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时候还替他爷爷上酒老儿家沽过酒呢。
好在,他们这会儿离呼救的声音并不是太远。
宋延年和宋四丰来的时候,阿豆婶子的院子里已经围了好几个村民了。
方二勇眼尖的看见了宋四丰以及他身后的人,他定睛一看。
“呀,状元郎回来了。”
因为他的喊声,人群中有了片刻的骚乱,“状元郎?哪呢哪呢?”
阿豆婶子又一阵急呼,“当家的,当家的?”
众人连忙又将注意力放到阿豆婶子腿上的酒老儿身上。
“啊!看过去要不大好了。”
“怎么了这是?”宋四丰拉了拉方二勇,问道。
方二勇还看着宋延年一脸的兴奋,都顾不上答话了。
乖乖,状元郎啊,四舍五入一下,那不就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嘛!
宋延年只得和他先打了个招呼,然后开口问道,“酒叔这是怎么了?”
状元郎问话,哪能不回答!
方二勇连忙开口道:“不知道呢,我们也才来。”
宋四丰接过宋延年手中的书,小声道,“我给你拿着这书,你帮酒叔看看,他这是怎么了?”
宋延年的目光落在酒老儿身上,只见他面色有些发青,此时紧闭着的眼皮也在不断的翻动,可见下头的眼珠子动的厉害。
突然,酒老儿牙关紧要,身子不断的颤抖,在众人的惊呼中,口腔溢出了鲜血。
酒老儿的小孙子方恒林已经八岁了,这半大小子从小就跟在酒老儿和阿豆婶子身边长大,和他爷爷最是亲厚。
他见到酒老儿口中流血这一幕,当下扑通的重重跪了下来,用力的朝东面磕着头。
“求求您发发慈悲,各路神仙发发慈悲,求求您保佑我阿爷……”
旁边村民们看得是唏嘘不已。
“酒叔没白疼这孩子啊~”
方恒林磕了两下头,因为用力,头已经有些昏眼脑胀了,这时,一道缥缈又带着善意的声音陡然传到他的脑海里。
“小子,求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仙,还不如求我。”
方恒林:“谁!是谁?”
他猛地抬头,四处张望。
“小子,我在这呢。”
方恒林顺着声音看去,就看见四丰叔公手中拿着一本书,烈日下,那黄皮的书好似发着莹莹的黄光。
神秘又强大。
一瞬间,他想起了自己听过的那些戏文话本,崖底藏书,世外高人,不传之秘?
宋延年分神看了一眼他爹手中的书。
都到这样了还不老实!
只见他宽袍下的手虚空一抓,宋四丰手中的书籍像是突然被人拽住了咽喉。
方恒林只觉得一道尖利的惨叫有如实质一般的从耳旁呼啸而过。
他惊疑的睁开眼,再看宋四丰手中的书,已经是寻寻常常的书籍了。
宋延年见这邪书的书灵不再有动静,这才转过头继续看地上的酒老儿。
丝丝黑气似一团黑雾缠绕在酒老儿的食指处,黑气一点点的朝他的心口处蔓延而去。
宋延年上前两步,抓起那冒着黑气的手,一看,上面有两个细小的孔洞。
“这是……酒叔被蛇咬了?”
