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淮骁却毫无嫌弃之色,耐心地给她说规则,一边玩着她的大辫子,一边教她,和她组成阵营,套路其他队友。
后来他又带她看电影,发现她对影视明星也是一无所知,便告诉她,如果她想要跻身娱乐圈,就不能不对娱乐圈风向了若指掌。
也只说了这一句,小姑娘便深深记在了心里,开始恶补知识,每次他回来,娱乐圈大瓜小瓜以及背后的运作,她真是如数家珍。
只有陈淮骁知道,她付出了多少努力、多少汗水。
为了达到目的,可以逼迫自己十年如一日地努力努力再努力,甚至无所不用其极到……
不惜用身体作为筹码。
想到那一晚的疯狂,陈淮骁脸色越发低沉了下去,手紧紧攥着手机,用力到指骨都发白了。
身边的女人瞥了眼他手机屏幕上的白茵,捻酸地说了声:“什么啊,就这…跳得还不如我呢。”
陈淮骁收了手机,狭长的眸子逼视着身边的女人,极具压迫感。
女人惴惴不安地问:“骁爷,你…你看我做什么?”
陈淮骁薄唇抿了抿,碾出一个字——
“滚。”
……


第2章 那晚
白茵缓缓走下旋转楼梯,奢华的客厅里,姐姐苏安宁正在跟母亲抱怨白茵。
“她真的太有心机了!”
“看看她微博粉丝,一夜之间涨了五十万!”
“那个扇子舞,还上热搜了!”
苏安宁直接被气哭了。
“贱人,跟她妈妈一样贱!”邹玫芝也因为女儿的节目给别人做了嫁衣,气得不轻:“竟然扮丑,把我们耍得团团转!”
“妈,你快跟爸爸说,把她赶回乡下去!我不想再见到她了!”
邹玫芝冷静了下来,安抚苏安宁道:“算了,她反正是要嫁人的,再怎样都不会影响你的演艺事业。
苏安宁因为白茵这一招,已经对她心生忌惮了:“妈,她真的会甘心情愿代替我去联姻吗?不会又是她的阴谋吧。”
邹玫芝冷道:“是她亲口答应联姻,我们才把她从乡下接回苏家,给她外婆治病。这会儿想反悔,门都没有!”
苏安宁担忧地说:“她是代替我嫁去秦家,她要是反悔,联姻的可就是我了。”
“放心吧,你是你爸的亲生女儿,他不会忍心你牺牲事业,去当商业联姻的牺牲品。”
“可白茵也是他亲生女儿啊!”
“那不一样,你是我生的。”
邹玫芝眉宇间漾起几分得意之色,想起了当年她是如何坚持了六年、斗垮那个脆弱的原配,才有了如今的地位和家庭。
“再说了,就算要嫁人,我女儿也只能嫁给陈淮骁,而不是秦爵那个没出息的浪荡子。”
一听到陈淮骁的名字,苏安宁脸上泛起了几缕红晕。
整个北城,哪个女人不想嫁给陈淮骁啊。
一年前,苏安宁在某个慈善晚宴上见过陈淮骁一面。
从那以后,他那清冷英俊的脸庞便镌刻在了她的心底,再也不能忘怀了。
是的,如果她要结婚,那个人只能是陈淮骁。
当然,苏家也无数次向陈家示好,希望能联姻。但都被陈家拒绝,准确来说,是被陈淮骁拒绝了。
他并无结婚的打算。
白茵听到这母女俩的对话,不太感兴趣,准备转身回房间,却忽然听到邹玫芝道——
“安宁,妈妈问你一个问题,你是不是真的喜欢陈淮骁?”
苏安宁闷声道:“当然啊,我非他不嫁!”
“如果你真的喜欢他,妈妈倒有办法。”
“真的吗?!妈妈你能帮我吗!”
