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整篇都是车的小说推荐言情上一章:嫁反派小说全文免费阅读
- 整篇都是车的小说推荐言情下一章:被蛇蛇饲养以后
少年咳嗽一声,微微揽着她,低哑着嗓音说:“阿九,我没事。”
可她明明嗅到了血腥味,点上油灯仔细查看,发现他只是脖子上有一点剑伤,手心也有几道划痕,不知是什么东西划出来的,约摸也是剑。
她气急,一面给他上药一面骂道:“别让我再看见刚才那个人,下次我一定要把他揍成球捆起来挂在船上做船锚!”
少年没说话,低着眼睫专心看着她给自己处理这些可有可无的伤口。
片刻后,他慢吞吞地说:“阿九,一次不成,也许会有下一次。”
“肯定会有下一次,可恶,下一次什么时候来我们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杀你?难道是我们身份暴露了?是下午那会太放肆了吗?可是不应该被发现真实身份啊。”
九郡主皱巴着两条秀眉,又气又急,一时没控制住摁在他脖子上的棉花团用的力气大了点,听见他细细吸了口气。
“阿月,我不是故意的,还疼吗?”她挨近他颈间轻轻呼了呼,温热的呼吸猫尾巴似的撩过他的颈和耳。
少年睫毛颤了颤,慢慢转过黑眸。
想要她一直一直这样对待他,即使无法将她变成他一个人的,只要她如此在意他,只要她最在意他。
他直勾勾盯着她,不紧不慢地开口:“阿九,接下来怎么办?”
她想了想,实在想不到其他更好的办法,给他的伤口缠上绷带后冷静道:“我想到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我们住一间房。”
第58章 “我非常不开心。”……
对于九郡主提出的“住一间房”的想法, 少年没有任何异议。
九郡主严肃解释:“我不是想占你便宜,只是你被人盯上了,我得离你近点才能保护你, 如果像今晚这样我迟来一会儿万一就出事了呢?”
少年弯着嘴角“嗯”了声, 指尖点了点下颌, 若有所思:“如果一定要说占便宜的话, 反倒是我占便宜了吧。”
“是、是吗?”
“是呀。”少年摸摸她脑袋, 乌黑的眼底亮着细碎的光,拖腔拖调说,“孤男寡女共住一间房, 不管怎么看都是男方更占便宜,阿九, 你就不怕我对你做什么吗?”
九郡主非常自信:“你现在这个身体,确定能做什么吗?”
多少还是可以的。
少年笑了声,收回手,眼也不眨地看着她起身将东西放到桌子上,准备出门前不太放心地回来拉他一起走。
“我去隔壁把被子和枕头带过来,你一个人留着我不放心, 万一有人趁着这个时间过来就危险了。等下我和船上的人说一声晚上注意些。”
她开门就看见周不醒捂着脖子唉声叹气地站在外面。
周不醒幽幽说:“我怎么就没有人帮忙处理伤口?”
少年冲他扬了下牵着九郡主的手, 懒懒地嘲道:“老光棍想什么呢?”
周不醒:“?”
老光棍怎么了?老光棍最光荣!
周不醒嘀咕:“至少我不会像某人那样心思歹毒地嚯嚯女孩子。”
九郡主回屋将桌子上止血的东西端了出来:“周七两,你怎么也受伤了?”
“当然是因为来暗杀的不止一个人。”周不醒摸了摸手上的血,觉得自己这回真是无妄之灾,“我遇到的是个姑娘,阿月你呢?”
“灰袍,青年。”少年想了想,补充道,“用剑。”
“对, 我遇到的那个蓝衣姑娘也用的剑,不过她走之前朝我甩了个暗器,我倒是没想到她还有这招,反而叫她人跑了。”周不醒说得十分轻松,意有所指地瞅着少年,“阿月你怎么也能让人跑了?”
少年眼尾余光瞥向好似并没有多想的九郡主,淡定地露出缠着绷带的手,以及同样缠着绷带的颈项。
“毕竟我这段时间用不了蛊,也用不了内力,还受了点小伤。”他神色自若道,“来者武功高强,我当然打不过他。”
周不醒用眼神谴责他:你装,你就装。
少年懒洋洋说:“我可是差点死在那个人的剑下,我这浑身的伤还证明不了吗?”