阿豆婶子心急的不行,她连忙否认。
“没有吧,他又没有出门,他刚刚就去酒窖里拿酒了。”
宋四丰也挤过了人群,他仔细的看了两眼,确定道。
“是毒蛇咬的,应该是竹叶青。”
竹叶青牙距小,这伤口孔洞细小呈八字型,被咬的手指头正在肿胀起来,因为肿胀,在阳光下还有一点透明的高亮。
阿豆婶子心慌的厉害,“这,这哪里来的毒蛇啊。”
她的眼泪都急的掉下来了。
要知道这竹叶青可是剧毒之蛇,往年也有人被咬过,那是生生疼了好几天,运气好的就熬过去了……
运气不好的,熬个几天人就没了。
宋延年扯过酒老儿身上的衣服,从他的下摆撕下一长截布条,三两下的就在手腕上方扎紧。
宋四丰连忙递过一把随身携带的小刀。
“儿子,伤口割一个口子,毒血可以流得快一点。”
宋延年接过刀子,利落的划开酒老儿的皮肉。
灵韵如水,瞬间逼退了心口处的黑丝,蛇毒随着鲜血,又从受伤的那两个牙洞里流了出来。
随着黑血的流出,酒老儿脸色好了一些,他已经能够睁开点眼睛了。
有懂行的村民已经跑去采摘草药,准备一会儿捣鼓几下给酒老儿敷上。
阿豆婶子见酒老儿睁开眼睛,情绪崩溃得更厉害了。
她用力却又小心的拍了一下酒老儿,嚎啕哭了起来。
“当家的,你吓死我了。”
酒老儿头还晕得很,他难以抑制的翻了个白眼,又惹得众人担心不已。
方二勇也过来看了看他的伤口,回头称赞道。
“不愧是状元公,这拿笔的本事了得,拿刀子的手艺也不差,大家瞧叔公这伤口,啧啧,这十字刀切的好,毒血流得也干净。”
听方二勇这么一说,村民们也跟着称赞了起来。
宋延年:……
他听着这层起彼伏,又搜肠刮肚变着花样夸他的话,都听得脸红了。
真是难为大家了,小小的两刀,那是恨不得夸出一朵花啊。
“谢谢,谢谢。”
……
待酒老儿清醒了一些后,大家伙儿问道。
“酒叔,你这家里进蛇了?在哪里?我们帮你找找吧。”
这竹叶青不比寻常的菜花蛇,这种蛇剧毒,大人被咬了还可能活命,小孩要是被咬了,那就惨了。
听到众人的话,酒老儿的视线落在院子里的酒缸里。
他一脸晦气,“嗐,甭提了,倒霉透了。”
“这蛇它咬了我就跑了。”
原来,最近几年,越来越多的村民去镇上沽酒,他的生意是越来越不好做。
后来,他便做起了药酒,这才挽回了一些客源。
“这竹叶青泡酒去风湿有奇效,我去年冬天在村外捡了一条两米长的竹叶青,它在地里冻的只剩一口气了,这不,我就把它捡了回来,泡在酒里。”
“前些日子有些变天,趁着今日日头好,我就将这酒坛子搬出来,准备这两日卖些竹叶青酒。”
哪里想到,他才打开这酒瓶上的黄泥,将舀酒的勺子探到这酒坛中,那竹叶青蛇就顺着勺子竿爬了上来,一个张口就咬到了他的食指。
村民听完都哗然了。
“这都泡了五个月了吧,这蛇还活着?”
酒老儿颤颤巍巍的坐了起来,“哪里才五个月,我足足泡了七个月了!”
要不是时间真的够久了,他哪里会这么不小心!
宋延年见酒老儿没什么大碍了,便起身接过他爹手中的书,开口道。
“爹,咱们回去吧,娘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吃饭呢。”
这时是饭点的时间,大家伙儿关心了酒老儿几句,都扛着锄头准备归家了。
“延年,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宋延年:“昨儿刚到家。”
“过几天去叔叔伯伯家喝几杯,四丰大哥也一起啊。”
他们回头偷偷觑了一眼酒老儿的家,见有一段距离了,这才小声道。
“放心,咱们家里的酒都是镇上沽的。”
宋四丰哈哈笑了起来,“行行,我和延年一定去。”
走出一段路后,宋延年停下脚步。
宋四丰:“怎么了?”
宋延年回头看方才来时的路,开口道。
“出来吧,你跟了我和我爹好一会儿了。”
槐树的大树干后面,走出一个小孩。
宋四丰定睛一看,原来是酒老儿的孙子。
“是恒林啊,怎么了?”
方恒林局促的搓了搓衣摆,一副欲言又止的为难模样,最后,心底的渴望还是占据了上头,他忍着羞怯道。
“四丰叔公,我最近在村子里的学堂读书,我想借你手中的那本书看看行吗?”