白茵顿住了脚步,脸色渐冷了下来,靠在大理石柱背后,继续听着。
“三日后有一场晚宴,陈淮骁会来,届时妈妈自有办法,能让你风风光光嫁给他。”
后面商议的话语,母女俩似乎是用耳语,白茵听不见。
她踱着步子回了房间,轻轻关上了房门,坐在飘窗边,摸出手机,翻开一段她收藏了很久的山野拉力赛视频。
视频里,陈淮骁穿着一身黑色火焰的赛车服,身形笔挺颀长。
摘下安全帽的他,露出那张神佛不近的脸庞,无喜无悲的容颜,宛如雪山冰封的冻土,狭长的黑眸魅而不艳,寡冷清淡。
弹幕里飞速流过女孩们的尖叫点评——
“陈淮骁,百亿少女的梦。”
“真是行走的冷艳荷尔蒙啊。”
“我毕生梦想就是嫁给陈淮骁!”
“呵呵,谁不是呢。”
谁不是呢,包括苏安宁。
甚至…很久以前,也包括白茵。
白茵喜欢陈淮骁很多年。
当年在江南小镇的丹桂树下,少年斜倚在摩托车边,阳光分割了他硬朗的脸庞,左耳的银质耳钉,泛着暖黄的日光。
他抬着下颌,冷冷清清扫了她一眼。
只一眼,白茵就感觉自己心跳漏了半拍。
陈淮骁在南方读大学,来隔壁陈爷爷家走动非常频繁。
在十年如一日的静谧水乡里,这位小镇姑娘,心里开始藏了一个秘密,期盼着每个周末的到来。
每到周五放学,她总是会抓着书包、穿过古镇的青石板小径、第一时间飞奔回家。
经过隔壁陈爷爷家时,她喘息着,放慢步伐,偷摸地朝院子里探看。
即便看不见他人,但看到院子里停着的摩托车,白茵的心脏都会如受惊的兔子般跳动起来。
陈淮骁时常来院子里看她练舞,眸光里带着几分浅浅淡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那时候,她真的以为陈淮骁是在看她,常羞得面红耳赤。
直到多年后的大一暑假,她才知道,其实陈淮骁只是在她身上看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大一那年,白茵暑假坐动车回家,经过省城,顺路去了陈淮骁所在的大学。
车上,她忐忑地编辑了短信:“哥哥,我在省城中转,有点晚了,明天再坐大巴回外婆家。”
chx:“酒店帮你订了,需要来接你?”
白茵:“不用了哥哥,我自己找过去。”
chx:“今晚有聚会,你自己在酒店休息,晚上10点后不要出门。”
白茵在省城停留一天,其实就是想见见陈淮骁,她已经大半年没见过他了。
白茵:“我…可不可以来见见哥哥?主要是有东西要给你。”
因为陈淮骁左耳有耳洞,白茵特意买了一颗黑曜石耳钉,作为见面的礼物送给他。
隔了几分钟,陈淮骁还是给她发来了KTV的地址。
白茵兴奋地冲了个澡,换上了勤工俭学新买的、一直没舍得穿的黑色连衣裙,还摸出口红给自己涂了一下唇,然后喷了一点点香水。
跟绝大多数小镇女孩一样,上大学之前,她是一点都不懂化妆的。
大学之后跟着艺术系的室友学了一点点,但还是很笨拙,眼线总是画得太浓,显老气。
所以见陈淮骁之前,她这个妆是化了又卸,卸了又化,怎么都不好看,所以只是很浅地描摹了几笔。
来到了KTV门口,白茵紧张地搓着手,踮脚朝房门玻璃看了眼。
房间里有好些个男男女女,女孩们花团紧簇地围坐在陈淮骁身边。
他坐在沙发角落,眼底挂着慵懒的醉意。
白茵从来没有见过陈淮骁这般放荡不羁的模样,过去在她心里,陈淮骁一直是大哥哥一样的存在。
她第一次…看到他作为男人的一面,性张力十足。
今夜,是陈淮骁大学毕业的狂欢夜。
有个男孩见白茵一直在门口偷望,索性走过来开了门,笑问:“小妹妹,你找谁啊?”
