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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郡主跃跃欲试。
老板又道:“无极八楼开门的时间不一定,今天大约会开东北楼与西北楼,住在无极客栈的人有优先挑战权,可凭借客栈的信物去无极八楼自行挑战。姑娘看起来很有兴趣?”
九郡主点头,把身上最后的几十枚铜板摸出来:“我缺钱。”
老板被她的诚实逗笑,多少不差这点钱,索性也不收她钱了:“这顿算我请你,若你日后挑战成功,到时再给我饭钱也不迟。”
九郡主太感动了,老板人真好,自信道:“你放心,我一定会赢。”
老板失笑,摇头。
无极八楼建立至今,可从没有哪个姑娘家成功战至第十层楼。
待九郡主离开,馄饨店老板过来收拾东西时发现桌子上放着一块碎银子。
老板左右看了看碎银子,一脸纳闷,一碗馄饨才值几个钱,谁这么大方给了块碎银子?
第33章 “过来一点。”
九郡主没有直接去无极八楼, 先去外域的酒市买了一小坛无极酒,之后才慢悠悠哼着怡红院里听来的小曲往回走,五师父说姑娘们作的词艳了些, 不许她唱词, 只许哼哼调子过瘾。
有一次九郡主完成了很难的任务, 没忍住得意地唱了一嘴, 被二师父听见, 可把二师父气坏了,拎着鞭子就冲去怡红院和五师父打了一架,打那之后她再也不敢乱唱歌。
从外域回到外岛的无极客栈, 九郡主瞅着别人打水洗个手都觉得心疼,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买来的水。
“掌柜的, 可以找你打听个事儿么?”九郡主忍住不看,闷头往柜台走。
掌柜的正在打算盘,头都没抬道:“一两银子。”
九郡主:“……”
九郡主来下两枚铜钱,心虚道:“我只有两枚铜板。”
掌柜的抬头看她一眼,他认得她,和那位有钱且神秘的神秘少年一起的:“那就叫你夫君掏钱。”
九郡主拧眉, 为什么每个人都觉得她和阿月是一对夫妻?
她还没开口解释, 掌柜的又来一句:“喏,你夫君回来了。”
九郡主没想起来立刻反驳这句“夫君”,扭头朝门口看去。
少年逆光而入,依旧是一身黑底红纹的劲衣,双袖束窄,些许绑带随意垂下,左臂弯挽着一件黑色的斗篷,侧颜倦懒。
似乎是注意到有人看他, 少年微微侧首,耳上蓝色的碎玉耳饰晃了一晃。
九郡主下意识扬起笑,抬手朝他打招呼:“阿月——”
话音刚落猛然想起自己正在和他闹别扭,打招呼的手僵在半空,匆匆收了音,转头佯装和掌柜的讨价还价。
掌柜的一眼看破:“你们吵架了啊?”
九郡主嘴硬:“没有。”
掌柜的了然:“那就更得找你夫君要钱了。”
说着,掌柜的奸诈地朝少年吆喝道:“那位少侠,你家娘子找你有事儿,烦劳过来一下。”
九郡主趴在柜台上恨不得伸长手去捂掌柜的嘴巴:“我没有,我们也不是夫妻!”
少年扫了眼炸毛的九郡主,耐人寻味地笑了下,慢吞吞走去。
九郡主转回目光道:“掌柜的你不老实,我不问你了。”
这句话刚说完,柜台就有人放下两锭银子,纨绔小王爷的声音嚣张响起:“一两银子罢了,本王给疯……她付二两,掌柜的你只管答话,别乱说些不该说的话,否则本王叫人割了你的舌头扔去海里喂鱼。”
掌柜的默默对这位傻缺小王爷翻了个白眼,扬起笑脸对九郡主道:“姑娘请问。”
九郡主瞥了眼旁边穿得好似花孔雀的纨绔小王爷,他一脸“不用谢反正本王有钱”,虽然佯装不在意地替她付了钱,但付完钱之后立马退离五步远,甚至还叫侍卫前后左右将他围了一圈以保护他,生怕她会对他做什么似的。
九郡主:“……”
你这么怕我,干嘛还要给我付钱?