宋四丰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他急促的表态,“就借一天也行,可以吗?”
宋四丰看向宋延年:他怎么了?
宋延年:刚才那书蛊惑他了。
宋四丰:“这是你延年小叔的,不能……”
还不待他将拒绝的话说完,方恒林立马转头问宋延年,他请求道。
“延年小叔,可以吗?借我看一两天,我很快就还你了。”
宋延年看了他两眼,对着他快速的将书页翻动了一番,开口道。
“这不是书,是我的本子,你瞧,里头什么都没有呢。”
说完,他唤上他爹,朝家中的方向走去。
方恒林站在原地看了许久,树的阴影投注在他身上,偶尔有一些细碎的光点落在他的身上,明明寐寐。
……
宋四丰:“延年,这书这么邪性,你打算怎么毁掉它?”
宋延年将书又翻了一遍,想了想道,“将它烧了吧。”
手中的书无动静,显然是不惧怕凡火的。
宋延年不管它,等到家了就该它掉眼泪了。
宋四丰听到烧毁后,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
“就该这样,我瞧它邪恶的很,就那么一下,酒老儿家里那小孩都对它上心了。”
“说起恒林,那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他娘生他时候没了,他爹又娶了个婆娘,便将他扔给了你酒叔和阿豆婶子带了。”
宋延年拎起手中的书看了看。
不错不错,还懂得挑蛊惑的对象呢。
“真是出息了哈。”
……
溪陵江畔时,大石头块上盘旋着一条碧绿的长蛇,长蛇歪歪缠缠,阳光下,鳞身泛着好看的光泽。
“延年,这该不会就是咬了酒老儿的竹叶青吧。”
宋延年见那蛇爬出酒醉的步伐,点头道。
“应该就是。”
竹叶青蛇察觉到了来人,它支棱的立起身子,三角的蛇头森然可怕,红红的蛇信嘶嘶的吐出。
宋延年伸出右手,只见他五爪微敛,一道灵韵如光圈一般的将蛇头锁住,倏地将那条两米长的大青蛇拽离地面。
原先森然可怕,气势十足的蛇腾跃在半空中,疯狂的抖动着蛇身。
又一道光晕打过,这下亮眼的白圈固定在蛇的尾部。
原先还挣扎个不停的大青蛇就像是一个棍子一样立在了半空中。
然后,在宋四丰的目瞪口呆中,第三道光圈掐住了蛇的下体位置,突然的往上一推……
宋四丰:……瞳孔地震。
他艰难的侧过头,目光落在宋延年的身上。
“延年,你在干嘛?”
宋延年面露嫌弃的表情。
咦~恶心!
真的有两个丁丁啊,可怕!
第三道光圈似星光一般的炸开散去。
随着光圈的消失,被推上去的鳞片立马滑下,快速的覆盖住自己的生殖腔。
蛇头耷拉的垂了下来,了无生趣。
你才可怕,你全家都可怕。
……
宋延年将竹叶青放了下来。
青蛇一获得自由,顾不得讨回场子,蜿蜒了几下,就爬下了大石头,游入了溪陵江内。
呜呜,麻麻,人类真可怕,我不纯洁了。
……
宋延年:“这蛇快成精了。”
要是它真的想伤害酒老儿,以它口腔里的毒,只咬一下,估计就能让酒老儿当场毙命。
会咬人估计是醉酒了。
宋四丰还没有从刚才的那一幕里回过神来。
宋延年:“爹,真奇怪。”
宋四丰:“……什么奇怪。”
宋延年:“这大白和小青怎么都是公的呢?不应该啊,他们应该是母的才对。”
宋四丰麻木了。
哦,原来他家老儿子除了看过这条小青蛇的小丁丁,还看过一条大白蛇的小丁丁啊。
宋延年:“奇怪,太奇怪了。”
直到回到家里了,宋延年还在百思不得其解。
宋四丰忍无可忍。
“这蛇怎么就不能是公的了?谁告诉你,白蛇和青蛇得是母的?”
