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太后倒回来了,却不信任她,反而打了她一巴掌,以明惠郡主的性格,怎么受得了。
她哭着尖叫道:“不是我做的,外祖母难道在你心目中,我就是这样的?竟全然不听我的辩解,上来就把罪名扣在我头上!”
太后对外孙女还是有些了解的,迟疑道:“难道真不是你做的?”
就在这时,有人来报,说是昌河公主和四妃,以及几位王妃都来了。
要知道慈宁宫的人去禀报太后,自然是掩人耳目的,连太后都没想到这些人会来这么快,根本不给她细问的机会。
不光这些人,魏王和八皇子也来了,还带来了几个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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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见到魏王来了,无双忍了多时的眼泪倾泻而下。
魏王见她不是躺在床上,还能好生生地冲他苦哭,心里当下松了口气。
“先别哭,到底怎么回事。”
无双忙把眼泪擦了擦,道:“先让太医进去看诊,我再与你细说。”
等太医进去后,无双才把来龙去脉说了。
纪绍这会儿也懵了,他开始以为是三嫂出事了,谁知淳儿竟跟三嫂一处,可能也出事了。等他和三哥一同匆匆赶来,才知道出事的是他的皇子妃,他可能当爹了,但现在孩子没了?
“对不起,八皇弟,若不是我连累了淳儿……”
纪绍勉强笑道:“三嫂这事不怪你,要怪只能怪那暗中下手害人的人,此人真是好大的狗胆,在慈宁宫都敢下手害人,此事我一定会禀明父皇,绝不轻饶那人。”
“八皇弟说得对,此人真是好大的狗胆,竟敢在太后宫里下手。”
说话的正是赵王妃。
不光有她,太后、昌河公主等一众人都来了。
赵王妃说得格外义愤填膺,“今日是三嫂和八弟妹,明日又知轮到谁,手都伸到慈宁宫来了,此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你说是不是晋王妃?”
晋王妃愣了一下,道:“可不是,抓到此人定不要轻饶。”
昌河公主道:“行了,你们都先闭嘴,事情怎么样了?”她看了看魏王,又去看无双,“魏王妃,你没事吧?”
“回公主的话,妾身没事,出事的不是妾身,是八弟妹。”
“到底是怎么回事?”
……
夏蝶代表被派来侍候无双的几个宫女,陈述所发生之事。另还有玲珑以及柳叶,她们分别代表无双和万淳儿程词。
听说那碗血燕本是给魏王妃的,只因慈宁宫的人不知魏王妃不食百合,所以魏王妃就把血燕让给了八皇子妃,自己吃了银耳莲子羹,几乎所有人都意识到问题就出在那碗血燕上。
夏竹本来不敢说,可她急于脱罪,又见太后一言不发,就把事发时发现可疑之人弄琴,以及她给魏王妃送血燕时,在小厨房里碰见弄琴的事说了。
说完,她就深深地埋下头,不敢再说多的话。
还有人不知道弄琴是哪路神仙,把这宫女吓成这样,太后此时出声了。
“弄琴是明惠的贴身侍女。”
原来竟是明惠郡主的人,这下真相大白,下手的人就是明惠郡主吧?
在场之人俱是目光闪烁,昌河公主皱着眉道:“明惠,你怎么做出如此事情?”
明惠郡主忍着眼泪道:“不是我做的……”
这时太后又说话了。
“魏王,不管你信不信,此时不是明惠所为……”
这时,里面走出来个内侍,一副犹犹豫豫的模样。
“八皇子妃如何了?”纪绍冲过去问道。
那年轻小太监不知该如何说,看了看太后,又去看无双。
太后道:“有什么事你就说,不用犹豫。”
她又对众人道,“我既带了你们来,就没打算遮掩什么,此事我问了明惠丫头,确实不是她所为。当然现在不是关心此事的时候,紧要的是八皇子妃如何了。”
那小太监终于说话了。
“太医给八皇子妃把了脉,八皇子妃不是小产,是来了月事!”
此言一出,可谓是惊呆了众人。
不是小产,是月事?
