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事实也要看时机说。”
“时机正好。”
“现在怎么看都不算时机正好吧!”
散播谣言的一群人对于被当众质疑而表示不满,张口就问他是何人,为何替魔教之人说话。
白衣少年眉头微蹙,抬起头,颇为不解道:“我只是说了一句实话,你为何污露我是为魔教说话?”
“你还问我为何?你替魔教妖女王灵灵说话,难道不是替魔教说话?”
白衣少年不赞同地摇头:“你们说的事实不对,而我说了事实,便算是替魔教说话?”
“你、你胡言乱语什么?”
“我说的是事实。”白衣少年冷冷淡淡道,“我昨日才去过霸刀村,村里的孩子们安然无恙,并没有魔教人作恶的事情发生。”
“……”
他们只是随口诌了个村子名,谁知道还真有那个村?正好这个人还去过那个村?
一时间,气氛有点尴尬。
白衣少年倒是不太在意别人的看法,自顾自地继续剥花生,随后将剥好的花生米全部装进兜子里。
王灵灵突兀地笑了声。
白衣少年偏头看她。
干灵灵朝他走去,单手按在他的桌前,在他平静的目光中快速伸手从他兜里抓走一把花生米。
白衣少年:“……”
王灵灵抛了两粒花生米进嘴里,笑嘻嘻地说:“你的花生米更好吃。”
说完转身就走,出门的路上顺便一脚一个踢翻方才污蔑她的那些嘴碎之人,直到走到门口,她才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
阳光倾泻而下。
红衣露肩的女子以手点唇,指尖虚空一弹,遥遥指向那名白衣少年,轻浮地眨了眨左眼。
“哦对了,忘了说,我就是魔教妖女王灵灵。”
·
王灵灵第二次见到那名白衣少年是在青楼,起因是她女扮男装想去青楼看漂亮姑娘,然后发现那白衣少年也和同伴乔装打扮混进青楼查案子。
他明显同青楼里玩乐的普通男子不同,明显还是个未经人事的雏,被姑娘们不小心碰到时还会生涩地试图以手挡住她们。
王灵灵捧着下巴瞅了他好久,眼见着他皱眉推开好几个漂亮姑娘,忍不住地笑,琢磨片刻后花钱买通这里的负责人,搞了一套露肩衣裳,蒙着面纱走过去逗他。
与他同来的同伴去另一边调查别的事,只留下他一人面对一屋子的三个陌生姑娘,偏生还要想力法从三个姑娘嘴里套出来一些需要的信息。
王灵灵一进去,那三名姑娘便识趣地走了,她瞄着他冷冰冰的侧脸,突然就有点想见他笑。
只是还没等她假装柔弱地跌进他怀里,他倒是先开了口。
“王灵灵,你离我远点。”
王灵灵:“……”
王灵灵不服气地硬是跌进他怀里,被他一把子揪住后脖颈丢猫崽似的丢了出去。
王灵灵:“……”
王灵灵狰狞着脸去掐他脖子:“哎呀,郎君说的这是什么话?王灵灵是谁呀?”
嘴上这么说,手上的力气却一点没少。
王灵灵故技重施,这次很懂地使劲抱着他不放,他揪了好几次也没挑开她。反而被迫和她纠缠着倒在毯子上,衣裳全都缠绕到一块儿,连头发都互相交错。
两人的呼吸同时变的急促,她趴在他身上,裸露的肌肤触碰到他微凉的衣裳,一时间不知为何意有些颤栗。
“喂,你叫什么名……”
话没说完,门被人一把推开,白衣少年的同伴气喘吁吁地喊:“戚白隐,我找到——”
话音戛然而止,同伴看清屋子里的情况,霎时闭嘴:“打扰了!你们继续!”