小王爷嫌弃地上下打量她这一身混搭装扮,嘀嘀咕咕:“这疯狗哪里像是成了亲的样子?什么夫君娘子,眼瞎了吗……见过她疯起来的样子,谁还敢娶她啊,什么眼光……”
对面的少年极轻地瞥了他一眼。
小王爷凶恶地瞪回去,甚至在心中挑剔地将少年从头到脚批评了一遍。
除了脸长得好看,简直一无是处!疯九怎么会和这种只会拖她后腿的小白脸私奔?
九郡主逃婚的消息传回京城没多久,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九郡主在边关和一位接应她的神秘男子私奔了,有的人同情那位神秘男子,有的人惋惜九郡主的美好前途,还有的人在家中摔碟砸碗乱骂一通。
小王爷是从六郡主那里听到的消息,六郡主说疯九逃婚了,小王爷听后松了口气,六郡主又说疯九和一位神秘男子私奔了。
小王爷一口气没上来直接翻着白眼撅了过去,六郡主淡定命人掐他人中穴,小王爷被生生疼醒,破口大骂:“你就不能轻点?每次都下这么重的手,我没死也被你掐死了!我可是你亲叔叔!”
六郡主涂着指甲道:“亲叔叔又如何,你若死了,阿酒哪怕是在天涯海角也要放鞭炮庆祝一番。”
小王爷被她这句话说得立马蔫了下去。
九郡主讨厌小王爷,是真的讨厌他,因为他以前实打实地欺负过她,骂她没娘亲,淋过她冷水,还在泥坑里跟她打过架。
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小王爷才后知后觉地改变想法,他见到九郡主就打颤不是因为害怕她揍他,而是怕她揍了他以后反而更加讨厌他,更遑论原谅他小时候对她做的那些事。
六郡主嘲他:“这你倒不用怕,毕竟在阿酒最讨厌的人名单上,第二名也许会变,但第一名永远都只会是你,安心吧。”
小王爷绝望地以头抢地。
小王爷如今很肯定柜台前面那个姑娘就是疯九,因为他只有看见疯九才会打从心底里如此恐惧,换成其他肖似疯九的人,他才不会这么丢人地双腿打颤。
九郡主倒是没有多看他一眼,心安理得拿了他那二两银子,顺便回收一两,剩下一两留给掌柜的:“掌柜的,我在外域听说无极客栈可以凭借信物去无极八楼挑战,我现在想去挑战,信物要怎么拿?”
掌柜的还没说话,小王爷就叫了声:“你疯了吗去挑战无极八楼?你不要命了?!”
九郡主抄起两粒花生砸过去,正中小王爷脑门,小王爷就这么被两粒花生砸晕,侍卫们乱成一锅粥却没人敢动她,小王爷吩咐过不能碰她。
掌柜的因她这一手失语片刻,随即便从柜子底下摸出来一块玉牌,上面刻有“无极客栈”四个字。
九郡主正欲接过,少年却越过她先行接过玉牌。
他比她高,站在她身侧,影子虚拢着她。
“我的。”少年垂眸瞧她,小气道。
九郡主看看空空如也的手,抬头,一脸不解:“你生什么气,该生气的不应该是我吗?”
少年顿了顿,否认道:“我没生气。”
“你就是生气了。”
“没有。”
“就有。”
少年放下玉牌,镇定道:“对,我生气了。”
九郡主也不拿那玉牌,双手环胸,不开心地仰头看他:“哦,那我也生气了。”
两人旁若无人地就“生气”与“没生气”来说斗了几句,明明听起来是一个让人头皮发麻的吵架话题,但听众们却莫名觉得他俩根本不是在吵架,而是在谈情。
掌柜的甚至悠闲地拉过一碟花生米,边吃边津津有味地看戏。
少年单手搭在柜台桌面上,指尖滚着一颗花生米道:“你气什么?”
