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咱们大房跟三丫头要说有什么仇,也没有,她还被我当亲女儿养过几年,后来也没刻薄她什么,要说唯一不好的,就是秦师傅,那人早就被我赶走了,而且当年是你祖母做主同意请她的,这些事都有的斡旋。
“还有你,你因秦师傅这事弄得名声不好,百口莫辩,不如就别跟三丫头较劲儿了,以后跟她多亲近亲近,那些谣言自然不攻自破。她现在身份不一样了,以后那些皇亲国戚家少不了邀她上门做客,你说你要是跟她关系处好了,还怕找不到好亲事?”
郿无暇见她娘说得眉飞色舞,心中一片荒凉。
她知道后面说她的这些话都是假的,只有前头那一句话是真,只是为了她爹,她哥。
是啊,郿无双现在是魏王妃了,她爹和她哥想奔出个前程,可不得指着郿无双。
而她,她不过是家里人的弃子,当她没有用的时候,她的心情她的想法其实没那么重要了。
郿无暇并未和曹氏争吵,也未歇斯底里,只是回到自己的住处。
她在心里默默道:郿无双,你凭什么?凭什么!
现在连她娘都站到她那边了,她到底凭什么!
一阵急促的脚步响起,琥珀惊喜的声音,惊醒了她。
“姑娘,宣平侯府让人送信来了。”
郿无暇一愣,忙道:“谁的信?”
“是陈六姑娘的。”
她赶忙接过打开来看,信上陈月怡并未说之前为何没回她的信,只是说最近自己很忙,邀她去家里说话。
这一封信,又给了郿无暇无数勇气。
她觉得自己不用去嫉妒郿无双,她有的,她也一定会有的!
只要她能把握住月怡,她不用去求郿无双。
……
观春阁里一片欢声笑语,府里人都知道大姑娘又要去宣平侯府做客了。
是啊,大姑娘虽比不上三姑娘,但也几个姑娘里拔尖儿的,以后定然嫁的也不差。
郿无暇花了半天时间沐浴洗发,许久没保养的肌肤又重新保养了一遍,并挑好了第二天要穿的衣裳。
次日,她坐上马车,去了宣平侯府。
见到陈月怡后,她有千言万语要说,却都忍住了。
陈月怡拉着她,道:“有人要见你。”
“谁?”
很快两人进了里面,见到坐在屋里的人,郿无暇愣一下,旋即被惊恐充斥了心间。
首位上,明惠郡主笑颜如花,道:“郿大姑娘,好久不见。”
“郡、郡主?”
第42章
郿无暇强行让自己镇定。
一瞬间脑中闪过无数可能,可在表面上,除了那句满是诧异的‘郡主’,旁的再未露出分毫。
“怎么?郿大姑娘见到我很诧异?”
郿无暇忙笑道:“倒不是诧异,只是多日未见郡主,发现郡主又光鲜亮丽了不少。”
明惠郡主似乎被逗得很开心,看着赵兰芝和陈月怡笑道:“这郿大姑娘,嘴可真甜,也难怪我一直惦着她,好不容易出趟宫,就想着她了。”
赵兰芝只笑不说话。陈月怡心里却有点不舒服,觉得方才郿无暇那话趋炎附势的味道太浓,她还从来没见过无暇这一面,感觉就好像在特意巴结明惠郡主一样。
郿无暇见都在笑,又见明惠郡主说得如此亲热,忍不住想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其实明惠郡主并不排斥嫁给孙世显,又或者她根本没那个脑子想明白那些?
一时也寻不出答案,她也只能试探地和明惠郡主寒暄起来。
“太后她人家向来管我管我得严,这次若不是我说要回家看看置办嫁妆的情况,估计还出不来。不过以后就好了,出宫也容易许多,我朋友少,芝兰也不是时时都有空陪我,等下趟出宫若芝兰没空,我就去找无暇你,你可千万别将我拒之门外。”
郿无暇忙道:“那怎么会?郡主有闲只管来找我便是,我平时在家也没什么事。”
明惠郡主笑着拉着她的手道:“我就知道,咱俩定说得来,上次就看出来了。”又道,“上次你那三妹妹不是失踪了么?后来可是找到了?”