说完还顺手把门关上了。
戚白隐:“……”
王灵灵反而笑得狡黠,故意趴在他身上不起来,朝若他耳朵吹起,嗓音柔软:“原来你叫戚白隐,哪个成哪个白哪个隐?我好像有点喜欢你。”
后来是他俩拼了内力,最终还是少年郎的责任感占据上风,他冷冷站在她面前,一句话粉碎她少得可怜的少女心。
“我不喜欢你。”
王灵灵不在意别人骂她魔教妖女,也不在意当她骂她心狠手辣、无情无心,反正她本来就是那样的人,但她一点也不喜欢听见戚白隐说他不喜欢她。
王灵灵还是有点叛逆的,一听他说这话更不爽快了,便借机整日缠着他。
他查案,她便动用自己的人去帮他找证据。
他要睡觉,她便在他床上滚一圈,让他睡觉时都能闻得到她身上的味道,梦里也得记着她的味道。
他与朋友远行,她便收买他的朋友好与之同行。
王灵灵每天都会问他:“今天你有没有喜欢我?”
刚开始,戚白隐会很坚定地说:“不喜欢。”
后来,戚白隐会说:“你并不喜欢我。”
王灵灵说:“我就是喜欢你,你凭什么说我不喜欢你?”
戚白隐深深地看着她,轻轻摇头:“你不喜欢我。”
王灵灵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坚定地认为她并不喜欢他,如果她不喜欢他,她绝对不会把时间浪费在他身上,她都厚着脸皮跟在他身后多久了?他竟然敢说她不喜欢他?
王灵灵很生气,在某个节日的夜晚,她买通全城的人,在那日的深夜,所有人都为她放了一只孔明灯,每一只灯上都写着“我就是喜欢你”。
那天晚上,戚白隐捧着手中买到的那只红色的小孔明灯,抬眸望着满空的孔明灯。
“我也喜欢你。”
他的灯上写着回应她的那句话。
没等他将灯放给她看,远在无极岛的师父寄来一封信。
信上说他的历练结束了,该回去继承岛主之位了。
戚白隐知道王灵灵是个天性自由的人,而他天生便被折断了翅膀,这辈子都无法带她自由遨游,他身后还有无极岛,他是无极岛未来的岛主,未来一生都无法出岛。
他要永远驻守无极岛,而王灵灵却是自由的鸟。
戚白隐沉默地将那只孔明灯放高,他静静看着那只灯飞进“我喜欢你”的灯群,再也找不见。
“我不适合你。”他对王灵灵说。
他再也没对她说过一句“不喜欢”,哪怕是拒绝,也只是“不适合”。
十灵灵哦了声,好像井不是很在意:“如果你不喜欢我,你就说你不喜欢我,你要是真的不喜欢我,我也不会非缠着你,我又不是那种为了个男人就要生要死的女人。”
戚白隐说不出那句话“不喜欢”。
王灵灵便笑了,肯定道:“你也喜欢我。”
戚白隐说:“我要回无极岛了。”
王灵灵举手:“我跟你一起回去玩。”
戚白隐又说:“我回去后,再也不会出岛。”
王灵灵疑惑。
“无极岛不得入世,这是几百年的老规矩。”戚白隐解释道,“作为无极岛的岛主,终生不得出岛。”
他看着她的眼睛,慢慢地说:“我若是喜欢你,便会想尽办法娶你,可我若娶了你,便无法给你自由。”
王灵灵还是不明白:“你不出岛,别人也不可以出岛?”
