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还点了点头,强调自己所言非虚。
老汉子宋延年:……
他艰难的替自己挽回自尊。
“没呢,其实我也没去过几次……真的!”
宋延年再一次在心里暴打小蓝,他这又是风评被害的一次!
……
“嗯,我知道呢,宋大人不是那样的人。”
石月心点头,侧头看来的眼睛亮晶晶的,笑起来就似月芽一般。
她的眉眼生得好,不笑时似画上人,一双眼眸清澈如水,然而一笑,两眼微微弯起,水汪汪的眼睛亮晶晶的,就像是繁星落入眼眸。
可爱又乖巧,十分的讨喜。
石月心走在前头,语调轻快。
“再说了,宋大人长得这般好看,才不担心找不到婆娘。”
说到这,她的心情莫名的有了两分低沉,抬脚便将脚边的小石头踢了出去,石头滚到草丛中,惊起一片的蛙鸣。
“孤寡,孤寡!”
石月心:……
连这青蛙都在嘲笑她……更心烦了。
她小声嘀咕道,“这河蛙就是吵人,烦!”
宋延年抬头看去,正好对上石月心转身看来的眼神,他顿了顿,总觉得她的眼中有可怜巴巴的神色,不由得问道。
“石姑娘怎么了,有什么不快的事可以和我说说。”
“说出来心情也会好一些。”
石月心:“没呢。”
看着这隐隐带着关怀的目光,她有些晦暗的心情陡然又好了起来。
片刻后,石月心停住脚步,指着前方的大石头,开口道,“咱们到了,就是这里了。”
随着话落,只见她的身影翩跹。
随着几步跃纵,她的脚尖踩过河面,随着最后一下借力,她跃上了河心的那块大石头。
石月心坐下,回头冲宋延年挥手,“过来呀。”
宋延年笑了笑,跟在她身后走了过去。
石月心惊诧。
只见宋延年一步一步走得很稳,他的步子贴着河面走,一阵微风吹来,波光粼粼,河面似为他铺了一条平坦的小路。
在离大石头一丈远时,只见他的脚步一点点的往上,空中好似有一条看不到的阶梯。
……
宋延年坐了下来,春风拂过河面,带来沁凉的水意,不知什么时候,月亮偷偷的拨开云层,在河面上投下细细碎碎的银光。
石月心托腮,出神道:“好看吧,我最喜欢来这里了。”
随着叮铃铃的铃铛作响,无数的流萤漫天飞舞,湖光山色中,这些提着灯的小虫子就像是星的河流,灯的长阵……
宋延年的心里,难得一片静谧。
“是很漂亮。”
……
半晌后,石月心侧头,好奇的问道。
“宋大人,你方才是怎么做到的?唔,我只感觉到有一点点的灵韵波动,不多。”
说罢,她用手比了个大小,形容真的只有一点点。
宋延年抬手,他的手背上停了一只流萤,流萤腹部两侧发着光,绿莹莹且一闪一闪。
他朝它吹了口气,流萤羽翅一振,豆大的小光在半空中飞舞,不过是须臾时间,便加入了前方的灯阵。
当真是腾空类星陨,拂树若生花。
“你说这个啊,确实就用了一点灵韵。”宋延年的手心一翻,灵韵的光亮一点点汇聚,最后成为一个方型。
宋延年解释:“方才那阶梯,也是这样的。”
他想了想,宽袖朝河面甩过,无数的灵韵铺在河面上,就像是在河面上铺了一条小木板桥,在水天相接的地方,小桥板似阶梯一般的往上。
遥遥的看去,顺着这条阶梯往上走,好似就能触摸到天畔的那轮明月。
石月心惊叹,“我可以踩过去吗?”