郿无暇眸光一闪,似真似假地埋怨道:“找到了,郡主是不知,我那三妹妹……”说着,她叹了口气,有些难以启齿的模样。
当即就把明惠郡主的兴趣吊起来了,忙问:“怎么了?”
郿无暇这才笑着道:“其实也没什么,我那三妹妹办事历来是个粗心大意的,你道那天是怎么回事?她竟在园子里崴了脚,还正巧被魏王殿下撞见了,郡主你也知道,我三妹妹与魏王殿下有婚约,总之后来等我们找到三妹妹,她竟坐在魏王殿下的马车里,亏我们找了她那么久,还以为她丢了。”
“原来是这样,那郿三姑娘倒是挺有运气,怎会那么巧就碰见魏王殿下?”
“可不是,我也觉得三妹妹运气好。”说着,郿无暇话音一转,“我这三妹妹从小就命好,像我们稍微大点,家里还要操心我们的婚事,我三妹妹却打小就跟魏王殿下有了婚约,前阵子宫里下旨赐婚,那叫一个风光,当即就跟我们这些姐妹们不一样了。”
郿无暇说了很多,特意捡了最近家里发生的事说,着重宫里赐了人去侍候,又提了礼部下聘那日的场面。
她见明惠郡主笑容僵硬,眼中透露出嫉妒的光芒,心里又松了些。
人就是这样,自己一旦有什么不堪的心思,若有人比自己更不堪,自然乐于看别人的戏。郿无暇就专门捡了郿无双的事来说,说得明惠郡主是银牙暗咬,眼见表面的平和都维持不住了。
“无暇!”陈月怡突然道。
郿无暇诧异回头:“月怡?”
“我有些事要跟你说,你跟我出来一下。”说完,陈月怡又跟明惠郡主和赵兰芝解释了下,说上次就有件事忘了和郿无暇说。
二人去了门外,陈月怡敛住脸上的笑。
“月怡,你要说什么?是不是有什么话不能给明惠郡主她们知道?”郿无暇故作亲热道。
陈月怡却皱起眉,她犹豫片刻,才道:“无暇,上次她们议论你的话,我是不信的。可你当着明惠郡主说无双的事,还说了那么多,我……”
她甚至怀疑无暇是不是知道明惠郡主之前对魏王有些心思,才会故意说这么多,就是想挑得明惠郡主嫉恨无双?
可她又想,无暇应该不知道这件事,怎会是故意的呢?但她心里总有这种感觉,还有方才无暇说的那些逢迎明惠郡主的话,这些都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在她心里,无暇应该是一个人淡如菊的女子,不该跟巴结讨好这些扯上关系,无暇真是让她越来越看不懂了。
郿无暇不解道:“月怡,我说无双的事怎么了?这不也是明惠郡主问起来,我才会说,难道她问我,我不说,这不就失礼了?”
陈月怡也不知该怎么说,只能丧气道:“随便你吧,这一打岔我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你进去吧,我娘还找我有事,我得去一趟。”
她匆匆走了,郿无暇却看着她的背影抿起嘴。
连你都帮郿无双说话?
……
等二人出去后,赵兰芝忍不住道:“明惠,这么做好吗?”
“有什么不好?兰芝,你忘了是谁害你在家挨了训斥,若不是我去找你,恐怕你现在依旧出不了门。又是谁害我被迫要嫁给孙世显?都是因为她!”明惠郡主面露狠戾之色,“不是因为她,就没有这些事,她拿我二人做枪,出事后她反而隐藏了,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可是……”
“别可是了!我现在这样都是被她害的,我是绝不会嫁给孙世显的!”顿了顿,明惠郡主又道,“你看她方才说的那些话,还想拿我当枪使,让我去对付郿无双,甚至把魏王都牵扯进来了,她这么恶毒阴险,你还帮她说话?”
“我倒不是帮她说话……”赵兰芝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明惠郡主又道:“反正你记住,别在你那表妹面前说漏了嘴,你表妹与她交情好,指不定到时候帮谁。”
“我知道了。”赵兰芝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郿无暇进来了。
赵兰芝问道:“月怡呢?”