周不醒:我信你个鬼。
九郡主已经从屋里抱了被子和枕头出来,周不醒不太懂:“小郡主这是干什么?搬家?”
“贴身保护。”少年慢悠悠说。
周不醒:“……”
九郡主朝周不醒抬了下下巴:“你的伤口也在脖子上,周七两你可以自己上药吗?”
“当然不能。”周不醒脸不红心不跳。
九郡主哦了声:“那正好,宋长空那边不知道有没有事,到时候你俩可以互相帮助一下。”
周不醒:“我感觉你是在诅咒我们出事。”
九郡主发誓:“我只是没有第一时间想起来你们,绝对不是诅咒,而且我没听见宋长空房间里有其他动静。”
她将被子枕头塞给少年,转身走到宋长空门前敲门,没人应,最后还是周不醒一脚踹开的门。
宋长空趴在床上呼呼大睡,被子掉了大半,怀里抱着个枕头,果真是孩子的睡姿。
少年嫌弃地撇开眼,周不醒习以为常地拎起被子整个盖在宋长空头上,生怕闷不死他似的还在四角分别掖了掖。
九郡主感同身受般呼吸不过来了。
少年手中闲闲抱着一坨粉色的被子,这个颜色和他完全不搭,他不以为意,低头用下颌顶了下快要滑下去的枕头,漫不经心地瞥了眼宋长空。
“宋长空睡觉喜欢踢被子,只有塞紧了才能老老实实睡到天亮。”
周不醒给他竖了根大拇指以示赞同。
九郡主看看宋长空,又看看似乎对此毫不意外的少年,招呼着周不醒去隔壁坐下上药,周不醒哪敢真让她上药,抱着东西就想跑。
九郡主关上门说:“那就让阿月给你上药吧,反正你俩都是男子,不用讲究男女授受不亲。”
两个男子同时沉默了。
少年看了眼周不醒:你敢让我给你上药么?
周不醒把头摇成拨浪鼓:我宁愿血流尽而死也不敢让你上药啊!
于是俩人默契地同时扭头看向九郡主。
九郡主拉开门,回头,弯起嘴角道:“我去和船上其他人说一声今晚发生的事,让他们多注意些,顺便去看看船上有没有异常的地方,你俩就先看着办,有事喊我。”
九郡主发现少年对宋长空这个弟弟似乎并不如表现得那样淡漠无情,他甚至晓得宋长空睡觉的习惯。
九郡主想,还有周不醒,平时看起来好像很怕阿月,但每次又总是胆大包天故意在惹阿月生气的边缘来回试探。
所有人都说苗疆月主残忍无情,没有在乎的人,也没有人在乎他,可是周不醒和宋长空偏偏喜欢围在他身边。
九郡主沉思着,心中隐隐有了个猜测。
·
和船上的人打了声招呼后,九郡主沿着整条船走了两圈,在周不醒原先站着的地方找到一枚飞叶暗器。
她揣着这枚暗器回到少年房间,周不醒已经拿着药跑了,只留下少年坐在桌边托着腮打哈欠。
粉色被子和枕头放在他床上,就在他的被子里面,紧挨着,似是在无声表示他的态度。
九郡主戳戳他肩膀:“阿月,我本来是想打地铺的,可是你把我的被子放里面了。”
少年眯着眼看向那张床,转头:“那你睡床,我打地铺。”
他起身准备把被子薅下来,还有点困,这几天大概是封蛊钉的缘故,他经常容易感到困。
九郡主跟在他身后说:“你身体不好,而且我们还在海上,又是冬日,睡在地上容易受凉。”
少年停下脚步,她脑袋撞到他后背,他回身,抬手揉揉她额头:“那你说怎么办呢?”
九郡主指了指床上的被子,一本正经地说:“我睡外面,你睡里面,我要保护你的。”
老实说,谁保护谁还有点说不准。
没等少年说话,九郡主又开始自言自语:“要不要把宋长空和周七两也喊过来一起睡?万一到时候又有人杀过来,他俩能应付过来吗?”
少年呵了声:“你要是真把他俩喊进来一起睡,不用等别人杀过来,我会先给他们一个痛快。”
“他们可是你唯一的亲弟弟和好朋友呀,你忍心吗?”