宋延年才点头。
得到肯定后,石月心轻巧的往下一跳。
她今日穿着素白色的长裙,只袖口和裙摆处绣着细细点点的桃花,随着奔跑,风股荡起长袍,衣摆处的桃花顿时似那春风吹拂而来,簌簌飘落。
石月心回头,欢快的挥手。
“宋大人,我今天好开心。”
她眨了眨眼睛,继续喊道。
“宋大人,我好喜欢你呀。”
“咳咳。”宋延年目光游移的四处看了看,随即以拳抵唇,假意的轻咳了两声,他的目光对上石月心那带笑的眼睛,笑意也跟着爬上了眼眸。
“唔,这事我知道的,你上次说过了,不用喊得这么大声。”
许是春寒料峭,他的耳朵被春风吹得有些发红。
……
月上中天。
“石姑娘,我得回去了。”宋延年看了看天色,同石月心告别。
石月心从小板桥的另一头跑了回来。
风吹乱了她的衣袂,也吹乱了那满头乌黑的长发,原先编好的数条发辫露出细细碎碎的发丝。
她也不在乎,解下那根蓝色的丝带,几个缠绕间,扎着发辫的长发便被捆成了一条,乖巧又服帖的耷拉在右肩。
石月心:“这么快就要回去啦?”
她有些舍不得,一向轻快的声音都低沉了两分。
宋延年抬眸看去。
只见她的眉眼低垂,嘴唇微微翘起,葱白的手指无意识的缠了缠头发。
不知什么时候,厚厚的云层又盖过了明亮的月光,这里很静,除了流萤不知疲倦的飞舞,周围静悄悄的。
不知为什么,他的心也似蒙上了一层飞灰。
不过是须臾的时间,石月心便调整好了心情,她抬头冲宋延年笑了笑,挥手道。
“那我们下次再一起玩吧。”
这一笑就像是小小的太阳,宋延年也跟着笑了起来,他想了想,问道。
“你喜欢吃甜口还是咸口的清明粿呢?”
石月心困惑:“清明粿?”
“就是这个做的粿子。”宋延年手心一翻,几根鼠曲草便出现在他手心,只听他开口道。
“明日我娘会做清明粿,甜口的有桂花馅,萝卜丝馅,还有红豆馅,咸口的是香菇肉馅,你想吃哪种?”
“喏,这种草混着糯米粉做皮,我今晚真没去打雀牌,我是来采这种草的。”
石月心有些犹豫,她忍不住抬眸,悄悄的拿眼睛看宋延年。
她,她要是说都想尝尝,是不是不大好啊。
石月心苦苦思索着吴婶曾经讲过的只言片语。
宋延年好笑,“我知道了,我都拿一点过来,你尝尝看哪种最好吃。”
石月心抬头,眼睛亮晶晶的看向宋延年。
她还什么都没说呢。
宋大人就是贴心!
宋延年对上这清凌凌的眼眸,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脑袋,笑道。
“好了,那我明天还是来这儿找你,行不?”
石月心点头,“行!”
她冲宋延年露出一个大笑容,这下是毫无阴霾了。
……
挥别宋延年后,随着铃铛叮铃铃的作响,无数的流萤朝石月心涌来,不过是须臾时间,这片水域便只剩下零零散散的流萤光亮。
石月心想了想,学着宋延年的方法,将灵韵掐成方板踩在脚下,她还做不到挥手便有小板桥的程度。
她踩在河面上,沉思片刻,随即放出五六只玄蜂,灵韵化绳缠绕上玄蜂的腰腹处,石月心轻声道。
“好了,我累了,快拖我回去吧。”
光团闷头朝前飞去,忽高忽低,快慢不一。
石月心心中不满,她抖了抖绳,斥责道。
“飞得一点都不认真!”
“你们商量一下,要飞得一样快,还要再飞得稳一点。”
“好了,咱们重新再来一趟,驾!”