于是所有目光又都投向无双,这也是小太监方才看无双的缘故,因为整个事包括让人去请太医,说八皇子妃小产的,都是魏王妃主持。
无双也愣了,难道真不是小产?可万淳儿出了那么多血……
魏王见她脸色窘红,也以为是不是她受到惊吓小题大做了,可人前他定是要维护妻子的,便出声道:“没出事便是万幸,此事……”
“好你个郿无双,你竟敢陷害我!”明惠郡主冲上来道。
其实也不怪她如此恼怒,换谁被泼了一身污水,还不知能不能洗干净,突然事情发生转变,她自然生气而且阴谋论了。
“我没有陷害你……”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个宫女匆匆从外面跑进来。
“不好了,弄琴上吊了!”
她没防备殿里会是这种场面,当即吓得失了声。
无双脑中灵光一闪道:“找个太医来,那碗血燕还有些没吃完,让太医来验一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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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终于真相大白了。
原来那碗血燕确实被人动了手脚,太医在里面验出了附子的存在,这附子又叫乌头,《本草纲目》中有云:附子,主风寒咳逆邪气……又堕胎,为百药之长。
足见其药性!
但附子并非毒药,它本身可用于治疗散寒止痛,所以不是有孕之人服了是不会出事的,偏偏万淳儿本是这几日来月信,因着之前受凉所以推迟了。这一碗搀了附子的血燕下去,当即把本就淤塞的经血冲散,造成了她下血不止,血量巨多之状,其实那些血本就是她该排出的。
所以,在血燕里动手脚的人就是那个弄琴,不过弄琴已经把自己吊死了,如此一来,事情又回归到原位,而且形势比之前更严峻。
太后之所以这么爽快带众人过来,是事到临头逼不得已,也是信任明惠郡主,心想她既没做,肯定能查出真相。
现在弄琴一死,也就造成了一种情况——不管慈宁宫这,太后和明惠郡主怎么说,在外人来看都是狡辩是包庇。
瞧瞧,侍女都为了替主子背锅死了。
太和帝本来早就收到消息,因为宴上有番邦使节,他一时抽不开身。
此时抽开身过来,没想到碰见的这种场面。
“行了,别都聚在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慈宁宫怎么了!”太和帝皱眉道。
他都发话了,四妃和一众王妃俱不敢留,忙行礼告退下去了。
魏王道:“儿臣相信不是明惠郡主所为……”
太和帝本以为要面对魏王冷目——你想想,他这儿子好不容易娶个王妃,好不容易有孕了,马车入宫的牌子还是他之前管自己求的,护得像眼睛珠子似的,现在突然出了这种事。
处置明惠郡主,必然要面对太后求情,他本打算把人都撵下去,让魏王看着太后的面子,饶了明惠这一回,日后他也不会再许明惠进宫,事后再补偿魏王妃一二。
这么处置魏王肯定不愿,但如今也只能这么办,毕竟要看在太后的面子上,谁知魏王竟会说相信不是明惠郡主所为。
魏王这话表面说的明惠郡主,实则是在说,相信太后不会害无双。
太后心里总算好受点了,她本无害人之心,也算尽心尽力,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
她叹了口气道:“明惠这孩子是我养大的,她再是蠢笨骄纵甚至狠毒,但有一点,她还算听我的话。我回来就问过她,她说不是她所为,可偏偏她那侍女……”
魏王道:“其实这都是宫里人惯用的手段,表面看着是害人者的,通常不是,他们既然下手,自然做了完全准备,也找好了替死鬼。”
说着,他招了招手,福生忙走上来。
福生将手里的帕子,在太和帝和太后面前摊了开。
魏王解释道:“这是那侍女死后,我让人在她牙齿里发现的藏毒,她悬梁应该是为了把这件事彻底坐实,其实就算无双没让人把她抓起来,她大概也会主动暴露主动求死。”
宫妃们再是勾心斗角,碍于手段有限,想做什么坏事,顶多也就是收买几个宫人,只要顺藤摸瓜,总能查出真相,再狠点就是下面人被抓到了,为了保主子奴婢自戕。
可在牙齿里藏毒,这明显是死士、细作的手法。
别人不清楚,但魏王清楚,太和帝也清楚,他当年还未登基之前,与兄弟相斗,也碰到过这种死士。
而现在这人竟藏进了慈宁宫,还藏到了明惠郡主身边。
太和帝连连冷笑。
太后却是一身冷汗。
昌河公主叹了一声道:“真是作孽!”