九郡主气道:“当然是气你把我一个人丢去外域,现在还不给我客栈的信物。”
前者不成立,至于后者。
少年将那枚玉牌推到她手边。
九郡主没拿,直截了当地问:“我和你说了我为什么生气,你也要和我说你为什么生气。”
少年偏头,矜傲道:“气你方才见到我装作没见到。”
听众抓起瓜子:果然还是小情侣吵架吧。
可是谁家小情侣吵架会吵得如此坦诚?按照正常步骤来不应该先互相误会,互相纠缠,互相虐身又虐心,等到最后才解除误会么?
话本子里都是这么走流程的。
他们怎么不按套路走?
对于少年的话,九郡主茫然地“啊”了声,想起来后很是不解:“我还在生你的气,当然要装作没见到你,不然我的面子往哪放?”
少年想了想,是这个道理,这个气生得有点莫名其妙,想着想着反而被自己的阴晴不定给气笑了。
于是从掌柜的碟子里抓起一把花生米放进九郡主手里,哼笑着:“那现在要不要和好?”
九郡主也从掌柜的碟子里抓起一把花生米放进他手里,嘴角弯起,却还要努力压着笑,假装勉为其难道:“和好就和好……”
转眼,她眉眼弯弯拿起玉牌信物,拉着少年就要往外走,意气风发道:“阿月阿月,快点,我们去无极八楼凑热闹,去迟了人就多起来啦。”
少年被她拉着向前半步。
后面看戏的众人:“?”
就这?这就结束了?
不是,哪有人吵架是你们这样的啊?
柜台后的掌柜大喊:“花生米,二两银子!”
·
无极八楼在江湖上也称销金八窟,只不过销的不是打手的金,而是无极岛人的金。
无极岛居民赚的钱太多,大部分都花不掉,索性便将多余的银两投入无极八楼做奖金,有些聪明人还会在八楼下设立赌场,赌比赛谁赢。
九郡主到的时候东北楼恰好开门,挑战者们蜂拥而入,被楼下守门的挡了回去,乱糟糟地排队去领号。
大门旁边还有个小门,小门上写着“捷径者入”,专门留给自无极客栈而来的贵宾。
九郡主拉着少年走到门口被拦住,守卫冷酷无情道:“闲人免进。”
九郡主摸出玉牌,守卫并未惊讶,来无极八楼挑战的江湖女子也有不少,开门放她进去,待她走后才对旁边的守卫道:“又来一个自以为是的。”
旁边那守卫也跟着嘲笑,摸出一锭银子:“我赌最多两炷香她就得被抬出来。”
“那我赌最多一炷香。”最开始的守卫也摸出一锭银子。
东北楼内奢华亮堂,正中央是一座一丈高的擂台,长宽约摸五六丈,擂台前后左右都摆着许多桌椅,桌上摆着果盘与茶具,已有不少人落座互相推杯换盏。
九郡主盯住一个人,将身上最后一两银子和两枚铜钱塞给少年,叮嘱道:“你等下就去找那个人下注要压我,最好只有你一个人压,赔率越高我们赚得就越多。”
说完,她强调道:“我一定会赢的。”
否则她就真的连最后一两都没了。
少年拢起银子,不甚在意地撩了下眼皮道:“过来一点。”
九郡主疑惑,身体却向他更挨近一些:“怎么了?”
少年抬手将她发上新簪的桃花发饰取了下来,左右瞧了两眼,眼神有些玩味。
九郡主这才想起另一茬,翻兜找到几条新买的发带与同款桃花耳饰,郑重放进少年手里,与那一两银子同样的贵重。
“这些都是我在外域买的,加起来一共只花了不到一两银子。”九郡主骄傲道,“我是不是有进步?”
“进步挺大。”少年拈着那个桃花耳饰,意外地挑眉,“这是送我的?”
九郡主老实点头:“之前在城门口你被姑娘们围堵的时候头发上掉了一朵桃花,我瞧着挺好看的,这耳饰虽然看起来像姑娘家用的,但设计得好玩,你戴在耳朵上,这朵桃花是朝向耳后的,头发放下来别人就看不见你的小桃花啦。”
少年哦声,将耳饰与发饰放一块儿,笑了:“是一对儿。”
九郡主愣了下。
少年垂睫瞧着她,抬起手,重新将粉色的桃花发饰别进她发中,不经意间屈指蹭了下她脸颊,指腹温热柔软。
九郡主歪头看他。
少年单手负在身后,面不改色道:“脸上有灰尘。”
九郡主胡乱抹了两下,转过身向擂台走去的同时忍不住用指尖轻轻戳了戳脸颊。
有点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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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时辰后,无极内岛的书房。
白发老头坐在画好的新阵法中琢磨该如何完善最后一步,门外忽地传来匆忙凌乱的脚步声,随后有人用力敲门。
“副岛主副岛主,不得了了,有人来无极八楼踢场啦!”