“不许再念叨了!”
宋延年一愣。
是哦,为什么大白和小青得是母的?
好奇怪啊。
……
云京,林翰林府上。
魏岚珍最近的日子十分的不好过,她头上的伤口早已经结痂,又上了几天药后,这会儿只剩一些嫩白的肉色,显示着她曾经的受伤。
“绿蕊!”魏岚珍一把抓住贴身丫鬟绿蕊的手。
“琳琳真的回来了?”
绿蕊:“……小姐。”
“回来一段时间了,因为小姐一直在养伤,府里就没有消息传来。”
“今儿还是我在街上采买胭脂,听对面珍宝阁的小丫头讲的。”
她看着魏岚珍的眼睛,有些惶恐的开口。
她没说的是,太师府的叔老爷从外头经商回来,知道琳琳回家,斥下一笔重金,在珍宝阁买了许多小姑娘喜欢的饰品。
众人这才知道太师府真正的千金找回来了。
魏岚珍也不需要绿蕊的回答,她在不大的房间里来回的走,涂了凤仙草的指甲已经被她咬得秃秃的,早就不负原先的美丽多情。
“他们知道了?所以不来通知我?”
“不会的不会的。”
……
绿蕊看着魏岚珍神经质的叨叨,原先多情水润的眼睛里,有着肉眼可见的慌张和恐惧。
绿蕊一颗心不断的往下坠。
她在心里尖叫。
是真的是真的,她的猜想是对的,琳琳小姐真的是她家小姐拐走卖掉的!
她想起前段时间不见的老夫人,后背上的冷汗一阵阵的冒出来。
她难以置信的看向魏岚珍。
魏岚珍对上绿蕊的目光,她陡然平静了下来。
她挑了挑眉,开口道。
“怎么这么诧异,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她承认了!
绿蕊双手捂住嘴,将自己的惊呼吞了回去。
平静下来的魏岚珍袅袅婷婷的走到梳妆台旁,歪着身子慢慢坐正。
她拿起梳妆台前的牛角梳,一下下的梳着自己的发尾,随着发尾的梳顺,她像杂草一样混杂的心情,也平顺了下来。
“不可能的,那丫头那时才多大年纪,怎么会记得事情。”
在一声声的自我安慰下,她的心情平静了下来。
一双纤纤玉手拨弄了两下匣子里的东珠,她拿起一个东珠边夹,将有些细碎的头发簪起。
镜子里的女人,珠光宝气,妩媚天成,红唇微微一勾,漾起动人的姿态。
……
“扣扣扣。”木门被敲响。
一个小丫头过来报信,“奶奶,太师府来了两个嬷嬷,让您归府一趟。”
魏岚珍娇艳的脸一下就白了下来。
……


第126章
太师府,大厅。
魏太师坐在太师椅上,他手边的茶几上还搁着一盏清茶,奉茶的下人将茶水换过两趟了,而他等的人还未到来。
他端起这新沏的茶水,喝了一口便放了下来。
面沉如水,喜怒不辨。
王氏偷觑了一眼,她想起娘家爹王尚书曾经说过的话。
“魏太师这人不轻易动怒,一旦动怒就是雷霆之势,手段残酷着呢,半点私情都不顾念,嫁到魏府以后,你见到他发怒就躲远一点,不要被殃及池鱼了。”
“没事,乖囡你也别怕,爹和你说啊,你只要仔细的看就能发现,他真的动怒的时候,左眉会比右眉高那么五毫。”
王氏赶紧收回了视线。
爹啊,这太师公爹左眉都比右眉都高出一厘了!
这这……她坐立难安,想要提出告退,却又不敢开口。
……
不一会儿,出门请魏岚珍的两个嬷嬷回府来报。
“老爷,岚珍小姐前段时间撞伤了头,今日这头疾犯了,躺在病床上下不来了。”
魏太师冷哼了一声,给脸不要脸的丫头。
他招来几个家丁,让他们跟随这两个嬷嬷重新上着魏府。
“带上一抬软轿,你们几个亲自将岚珍抬回来,今日她就是死了,也得死在咱们太师府。”
两个身材粗壮的嬷嬷互相看了一眼,瞬间明白了接下来的态度。
“是!”