戚白隐缓缓点头:“内岛藏了无数秘密,外面的人觊觎无极岛,内岛之人成年之前均不可出岛,鸟主与岛主夫人一生不得出岛,而非无极岛之人,不得随意进入内岛。”
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规矩都是人定的,总能有改变规矩的机会。
直到王灵灵亲眼见到云澜和云渺偷偷出岛后被岛外之人捉住,两个小孩被折磨得不成样子,她才知道,对于无极岛的人来说,岛外的人才是最危险的存在。
王灵灵想了很久,在一个夜晚把戚白隐喊到山上去烤金色鲤,他为她烤价值万两黄金的金色鲤,她告诉他:“我仔细考虑过了,我还是不适合做你们无极岛的夫人。”
她是魔教妖女,与戚白隐背负着无极岛的责任一样,她身上也背负着妄言教的责任,要她一辈子不能离开无极岛,这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门平地吃了这顿金色鲤,和平地说了再见。因为他们都知道,爱情并不是他们生命的全部。
戚白隐回到无极岛,做了他的无极岛主。
王灵灵回到江湖,做回她肆无忌惮的魔教妖女。
后来,他听说魔教招了不少女婿候选人。
后来,她听说他有了未婚妻。
再后来,他在岛上放了无数的孔明灯,而她在海边放了无数的小河灯。
她抬起头,看见满目繁星般的孔明灯,轻盈跃起抓住一只,眼中星光闪烁。
他俯身从河岸捞起一只小河灯,半晌,重新将它放回河中。
河灯与孔明灯上空空如也,谁也没有落笔题字。
既然都过去了,就一起往前看吧。
一个继续做他责任重大的无极岛主,一个继续做她肆意张狂的魔教妖女。
他们本就不应相识的。


第93章 王灵灵x戚白隐
戚白隐有时候会想, 幸好闻笑不喜欢自己,幸好她爱上的是自己的朋友季炎鹤。
戚白隐出岛遇见的第一个人就是季炎鹤,彼时的季炎鹤还是个路见不平的江湖侠客,他带戚白隐认识许多江湖好友, 教戚白隐如何与外人交往。
当季炎鹤忐忑不安地告诉他他爱上了闻笑时, 戚白隐的内心竟是松了口气。
他竟然松了口气。
后来戚白隐无数次辗转反侧, 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能有这种小人心态, 可他控制不住。
他整日饱受私心与道德的煎熬,没有发现这样的幸运背后是一个圈套,当他回过神时, 岛外已乱成了一锅粥。
听闻魔教近来愈发嚣张, 不仅挑衅□□门派,甚至频繁杀害无辜百姓, 中原武林看不下去遂联合起来攻打魔教。
戚白隐听说妄言教被剿灭的那日正在无极山中烤金色鲤, 他不太喜欢吃鱼, 但王灵灵喜欢,尤其是金色鲤, 只是烤好的金色鲤再也不能送到王灵灵手中。
直到云澜云渺急急忙忙赶上山告诉他妄言教被中原□□门派的人剿灭, 而妄言教几位长老自刎于山顶,教内一大半人死的死伤的伤, 圣女王灵灵彻底失踪。
武林盟的季炎鹤就在无极岛外, 在戚白隐出现时将勉强救下来的几位魔教之人露了出来。
季炎鹤发誓说武林盟从未参与过剿灭魔教的事,但□□门派已恨魔教入骨,谁也拦不住他们的报复, 他的人从混战中只救下来这些老弱妇孺。
戚白隐没说信, 也没说不信, 吩咐人将留下来的这些人安排去外岛妥帖对待。
季炎鹤与他私谈道:“我的人打听到王灵灵前几日的下落, □□门派的人想来很快也就会知道,王灵灵不会信我,而我也不能在□□门派的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将她救出来,更何况,她只信你。”
戚白隐没有说话,低着眼,兀自系紧白色的袖带。
季炎鹤又说:“我知道你不能出岛,我也不是来逼迫你出岛,只是若想救走王灵灵,没有你,我一个人肯定做不到。她不信我,我带不走她,妄言教八大长老全部死在中原门派手里,王灵灵定会想办法去报仇。你比我更了解她,哪怕是同归于尽她也会拉着所有人一起去死,只有你能把她带回来。”
戚白隐想,他对王灵灵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的存在,正如他在无极岛与王灵灵中选择了无极岛,王灵灵也在妄言教与他之间选择了妄言教。
即便他去见了王灵灵,她若决定与□□门派同归于尽,他决计拦不住。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
他不要阻拦王灵灵复仇,他只想将复仇后的王灵灵带走。
他只要她能活下来,无论她想做什么,他只要她活着。
于是戚白隐留下三门九室的钥匙,违背祖宗几百年来定下的规矩,擅自出岛了。
戚白隐不是个蠢的,他出岛时就发现季炎鹤这一趟前来别有目的,戚白隐设想了无数被背叛的可能性,唯独没有想到,闻笑竟会伙同季炎鹤一同害他。
当他找到被逼入绝境几乎走火入魔的王灵灵时,体内早已被季炎鹤不着痕迹种下蛊,他一无所知。
王灵灵站在崖边,红衣猎猎,迎着他的眼质问道:“你不是说这辈子都不会出岛吗?今日为何要出岛?”