“她说她娘找她有事,要先过去一趟。”
……
这一天,郿无暇和明惠郡主二人相处得很愉快。
虽然她还是提着防备心,但试探多次,明惠郡主甚至不吝把自己和孙世显婚事拿出来说,还据说常家那边已经在给她备嫁妆了,说得有条有理,也容不得她不信。
她想,也许真是她想多了,而明惠郡主为何又找上她,说没朋友是假的,想通过她打探郿无双的消息,找机会对付她是真的。
送上门的枪,不用白不用。
而且与明惠郡主交好,对她益处实在太多,一举几得的事,郿无暇自然不会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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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可把无双忙坏了,好不容易闲下来,她也终于可以偷得浮生半日闲。
郿嫦来找她说话,专门说了郿无暇近日动向。
别看最近郿惜霜姐妹二人,巴无双巴得紧,实则郿嫦根本没将二人放在眼里,她们到底晚了一步,而且她对无双的用处可不再表面上。
“她倒是脸皮挺厚,也不怕外面人说,我以为她至少要在家里躲一阵子的。”无双道。
“怕什么别人说,她可是我们年纪里最大的,不得不急。”郿嫦吐了个葡萄皮,道,“还是冰镇过的葡萄好吃,你这日子过得是越发奢靡了。”
她露出哀怨的神色。无他,这几天无双屋子里多了个冰釜,不光有冰釜,还有个手摇的风扇。
这风扇上面是几片扇面组在一起,下面有个雕花的木箱子,木箱上有个铜制的摇手,只要人轻轻摇动手柄,上面的扇面就会转动,并吹出凉风。
这东西一看就是内造的,外面没有,前几天无双将之拿出来,可是惹来郿娥郿嫦等人一顿羡慕。每个初次见到的人,都要亲手上去试一试,后来才发现这东西是要放在冰山后面使的,这样才能起到事半功倍之效。
别人都以为这是礼部下聘时送来的东西,实际上这是魏王府送来的,不光有冰釜和手摇扇,无双没说她床上还有一张象牙簟。
这东西可比冰釜、手摇扇珍贵多了,据说由于做工慢,要求的技艺高,可能几年才有一张作为贡品送上来,连宫里都没有几张。
“手摇扇是不能给你了,要不我每天让人给你送些冰?”无双道。
长阳侯府虽是侯府,但曹氏历来过得节俭,每年也就最热的暑天那一个月有冰,其他时候是绝没有冰的,还是限量用,整个府里也就长青堂和郿宗那的冰是不限量,连曹氏自己都抠着不用。
无双用的冰也不是府里的,是宫嬷嬷安排的,据说是去官办冰库买的,因为拿的是魏王府的条子,就相当于是半卖半送。其实魏王府用冰都是宫里冰窖供应,宫嬷嬷也是问过无双后,才决定从官办冰库里买,没道理用点冰还得从魏王府拿。
“那怎么好?你这里可够用?再说这东西可不好得。”郿嫦道,婉拒得不是那么坚决。
不是冰贵,而是这东西一般人家都有储存,外面几乎买不到,能买到都是天价,官办的冰库也是只供应各府部衙门,一般人是买不到的。
无双白她一眼:“你还跟我客气?”
