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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取些固阵石。”
“好。”
黄桃离开后没多久,治疗阵法进行到了一个小节点,缘烟阁三名弟子可以暂时休息。
禹其琛自然要对云夙柠感谢:“云兄,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一直日夜不停地麻烦你。”
“无妨,我也是想早些治好你们,这样你们也能早些回缘烟阁。”
“这个不急,我们昨日传回去了报平安的传音符。”
“我急。”
禹其琛明显愣了一下:“云兄是有其他事情要忙吗?”
“并没有,治得慢了,也会耽误你们的修炼。”
“哦……”禹其琛笑了笑,笑容暖融融的,似乎这个温柔的男人总是能够散发善意,让人觉得与他相处格外舒服。
这一点,云夙柠做不到。
“我去看看固阵石为何还没取来。”云夙柠说完,朝着门外走去。
途中,他遇到了在悬颂客房门口徘徊的顾京墨,停下脚步,低声说道:“魔尊,可否有其他的替代方法,我想将黄桃留在溯流光谷。”
称呼的是黄桃,而非妹妹。
顾京墨脚步稍有迟疑,随即摇头:“不行,我离不开她,而且你也应该知道,留在溯流光谷对于黄桃来说才是煎熬。”
“我研制了一种药物,可以让她忘记过往,忘记身份,她可以更舒服地留在这里……”
“你凭什么要她忘记?那时溯流光谷所有人看着她都目露同情,她会不好奇吗?再次知道真相,会是第二次折磨。”
“……”云夙柠回答不出。
顾京墨看着夜色下,面色略显苍白,带着些许病态的云夙柠。
她扯了扯嘴角,笑得很浅很淡,随后走到了云夙柠身前,再次开口:“你应该知道,我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
“我不想她为奴……”
“云夙柠。”她突然叫了他的名字,让他一怔,“我救的人只有她,她的恩她来还。她救了你们所有人,你报恩不要通过阻碍我来还,你只是心中愧疚,想要弥补而已,不是吗?”
云夙柠的平静一瞬间碎裂。
这世间千百疾病可以医,唯有心结无可救。
第31章 夺舍恩主(七) “十五年前溯流光谷不……
悬颂走出客房时,顾京墨和云夙柠正相对沉默地站着,像是一场不分高低的僵持。
待见到悬颂,云夙柠才回过神来匆匆道别,去寻黄桃了。
他的目光跟随着云夙柠,直至云夙柠的身影消失在无尽夜色里,最终看向顾京墨。
“走,看星星去。”顾京墨转过身直截了当地对悬颂说道。
悬颂看着她:“……”
在他沉默的功夫,便看到顾京墨从百宝玉里取出了捆人的法器,估计是缘烟阁三名弟子的法器,被她拿来用了。
他也算识时务,不用顾京墨动手便同意了:“我去。”
顾京墨当即收了法器,心满意足地拍了拍百宝玉,笑着朝一边一指:“这边。”
“好。”
二人皆没有疾行,而是并肩朝着溯流光谷最高的一座建筑而去,清冷月色下两道修长的身影,在青石小路上投下了清晰的影,不远不近地并肩而行,女子走路喜动,男子更加沉稳。
到达地点,他们纵着轻身术上到了房顶,相隔着两个人的距离并肩坐下,以防顾京墨在安静的夜里,在溯流光谷的高处突然燃起熊熊大火。
悬颂依旧坐得端正,倒是顾京墨坦然仰面躺下,看着星河跟悬颂道:“溯流光谷名字的由来,便是因为这里的夜晚流光。”
浩瀚夜空,掀翻了首饰盒子般撒了一空的珠光星色,碧空千里繁星灿烂。
或红,或蓝,或绿的光在山谷的上空轻盈地飘着,一缕缕淡薄的烟霭宛若密布的烟火,亦或者曼妙少女舞动的轻纱。
光束随风形成弯扭褶皱,像是要跃出山谷,拘得住万千星辰,却拘不住流动的光。
晚来风凉,轻柔拂过二人身侧,扬起悬颂的衣袖,以及顾京墨的三千丝。发梢微卷的发丝在夜风中轻盈摆动,宛若水中摆动的柔顺海藻。
这般惬意地置身在深渊中,如同湖中的两条惬意游鱼,在静谧中放肆,在安逸中张狂。
“这里的夜色还真蛮好看的。”顾京墨望着上空说道。
悬颂沉默了片刻后,道“你不觉得在我们的角度,像井底之蛙吗?”