少年嗤了声,随后一顿,表情有些奇怪,垂着眼看她,像是没听懂她方才说的什么话。
九郡主戳戳他的脸,她一直很喜欢戳他脸,尽管他的脸戳起来没有小钰的有手感,但她就是喜欢他的。
“你是不是很奇怪我方才说的什么?”她眨了下眼,“我说,周不醒是你唯一的好朋友,宋长空也是你唯一的亲弟弟。”
少年攥住她作乱的手,压下,没有反驳,却也没有承认:“阿九,你是第一个跟我说这种话的人。”
“周不醒也没说过吗?”
“没有。”周不醒哪敢自称月主唯一的好朋友?他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那个对你有恩的眠师也没有说过?”
“我懒得听她啰嗦。”少年一想到眠师,头有点疼,抬手摁了摁眉心,仿佛已经听见眠师念经似的声音,“她太啰嗦了,一句话能讲完的事非要用一百句话来解释,我每次听她说两句话就受不了走了。”
所以眠师不是不想告诉他,而是她的话太多,导致少年抓不住她话中的重点,抓不住重点就更不想听她说话。
九郡主笑得不行,蹦到床上将两人的被子互换,坐下后拍拍被子,认真地喊他过去睡觉。
一小团毛茸茸的粉色坐在他床上招呼他过去睡觉,怎么看怎么奇怪。
少年脚步一顿,神色不动地走了过去,披着玄青的外衫掀开被子,她自然而然地拉开被子钻了进去,跟着在他身侧躺下,与他一同望着床幔聊天。
“阿月,我发现你很信任周不醒。”她数着一些细节,试图证明自己的说法,“封蛊钉是周不醒的,第一次封蛊也是找的周不醒,我们离开无极岛那次,你亲眼看到周不醒和宋长空来了后才放心昏睡过去,最重要的是,你很放心让你弟弟和周不醒一路同行。”
“你平时好像很嫌弃宋长空给你惹麻烦,可你连宋长空睡觉必须要塞紧被子的习惯都知道。”
“阿月,我在京城没有别的朋友,和我六姐姐既是姐妹,也是好朋友,所以在我看来,你和周不醒就像是我和我六姐姐,宋长空……勉强和小王爷搭个对比吧。”
少年心不在焉地听着她絮叨,心里一派平静,也隐约明白她究竟想说什么,却并不是很在意,大约是情感比平常人淡漠,这些话在他心中甚至掀不起多少波澜。
周不醒和宋长空都知道,所以他们从未想过改变他,也从未想过强迫他去理解正常人的情感。
也许是蛊虫吞噬了他的情感,这几日封蛊钉将蛊虫死死压抑在体内,他倒是比以往多了些与外人说话的好心情,晚饭前他在船尾遇上一个船工,那船工颇好奇地问他日后如何称呼。
放在以前他会当做没听见,今天他不仅回答了,并且微笑着回了个姓氏:“哦,我姓宋。”
有的船工叫他宋少侠,有的船工叫他宋公子,船舱底下的两位厨师还给他塞了两个红薯,说这是刚烤好的,让他偷偷带上去给九郡主,因为只烤了两个,要偷偷的,不给周不醒和宋长空的。
九郡主还在不疾不徐地絮叨,她的絮叨和啰嗦的眠师不同,声音轻轻的,透着些许困倦的软,一声声响在耳边,像棉花团挠耳朵。
九郡主慢慢地说:“周不醒和宋长空上次还和我说你以前每次逃课都是他们帮你打掩护,虽然没人敢追究你逃课,他们还是多此一举给你编了好多个逃课的理由,比如说你的蛊叛逆啦,你的蛊饿啦,你的蛊困啦……”
少年忽然翻了个身,被子从肩头滑下,黑色襟口微微敞开,露出两截干净修长的锁骨。
九郡主住了嘴,也翻了个身和他面对面,目光从他的锁骨移到他好看的侧脸上,疑惑地唔了声,问他:“怎么啦?”