他背对着中原武林众人,顶着他们惊惧愤怒的目光,一步一步朝她走去,脚下沾染的血全是从她那边流过来的,他向来冷淡的神色渐渐褪去。
戚白隐站在她面前,抬手拭去她颊边的血,眸光坚定,口吻却极淡:“为你出岛。”
王灵灵无动于衷,眼底猩红,咬牙切齿道:“他们逼死了我的叔伯弟妹们,除了你,我不会放过这里任何一个人,若你要拦我,我也不会放过你。”
可他没有拦她,戚白隐说:“我只要你活着。”
也许是悬崖上的风太大,也许是声音很低,身后的人没有听见他说的话。
中原□□门派,兼之武林盟,成百上千之人亲眼目睹,与世无争的无极岛岛主戚白隐,一剑刺入走火入魔的魔教妖女胸口。
魔教妖女满眼不可置信,跪倒在地,整个人虚弱不堪。
武林众人围堵上前,却见戚白隐动作僵硬地提剑立在魔教妖女身前。
戚白隐杀了魔教妖女,却又要为了魔教妖女与中原武林为敌,这让众人一时摸不着头脑,停在原地静观其变。
戚白隐意识到被人控制时已经晚了,电光火石之间他只来得及偏离剑尖,没有当场要了王灵灵的命。
季炎鹤很早之前便给他种了蛊,被控制的蛊日复一日蚕食他的身体,只等这一日爆发,季炎鹤要戚白隐亲手杀死最爱的女人,又要戚白隐在众人的见证下明晃晃背叛中原武林。
季炎鹤想让他身败名裂,又想让他痛不欲生。
他多恨他啊。
但季炎鹤没算到的一点是,几近走火入魔的王灵灵身受重伤后反而比所有人都要清醒,她看出来戚白隐的不对劲,在他犯下无法原谅的罪孽时拼死抓住戚白隐一同坠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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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灵灵是被封无缘捡到的,她醒的时候戚白隐还在昏迷中。
封无缘让人把她摁在床上:“你再着急他也不能立刻醒过来,他凭内力压制体内的蛊,已经有了走火入魔的迹象。他身上还有很严重的外伤,约摸是你们坠崖时他想尽办法用身体护着你,中途撞到不少东西做缓冲。这回得亏他功夫不错,不然你俩半路就该被石头撞死。”
画本子里的坠崖不死都是假的,现实是有人用自己的身体做缓冲的肉垫,以命护着另一个人。
戚白隐昏迷了很久,这段时间王灵灵就在封无缘的地盘来去自由。
王灵灵与封无缘的相识完全是意外,起因是她刚出教历练时劫过封无缘的商队,然后被听雨阁的杀手追着杀了几个月,最后跑到京城,天子脚下,恰好遇见一名善良又漂亮的王妃。
王灵灵与谢青絮并不熟,但她天生喜欢漂亮姑娘,再加上受伤后这位漂亮姑娘还愿意给自己包扎。
王灵灵被谢青絮的表面所迷惑,步步走入谢青絮的圈套,很久以后她才知道这一切都是谢青絮故意设计的。
王灵灵是先抢劫了封无缘的商队没错,可之后的听雨阁追杀、漂亮姑娘温柔包扎等,全都是谢青絮将计就计故意搞出来的圈套,目的是为了获得妄言教的信任,以扩大他们的暗部势力。
王灵灵发现真相时已经是妄言教覆灭之后的事了。
□□门派围剿妄言教,教中长老寡不敌众,濒死之际宁死不屈自刎于教门前,教中众人死伤无数,幸运活下来的那些人,全都是谢青絮冒着生命危险带人将人救出来的。
封无缘替那些人安排了安全的住处与去处,从头到尾都没提过别的要求,如今更是愿意冒着暴露身份的风险将她和戚白隐从中原武林的追杀中救了出来。
王灵灵想过他们也许是想挟恩图报,谢青絮果然也没有让她失望,温柔的口说出并不太温柔的话。
“我并非施恩不图报的圣人,我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救你和你的人的确有所图。”谢青絮坐在王灵灵对面,轻抿一口温茶,容色平和道,“不过说句老实话,今日的你对我来说毫无用处,我需要的是背后有妄言教的王灵灵,而不是被中原武林通缉追杀的王灵灵。”
王灵灵脸色难看的很。
谢青絮说:“救你和你的人对我来说百害无一利,等你们伤好后便离开中原吧。你朋友体内被种了蛊,若想解蛊需得去苗疆找人,我已经安排了人,过段时日便送你们去苗疆,届时你们想做什么都没人拦。”
有时候王灵灵根本搞不懂谢青絮究竟什么意思,她想利用她,却又好像无欲无求,真是一个两面派。
王灵灵没有立刻离开,她在等戚白隐醒,而戚白隐半月后才醒来。
戚白隐失忆了,但他却记得自己有个未婚妻,他下意识地认为他很爱他的未婚妻。
他的确有个很爱的女人,可那个女人绝不会是他的未婚妻。
王灵灵愈发暴躁,在谢青絮又一次提醒她可以去苗疆时,愤怒地掀了戚白隐吃饭的桌子。
戚白隐:“……”
“不去!就让他受着!”她盯着脸色木然的戚白隐,心里一阵火大,冷笑道,“失忆是吧,不就是失忆吗?又不是缺胳膊断腿,就让他继续失着忆,谁都不许给他治病!”