顾京墨稍有停顿,随后叹了一口气:“悬颂。”
“嗯?”
“闭嘴。”
“……”
顾京墨说起了其他的事情:“我找云掌门帮我研制药物了,抑制害羞的,过阵子说不定我就行了。”
说起这个,顾京墨整个人都神采奕奕的。
悬颂:“……”
等了片刻,顾京墨有些不悦,问道:“我和你说话呢,你听不到吗?”
“你不是让我闭嘴吗?”
“啧。”
二人又如此僵持了片刻,顾京墨又一次忍不住了,嘟囔道:“我要是跟丁臾一样就好了,这样说不定你都要被我吸干了。”
“……”这回不是悬颂闭嘴,而是他真的无言以对。
“丁臾的名号是怎么来的你知道吗?”
悬颂闭关百余年,对魔门新出的三魔不够了解,七鬼还是知晓的。
不过他也知道,他对丁臾的了解定然不如顾京墨,故而还是问了出来:“怎么来的?”
“她浪呗!夜里点燃红烛,抓来一个男人双修,双修后那个男人还能不能活下来就不得而知了,要看她心情。所以,一夜新娘,红烛夺命之称由此而来。”
“这些倒是知道。”很早便听闻过。
“说些你不知道的。”顾京墨跟着坐起身来,目光投向极远处,“她曾经不这样,只是爱错了一个人,明明以为可以一生一世一双人,结果,却知晓他一直都有一个未婚妻,那二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她呢,不过是那个男人红尘里的过客,惊艳了他一刹,鬼迷心窍的不忠对象。她愤恨极了,想要得到那个男人的答案。”
“那个男人选择了未婚妻?”
顾京墨突然笑了,一个劲儿地摇头:“若是这样,丁臾也不会那么恨吧。后来那个男人说他什么都不要了,要和她远走高飞,她虽然气过,终究还是心软了。
“直到被那个女修者寻来,她才知道那二人已经成为了道侣,男人谎称去历练时,会来寻丁臾,之后再回门派和女修继续生活。”
悬颂注意到了顾京墨话语里的细节。
在修真界,正派的称呼为门派,门派的名称通常是某某阁。魔门的则是宗门,宗门名称是某某宗。
顾京墨说的是门派,也就是证明,那个男人是名门正派的修者。
原来丁臾曾经爱上的男人是正派修者?
“那个男人死了吧?”悬颂问。
若是还活着,还是丁臾的敌人,不应该不引起波澜,也不会没有江湖传闻。
“不算吧……”顾京墨用极为平淡的口吻回答,“在那之后,丁臾装作甘愿做他情妇的模样,引他去了偏僻处,将他制伏。
“她将那个男人的脸皮剥了下来,做自己鞭子握柄的柄皮,将那个男人的血肉一块块割下来,丢到了魔门各处,将他的魂魄囚在一盏灯里,放在她的洞府内,让男人的魂魄观赏她夜夜与不同的男人欢愉。”
悬颂听完,再想起丁臾和丁修,不由得有些唏嘘:“又何必这般折磨自己?”
“折磨自己?她不是挺逍遥快乐的吗?”
“她还没有放下。”
“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可能还没放下?”