他细细地看着她,从她的眉到她的眼,再到她不自觉弯着的嘴角。
“阿九。”
他抬了下眼睫,对上她仿佛蕴着水色的双眸。
她含糊地“嗯”了声,音调轻轻上扬,是疑问的意思。
少年乌羽似的眼睫缓缓落下,又抬起,声音好似透过挨在一起的枕头静悄悄地传递到她耳边。
“你躺在我身边,却老是和我聊别的男子,我心里有点不开心。”
她懵了一瞬。
他似乎觉得这样说没有任何毛病,犹自点了点头,停顿片刻,语气更加确定道:“是的,我非常不开心。”
第59章 “我觉得你不在乎我。”……
翌日, 九郡主有些不太习惯地醒了过来,揉揉眼,打哈欠。
虽说她没有认床的习惯, 睡姿也普普通通, 可毕竟是第一次和心上人同床而眠, 昨夜辗转反侧几近凌晨才睡着。
她睡不着的时候特地偷听了隔壁人的动静, 少年从头到尾都没翻过身, 一直一直保持同一个动作,直到她迷迷糊糊睡着,她都没听见他翻身的动静。
九郡主睡得有些不安稳, 她总觉得和少年这样睡在一张床上有点奇奇怪怪的,可是又说不上来具体哪里奇怪。
正常人会这样一起睡吗?肯定不会啊, 可他们这是特殊情况,可以稍微体谅一下下的。
她歪头朝里面看去,隔壁被子是空的,少年已经起床了,她伸手摸了摸,凉的, 他起床很久了。
他是睡不着所以起得早, 还是昨晚睡得好才起得比较早?
九郡主突然对此涌起莫名的求知欲。
·
少年正坐在船尾钓鱼,鱼线斜斜挂进海面,随着船只前进的方向而在水面上割出淡淡的波纹。
他有些心不在焉,也知道这样钓鱼根本不可能钓的上来鱼,却依旧固执己见地如此钓鱼。
他困顿地打了个哈欠,海面的晨风吹得他一会是清醒的,一会是困倦的,可一闭上眼又全是九郡主昨晚躺在他身侧的模样。
粉色的被子, 微微泛红的脸,乖乖闭着的眼睛,偶尔用鼻子呼吸时觉得不舒服而张开的嘴唇。
睡熟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做了梦,甚至不自觉地朝他的方向哼唧着挨了挨,很努力地将脑袋埋向他颈窝。
浅浅的香味仿佛一瞬间扩大无数倍,他僵着身体一动不动,却没有半点不适,只感觉她呼吸撩过的地方逐渐发烫,一整夜,一整夜都是这样艰难地熬过来的。
也许不应该这样折磨自己。
她倒是睡得香。
少年抬眸远眺苍茫海面,有点阴郁地揉了揉眉心,整个人蔫不拉几的,背影瞧着很有几分疲惫的萧索。
有路过的船工忍笑地问他可钓着鱼,他懒散说快了,船工们没有戳破他这样铁定钓不着鱼,反而善意地鼓励他。
少年其实觉得有点可笑,却无法当真笑话这些人对他发自肺腑的善意,倒不是他良心发现,而是他忽然想起来,倘若对这些人的善意给予冷笑,就等于是笑话阿九对他的善意与偏心。
他可以将这世上的一切都踩在脚下碾磨,唯独有关阿九的,一丁点也不可以轻视。
想到这,他拎着鱼竿一动不动地盯着海面。
阿九昨晚不知道是不是开启了什么新思路,对他竟然抱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希望,比如说她竟然觉得他会将周不醒当成朋友。
少年冷漠地收起鱼线,从船尾跳下来。
早饭时,打着哈欠的九郡主拉开椅子坐在少年身边,还有点困,主动将脑袋伸向少年。
对面的周不醒和宋长空不解地瞅着她想干嘛。
少年嘴里叼着吃了一半的包子,自然地抬手整理她头发,顺便给她简单编了一股辫子,最后将她的红玉发饰和耳饰取下来,含糊地说:“这个颜色不搭你今日的衣裳,吃完饭回去换一个。”
她便高高兴兴地任由他摘了发饰,从他面前的碟子里拿了个肉包子,又伸着脑袋嗅了嗅他碗里的粥:“你怎么喝的甜粥?”
厨师说他身体虚弱,多吃甜的有力气,非让他喝甜粥,甚至还给他准备了不少饭后甜点。
少年将只碰过一口的粥推向她:“你想喝?”