“我找…”白茵羞怯怯地望了陈淮骁一眼。
陈淮骁对她扬了扬手:“小辫子,过来。”
她紧张的心脏蓦然落地,赶紧坐到了陈淮骁身边。
陈淮骁带着几分醉意的黑眸,落在了她身上。
她小时候瘦的跟猴儿似的,大学之后,有了曼妙的腰线,这条裙子虽然廉价,但她这股子青涩劲儿,反而把廉价货也穿出了朝气蓬勃的味道。
“长大了,小辫子。”
白茵坐在陈淮骁身边,手臂时不时碰到他炽热的皮肤,整个人被他强大的气场笼罩着,喉咙干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哥哥,我给你买了个礼物。”
白茵拿出了那枚精心装在丝绒盒子里的黑曜石耳钉:“你看喜欢吗?”
陈淮骁迷离的醉眸轻描淡写地扫了眼,似乎没放在心上:“行,给我戴上。”
白茵开心得手都在抖,小心翼翼地给他左边耳朵戴上了这枚耳钉。
黑曜石在他耳垂上缀着光,越发衬得这男人轻狂不羁的模样。
“骁爷,哪儿认识的土包子。”身边有女孩见她和陈淮骁坐的这么近,略有不满,揉了揉鼻子:“身上的香水,怎么跟花露水一个味,刺鼻。”
陈淮骁扫了那女生一眼,轻飘飘喃了声:“滚出去。”
虽然眉眼含笑,但话语里的威慑力却不小。
女生只能忿忿离开。
陈淮骁凑近白茵,嗅了嗅,嘴角浅浅扬了扬:“小辫子,大学生活费够用吗?”
“够的。”白茵靠着勤工俭学,再加上奖学金,生活费完全不是问题。
陈淮骁还是摸出手机,给她转了三万块:“化妆品和香水买贵一点的。”
白茵羞得面红耳赤,紧咬着牙,眼睛都红了。
“不…不要。”
“装什么,以前你在我这儿占的便宜还少?”
陈淮骁是喝多了,丝毫没注意到小姑娘害羞中夹杂羞愧的表情。
过了会儿,有男生组局玩游戏,他便和他们掷起了骰子。
无论输赢,总是要喝酒。
白茵坐在他身边,周围一众女生越发用嫉妒的眼神望她,她有些坐不下去了,起身便要走。
陈淮骁无意识地拉了她衣袖一下,淡淡道:“等会儿,我送你回去。”
“不了,你和他们玩吧。”
“来都来了,我带你去吃点宵夜,省得回去后爷爷说我招待不周。”
那时候,白茵真的以为陈淮骁是因为陈爷爷,才这般照顾她。
后来才明白,是她天真了。
出了ktv,陈淮骁已经醉得不轻了,哪里还能支撑着吃宵夜,他哪儿都去不了。
白茵只好扶着他去了酒店,进门之后,陈淮骁便倒在酒店的沙发上,睡着了。
白茵推了他几下,见他实在醉的不轻,无奈,只能拿毛巾过来给他擦了脸,脱了鞋,解了衣服。
蹲在地毯上,白茵看着少年英俊的脸庞,心脏怦怦直跳,没有控制住自己,偷偷吻了他。
下一秒,她的后脑勺被他按住,陈淮骁撬开了她的唇,加深了这一个吻。
“你回来了。”
白茵根本无力拒绝这个男人的亲吻,明知不应该,却也像是和他一起醉了那般…
她把所有的爱和自己的身体,都给了这个倾心多年的少年。
然而,也是在那一晚,白茵听到他醉语里喊出了一个名字,不是她的,而是另一个女孩——
阿瑶。
“你回来了,阿瑶。”
而她,深爱了这么多年,以为自己终于实现了最美好的少女梦。
原来,真是大梦一场啊!
那一晚之后,两人和睦的关系…彻底走向了终结。
陈淮骁醒来之后,看着身边发丝披散的少女,那般楚楚动人、惹人怜爱。
他神色复杂,眼神里带着几分歉疚。
而白茵……一夜未眠的白茵,彻底将自己的真心埋葬了起来,只淡淡说了一句:“不要报酬,哥哥答应我一个要求就行了。”
听到这句话,陈淮骁脸上的温情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隐约的愤怒。
“白茵,你认真?”
“当然。”白茵嘴角绽开:“哥哥,你…睡了我啊。”
“所以你跟我开口要报酬?”