“若是放下了,就不会留下那盏拘着魂魄的灯了。当心里真的放下了,就会释然,身边留有那些人的东西都会觉得碍眼,从而丢掉惬意生活。”
“……”顾京墨听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似乎也在思考,旋即跟着轻叹,“又何必呢,为了一个狗男人执迷不悟这么多年。”
他们二人都未曾对谁真正地动过情,并且陷入感情之中,自然也不理解什么叫用情至深。
以至于他们二人也只是唏嘘,却不理解丁臾的感情,甚至不知道她是恨更多,还是不甘更多,还是说,那份爱才是最为折磨她的。
天有微云夜有星,晨有朝霞暮有晖,人有七情恨有根,动也是情,止也是情,何又为情?
“那群狗道士就没有什么好东西!”也不知顾京墨是怎么总结的,最终竟然嚷出了这句话,还愤恨地拍了一下砖瓦。
悬颂一怔,他身为道士们的祖师,此刻也不能幸免地挨骂了,只能回答:“这世间没有不能结束的沉沦,伤与痛皆可治愈,情与爱也能释怀。”
“所以道侣不能找狗道士!”
对牛弹琴。
悬颂竟然觉得聊不下去了。
这时,溯流光谷内突然慌乱,顾京墨起身蹲在了屋檐边探头去看,喊了一声问道:“怎么了?”
路过的人似乎没意识到屋顶居然有人,抬头看到问话的是顾京墨,赶紧回答:“有人夜闯山谷。”
顾京墨和悬颂一同纵身而下,并没有言语,便一同并肩朝着最为喧闹的地点走了过去。
喧闹的地点是溯流光谷的渡口。
一盏盏照明的法器自行悬浮在众人周身,像是可以固定在空中的孔明灯,随着修者的控制而移动。光影在水中投下粼粼的影,水中游鱼都被照得清晰可见。
二人到达时,云夙柠和黄桃都在,缘烟阁三名弟子则是在顾京墨二人后面到达的。
入侵者有三人,一人身受重伤,不省人事。
另外二人身上都有伤,不过伤势不算过重,还能让他们有力气嚣张:“我们是魔尊的人!你们最好赶紧救治我们几个,不然触怒了魔尊,定然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再来杀你们溯流光谷剩下的所有人!”
听到该人的叫嚣,众人不由自主地看向顾京墨一眼。
而顾京墨看着这陌生的三个人,表情有些无奈,她甚至在想,魔门的人究竟用她的名头在外面做了多少恶事,才能让她这般臭名昭著。
他们是不是觉得来溯流光谷提魔尊,溯流光谷会因为多年前的血案,而心生忌惮?
云夙柠倒算是淡定,也不戳破,而是漠然地问:“你们是魔尊的人?”
“当然!”那人继续叫嚣,说着从自己的储物袋里取出了一个物件来,“这个是什么你应该认得出吧?这可是魔尊的常伴之物,足以做信物了吧?”
黄桃看到那人手中的夜光灯,不由得一惊,当即惊呼:“它怎么会在你的手中?”
那人手中的是一个灯盏样的法器,莲花台底座,上面镶嵌着双拳大小的夜明珠,在月光下泛着盈盈光亮,照亮了周遭的事物。
灯光柔和,源源不断,比悬浮在空中的照明法器可照范围多了几倍不止。
这的确是顾京墨之前的物品,理应和顾京墨的万宝铃一样被她遗失了才对。
现在这个照明法器出现在了这里,可见她的万宝铃被人拿到了,万宝铃的禁制也被破解了,她师父留给她的东西散落在了世间,这种狗仗人势的杂碎都能拿到一件。
顾京墨没有再站在人群之中,大步走出来,用控物术拿走了照明法器问道:“是抢这件法器才负伤的吗?”
“你、你把东西还我!这是你能碰的东西吗?”那人显然不认识顾京墨,竟然对着顾京墨也恶语相向。
“还有什么?”
“什么?”
“流落在外的还有什么东西?”
那人不理会顾京墨的问题,朝着顾京墨直接动手。
该人不过金丹期修为,还身受重伤,不过几招便被顾京墨制伏,一脚踩在地面,让他无法动弹:“回答我的问题。”
“你找死,如果魔尊知道你这么对我们……”
“呵,魔尊?我是谁?”顾京墨说着,额头出现了印纹,火焰形状的翔龙图案。
那人当即惨叫,在顾京墨松开他后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属下是千泽宗的……属下,属下是为了夺您的物件才受伤的,不得已才来了溯流光谷!”