玄蜂:……
做个人好吗,腰腹都快断了。
……
宋延年回到署衙,他将今日采的鼠曲草倒在大盆中,转身要出灶间时,突然脚步一顿。
他想了想,又转身回头,随着宽袖拂过,井中水似被一股无形的力牵引,水龙一阵阵的冲洗鼠曲草。
宋延年洗了四趟,直到没有一丝脏污了,这才罢手。
他将鼠曲草放在干净的筐子中沥水,又淘了一些大米,学着他娘的模样将米浸下,转身回了屋子,安心睡下。
……
第二日一早,江氏到灶间,她一眼就看到那一箩筐的鼠曲草还有新浸的糯米。
江氏三两步跑过去,低头看地上的盆子,大声道。
“这是谁做的,浸这么多的米!”
江氏眼发昏,手都抖了。
这是要做多少清明粿,是要累死她的节奏吗?
……
宋延年走进灶间,诧异道,“娘,怎么了?”
“爹惹你生气了?”
江氏盯着宋延年,沉声道:“不是你爹。”
宋延年意外,“是我吗?”
江氏指着地上的一盆大米,没好气道。
“就是你!米浆我昨天就磨了,你怎么又泡了这么多米?做这么多清明粿,就是分给署衙的大家伙吃,这也吃不完啊。”
宋延年有些不好意思,讪讪道。
“我这不是采的鼠曲草有点多嘛,这才想着多浸一点米。”
江氏无法,这米浸了就只能磨了。
“算了算了,等会叫你爹多买点肉。”
宋延年从袖里摸出一张毛驴剪纸,剪纸漂浮在空中见风就长,不过是须臾时间,随着一道莹光落地,一只健壮的毛驴昂头撅蹄。
“咴咴~”
宋延年摸了摸它的鬃毛,牵着它到石磨旁,给它套上皮绳,笑眯眯道。
“麻烦啦。”
随着石磨碾过大米,大米混着水变成米浆,米浆顺着石磨的轨道一点点的流到木桶里。
这样的米浆沉淀几个时辰,去掉水分,添上磨好的鼠曲草汁,便能做成清明粿皮。
宋延年洗净手,出门的时候他突然回头,状若不经意道。
“对了娘,清明粿蒸好后,每种各包几个给我,我有用呢。”
江氏:“恩?”
宋延年目光四处看了看,就是没有对上江氏。
“哦,没什么,就是我的一个朋友嘛,她特别喜欢吃娘你做的东西。”
“好了,你记得留些给我就行,不要都分掉了。”
说完,宋延年转身出了灶间,深深吸了口气。
怪哉,怎么有种做贼的心虚感。
他想了一会儿也没有想出头绪,只得归咎于自己这是昨晚没有歇好。
这熬夜就是不好,心肝都乱颤了。
……
远远地,江氏还听到她家儿子喊道。
“娘,一会儿帮我煮点苦茶,下火~”
江氏停住揉青团的动作,嘀咕道:“一大早就怪里怪气的。”
……
东湖署衙。
王昌平从外头进来,他拎过桌上的茶壶,给自己斟一杯清茶,吨吨吨的喝了下去。
“痛快!”
他连喝三杯这才罢手,撑开折扇,看向书架前正在折纸的宋延年,面带好奇的问道。
“延年兄,你这是在做什么?”
宋延年没有说话。
王昌平等了等,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站起身子,几步走到宋延年身旁,探头看了看。
只见这折纸是个高台的模样,做得十分的精巧,高台用四根圆柱撑起,后面有幕布,上头龙飞凤舞的写着招贤台三个大字。
王昌平:……
招贤台没有问题,但为什么是纸糊的!