“踢就踢,赢了将银子给他们就是,又不是没钱,不够再去向云澜要,咱们不缺这点银子。”
副岛主头也不抬,举笔在阵眼处加了一笔,加完又觉得不妥,皱眉沉思。
外面的人更大声了:“不是啊副岛主!您这次一定要出来,来踢场的是个十七岁的少女!”
副岛主翻了个白眼:“这话你可别叫云渺听见,叫她听见非抽你一顿,男女平等懂不懂。”
外面那人跺跺脚:“不是啊副岛主!不是平不平等的问题,那个十七岁少女今天是第一次来,已经一口气踢到九楼了!”
副岛主不动如山:“九楼而已,十楼不是还有不少高手守擂?撑不住就叫云澜或云渺去走一遭,他俩不是一直看不起外面江湖人的功夫?若那少女够厉害,叫云澜兄妹俩栽个跟头挫挫他们的锐气也好。”
外面那人撕心裂肺:“不是啊副岛主!那个踢场的少女用的是咱们失踪十年的!岛主的!独家无极掌啊!”
副岛主手一颤,毛笔尖饱满的墨水滴到阵眼上,水墨晕开,这个阵法设计图算是彻底废了。
副岛主一把拉开门,怒不可遏:“这么重要的事你不早说?!前面啰嗦那么多句‘不是啊副岛主’是吃饱了撑的吗?!”
外面那人:“不是啊副岛主——”
副岛主:“闭嘴!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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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炷香后。
黑衣少年抱着头发略微凌乱的绿衣少女缓步走进无极客栈。
九郡主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又晕又困,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还记得搂住少年的颈项防止自己掉下去,温白的脸颊紧紧挨着他的侧颈,睡得迷迷糊糊。
少年身后整整齐齐跟着一列无极楼的守卫,守卫们一共搬了七个银箱,三个金箱,白花花金灿灿的元宝闪烁的光芒瞬间填满整座客栈。
正在打算盘算账的掌柜的惊得算盘都掉了。
九郡主听见声音,费力睁开眼,醉醺醺地问:“到了吗?”
少年低应着。
九郡主硬撑着清醒,含糊道:“我有钱,我要最好的天字房……”
少年听见这话,不由弯起嘴角,笑了。
最好的天字房,就是他包下的那间房。
第34章 “图谋不轨。”
九郡主不是易做梦的体质, 她入睡快,醒得早,浅眠的频率比较多。
约摸是今日太累了, 又喝了点酒, 再加上偶遇故人小王爷, 她难得梦见小时候的一些事。
春日梨花开, 新旧参半的院子里, 小小的九郡主被二师父盯着扎马步,出一点错就会被踢屁股,一头栽进梨花堆里。
小九郡主呸呸吐着梨花花瓣, 二师父提溜着她的衣领子将她放好,门外传来五师父的骂声。
“王灵灵你个老女人给我滚出来, 我知道你躲在木头家里!”
二师父装作没听见,拎着小九郡主拍拍她脸上、头上的梨花:“重新扎马步,要稳。”
小九郡主问:“要多稳才可以呀?”
二师父说:“稳到我踢你屁股你也不会摔个狗啃泥,摔得丑死了。”
小九郡主长长叹了口气:“练功好难啊。”
门外五师父还在骂:“王灵灵你死了还是聋了?别给我装作听不见,马上把你昨儿从我房里捞走的五百两黄金还给我!你自己卖豆腐赚不到钱就来偷我的钱,你敢不敢要点脸?!”
向来不要脸的二师父对此无动于衷。
小九郡主有点纠结, 一边伸长手臂扎马步, 一边皱巴着眉毛:“二师父,五师父说你偷她金子。”
“听她胡说,我是那种人吗?”