“我不想再问第二次。”顾京墨沉着面容,有着魔尊该有的不怒自威。
“只有这件了,只……只知道这件,都是许久才问世一件,之前一件被肖谷宗抢走了。”
黄桃跟着询问:“还有,你们是怎么进来的,我们溯流光谷外界有禁制,就算有渡水法器也无法进入。”
那人刚才着急,没看黄桃,此刻才定睛多看了几眼,紧接着便是一惊:“你是云家二小姐云夙月?怎会如此,十五年前溯流光谷不是办过你的丧礼吗?难不成云家的医术已经到可以起死回生的……”
那人话未说完,便开始七窍流血。
黄桃和顾京墨同时看向云夙柠,云夙柠依旧是平淡的模样,答道:“过于聒噪,杀了便是。”
医修可医人,亦可杀人,能够杀人于无形的便只有云夙柠了。
他的药物可以在无声无息中撒出,只要谁的身上有血口,就会沾染毒粉,从而七窍流血而亡,甚至没有治愈的时间。
另外一人见同伴死亡,当即扑过去要跟云夙柠拼命,也在起身的一瞬间死亡,甚至没有出手的余地。
云夙柠看着最后一名昏迷不醒的修者,对谷中的人吩咐道:“将他抬进来医好,有问题问他便是,记得不要告诉他另外二人的死讯。”
说完转身离开,不留任何余地。
缘烟阁三名弟子面面相觑,最后都看向了禹其琛,似乎是想要知道云夙柠是不是一直这般冷血,杀人竟然做得这般坦然。
禹其琛暗暗摇头,他印象中的云夙柠一向沉默寡言,但是人品不错,不会这般杀人。
他们一同历练的途中,云夙柠甚至从未出过手,只是辅助疗伤而已。
云夙柠走到他们三人身前要抬手,却被悬颂拦住了:“我来,你的药物对他们身体有害。”
说完抬手一挥,三人皆是一怔,随后回神左右看了看,木彦惊呼:“他们、他们怎么死了?!”
禹其琛和明以慢也是一怔。
顾京墨突然有点同情,这三人组真的是被消除记忆专业户。
云夙柠则是看向悬颂,似乎眼神在说:那你呢?
悬颂却未理他,重新回到了顾京墨的身边,似乎是在仔细端详顾京墨额头的火龙印,红印配上顾京墨殷红的眼尾,竟然格外相称。
“挺好看的。”悬颂道。
“那你多看看。”顾京墨笑着回答。
不远处还有两具尸体,周围是处理现场的溯流光谷修者,这二人却坦然四目相对,含情脉脉,引得云夙柠“啧”了一声。
最终,云夙柠没再管悬颂,毕竟悬颂是顾京墨的人,顾京墨绝对不会害黄桃。
黄桃则是跟上了云夙柠,小声道:“哥,你不必如此,我的事情……”
“你是云夙月,永远都是云夙月。”
第32章 夺舍恩主(八) “究竟是您得手了,还……
深夜。
河水清清映树花,淡薄清香散温雅。
林间现出人影,背脊挺直,走路轻盈,站在渡口似在等谁。
这里昨日才闹了一阵,今日悬颂却只身前来,好在他身法诡异,无人察觉。
不久,一人从林中走出,晃着肩膀对悬颂抱怨:“师父,我没必要偷偷摸摸地来吧?”
来人正是悬颂的大徒弟——李辞云。
悬颂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伸出手来,手心向上。
李辞云的目光在悬颂的头顶打转,忍耐着嘴角的抽动,故作镇定地说道:“师父,您这发型倒是很清凉,银发没了人都显得年轻了。”
“我的年轻用得着显?”