“这是我的第一次。”
白茵平静地讲出这句话,向来极有自控力的陈淮骁,第一次面露暴怒之色。
眼底有美好的东西,破碎了。
他必然以为这一切…都是她精心策划的。
本来啊,这女孩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什么都做得出来。
陈淮骁冷冷道——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白茵艰难地穿好了衣服,忍着撕裂的疼意,只说了一句话:“前路艰难,如果有一天我身陷囹圄,你拉我一把就行了。”
……
后来,白茵从陈淮骁朋友哪里得知,陈淮骁高中时的确有个初恋女友,名叫秦瑶。
她是陈淮骁心里的白月光。
后来秦瑶出国了,俩人便再没有见面,一直到大学,陈淮骁都对此耿耿于怀。
说起来,白茵和秦瑶还真有几分相似,尤其是跳舞的时候,那身段模样,活脱脱就是另一个阿瑶啊。
只是性格不像,阿瑶性格温柔软弱、憨态可掬,是很容易让男人升起保护欲望的类型,但白茵性格强势倔强,又敏感多疑。
陈淮骁不可能喜欢白茵这种事事计较的女孩,如果她不是长得和秦瑶有几分像,陈淮骁大概不会都看她一眼。
当年白茵知道真相之后,心碎欲绝。
那时候的喜欢,是一往无前的真心。
后来,她藏住了真心,把自己彻底变成了他以为的那种人。
撕碎了过往种种美好的回忆,然后一走了之。
……
时光如水,一晃便是四年。
这四年,白茵犹如脱胎换骨一般,再也不复当年KTV里那般狼狈的模样了。
她努力学习,每天早起锻炼,打工赚钱买高档护肤品,舞蹈教室一跳几个小时,还报名形体课,提升气质,泡图书馆阅读大量书籍,提升审美和品味。
复仇归来,钱也要,名也要,那个男人……当然她也要。
得不到他的心,就得到他的人,至少从那一夜的表现看来,白茵是一点都不会亏。
……
白茵从回忆中抽回了思绪。
虽然不知道邹玫芝给苏安宁出了什么主意,能让她嫁给陈淮骁。
但无论如何,白茵都不会让她得逞。
苏安宁想要的一切,她都会抢走。
白茵打开微信,点开了chx的对话框——
“三天后的宴会,不要来。”
chx:“理由。”
白茵踟蹰片刻,说道:“因为我也会在。”
chx:“嗯?”
白茵:“我怕哥哥见了我,又把持不住。”
安静肃穆的会议室里,长桌尽头的陈淮骁脸色沉了下去,黑眸如冰。
进行汇报的区域主管见他一秒变脸,连汇报的嗓音都开始打颤了
chx:“。”


第3章 宴会
白茵去疗养院看望了外婆,外婆做了脑溢血的手术,现在病情已经初步稳定了下来。
不过还是昏迷未醒,医生说不准她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即便醒过来,她大概也会忘记很多事了。
白茵趴在病床边,握着外婆的手,心里祈求着菩萨的保佑。
现在的她一无所有,只有外婆,是她唯一的亲人。
趴在外婆手边,白茵睡着了,梦里又回到了江南小镇的四合院的梧桐树下,外婆悠悠地给她打扇。
她就这样静静地靠着外婆的膝盖上,望着远处白墙黑瓦的徽派建筑。
七岁那年,母亲惨死,父亲再娶,年幼的白茵被送到了外婆家。
江南古镇的白家,在南方一带尤为出名,全靠外婆出神入化的苏绣手工技艺。
外婆给镇上的小女娃做过布兜,也给世界名流的奢侈品牌做过图样,还为国家绣品艺术展绣过《洛神赋图》。
她的技艺,可以说是造化神秀。
只可惜,因为母亲的枉死,外婆哭了好几个月,眼睛哭坏了,再也无法拿起针线做细致的绣工。
本来靠着外婆的手艺,白家也积攒了不少资产。可惜,全被家里的几个不成器的舅舅赌钱败光了。
白茵跟着外婆在镇上艰难度日,为了生存,她也开始学习外婆的苏绣手艺,得了真传,能做出相当不错的图样功夫。
外婆希望白茵能将她的手艺传承下去,不过……
白茵志不在于此。
十岁那年,白茵在电视上看到了那个名叫苏安宁的私生女姐姐。
私生女姐姐打扮得像年画里观音娘娘坐下女童子一般,好看极了。
她在电视里又唱又跳,聚光灯照着她白皙粉嫩的小脸蛋,她笑得多幸福啊。