......
告别时,不光无双小脸红红的,万淳儿也小脸通红。
明明是月事来了,她却和三嫂以为是小产,恐怕要不了几天宫里的人都知道八皇子妃闹出这等乌龙。
“这次可没人敢议论你。”
“怎么了?”万淳儿疑惑问道。
纪绍把大致情况说了一遍,听得万淳儿连连惊叹,小夫妻二人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等宫中阴私,也算开了眼界。
另一边,魏王府的马车上。
无双道:“幸亏八弟妹没事,不然我肯定要愧疚一辈子。”
“有了这次的事,以后你想进宫就进宫,不想就不去,不会有人再不识趣说什么。”这是此事发生后,唯一能算上是好处的。
“也不知是谁如此歹毒,谋划如此之深。”
这一次逃过了,下一次呢?
无双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她转念又想到以前他还在宫里时,也不知遭受了多少诸如此类的磨难,难怪向来从容淡定的他,对她入宫会如此警惕,甚至是絮叨。她曾经还以为他危言耸听,故意吓她,此时看来他说得并不夸张。
“这事父皇会查,太后也会查。”
可不是如此?!
太后在宫里当了几十年的老好人,为的不过是不想遭太和帝忌惮,也是不想掺和进是非。可现在,一桩一桩一件件,先是秦王的人求娶明惠郡主,再次把手脚伸到慈宁宫。
这两件事不管哪件事成了,太后的安宁都将付之一炬。
两次都把手动到明惠郡主身上,世人都知道明惠郡主是太后的命根子。
如今明惠还没出嫁,她慈宁宫里还不知有多少被人安插的钉子,还不知有多少人还想在她身上动主意利用她,所以这次太后表面上看去无事,其实真怒了。
这几天因为宫里宴多,太后没有妄动。
过了初八,她以整顿宫纪为由,收回了本来分给四妃的掌宫之权,并开始命人核查各宫的人数及身份,并限制了出入宫廷的次数和人数。
以前谁想出宫,在四妃那报备一下,在宫门处记下名,就能出去。四妃的人甚至出入宫廷,根本不用报备,直接拿着四妃发出的牌子就行,想何时出去就出去,想何时回来就何时回来。
现在不行了。而且还不光这些,太后在宫廷浸淫多年,太懂得宫里人的行事手法。她甫一出手,就搞得各宫各处的人叫苦不迭。
可叫苦也没用,因为太和帝也发话了。
谁都没想到,初一发生的事,延迟了几天才见震荡。不过见这动静,幕后之人也心中有数栽赃之举没起用,现在满宫的人都要被她连累。
有几个知道点内情的人,心里可没少骂背后下手之人,不过骂归骂,若是重来一次,大抵对方还会下手。
毕竟事情之所以没成,不是计谋不成,而是中间出了意外。若不是八皇子妃这个意外,若不是不知魏王妃不吃百合,其实这事应该也成了。
......