王昌平迟疑:“延年兄,这是何意。”
宋延年将手中的招贤台搁在桌上,抬眸看向王昌平,沉沉的叹了口气。
“昌平兄,你不知道这人手有多难找。”
随着宽袖拂过,那三十多只泥巴鬼的小石子落在桌子上,石子和木桌碰触,发出砰砰的声响。
王昌平的小心肝听得一颤一颤的。
接着,他的心肝颤得更厉害了。
只听宋延年继续道。
“这是我这几天捉的泥巴鬼,前几天还能一次抓个五六个,昨日就只抓了两个……我看今日是捉不到了。”
他抬头看了过去,声音里带着笑意。
“我左思右想,这不,可算让我想出了一个好主意,以前有贤王于易水旁修筑黄金台,广纳天下贤德之士。”
“现如今,我们也可以燃一座招贤台,为这漫漫长夜增色……到时咱们又有鬼干活,它们又修得阴德。”
“唔,这干了活精力发泄了,就没什么心思捣乱……到时世间清明,当真一举数得,不错不错。”
王昌平傻眼了。
这是好主意吗?
这分明是歪主意!
“啪!”
只见他一手拍到桌面,因为用力,桌子发出闷闷的响声,似有余震。
宋延年:“……昌平兄,手不痛吗?”
王昌平:痛!
但痛他也不能说!
“延年兄,我看此举不行。”
宋延年:“你说。”
王昌平难以置信:……
这还用说吗?
有了这样的招贤台,他夜里哪里还敢出门!
到时出门,随便叫一声大兄弟,回头的大兄弟各个青面獠牙,缺胳膊断腿……
王昌平打了个哆嗦,拼命摇头。
“不妥不妥!”
……


第190章 石月心(捉虫子)
听完王昌平的话,宋延年诧异了。
“昌平兄,夜里那么迟了,你还要出门做什么?”
“不是该在署衙里睡觉吗?”
王昌平一窒。
他只要一想到,这东湖州城来了这么多的鬼,这心里就怎么也不得劲儿,哪里还能睡得香甜哟!
“不行,你这就是个歪主意!”
“我和你说,哪里有鬼这么傻,活着的时候辛勤劳作了一辈子,跟个老黄牛似的没日没夜,好不容易两眼一闭,脚一蹬,可以安心的躺下休息,谁还要来给你干活!”
“美得你了!”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宋延年:……
此言颇有道理啊。
他站起身,顺手将桌上的招贤台收到袖里乾坤,拍了拍王昌平的肩膀,开口道。
“好了好了,这事暂时搁置一旁。”
“还有,昌平兄不用这般的气怒,我就算是招来了贤德之士,你也是我头号的师爷,放心,外头的那些家伙还撼动不了你在我心头的地位。”
“你啊,就将心放到肚子里吧。”
说罢,他背着手往署衙后院走去。
王昌平跳脚:“不,不是,我是苦恼这个吗?”
“哎,延年兄你回来,咱们把话说清楚。”
“宋延年!”
……
壁照拐角处看,宋延年抓了抓耳朵,面上闪过一丝苦恼。
这昌平兄当师爷如此久了,居然还这般不淡定。
不好不好。
……
署衙后院,灶间。
江氏手脚麻利的将馅包到青团中,在她的左手边,那儿摆着一个三脚架,上头一层层的垒着竹筛子,满满当当的都是包好的清明粿。
“娘,我也来帮忙。”
还不待江氏反对,宋延年从大水缸里打了勺清水,洗净擦干手后,拖了张板凳在江氏旁边坐下。
馅早就被团成一个个圆团,此时搁在竹筛子上摆好,江氏面前,则是一大盆和好的青团。
宋延年看了看,片刻后学着江氏的手法,从盆里挖出适量青团,细细的搓圆,再用食指和大拇指一点点的捏出一个洞。
随即将馅塞好,这才重新捏圆。
江氏瞥了一眼过去,见他的手法不急不缓,不由笑道。
“不愧是咱们家最聪明的,这才上手就做得这般有模有样了……”
“比你爹出息,他啊,大老粗一个,学了这么久还捏不清楚,不是皮太薄,就是皮太厚……”
江氏笑着抱怨:“也就只能打打下手,买买东西,切切洗洗了。”
“一到要动手包的时候,他就故意找借口躲了出去,打量我看不出他的小伎俩吗?哼!”