二师父一屁股坐进竹制的躺椅里,悠哉悠哉倒了杯酒,就着两块豆腐吃起了下午茶。
小九郡主老实点头:“你是。”
然后屁股又被踹了一脚。
小九郡主习惯了二师父的坏脾气,摇摇晃晃从梨花堆里爬起来,拍拍头发拍拍屁股,继续扎自己的马步。
二师父见她如此乖巧, 举着杯子凑到她面前哄骗道:“小酒想不想喝酒?好香呢。”
小九郡主说:“五师父不让我喝酒。”
二师父嘲笑道:“陆青衣那死丫头都把你塞怡红院里给她跑腿儿了,该看的不该看的你可不都看光了?她哪来的脸叫你别喝酒?”
小九郡主觉得两位师父说的话都很有道理,迟疑片刻便张开嘴巴要试试。
五师父似乎终于受不了二师父的装死,直接用轻功飞了过来,进来就看见一袭红衣的二师父喂小孩喝酒,顿时火冒三丈。
“王灵灵你想死啊竟然喂小酒喝酒?!她才十岁!你想噎死她吗?!”
五师父一把拍掉二师父的酒杯,还把桌子上的酒杯茶盏全踢翻,没喝够的二师父也火了,两人当场便在院子里大打出手。
梨花满天飞舞。
两位师父三天吵一架,五天打一架,小九郡主司空见惯了,经验使然,在被二人的掌风扫到之前默默离开两个单身女人的战场,溜到厨房后面的三师父那里看他劈柴。
二师父说三师父是她捡回来的,因为他在外面摔坏了脑子记不得自己是谁,她就好心将人领回来做苦力,三师父话少,二师父就给他起名叫木头。
谁知道领回来没几天,他就自己跑去赌坊做了打手,每月领最多的银子,做最苦力的活儿,回家还要将赚来的银子交给二师父。
小九郡主最同情三师父了。
三师父长得很好看,和二师父五师父的好看不一样,三师父虽然看起来瘦瘦高高好欺负,但站在他身边却很有安全感,小九郡主特别喜欢和三师父待在一起。
绝对不是因为三师父话不多,就算她练功没练好,三师父也不会骂她,更不会打她罚她。
“三师父,二师父和五师父又打起来了。”小九郡主蹲在三师父身边说,“她们快要把你院子里的梨花打坏了。”
三师父淡定劈柴:“嗯。”
小九郡主又说:“二师父把你埋起来的酒也喝掉了。”
三师父又捡起一根柴火,头都没抬:“她埋的。”
哦,这个道理她懂,二师父埋的酒,二师父自己挖出来喝了,没毛病。
小九郡主听见后院噼里啪啦的碎裂声,不由担心:“三师父,二师父和五师父快要把你的院子拆了。”
三师父依旧专心劈柴:“再建。”
小九郡主觉得三师父说得也有道理,想了想又说:“三师父,五师父说二师父喜欢你,你喜不喜欢二师父呀?”
三师父劈柴的动作一顿。
小九郡主满怀期待地望着他:“你们会成亲吗?等你们成亲了,我可以不练功,休息一天吗?”
三师父终于不劈柴了。
三师父直起身。
三师父将柴刀放进她手里,瘫着一张脸说:“把这里的柴全劈完,劈不完不许吃饭。”
小九郡主:“……”
小九郡主:“???”
小九郡主傻眼了,这不是她的三师父,三师父从来不会一次说这么多话,更不会罚她去劈柴!