大约是受到的刺激太大,短短数月,王灵灵竟找到了不少妄言教流落各地的教众,又花了好些日子悄无声息地将众人送入□□门派。
她们要报仇,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王灵灵选择和谢青絮合作,合作条件之一就是谁也不许告诉戚白隐的真实身份,还要想办法瞒住他的身份,以防泄露他活着并失忆的消息从而给无极岛带去灾难。
王灵灵想,她是魔教妖女,是个自私的女人,昔日戚白隐在她和无极岛之间选择了无极岛,若是让他恢复记忆,他定然还是会选择无极岛。
而几乎一无所有的王灵灵已经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个在乎的人了。
于是她选择不解蛊,即便戚白隐忘了她,她也不能再给他回无极岛的机会。
王灵灵生气的时候很多,被死对头陆青衣骂,被封无缘嘲讽,被戚白隐气,一天十二个时辰里她有一半的时间都在生气。
最可气的,戚白隐竟然不知道来哄她,他以前就算不爱说话也会想办法哄她笑的。
王灵灵越想越气,气着气着竟然气习惯了。
之后某日她女扮男装去陆青衣的怡红院搞事情,后半夜陆青衣气急败坏和她打了起来,戚白隐背着劈好的柴火慢吞吞走进怡红院,俯身放下柴火,平静闪身避开迎头而来的各种暗器。
王灵灵还在和陆青衣打架。
戚白隐想了想,熟门熟路地去厨房倒了杯茶,就这么坐在院子里看她俩打架。
等王灵灵打完,他慢吞吞将手中的凉茶递给她,也没说话,拎着柴刀就要走。
王灵灵喝完凉茶,回头看累得要死却没人递茶的陆青衣,顿时就不气了,背着手晃晃悠悠地追着戚白隐出了门。
陆青衣气得直翻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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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白隐记得他有个未婚妻,也记得他很爱一名女子,却不确定他的未婚妻是不是他爱的那个人。
他看着王灵灵,时常怀疑她才是自己爱着的那名女子。
他迟疑着,试探着,想要找到真相,却一次又一次听她阴阳怪气地嘲讽“滚回去找你心爱的未婚妻”。
戚白隐不想回去,也不知道该回哪里,每次听她这么说都会沉默下来,他觉得他应当是喜欢王灵灵的,可心里又觉得他这样是不对的。
但他控制不住地想要靠近王灵灵。
这几日封无缘手底下的人要成亲,封无缘准备了许多聘礼,他说:“我的人娶姑娘,聘礼怎么能寒碜?加!再给我加十箱!”
“……”
戚白隐看着那些珠光宝气、金光闪闪的聘礼,头一次觉得自己太穷了,陷入深深的自我反省中。
于是他决定去外面赚钱,找来找去发现只有赌坊出的薪酬最高。
戚白隐去做了赌坊的打手。
王灵灵得知这件事时险些没打断他的腿。
“谁让你去那种地方的打手了?!谁让你去做打手了?!谁让你去给别人跑腿,谁让你去的?!啊?!”