宋延年好笑,附和道:“是,我爹最爱偷懒了。”
宋四丰从外头进来,恰巧就听到了这话,当下便不依了。
“好哇,你们娘两个不厚道,趁着我不在,就说我小话是吧,这下被我捉到了!”
宋延年侧头看去,正好看到他爹故作凶狠的倒竖眉毛。
他的手里还拎着湿淋淋的箬竹叶,显然是刚刚采叶子回来。
宋延年和江氏对视了一眼,两人俱是一笑。
……
宋四丰搬了一张矮凳,大刀阔斧的坐了下来,他拿起旁边的剪刀开剪,随着“咔咔咔”的声响,箬竹叶被剪成方块状。
宋四丰一边剪叶子,一边和江氏闲聊。
“珍娘,你知道我方才在外头采叶子的时候,看见了什么吗?”
江氏:“看见什么了?”
宋延年也竖起了耳朵。
宋四丰:“喏,就在六里街往前的市集,两个妇人正扯着头花,相互吐口水呢。”
江氏不以为意:“嗐,我还以为是什么稀奇事呢,这有啥!”
在她看来,扯头花算是鸡毛蒜皮的小打小闹了,以前她们乡间闹得厉害了,除了互相问候祖宗,那还会扛着锄头互打,人命都闹出来过。
宋四丰:“哎,这不是想着这人你也认识,我就回来和你提一嘴。”
江氏来了兴致,“哦?我认识的人,谁啊?”
宋四丰:“就是那个黄媒人。”
“还好那时没听你的,你还说什么要找长樱路的黄媒人,想着给咱们延年说亲,说啥她长了一张黄莺一样的巧嘴。”
宋延年侧头朝他娘看了过去。
江氏对上视线,随即看向宋四丰,急道。
“我那是被你说的话误会了!这媒婆我可还没找,我就随便问问……是张武侯和我说,在城里的媒人中,她是这个。”
江氏比了个大拇指,补充道,“顶呱呱!”
宋延年好笑,前些日子他娘是和他提过这事,他看了眼江氏,贴心的转移话题。
“爹,这黄媒人怎么了?”
宋四丰又剪下一刀,随口应道。
“嗐,还能怎么了,媒人哪里有这么好当的,保媒拉纤,双方有不满意的,可不是就找上媒人麻烦了。”
“我方才站在那儿听了听,那妇人骂她赚的都是黑心肝的钱,迟早要烂肚肠,她说了后还动手了。”
“黄媒人自然没有退让的道理,两人就闹上了。”
别看黄媒人现在富贵,早二十多年,也是小地方里来城里讨生活的。
据说很是苦过一段日子。
那年饥荒,三岁的小儿差点都养不活,最后还是掏了个老鼠洞,和老鼠抢食,这才熬了米汤,吊活了小儿一条命。
经受过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黄媒人痛定思痛,当下便想着法子赚钱。
那当真是钻进钱眼里了。
一开始,她只是帮人洗衣裳,卖点力气,后来托人找了个活计,专门照顾有钱的老人。
她天生一张巧嘴,说话也好听,眼里有活,手里利索,很快就做了下来。
宋四丰叹了口气,“这穷人家的但凡有点门路,那是拼了命,粉身碎骨也不顾惜,也是机缘巧合,她照顾的一个老人年轻的时候是做媒人的。”
宋延年和江氏动作都慢了一些,认真的听宋四丰说故事。
“媒人老太富贵,黄媒人心里也有了想头,当下便更用心的照顾那位老太。”
“那老太也感念她的情意,就带着她入行了,后来,她将老太压箱底的绝活都学了,自己还琢磨了好些吉祥话。”
“这不,二十多年来慢慢积累,现在在东湖的长樱路都买了宅子。”
宋四丰抬头,伸出手比了比,钦佩不已,“两进的宅子,值好些钱呢。”
但媒人这活计吧,它还真不算是个好差事。
姻缘一事,即便一开始有个好的开始,在鸡毛蒜皮的家事中,情分是越磨越少,更何况成婚的人多是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要是媒人有所欺瞒,又或者是父母不够上心,那当真容易出孽缘。
宋延年赞同,“所以咱们老话常说,这不做中,不做保,不做媒人三代好,可见是有道理的。”
他一边说,一边将包好的青团往箬竹叶上一粘,随即放到一旁的竹筛子上摆好。
宋四丰点头,:“就是这个理,今儿这个婚事也没成,我听旁边的人说,倒也是怨不得这黄媒人。”
“听说是女方的爷爷和男方的爷爷酒桌上有过戏言,说是要定娃娃亲,现在娃娃年纪大了,男方便托了黄媒人上门说亲。”
“听说这男娃游手好闲,女方不乐意,那日便嘘了黄媒人,今儿这事,也是两人看上了同一块肉,扯着由头,新仇添上旧恨,这才闹了这么一通。”
宋延年:……
“现在还闹吗?”