……
带着家丁的婆子速度又快,效率又高,不过是半个时辰的功夫,她们便将魏岚珍抬到了魏府。
大堂里,魏岚珍踉跄了两下,她奋力的摔开嬷嬷的手,又气又悲愤。
“嬷嬷好生无礼。”
接着,她转头看上座的魏太师,带着哭腔道,“爹,您瞧她们。”
魏太师没有出声。
魏岚珍的一颗心不断的往下坠。
她看了一眼魏太师,视线又扫过旁边坐着的二嫂。
他知道了?她们都知道了?
魏岚珍身子一歪,扶着一阵阵发晕的脑袋。
剧烈的头痛让她整个人如那弱柳扶风,无害又娇弱,但是她忍住了这股痛苦,白着唇,面上似有不解的开口。
“可是女儿做错了什么事,竟然惹得爹爹如此大怒。”
魏太师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直把她看得低下了头。
魏岚珍委屈,“爹爹!”
魏太师不应,他摩挲了片刻太师椅上的把手,突然开口问道。
“岚珍。”
魏岚珍心里一跳。
“爹,怎么了?”
魏太师:“琳琳找回了。”
魏岚珍眼里浮出喜悦之情,她的头好似瞬间就不痛了。
“真的吗?妹妹回来了,她在哪里,快快,爹,带我去看看妹妹,妹妹是不是长大了?”
欣喜了片刻,她的表情收了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脸,惆怅道。
“唉,不知道妹妹还认不认得我。”
魏太师静静的听完她的话,这才开口。
“看她做什么?”
“是不是想着再卖她一次?”
魏岚珍的表情凝固了在脸上,她恍惚间才找回了自己被击散的思绪。
“爹,你在说什么啊!”
“我怎么没有听懂?”
魏太师将目光看向下座的王氏。
王氏打了个激灵,知道该自己说话了
“大妹,不,岚珍姑娘,你还是承认了吧,替你做事的平信夫妇都已经招了。”
魏岚珍将目光看向这皮肤白皙,有些轻微富态,面容不够出色的王氏。
“……二嫂,你在说什么,什么平信夫妇?我不认识啊,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卖了小妹。”
她转头向魏太师喊冤,两行泪瞬间就流了下来。
“爹!我真不知道,你相信我,女儿七岁就来太师府了,八岁被您和娘收养在膝下,女儿是您看着长大的,我怎么可能做这么丧心病狂的事?”
“还把妹妹卖了?这……这事我连想都不敢想。”
片刻后,魏岚珍咬了咬牙,带着受人冤枉的委屈,故作自弃赌气的开口。
“女儿所有都是太师府给予的,我就是想卖了妹妹,我也做不到啊!”
王氏:……
她看了好几眼魏岚珍。
往日里还真没看出来,太师府的这个大姑娘,戏还真是足啊。
瞧这一连串的表情,看得她都忍不住扪心自问,是不是真的错怪她了。
魏太师不为所动。
“来人,将平信夫妇带上来。”
他顿了顿,继续道,“还有曹二,将那家伙也带上来。”
魏岚珍眼里还含着泪水,她泪眼朦胧的看着两男一女被魏府的下人押了上来。
平信颤抖的唇,他看了一眼魏岚珍,立马又将眼神收了回去,小声的唤了一声。
“小姐……”
平信的婆娘马氏更是畏畏缩缩的厉害。
她心虚的看来看去,就是不敢看魏岚珍,最后低头看地上的地砖。
魏岚珍摇头,眼里的泪水簌簌的往下落:“爹!冤枉啊,我不认识他们。”
魏太师还没有说话,旁边的王氏插了一嘴。
“没关系,他们认得你就行了。”
“二嫂你!”魏岚珍瞪了过去。
王氏看了一眼上座没什么表情的太师公爹,闭嘴不再插话。
算了算了,吃瓜就好了。
……
魏太师好似没有看到哭得几乎要昏厥的魏岚珍,他的目光看向没了三根指头的曹二。
“我看了你的供词了,四年前,这平信夫妇曾经将一个小姑娘拐卖?”