戚白隐一声不吭,默默拉上被王灵灵拽歪的粗布衣裳,拎着棍子,认真地看着她:“我要走了,迟到会扣工钱。”
王灵灵被他气死,连续蹬了他好几脚,他却只是弯腰拍拍裤腿,半点儿也不委屈。
从那天起,戚白隐便将赚来的银子全部用来给王灵灵买东西,胭脂水粉,西域的水果,姑娘家的首饰……凡是王灵灵可能喜欢的,他全都买过,一月的薪酬不够他就趁夜里再去多跑跑腿。
时间久了,王灵灵也不再骂他了,反而越来越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礼物,甚至还心血来潮去学磨豆腐。
每天白日戚白隐去赌坊办事,她就推着小车去赌坊门口卖豆腐,生意极好,好得不能再好。
戚白隐每每看见她言笑晏晏地同别的男子说话,心里都有一股酸酸的感觉,可他忍了下来,他从不干涉王灵灵的所作所为,只有当别的男人太过分时他才会忍无可忍地出手。
而王灵灵就喜欢看他忍无可忍的模样,他越是无法忍耐,她越是痛快。
封无缘骂骂咧咧:“你俩是不是有病?有什么话摊开说不就行了?非得你折腾我我折腾你,你以为你几岁了?”
王灵灵点了下他肩膀,脸上的表情狰狞,嘴上却故意娇滴滴地恶心他:“哎呀,死样,人家十八岁啦。”
不巧,这话叫路过的戚白隐听了去,他看着王灵灵和封无缘的亲密相处,突然想到封无缘手中的雄厚财力以及一张口就是“十箱”聘礼的爽快,眼中的光渐渐暗下。
王灵灵发现,戚白隐面对她时愈发波澜不惊了,甚至已经发展到不动声色避开她的触碰的程度。
王灵灵感到不可思议,深深怀疑他心里有了别的女人,拉着陆青衣又打了一架,发泄完心中的愤懑后偷偷跟了戚白隐好几日,没见着他和哪个女子来往密切。
他根本不和别的女子说话,本来就寡言,失个忆而已,反而变得好像没了这张嘴。
没几天,王灵灵听说封无缘被戚白隐打了一顿,大为震惊。
戚白隐从不打熟人,脾气还好,封无缘究竟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才让戚白隐都忍不住出手揍他?
封无缘也很莫名其妙,他根本就是无辜的,谁知道他怎么就被打了一顿。
戚白隐不肯说原因,众人都一头雾水,仔细想想戚白隐也不像是会随便打人的人,最终只好将原因归咎于他受体内的蛊所控制。
唯独人间清醒九郡主看了出来。
九郡主趁着没人时,端着大师父李斩的糕点神秘兮兮地去找她的三师父戚白隐,骄傲地说:“三师父,你是不是嫉妒四师父才揍他的呀?”
戚白隐劈柴的动作一顿。
九郡主自信地掰着手指头道:“上个月四师父送了二师父一件云阁的衣裳,云阁的衣裳老贵了,二师父很高兴,他们都不知道三师父你也买了云阁的衣裳准备留着等二师父生辰时送她的。”
——戚白隐不知道的是,封无缘当时准备了好些云阁的衣裳,前后左右送了不少人。
“还有上次,二师父觉得鞭子上的刺不够锋利,也是四师父找人给她重新打磨的。”
——事实是,封无缘被陆青衣使唤打一套新暗器,这才顺手帮王灵灵重新打磨鞭子。
“还有还有,昨日你亲自下厨做了糕点送给二师父,二师父路上遇见四师父,顺手就给了四师父一块。”
——王灵灵不仅给了封无缘,还给了陆青衣和两个小孩。
九郡主挺胸抬头,信誓旦旦地总结道:“所以三师父,你一定是因为嫉妒四师父和二师父关系更好才揍四师父的!”
戚白隐静静地看了她片刻,放下柴刀,站起身,平淡道:“把这里的柴全劈完,我再去背两担回来。”
九郡主:“……”
恼羞成怒!
九郡主一直不明白,二师父三师父明明互相喜欢,为什么都不肯主动说出口,非得你试探我我试探你这么搞来又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