郿嫦当即眉开眼笑,一把抱住她道:“还是三妹妹好。”
“你快别肉麻了,何姨娘也帮了我不少,就当我孝敬她了。”
以无双身份,自然说不到孝敬二字,只是人家这么说话,让人听了心里就是很熨贴,这会儿郿嫦就十分熨贴。
“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我等会就跟宫嬷嬷说,赶明也给陈姨娘和五妹妹那也送些,这次夫人难得没闹幺蛾子,我知道何姨娘和陈姨娘在里头都使了力气。”
郿宗不是个明白人,他要真有这么明白,早干什么去了?还不是何姨娘和陈姨娘枕头风吹得好。
尤其是何姨娘,拿着三少爷说事,没少给郿宗灌输‘家里好不容易出个王妃,以后三少爷还指着王妃姐姐铺路,千万不能让夫人弄砸了’之类的,郿宗这才连着几次都管住了曹氏,还把道理说得那么明白,正好说在曹氏心坎上。
还有老夫人那儿,郿宗也去敲打过,所以老夫人这阵子才如此消停。
无双这个人,虽然话少,但向来记情,不过是点冰,但也代表这一份心意,说明她记着呢,承了她们的情。
“五妹妹若是知道,肯定高兴。你是不知道陈姨娘和五妹妹过的日子,我姨娘那儿还好,因为有我那弟弟,父亲去的次数也不少,那位也不敢明着刻薄。可陈姨娘惯是个闷葫芦,又不如赵姨娘得宠,那位心里的那点酸气,都冲着陈姨娘去了。”
这种妻妾之间的事,无双也不好插嘴,只能道:“等以后五妹妹出息了,陈姨娘的日子就能好过一些。”
“可不是,现在陈姨娘也就记挂着这个。”
说着,郿嫦站了起来,道,“行吧,我也不跟你说了,得回去了,总是贪你这里的凉,等晚上回去该睡不着了。”
第43章
送走郿嫦,无双回来想了想,让玲珑去开库房,给郿嫦和郿娥挑两匹好颜色的料子送过去,让她们做夏衫。
其实无双方才听出了郿嫦的意思,只是一时半会她也没头绪,送布一来是还情,二来也是一个暗示,代表自己知道了,正在琢磨。
忙完这些,无双又在想她娘陪嫁的事。
太姨娘告诉她的那几个地方她都还没去,还有她娘陪嫁的那两个布庄和几个庄子,据说都是她娘家仆打理的,可当时太姨娘含糊其辞,那家仆也没来找过她。
其实无双心里已经约莫感觉出有些不对劲,只是没见着人暂时也不好下结论。
她决定明天就出府一趟,就把这事跟宫嬷嬷说了,宫嬷嬷说她会安排。
到了第二天,无双一大早就出了门。
给曹氏那儿的借口是出门置办嫁妆,现在无双和曹氏都有默契,一个不问聘礼,一个不提嫁妆,也就是说无双的嫁妆得她自己办,至于长阳侯府这会不会有,总之是指望不上,就算有,无双也知道不会太多。
无双最先去的是那座放了她娘嫁妆的小宅子。
宅子隐没在城东一片房子里,这一片住的都是京里的老住户,家境都是不上不下的那种,读书的人家居多,闹中取静,既没有城西那种龙蛇混杂,哪家来个客人,街坊邻里都知道了,也不像城中那些高门大户,房子大看着扎眼。
梅芳上前开了门,随着大门敞开,整个房子的情形也尽数落在众人眼底。
就是很普通的一进小宅院,无双将随行而来的人留在外面,只带梅芳进了正房。这房子大概很久没人来了,屋里家具上全是一层厚厚的灰,无双长驱直入,进了西梢间,一间看布置像书房的地方。
入口就在书案下方,打开后,无双特意让空气流通了会儿,才由梅芳持着蜡烛先下,她后下,两人进了隐藏在下面的密室。
大概这栋房子加起来都不如这间密室耗费巨大,密室只有一间,面积跟上面正房是一样,因为防潮做得好,里面除了散发着一种长久没有空气流通的气味儿外,并没有其他难闻的味道。
除了靠墙放了几个柜子外,入目之间全是一个个大木箱子,无双让梅芳打开一个来看,里面放的都是些幼童的玩具,还有一些幼童穿的衣裳,她虽记不得五岁之前的事,但她能猜到这应该都是她小时候的东西。
梅芳又连开几口箱子,这些箱子里放的都是些女人的衣物,应该是她娘的衣裳。因为放得时间太久,这些衣裳的布料已失去旧日的华美,但通过布料质地和上面的刺绣,能看出当年是如何风采。
