空气中散着清雅且淡的梅香,梅花在雪中傲然绽放,胜出雪的三分白。
洞府依旧是家的样子,是初静仙尊向往的样子。
第65章 囚车公子(一) 这个老祖心思坏得很!……
青佑寺。
梅香疏淡,枝干落来迎春鸟,鸣叫山桥间。
山间远远的围墙,林中隐隐的屋檐,周围花繁蝴蝶乱。
禹其琛带着木彦、明以慢快步上山,三人都有些紧张。
他们三人在调查完顾京墨的事情后,回到缘烟阁又迎来了几轮的盘问,并且在师尊的洞府中,详细写了经过。
本以为这样就已经结束了,没成想,最后一次被传唤,竟然是迦境天尊亲自见他们。
他们从未想过,他们这么小的辈分,有朝一日能见到老祖,还是单独传唤。
本已经很符合规矩的三人,此刻也乱了阵脚,临走时还特意去请教了门中长辈,见迦境天尊需要遵循什么样的礼数,生怕惹迦境天尊不悦了。
青佑寺内禁止御物飞行,他们也不敢动用轻身术,规规矩矩地翻山越岭,走过长长的阶梯,才到了迦境天尊闭关的住处。
这里近乎于与世隔绝,静谧的山林中,只在山腰处有这么一处建筑,看着寡淡无奇,偏住着大人物。
三个人行礼后,被伺候的弟子引入屋舍中。
木彦跟在引路弟子身后规矩前行,偷偷传音问:“悬颂之前就是在这里侍奉的吧?”
禹其琛紧张得不行,赶紧提醒:“老祖能够听到我们的传音,你莫要冒犯了。”
木彦再不敢出声了。
走过长长的辇道,他们终于到达了迦境天尊的房间。
三个人进入后便不敢抬头,到了合适的地点跪得恭敬:“弟子见过迦境天尊。”
屋中无人应声,盘膝的人似乎没有听到他们说话,静坐不答。
三个人不敢再出声,跪得规规矩矩。
许久之后,木彦有些忍不住了,想看看迦境天尊是不是睡着了,于是抬头看了一眼。
偷瞄了一眼后,赶紧缩回头,很快意识到了不对劲,再次抬头。
最后,他干脆直起身子,直勾勾地看着迦境天尊,惊讶得眼睛都不敢眨。
禹其琛赶紧去拽木彦的衣摆,让他赶紧跪好,迦境天尊可是出了名的坏脾气,若是一个不规矩,怕是他们小命难保。
可是木彦居然不怕死地把禹其琛也拽了起来,让禹其琛去看。
接着,禹其琛也愣住了。
身边两个人的举动太过奇怪,引得明以慢跟着抬头去看,待看清薄纱半遮的人影后,也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