转眼间就到了正月十五上元节。
打从初一从宫里回来后,无双之后就再没进过宫,憋在府里实在无趣。其实这事也怨纪昜,他若是不提,无双其实也没往那儿想,他问无双上元节要不要出去看花灯,这不就把人的心思勾起来了。
魏王本来不同意,但架不住他管不住纪昜,无双又跟万淳儿说了,万淳儿再跟纪绍说,于是就定下了上元节两家一起去灯市看花灯之行。


第96章
到了当天,万淳儿和纪绍下午就到了魏王府。
用罢晚膳,一行人分坐两辆马车前往东市。
上元节乃大梁最大的节日之一。每到此时,就是京城最热闹的时候,灯市从正月初十到正月十五止,期间沿街商铺家家悬灯、户户挂彩,其中又以东西两处灯市最大。
两处市坊的灯市绵延数里之长,你想得到想不到的花灯,都能在这里看到,一座又一座灯楼灯棚鳞次栉比,璀璨夺目至极。
这时也是京中酒楼生意最好的时候,尤其两市沿街酒楼,更是供不应求。
马车快走到东市时,已经走不动了,只能停下步行。
其实这时候人还不多,护卫们护着四人往里走,寻常人见此阵仗自会让路,若是等天完全黑下来,京中百姓俱都出了门,当是摩肩擦踵,转个身都困难。
无双怀着身孕,魏王自是不能让她在灯市里逛,所以提前就在集贤楼定了位置最好的雅间,正好雅间的窗临着下面灯市,一切热闹喧嚷尽在眼底。
“这还是我第一次上灯市来!”万淳儿兴奋得小脸通红。
这也是无双第一次来灯市,以前她都只是听人说灯市如何如何热闹,在长阳侯府时,每到上元节,郿宗也会带着妻女出门观灯,不过那都跟她没什么关系,嫁去赵家自是不必说,一切热闹都与她无关。
“等过会儿,你让八皇弟带你去灯市游玩,我是去不了,我家殿下不会让我去的。”无双小声和她说。
进了雅间,两人就往窗边的座去了,两个男人则在屏风的另一侧喝茶说话,无双压低着声音说话,那边是听不见的。
“魏王殿下也是怕把你挤着了,你看下面那么多人。”
人确实多,而且越来越多。
无双坐在楼上,肉眼可见街上越来越拥挤,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般都是全家老小齐出游,还有年轻夫妇带着孩子们的,她还看到一些年轻男女结伴而行,可谓热闹至极。
侍卫敲响雅间的门。
进来禀报才知,淮阴侯世子来了。
不光有他,还有李信、陈進二人,与郿嫦和郿娥。
郿嫦和郿娥也出来了,这倒让无双有些诧异。
须臾,人进来了。
男人一边说话,女人一边说话。
郿娥脸颊红红的,看着无双有点不好意思,小声道:“今天家里人都出来了,父亲和母亲还有姨娘她们不在这,在另一处,我们是寻了个借口才出来的。”
郿嫦倒是一副坦荡之态,说明了原委。
“其实早就给我们递了信,你也知道我们出来不便,后来是姨娘去找了爹,爹同意带我们出来玩,才借着空出来的。”
之前无双就把万淳儿介绍给了二人,万淳儿也知道二人一个是无双庶姐,一个是庶妹,婚期就在今年三月。此时听说男方为了约两人出来赏花灯,竟费了这么大周折,可是羡慕得很。
本来几人年纪就差不多,一通闲话下来,宛如相交了多年。
又坐了会儿,周宕出言告辞。
这聚贤楼是周家的产业,他也是听掌柜说魏王来了,过来打个照面。他也不是孤家寡人,早就娶了妻,孩子都生了两个,今晚把妻儿都带了出来,安置在另一处雅间里,现在要回去陪妻儿逛灯市。
李信和陈進也出言告辞,目的也是一样。
见此,无双忙道让八皇子也带着万淳儿去逛灯市,哪有上元节出来不逛灯市的,她是去不了,不然也去了。
见妻子满脸期待地瞄自己,本来纪绍打算继续陪三哥的,这时也没再出声,算是默认下来。
等一行人走了,雅间里只剩了无双和魏王两人。
“外面人太多,不然本王也带你出去逛逛。”
无双浑不在意道:“其实在这里看也不错,居高临下,视线开阔,你看这灯市绵延至远处,像不像一条火龙……”