“主要是头发都白了还没飞升的,修真界真没几个……大家都知道您年纪。”
“少废话。”
李辞云将一个小玉瓶拿出来,递给了悬颂,同时小声嘟囔:“为了它,我和师弟都受了伤。”
“哦。”毫不关心。
李辞云一千多岁,南知因八百多岁,难不成还得他叮嘱如何疗伤吗?
李辞云抱怨没被理也不在意,似乎早就习惯了,继续说道:“说起来这溯流光谷的禁制也够强的,我堂堂化神期天尊,竟然是游水进来的,好几次还要在途中悄然破解禁制,险些没进来。”
“昨日刚有人闯了山谷,他们便加深了水位,用水漫过洞口将河道隐藏,还加固了禁制,不然还能简单些。”
“哦……您要弄清草做什么?”
“你管不着。”
“唉,我也是缘烟阁的长辈了,怎么做的任务都这么奇怪呢?不应该派我去做一些更紧要的任务吗?”
“你能做什么任务?”
“比如——去杀顾京墨。”
听了这句话,悬颂不由得扬眉,眼神玩味地看着他道:“你不行。”
“我不行?难不成您觉得我不是顾京墨的对手?我也是土系单灵根,我得您千年真传,还打不过她?”
“嗯,你的确敌不过她。”
李辞云不由得诧异,声音都提高了些许:“她那么厉害?您不是也没和她交过手吗?再怎么说我也比她多修炼了八百余年……”
“我会帮她,你自然敌不过。”
“我的修为积累……欸?欸?!!”李辞云惊得惊呼出声。
这时,他才注意到悬颂额头的道侣印,那是高阶修者才能看到的隐藏印记,震惊得睁圆了眼睛。
他左顾右盼似乎想跟谁聊聊这件事,可惜周围只有他面前站着的师父,他只能强行恢复镇定,说道:“师父,我知道您心软,表面拒绝,私底下也会管这件事情,但是从未想过您会牺牲到这种地步,您、您居然出卖色相?”
“我在调查她的事情。”
“然后顺便、顺便占点便宜?究竟是您得手了,还是她得手了?”
“废话太多。”
李辞云看着悬颂半晌,总觉得自己无法承受这种震惊,这种事情放在修真界,绝对是修者们最喜欢谈论的八卦,他也会很爱听。
但是,他现在是唯一知晓真相的人,这件事还不能跟旁人分享,他憋得有些难受。
他只能小声问:“魔尊她……她漂亮吗?”
“……”悬颂将玉瓶收起来,没回答他的问题。
“师父,您要是承受不住了,徒儿替您承受这份屈辱也可以。”
“滚。”悬颂思量了一阵,吩咐道,“你回去秘密调查三魔七鬼的全部事情,千泽宗的高阶修者也要调查。”
“这还用秘密调查?您不是早就吩咐下去了吗?”李辞云突然恍然大悟,“哦,您是想要魔尊的生辰八字?你们八字就算不合又能怎么样,您不是能改吗?”
悬颂气得朝着李辞云丢了一记法术,可惜他现在的傀儡只有筑基期,李辞云皮糙肉厚,伤害可以等同于无。
悬颂只能沉声补充:“我要你调查的是他们这些人里,有谁想要顾京墨的命,就算之前与顾京墨关系不错的也要调查。”
“魔门的修者也要杀她?”
“嗯。如果你没有线索,就去观察最近修真界流落在外的,原本属于顾京墨的东西,调查清楚是谁放出去的,源头在哪里。”
“我这是……要保护顾京墨?我保护她?”不但不杀还暗中保护?
“怎么?不行?”
李辞云很快妥协:“可以,您说什么是什么。”
反正他没几年就能飞升了,到时候悬颂继续被心魔煎熬,背骂名的只能是悬颂一人。
正巧在此时,二人都察觉到了有人在悄悄靠近。
李辞云见悬颂摆手让他离开,临走还在嘟囔:“我这张嘴很难保守秘密啊,这个秘密太大了……我走了我走了,别瞪了,这就走。”
说完闪身消失。
悬颂整理好衣摆,朝着来时的路走过去。
走了一段,便听到顾京墨问他:“你来这里做什么?”