白茵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扎着两个歪七斜八的羊角辫,身上的衣服也是脏兮兮的。
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她的个子又瘦又小,狼狈得很呐。
小手,紧紧攥了拳头。
从那一天起,白茵只要一有空,就会跑到小镇的艺术团,偷看艺术团的小姐姐们跳舞,学着她们的样子转圈圈。
也经常跟着电视学唱歌:“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地开,慢慢地绽放她留给我的情怀。春天的手呀翻阅她的等待,我再暗暗犹豫该不该将她轻轻地摘。”
她嗓音清亮,走到哪儿唱到那儿,小桥流水、山间田野,四处回荡着小姑娘婉转的清啼。
她什么歌都学,流行的、摇滚的、粤语的、英文的……
外婆隔壁的徽派四合院大宅里住了一个爱钓鱼的陈老头子,经常在小镇的古桥下垂钓。
每每听到白茵在桥上练声唱歌,他也不客气,把她叫过来:“小丫头,来,给爷爷挖蚯蚓钓鱼。”
白茵很听话,去泥土里刨了满满一盒蚯蚓,放在他面前,问道:“陈爷爷,为什么你每天都来钓鱼。”
“因为要吃饭啊。”
“那你家肯定很穷,没有钱买鱼,只能自己钓,钓不到就只有饿肚子了。”
陈老头子哈哈大笑:“是啊,老头子我钓不上来鱼就只能饿肚子,小白还不快多去给我挖点蚯蚓。”
“哼,让我给你挖蚯蚓可以,但你要给我报酬!我从来不白给人干活!”
陈老头子看着女孩稚气未脱的清丽面庞,笑着说:“来,告诉陈爷爷,你最想要什么。”
“我想要出人头地!不再被欺负,让欺负我的人全部闪得远远的!”
“哟,好大的气性。”陈老头子微笑着,睨着她:“说具体些。”
“我想…我想…”
白茵想到那天在电视上看到私生女姐姐苏安宁的唱歌节目,说道:“我要当大明星!比她还厉害!我要体面地活着!活成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你啊,要这么多,真是贪心不足。”陈老头子戳了戳她的额头:“我欣赏你这份气性,跟我那小孙子有点像。不过陈爷爷没办法让你成为大明星,你想要的未来,必须自己去挣。”
“哼,那你还是使唤我呢。”
“只要你好好给我挖蚯蚓,我就把今天钓的鱼,都给你拿回去熬汤喝,不用每天啃窝窝头了。”
“真的吗?”白茵馋了:“我想给外婆熬鱼汤。”
“先给我挖满一盒蚯蚓。”
白茵给陈老头子挖了几年的蚯蚓,而陈老头子隔三差五便会接济她几条鱼。
那些年的生活,是真的清苦啊。
靠着隔壁陈爷爷心善的接济,白茵像一株不服输的小草,冲破黑暗的土壤,努力长大。
长大后的白茵,脱胎换骨。
她要护住她唯一的亲人,在外婆有生之年,她要让她看到,她怎样为母亲报仇,怎样体面地活下去,活成最幸福的样子。
……
三日后的宴会上,白茵终究还是看到了陈淮骁。
男人穿着修身得体的高定西服,容颜清冷如雪山,薄唇浅勾着。
他手里高脚酒杯,遥遥地冲她致意,似故意和她作对一般。
白茵看到他左边耳垂,还缀着她当年送他那枚黑曜石耳钉。
这耳钉是她节约了小半年的生活费,才买来的,那时候是她能拿出最最体面的礼物了。
但对于陈淮骁而今的身价来说,这耳钉的装饰,着实…太廉价了。
也不知他怎么肯戴。
白茵猜测,估摸着是他特意戴上,膈应她来的。
她背过了身,翻了个白眼。
很奇怪,苏安宁倒是一直没有出现。
以前像这样的晚会场合里,苏安宁总会四处社交,跟个花蝴蝶似的,招招摇摇。
此刻陈淮骁都来了,她不在,这实在反常,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好在白茵还留了一手。
她拨通了闺蜜孙梨梨的电话。
孙梨梨是白茵的大学室友,也是她最好的闺蜜,一个富二代小名媛,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金牌经纪人,因此对娱乐圈大事小情,尽在掌控。
她看上了白茵,无偿担任她的经纪人兼助理,准备来个奇货可居,一战成名,让家里人看得起她。
“小茵,幸好你让我盯着苏安宁,你猜不到她想干什么!”