曹二连忙点头,“是是是,大人。”
他转身指着旁边的平信和马氏,大声指控道。
“大人,就是他们,他们就是化成了灰,我都认得。”
说着,他哭嚎了起来。
“这对夫妻不做人啊!”
“那时,他们带着一个小姑娘,我那兄长心细,又因为自己还没有一儿半女的,他看见别人家的小孩就格外的上心。”
“后来,他回来和我说这夫妻两个怪怪的。”
平信和马氏支起耳朵,他们也一直没弄懂,自己怎么就露出马脚了?明明万事小心的。
还是这曹二一直看他们,然后又一脸兴奋的看他家大哥,他们才发觉自己可能露馅了。
他们便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在他们的饭里下了些泻药,准备趁他们满肚子时跑路。
曹二:“我大哥说了,孩子病歪歪的又闹个不停,这两夫妻还能说说笑笑的吃着卤煮的小公鸡,吃完还眉眼传情黏黏糊糊的。”
“一看就不是当人爹娘的!”
……
魏太师心痛,他怒视下方的平信和马氏。
他的琳琳就是因为这场病,才烧迷糊了脑袋吧!
直到现在,她都还没想起他们!
……
曹二干嚎了几声,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还是没有眼泪下来,当下嚎得更大声了。
“可怜我那大哥,他是个热心肠又正直的人,他怀疑这两人是偷孩子的贼夫妇,交代了我几句,便打算吃完饭后跟着这两个夫妇走一段路。”
曹二:“哪里想到,这两夫妇发现了,他们偷偷的在我们的食物中下了泻药。”
“我和老娘因为刚刚离开故乡,胃口不是太好,我大哥苦日子过惯了,特别的节俭,见我们吃不下那食物,他便将我和娘的那份也吃了一大半。”
王氏听着曹二干打雷不下雨的哭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这时候倒来兄弟情深了?
算计早逝兄长的家产以及遗腹女的时候,哪里又顾念过兄弟情份了!
呸!这也是个坏的!
曹二:“我大哥可怜啊,他吃了太多的泻药,就这样又吐又拉的,才一天人就没了。”
他抬眼偷觑了魏太师一眼,见他没有表态,不由得有些着急。
他干脆将话说得更明白一些。
“大人,我大哥可是为了贵府的千金小姐去的。”
“您看,我大哥人都没了,您要不要补偿补偿我们曹家。”
魏太师将视线挪向曹二。
曹二见太师大人看过来,心中欢喜得不行。
这魏府可是当朝的太师,他们曹家真是祖上烧了高香了,居然能和这样的人家搭上关系。
曹二心中暗暗感激他大哥,他再也不打大哥那闺女的主意了。
当然,就是再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再踏上冯家的面馆半步了。
夜里时分,他的脖颈和身上还火辣辣的疼着呢,是以,前段时间欠下的赌债,他宁愿用三根指头来还,也不愿意和冯家任何一个人有瓜葛。
魏太师点了点头,“曹大对小女的帮助,太师府铭记在心,两日前,府中已经派人去冯家面铺送上谢仪了。”
王氏:“对,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和你没半个铜板的关系!
曹二:……
他欣喜的表情僵在了脸上,一时有些可笑。
“大人……”
魏太师抬起了手,示意他闭嘴。
曹二顿时不敢再吭声了。
……
魏太师看平信和马氏:“曹二说的,你们二人可认罪?”
平信和马氏低下了头,“大人,我们认罪。”
他们二人偷偷瞪了曹二一眼,为他没捞到半点好处欢喜不已。
就该这样!
要不是这曹二,他们也不会被太师府的人盯出破绽的。
这曹二就是个泼皮无赖,他无意中见到了自己和马氏,见他们衣着穿戴不凡,便想起了前几年的那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