还有些男人的衣物,以及所用之物,甚至还有几把弓箭、刀剑之类兵器,这应该是她爹的东西。
无双没想到太姨娘竟把这些东西都运了出来,藏在这里,估计是怕被人糟践了。
她没有在密室待太久,这里面空气流通时间还太短,待久了气闷,所以剩下几个箱子,她都是匆匆一瞥就罢。
剩下的箱子不出无双意料,装得都是她娘和太姨娘的一些金银首饰、珍珠宝石以及一些珍稀摆件、字画之类,还有一箱金银锭子。
除了这以外,上面的有两间房子里还存了很多木料。
一般富贵人家都有存好木料的习惯,一是给女儿攒嫁妆,再来也是好木料可遇不可求,并不是你要用时就有,所以都是提前攒。据太姨娘所言,苏氏很早以前就开始攒木料了,太姨娘也是,只可惜苏氏身子骨不好,和郿战成婚多年才得了无双这么个女儿。
自打生下无双,苏氏给女儿攒嫁妆愈发积极,平时就命家仆四处搜罗好东西,搜罗到了就运回京交给太姨娘,那时她已随郿战去了边关。这也是当年事发突然,太姨娘能那么快把苏氏的嫁妆转移的原因。
据说还有很多好布料,因为布料不能久放,都交由苏氏陪嫁的布庄卖了出去,所换银两尽数都换成了银票,之前已经交给无双了。
无双把用木料做家具的事交给宫嬷嬷,至于密室的那些东西,倒不好处置。这地方不为人知时很安全,如今有了这么一遭,自是不能再放在这里了,宫嬷嬷提议先找人来造册,等造完册再说。
本来无双还打算今天顺便把布庄也去了,看来也只能改日再去。
造册是玲珑带着小红和两个宫女去的,整整花了两天的时间才做完,因为无双还没想到这些东西放哪儿,只能先留了两个护卫在那边看守。
这边弄罢,无双便打算去布庄一趟,这件事不能再拖了。
...
布庄叫‘鸿盛布庄’,并不像那些小布庄,只是以零卖做成衣为主,更多是做整卖生意,从江南一带购入大批量布料,再运到京城分售给这边的零散布商。
据无双从太姨娘口中得知,她的外祖母苏王氏是个女商人,丈夫死后,便一力将苏家布庄的生意接了下来,由于苏家布庄是老字号,苏王氏做生意又诚信,不坑蒙拐骗,所以生意做得很大。
当年她爹偶遇她娘时,她外祖母的身体已经不行了,就想给女儿招赘,未曾想所选皆非良人。就在这之际,她爹出现了,巧合下向苏家施了数次援手,外祖母见她爹人品贵重,非见利忘义之辈,再加上她娘也对她爹有意,外祖母就将女儿的终身托付给了她爹。
她娘不是能经商的性格,她外祖母估计也清楚,再加上当年她外祖母是以寡妇身立门户,如今寡妇死了,女儿要出嫁,苏家的家产自然不能全数带走,苏氏一族还有其他族人,最终苏氏只带走了部分家产,都以陪嫁为名,剩下的则由苏氏其他人瓜分。
这‘鸿盛布庄’便是其中之一,只是将生意转移到了京城,苏氏族人也知事情不能做得太绝,再加上郿战出身侯府,他们也多有忌惮,便未阻止鸿盛布庄的生意。
这么多年来,鸿盛布庄的生意都是交由一个叫苏城的人打理,这苏城是当年苏王氏亲手给苏氏挑的家仆,早些年苏氏和郿战还在时,苏城还挺老实的,直到当初侯府适逢大变,太姨娘为了转移儿媳嫁妆,从中让苏城帮了一些帮,可能让他洞悉到什么。
之前苏城每年还会去找太姨娘报账,后来渐渐就不来了,每年只让人送些银子来,说是当年所得,人却再也没露过面。
太姨娘心知以那两个布庄,和几个庄子所得,每年绝不会只有这点银子,可彼时她自身难保,还有无双作为牵挂,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临终前对无双说得含糊其辞,只道是若有余力,就来看看,若无余力就算了。她是考虑孙女处境艰难,不忍让她担太多事,这也是之前无双一直把这事搁置没处理的原因。
如今她有余力了,自然要来看看。
……
到时是上午,布庄的生意很清淡。
除了一个掌柜,和几个伙计,并未再见到其他人。
无双进来时,身边跟着两个丫鬟,再看其举止做派,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掌柜也不敢轻忽,亲自上前接待。
“苏城可在?”