之后九郡主就在梦里劈了一夜的柴,隔天一早醒来时腰酸背痛,整个人像是刚被二师父痛揍了一顿,连胳膊都快抬不起来。
三师父果然是我永远的噩梦。九郡主痛苦难耐地想。
她嘶着气坐起身,一边活动僵硬的手脚,一边回忆着昨晚发生的事。
我打赢了。九郡主后知后觉地想。
昨晚她太高兴了,一晚上赚足了七百两白银与三百两黄金,一时激动便请整栋楼的参与者们喝酒,自己也喝光了半坛子的无极酒,最后还是死拽着阿月的衣裳要他背自己回去。
她太理所应当了,以至于没有人怀疑他们的关系,甚至还有人瞎起哄。
少年低下头轻嗅她身上的酒味,有些无奈,没有背她,反而将她打横抱起,她迷迷糊糊中又闻到那股让她心神恍惚的香味,忍不住更加向他靠近,搂住他的颈项,埋首在他肩窝咕哝。
“阿月。”
他应一声。
“阿月阿月阿月。”她不厌其烦地重复,像是只会说这两个字。
他也不厌其烦地应着,声音里带笑。
“阿月,我是阿酒,举杯邀明月的酒,”她的声音越来越含糊,“你究竟叫什么名字……”
人声吵闹,有人划拳干杯,有人唱歌跳舞,还有人把擂台当做鼓胡乱击打一通。
她仿佛听见少年说了什么,三个字的,可是其他人的声音太吵,她听不清,越是努力去听,越是听不清。
想不起来。
九郡主死活想不起来少年昨晚说的那三个字是什么,狠狠把脑袋埋进被子里自我郁闷。
九郡主想,所以他究竟叫什么名字?我要不要直接去问他?可是以前都没问过,现在突然问起来,他会不会觉得我意图不轨?可是我没有想对他意图不轨……好像也不是一点没有……?
想到这,九郡主竟然愣了下,仿佛大晴天的迎头而来一道霹雳,屏住呼吸,缓缓睁大眼睛。
她太震惊了,以至于没能第一时间发现仅一扇月牙窗之隔的外室中竟然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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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坐在桌前,从容剥了一碟子的坚果与瓜子,依旧是一身黑底红纹的劲衣,衣着装扮几乎与昨日无异,唯独右耳换上一只新的耳饰,小小一朵桃花悄悄藏在他耳后,谁也看不见。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位白发苍苍却精神矍铄的老头子,老头直勾勾瞪着他,表情有点说不上来的复杂,如果不是少年尚且坐在这里,老头早就冲进内室将睡觉的九郡主呼噜起来了。
他越是焦灼,对面的少年越是闲适。
少年剥完一碟果子,接着剥第二碟,他手边已经放了三碟瓜子,两碟果子,一碟去了核的糖葫芦。
他还嫌不够,低垂着乌黑眼睫慢悠悠地继续剥,剥完也不打算给客人尝尝。
副岛主忍不住想问他究竟想剥几碟,剥完又不吃,摆在这里给谁看?能不能快点剥完,然后他们俩心平气和地好好聊聊。
少年放下瓜子,喝了口冷掉的茶。
副岛主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少年肩头那只颜色艳丽的蛊立刻弓起身露出尖利的牙齿。
副岛主重新闭上嘴。
苗疆人都好烦啊,动不动就放蛊吓唬人。
昨晚有人想强行闯进来找那踢场的少女,少年眼皮都没抬一下,那人却惨叫着捂住耳朵跌倒在地,指缝里满是鲜血,耳朵被不知从何而来的蛊咬掉半只。
众人大骇。
少年姿态散漫地坐在桌边,长发用彩色发带高高束起,发带尾端掺入黑发,静静垂在他肩头。
他微低头,不紧不慢地剥着瓜子,窗外的毒虫与隐藏的蛊受他驱使,虎视眈眈地堵在门前,形成一道让人不敢轻易靠近的屏障。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说一个字,屋门大开,好似并没有不欢迎任何人,其实全是假的,谁敢迈进一步,整只脚就没了。
明明他看着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而已,手段却如此狠戾。
收到消息赶来的无极岛人将这层楼围了个水泄不通,除了无极岛的人谁都不能靠近。
副岛主姗姗来迟亮明身份,依旧没得到少年多余的一个眼神。
若是使用暴力的话,并非不能通过这道危险的屏障,可那少年是踢场少女的朋友,甚至还有可能是她夫君,他们若想从少女口中得知岛主的下落,必然不能对这位少年动粗。
副岛主又气又急,索性遣散其他人,独独留下自己,后半夜少年撤了蛊与毒虫,副岛主这才得以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