她一点也不介意地拿着勺子舀了一口,舔舔嘴角:“太甜了,阿月,真的好甜。”
甜得有点齁,她只好多喝了两口自己碗里的白粥压下那股子冲嗓子的甜味。
对面看他俩喝粥都看饱了的周不醒和宋长空牙酸地别过眼,默默喝了口自己碗里的粥,酸的,哼。
少年也觉得碗里的粥实在太甜,喝不下去,瞅见九郡主碗里的白粥,目光凝住。
九郡主浑然不觉他打起自己碗里白粥的主意,她拿着干净勺子舀了勺咸菜准备搅白粥里拌拌,一坐下却发现自己的粥碗被他拿了过去。
他一口闷了他碗里的半碗甜粥,抿着嘴角,波澜不惊地将她的白粥倒了一半进他碗里,混合着搅拌碗里的甜粥,低头尝了尝,没那么甜了。
少年镇定抬眸。
九郡主震惊地拿着勺子指他:“你抢我的粥?”
“你不是也喝了我的粥?”他心安理得道,“你若是喜欢,一整碗都给你。”
九郡主发现拿勺子指人不礼貌,放下勺子后又默默将剩下半碗白粥扒拉回自己面前。
算了算了,不跟幼稚鬼斤斤计较。
少年喝完粥,转而看向对面的周不醒:“周不醒。”
周不醒警惕地抬头:“干什么?你一叫我名字我就知道没好事,你先别说,给我点时间让我吃个饱饭,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他狠狠吸了口气,又往嘴里塞了个肉包子,最后才鼓着腮帮子含混不清地说:“好了,你说吧。”
少年掰了一块脆饼,一脸淡定道:“我们是朋友?”
周不醒:“???”
周不醒:“!!!”
周不醒吓得一口喷了嘴里的肉包子,正好飞空掠过早饭桌,一股脑弹到少年碗边。
少年缓缓地、缓缓地抬起眼,目光如刀落在对面周不醒的脸上。
气氛危险地凝滞住。
周不醒僵硬地坐在椅子上,满脸都是“我他娘是幻听了还是他娘的幻听了”。
他旁边的宋长空比他好不到哪里,少年说话时他正在喝粥,一听这话,惊悚到一口粥卡到喉咙堵住嗓子,他呛得眼泪直流,扶着桌子狂咳嗽。
一桌子四个人,两人冷静如常,两人疯了似的猛咳嗽,一时间,船上充满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少年转眸看向憋笑憋得满脸红的九郡主。
九郡主压不住嘴角的笑,只好悄悄拿起两个肉包子一边一个挡住眼睛,同时低下脑袋用牙齿咬住粥碗,慢慢吸了口粥。
少年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夹了个煎饺,一个给九郡主,一个留给自己,静默片刻后,轻声说:“给你们一顿饭的时间互相告别,等我吃完早饭,我就杀光这船上的所有人。”
于是九郡主再也憋不住笑出了声,笑到趴在他胳膊上,害得他甚至不能好好吃饭。
·
因为少年这一句“朋友”,周不醒接下来一整天都处于坐立不安的状态,他总觉得阿月随时随地准备暗杀他。
宋长空嫉妒死了:“为什么我哥突然这么说?为什么?他都没和我说过这种话,他甚至都没叫过我一声弟弟!你是不是偷偷给我哥下什么药了,周不醒你竟然给我哥下药?”
周不醒:“???”求你清醒点好吗?这种好事送给你我一点也不想要!太吓人了!
于是这俩因为这件事而在船上再次追逐打闹起来,从船舱追到船头,从船头追到船尾,周不醒只差爬到船帆上指天发誓自己什么都没做过。
九郡主觉得少年今天早上这一出是个进步,为了表示对少年迈出那一步的赞扬,她从仓库里翻出来一堆东西,最后拿着围棋把剩下三个人喊过来下棋。
“我刚刚发现光下围棋太无聊了,而且围棋下起来好慢,我们来玩点简单的吧。”
周不醒瞄了眼她旁边困得昏昏欲睡的少年,确定他吃饱之后就没了杀心,稍稍放下吊起的心,随口问:“怎么个简单法?”