白茵知道,孙梨梨那边的跟踪肯定有了结果:“我看到她进了苏克酒店3304号房。”
这次的名流宴会就在苏克酒店的二楼宴会厅举办,她去楼上开房休息,实属正常。
白茵:“难怪一直没有出现。”
孙梨梨:“不过你知道3304号房是谁开的吗?就是陈淮骁!”
白茵:……?敢情是她白折腾了,这两位早就郎情妾意了?
孙梨梨见她沉默,于是说道:“你别误会,陈淮骁酒量不好,每次参加宴会喝了酒,都会让助理去酒店开房,以备他休息。只是这次…苏安宁竟然能够拿到他的酒店房卡,看来是下了血本啊!”
白茵沉吟片刻,倒也不难理解。
苏克酒店有苏家的控股,在母亲邹玫芝的支持下,苏安宁应该不难进入陈淮骁的房间。
孙梨梨继续道:“不过就算进去了又怎样,这种事儿,陈淮骁不配合,她能有什么办法。”
“俩人共处一室,已经足够了。”白茵眼神冷了冷:“这场宴会,娱乐圈大佬如云,还有不少媒体人也在,如果真的闹出什么桃色绯闻来,对陈淮骁的名誉是极大的打击。”
想来邹玫芝走这一步险招,必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应对之策。
陈淮骁要是和苏安宁发生了什么,苏安宁完全可以借助自己的名气,利用舆论,逼婚联姻。
退一万步,即便陈淮骁没碰她,邹玫芝还可以带着一帮娱乐记者堵在门口,俩人共处一室是石锤,陈淮骁自然也是百口莫辩。
看来为了拿下陈淮骁这样一位乘龙快婿,苏安宁是下了血本,甚至不惜以自己的名誉为赌注。
孙梨梨迟疑地问:“白茵,你要插手这件事吗?”
白茵指尖拎着高脚杯,淡淡道:“陈淮骁何等人也,他岂是这般任人拿捏的主儿,不需要我插手,苏安宁不会在他手上占到任何便宜。”
“说的也是。”孙梨梨认同地说:“这些年,陈淮骁的虎狼手段,几乎吞了娱乐圈半壁江山,这点小伎俩,怎么可能算计得了他。”
现在的陈淮骁,早已不是当年大学毕业那晚的陈淮骁了。
那一晚,他“欺负”了白茵,眼底会有惊慌,也会答应给她承诺。
但现在的陈淮骁,心思狠辣、手段凌厉,只要他不愿意,谁都别想从他这里占到分毫便宜。
所以不管苏安宁怎么做,结局都是个“输”字。
……
白茵站在落地窗边,摇晃着酒杯,不动声色地看热闹。
华灯初上,霓虹照在她白皙的脸蛋上,映出几分旖旎的绯色。
陈淮骁远远地站在宴会大厅另一端,与人聊天的同时,淡漠的视线时不时扫她一眼。
当年的她扎着一根大辫子,纯真如江南最清秀的山水。
此刻被仇恨灌满的白茵,满身浮华的红尘气息,如妖似魅,走向了截然不同的两种极端。
分开的那些年,白茵就像一抹影子,淡淡地在倒映在他心里,也不疼,只是永远抹不掉罢了。
而今她归来,陈淮骁总觉得心情郁郁的,像被极细的鱼线缚住了心脏。
而线头,就在白茵的手上,只要她轻轻一牵,他的心就会平地生波澜。
不爽到了极点。
白茵这般美貌,吸引的当然不仅仅是陈淮骁的视线。
有男人注意到了白茵,走过来与她交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