说完还四顾查看了一番,显然是发觉到了不对,想要看看有没有其他人。
悬颂回答得极为坦然:“来看看溯流光谷的禁制。”
“看这个做什么?”
“学习一下。”
“学这个做什么?”
“以后封洞府。”
“你洞府里有什么,还用得着这么严密的禁制?”
“有火种,别烧了别人。”
顾京墨终于闭了嘴,一瞬间羞红了脸,跟在悬颂身边拍着身上冒出的火星。
待二人走远了,李辞云才收起了隐匿法术重新现身。
也幸好顾京墨此刻只释放了筑基期的修为,让他能蒙混过去,也能看清楚顾京墨的样子。
他站在原处许久,才恍惚回神,喃喃了一句:“嚯,这种妖冶的在各大门派着实少见,也就魔门能有了,原来师父喜欢这么野的。老色胚,深藏不露啊!”
说完,转身重新跃进河中,游出去。
*
主院,云氏夫妇的房间内。
云夫人坐在椅子上,手紧紧地扶着椅子的扶手,白玉般的指尖因用力而泛出粉红。
她愤怒地看着跪在不远处的云夙柠:“不过是说出了黄桃的事情,你就直接杀人了?若是那几人的亲友寻来报仇,为谷中引来灾祸怎么办?”
云夙柠跪在蒲团上,身子端正:“我怕他们出去说黄桃的事情。”
“你不是有抹除别人记忆的药吗?抹去记忆丢出谷外,加固禁制不就可以了?”
云夙柠无法辩驳,只能抿着嘴唇不说话。
云夫人再次说道:“不要每次听到黄桃的事情,你就这般敏感,你这是保护过度,已经变得偏执了。”
“母亲,是您告诉我黄桃是家人的,我保护她有什么不对?”
“可这件事已经成为了你心中的执念了。”
云夙柠不回答这个,而是问道:“我昨日见你们似乎和禹其琛聊得很开心,还在询问他的年岁,难不成真的想将黄桃嫁与他?”
“黄桃对他有好感,他的家世背景也不错,有何不可?”
“缘烟阁内高阶修者众多,修为超过化神期,或者底蕴深厚的元婴期修者都能看出黄桃半妖夺舍的底细。到时候,黄桃的身份还能瞒得住吗?”
云夫人也是一阵难过:“可我们不可能一直拘着她,她若是喜欢,这又有何不可?”
“这修真界有几个人能够理解,灵宠夺舍主人的事情?得知了黄桃真实的魂魄其实只是一条黄狗,缘烟阁禹家会愿意接纳她吗?禹其琛也是缘烟阁的精英弟子,未来可期,怎么会跟一条黄狗成亲?”
云夫人又何尝不知,她痛苦得眉头紧蹙,合上双眼不想回答。
一边的云掌门也是一阵沉默,长长叹气。
他们也是想黄桃能过得好,可是他们能够接纳黄桃的身份,其他的人怕是很难接受。
若黄桃受了委屈,他们也会心疼。
这的确是一桩难事。
云夙柠继续道:“夺舍月儿的事情,是黄桃这辈子的痛,如今我们不提,她心中也是难过的。日后若是日日被人议论,她该如何在缘烟阁自处?她谁也不认识,只能独自承受委屈,这些您可曾想过?”
云夫人又是一阵答不出。
云夙柠再次开口:“得知了黄桃夺舍的事情,那么当年的事情还能瞒得住吗?魔尊这些年为了我们溯流光谷担了十五年的骂名,就这样付之东流了?”
“我也是想着,若是黄桃嫁了人,也不用在魔尊身边做奴来还恩了,禹家的孩子品性着实不错,确实是一位良配。”
“相比较嫁人,还不如留在魔尊身边,魔尊待她不错,也不会容人道她是非。当然,如果可以的话,孩儿还是想将她留在溯流光谷,让她不用再出去奔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