九郡主把围棋摆上桌,几人盘腿坐在塌上,她拿着黑白子走了好几步说:“这样吧,我们拿棋子在棋盘上摆着玩儿,四个子连成一线就算是赢了。”
“四个子?这还不简单?”
“那就五个子?不然六个子也行,反正谁先连成一线谁赢。”
周不醒本性暴露:“赢了有没有什么好处?”
九郡主从少年袖子里摸出来两枚铜钱压在桌上:“一局两枚铜钱趴。”
“那也太少了吧,一寸光阴一寸金你听说过没?时间就是金钱啊小郡主,两枚铜钱也太少了。”
“周七两,你要是觉得少呢,可以压二两银子呀。”九郡主笑眼弯弯,“我们不介意的。”
周不醒介意。
于是他们便以两枚铜钱做赌注下起了六子一线的棋——五子一线太简单了,下着下着又觉得光压铜钱没意思,周不醒瞄了眼倚着隔壁桌子阖眸补眠的少年,坏心思地提议道:“光赌钱多没意思啊,小郡主,我们来加个赌注吧。”
九郡主疑惑:“加什么赌注?”
周不醒自信道:“输的人不仅要交两枚铜钱,还要讲一个小时候的故事,怎么样?”
九郡主迟疑地“啊”了声,抬眸对上周不醒似乎是善意的又似乎是恶意的眼睛。
周不醒和宋长空小时候的故事,肯定和阿月脱不了关系,他是想借这个机会告诉她一些有关阿月的事情?
周不醒扔下黑子,兴致勃勃决定以身作则:“反正这局我输了,那我就先讲一个小时候的故事,怎么样?”
九郡主当然不会拒绝。
周不醒想了想,盘起腿坐没坐相地说:“我是个中原人,小时候刚去苗疆的时候族里小孩喜欢欺负我,宋小少主也跟着那些人欺负过我,嘲笑我小奴隶。”
宋长空满脸通红,恨不能给他嘴堵上:“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周不醒耸耸肩:“反正你们从以前到现在都在欺负我这是事实。”
宋长空无法反驳,愤愤把他挤下棋盘,这局他要输,输了也要讲周不醒的糗事。
周不醒接着说:“后来我发现那些小孩很怕阿月,就天天跑去阿月身边乱转,阿月很不耐烦,当然,主要是我每次过去都会带着一群叽叽喳喳的小尾巴。”
有一年是冬天,他穿着破烂的衣裳跑去阿月的屋子外面蹲着,因为好衣裳都被讨厌他的人扒掉,他舍不得再浪费钱买衣裳,只好天天穿着乞丐衣裳到处乱转。
阿月早上睡醒发现他蹲在他门口打哆嗦,问他在做什么。
周不醒说你屋子外面稍微暖和点,我来取取暖,少年用一种“你是不是想死”的眼神盯他,他嬉皮笑脸地朝他屋里蹭了蹭,少年瞥了他一眼,并没有撵走他。
从那天之后,那些欺负周不醒的小孩再也不敢胡乱欺负他。
周不醒讲的口渴,遂倒了杯茶润润嗓子才继续说:“后来我被调到小少主身边做事才知道,因为阿月把那些小屁孩全收拾了一顿,还有几个小孩差点被他扔进试蛊屋。”
他说的算是含蓄的,事实是,阿月直接杀了小孩子里的两个领头人,因为那两个人嘲讽阿月没爹疼更没娘爱。
也是这件事让族里的人愈发对阿月避之不及。
“来来来,下一局下一局。”周不醒催促。
这次轮到宋长空和九郡主下棋,宋长空输了,得偿所愿般开始讲故事:“兄嫂我跟你说,周不醒在我们族里就是个搅屎棍。”
周不醒委婉提醒:“我是棍,你们是什么?”
宋长空:“……”
宋长空不想理他:“他仗着和我哥走得近,之后几年在族里都是横着走路,早课也不去上,嘴上说着是和阿月有事要做,但是我哥喜欢睡懒觉,早上根本起不来,哪有事要做?周不醒他就是不想去上早课才故意拿我哥当挡箭牌,太过分了,我天天睡不醒,他倒是天天睡到太阳晒屁股,气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