何止是一条火龙,虽京城以东西两市的灯市为最大,但值此佳节家家户户都在门前悬了灯,富裕的人家搭灯树,普通人家点两盏红灯笼,今晚整个京城的天空都被照亮了。
两人相互依偎在窗前,朝外看着。
无双见楼下,李信等人先出来了。李信替郿娥拉了拉斗篷,郿嫦半扬着下巴,陈進陪在旁边似乎在说什么。
她不禁露出一抹笑,魏王顺着看过去,眼神也暖了几分。
他将无双拉离窗边,又让人拿来了无双和自己的披风,替她披了好,他也穿上披风。
“你们留在这,本王带王妃出去逛一逛。”
福生正想说什么,就见殿下搂着王妃从窗子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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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
都在看花灯,自然没人注意头顶上,倒也有人瞟到一眼,但再去看就没影儿了,还以为是花灯太多,自己看花了眼。
「卑鄙!」纪昜在心里冷哼了一声。
「何来卑鄙之说?」
纪昜实在没忍住,在心里一通斥责魏王的‘卑鄙龌龊’之举。
他又不傻,见没什么动静,就去问宋游可去办了他交代的事,宋游才不想搀和这两人之事,遂做惊讶之态,说殿下不是事后反悔了,又来吩咐了他一通,让他告诉王妃其实都是一人,也免得王妃怀着身孕,心里难以接受。
纪昜这才明白原来螳螂捕蝉,魏王这只黄雀在后面,自是又发现暗一和福生这俩‘奸细’不提。
他表面无事,其实心里闷着气,之后果然发现魏王无时不刻在诠释‘两人就是一人’。就比初一那天进宫,魏王突然让他出来,他当时没反应过来,心想他也会认怂,事后再想,他这种行举不恰恰会给无双一种两人本就是一人的错觉?
还有方才,明明他在心里谴责他,撵他进去,说要带她去看花灯,魏王突然说要带王妃出去逛一逛,然后又把他换了出来。
关键是自己只能照着他说的办,被他牵着鼻子走,可把纪昜给气的,本来想装作无事暗中与他较劲儿,现在也装不住了,直接捅破了窗户纸。
「你我本就是一人,本王说得何错之有?」
「……」
「以前你做事不想后果,是因有本王替你收拾料理,你就没想想她是否能接受你说的一体双魂,能否接受嫁了一人,现在告诉她是两人?其实不怕告诉你,早在你打算捅破之前,她就察觉到你我不同,只是她不确定,不敢确定,确定后,又觉得对不起你,怕你知道。」
「她早就知道了?」
魏王不理他,继续道:「她性格敏感,有什么事都藏在心里,年前她有一阵心情不好,情绪低落,难道你不知?她是好人家女儿出身,虽郿家对她多有薄待,但也知书识礼,如何能接受这些?以前也就罢,你爱闹腾,本王只当不知,她如今怀着身孕,不宜多思多虑,你若想她好,最好配合着本王将两人本就是一人演下去。其实你我本就是一人,实在没必要因为斗气较劲儿生分。」
说完这些话,魏王就闭嘴没说了。
而此时,纪昜也带着无双来到一处屋檐上。
怕她会害怕,他带她出来时,用斗篷将她整个都盖了住,又让她将脸埋在自己怀里。此时二人站定,他掀开披风,让她往外看。
果然,那酒楼位置虽好,但还是不如在房顶上。
抬头是明月当空,往下是鼓乐喧嚣、拥嚷热闹。一排排一列列的花灯,让人目不暇接。街市上,有各种小食摊子,时不时就有人停下,买些小吃食,相互对视之间,是遮掩不住的笑。
有人在舞龙灯、走高跷,还有人在表演杂耍,演傀儡戏。有一处拐角,有人在打铁花,打铁花的人将铁水混了锯末打上天空,形成铁花火雨飞溅而下,周边的人都躲得远远地看着,边看边拍巴掌。
“好热闹啊,这个真好看!”
这些在雅间里,却是绝对看不到的。
“还有人在吃东西,她们在吃什么啊?”
纪昜习武,眼尖目明,道:“是元宵,你想不想吃?”
“能吃吗?”