老掌柜眼中透露出疑惑之色,道:“敢问姑娘可是和东家认识?我们东家现在不在,不知姑娘找东家是为何事?”
“东家?”无双有些不是滋味地喃喃了声,旋即换了腔调,“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这鸿盛布庄应该姓苏,早年在苏州便是姓苏,为了跟苏氏其他族人区分开,改名为了鸿盛布庄,后来挪到京城也还是姓苏。怎么?苏城一个家仆出身的掌柜,现在都成东家了?”
老掌柜当场色变,慌忙之下道:“姑娘你说的这些老朽都不知道,老朽只是替东家打下手,这鸿盛布庄的东家确实姓苏,我家东家也确实姓苏名城,却跟什么苏州苏家没什么关系。姑娘,你到底是不是来买布的?若不是来买布,就快离开这,免得扰了我们的生意。”
说着,便叫来几个伙计,要撵无双几人走。
无双这趟出来只带了梅芳和玲珑,还有两个护卫在门外看着马车。几个伙计拿着鸡毛掸子和铺子里用来量布的尺子,上来就要撵人,梅芳让玲珑将无双护住,一把夺过鸡毛掸子。
“好大的胆子,你们可知我家姑娘是谁?!”是玲珑说话了。
这时,门外的护卫也听到里面动静,赶了进来。
一看这阵仗,老掌柜忙喝止伙计,又对无双放软声音道:“姑娘,我们这里是做生意的地方,你来了不买布,偏偏问东问西的,老朽觉得姑娘是来捣乱的也不为过。既然是误会,你们还是赶紧走吧。”
无双看了他一眼,心知这事一日肯定成不了,苏城现在不在,跟这老掌柜也扯不清,继续闹下去,除了招人来看热闹,别无他用。
她想了想道:“苏城真不在?去哪儿了?”
老掌柜犹豫地了一下,道:“我家东家前些日子去了苏州,还没回来。”
“几时能回?半月可能回?”
老掌柜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才道:“这位姑娘,你问这做什么?”
无双笑了一下道:“行吧,我也不多问了,苏城回来让他去找我。我只给他半月时间,过期不候。”
见无双要走,老掌柜慌忙道:“姑娘,你既没说你是谁,老朽就是回来转告东家,也不知该去哪儿找你。”
这时,无双已经快走到门口了,闻言她也没转身,只是道:“你把今天的事转述给他,他自会知道我是谁,记得告诉他,我只给他半月时间,过期不候。”
.
魏王刚从魏王府出来。
上了马车,行了一会儿,福生突然道:“殿下,那是三姑娘的马车?”
无双现在所乘马车,乃魏王府独有,通体黑色,双马所拉,车厢车体都是专门打造,不光坐着不颠簸,还有其他妙用。当日魏王就是考虑到她偶尔要出行,宫嬷嬷去时就带了辆马车。
魏王顺着看过去,马车停在一家布庄之前,门外站了些人似乎在围观什么,他想了想,便叫停了马车。
这时无双也从布庄出来了,玲珑道:“姑娘,你方才就该报明身份,这些人自然不敢不从。”
无双道:“他人不在,报明身份除了让那些人惊慌,也没什么用。而且我有我的打算,这事不急,等他回来后看他如何反应再说。”
见此,玲珑便不说话了,搀扶无双上了马车,就在无双进入车厢的前一刻,她突然看见路那边停着一辆熟悉的马车。
见她看了过来,车帘被打了开。
无双就看见一身银灰金绣锦袍,头束金镶玉龙衔珠发冠,显得格外雍容俊美的魏王隔着车窗,对她招了招手。
第44章
无双每次看见魏王,心情都很诡异。
无他,明明那么熟悉的人,换了一身衣裳,就感觉像换了一个人。其实也是换了个人,只是她有点不习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