自那次在慈宁宫,血燕被人下了药,无双现在对外食格外排斥,之前在聚贤楼,她和万淳儿吃的糕点和茶,都是从魏王府带出来的。
纪昜没用答的,直接将她往怀里一搂,腾空而下。
无双就觉得眼前一黑,转瞬睁开眼就落地了。不远处有个小娃儿,呆愣愣地看着两人,道:“仙女。”
娃儿他娘低头问道:“什么仙女?”
小娃往两人指道:“仙女姐姐从天上下来了。”
他娘往这里看,根本没见到什么仙女,便拉着小娃往前走道:“哪有什么仙女,你肯定看错了。”
此时无双和纪昜已经离开了。
她红着脸道:“幸亏只有个小孩看见了,你也太不谨慎了,应该找个人少的地方再下来。”
“这么多人,到哪找人少的地方。”
他将她护在怀里,走到一家卖元宵的小摊前。
“一碗元宵。”
“好呐,客官稍微。”卖元宵的老汉道。
话说完,他抬头看了看两人,忙又低下头去煮元宵。
一碗六个元宵,放在一个粗瓷碗里。
因为这小摊生意太好,已经没有空位置坐了,老汉寻思这对男女生得这么好看,一看就不是寻常人,正想给人挪个座,等再转头,人和元宵都不见了,锅灶旁被扔了块金子。
那物不大,小小的,却黄澄澄的。
他忙拿到手里看,是一颗活灵活现的金花生。
这种物什,别说寻常人家,一般富贵人家都不多见,当是极极富贵的才有。
“真是贵人啊,老汉我今儿也遇见贵人了。”
边上摊主凑过来道:“陈老汉,那俩贵人给了什么,我就看见眼前一晃,你这老头人老手脚也快,就藏起来了。”
“这可不能给你看,以后给我孙儿当传家宝……”
……
那边,两人又回到房顶上。
他席地坐在屋脊上,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吃元宵。
“好甜,里面有芝麻有花生,你也尝尝。”她舀了元宵喂他。
一碗元宵,半碗煮元宵的水,被两人吃得干干净净。
吃罢,纪昜顺手把碗扔在旁边,道:“走,我带你去其他地方看看,亥时火药局会在牌楼放烟火,估计周宕和陈進他们都会去,还有你那两个庶姐。”
开始无双不解,为何他笃定周宕他们会去,之后才知道原来火药局是神机营属下,而神机营归枢密院管,陈進就在神机营里做把司官,专管火器改良。
这火药局其实设的有些年头了,以前是为了改良火器,刚开始改良的效果不显著,倒把火药玩出了个花儿。总之火药局除了给神机营供给火药外,京里大部分烟花爆竹都是他们做的,也算是一笔不小的进项。
到了牌楼附近,纪昜专门择了个高处,一座约莫有三层楼高的酒楼房顶上。
看得出知道亥时会放烟火的百姓很多,密密麻麻都往这里涌来,无双还看见有不少附近的住户搭了梯子上房顶。不过这附近最高的地方也就他们这和市楼,旁人却是瞧不见他们的。
人越聚越多,牌楼前被人拦了木栅栏,十多个官兵站在木栅栏后,禁止人们在往近处靠。
无双坐在他怀里往下面看,想看看能不能找到郿娥郿嫦她们,或者是万淳儿和八皇子,可下面人实在太多,根本看不清。
她并没发现,就在他们不远处,正是东市的市楼。
这市楼乃东市和另一处坊市的交汇处,也是市吏候望之所,常人上不去,但李信是东城兵马司的,而陈進是神机营的,正好管着火药局,下面负责放烟火的便是火药局的人,便给他们寻了个方便看烟火的所在。
不光李信四人在,周宕一家人和纪绍万淳儿也在。
方才他们一路出来,李信和陈進想交好八皇子,就约好亥时前在这里聚首看烟火,倒也约了魏王,可惜‘魏王’喜欢单独行动。
“二姐你看,那是不是三姐姐和魏王殿下?”郿娥扯了扯郿嫦小声道。
可她这小声,至少瞒不过身边的李信和陈進,突然一下四人都往那处看,其他人也往那处房顶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