“巡街的武侯呢,我记得今日是张谷安当值。”
他说完便站了起来,准备去那边看看。
……
“坐下坐下。”宋四丰拉了拉宋延年的衣袖,“我刚才已经看到张武侯了,别担心。”
“那就好。”宋延年顺势坐了下来。
……
宋四丰剪完箬竹叶,起身走到灶旁,他掀开锅盖瞧了瞧,回头喊道,“珍娘,这锅应该是熟了。”
江氏:“熟了?我瞧瞧。”
她几步走了过去,探头瞧了瞧,附和道。
“是熟了,四丰哥,我这手上都是青团,干活不方便着呢,你替我换锅新的,锅里添点水,灶里再添根柴。”
宋四丰:“好嘞!”
很快,他便将这蒸熟的青团端起,整个竹筛子往旁边一搁。
空气里瞬间弥漫着青草的香气,混着糯米香以及几分若有似无的竹子香。
宋延年嗅了嗅,笑道,“好香啊,我都馋了。”
江氏瞥了他一眼,笑道,“娘记得这锅是你想吃的咸口肉馅,旁边那几个颜色深一点的,那是菜头丝馅的。”
“好了好了,你别忙了,放着娘自己来,快去尝尝看,看看合不合胃口。”
宋延年:“还是不了吧,我一会儿再吃也一样,咱们这还没有包完呢。”
江氏好笑,“哪就真的用你了!”
“快去吃吧,趁着这会儿还热乎,好吃着呢!”
“行,我就先吃喽。”宋延年笑眯眯的应下。
他洗净手,捡了个最和眼缘的粿,稍微吹了吹便咬了下去。
青团软糯中带着鼠曲草特有的香气,里头的肉馅肥瘦相间,香菇丁吸收了汁水,又香又弹,最惊艳的要属那添味的笋丁,难怪都说无竹使人俗。
宋延年又尝了一口。
当真是咸香可口,香气浓郁,数道不同的滋味在口中迸发,最后混成一股,滋味恰到好处。
宋延年:“好吃!”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清明粿,煞有介事的点评道。
“唔,如果只吃馅,多吃点就腻人了,但是这青团一裹,那滋味就不同了,软糯解腻,甚好甚好。”
江氏乐得合不拢嘴。
“喜欢就多吃两个,你尝尝这个,菜头丝馅的也很不错,娘碾了些花生碎,特意用荤油炒了炒菜头丝,又添了这些花生碎,可香了。”
宋延年:“我尝尝看。”
不知不觉,他一口气就吃了四五个。
……
三人合力下,很快,这清明粿便包好蒸好了。
江氏找了两个新的竹筛子,每种馅各捡了十个,招呼宋延年道。
“好了,快拿去给你的朋友送去吧,别让人家等着了。”
宋延年嘿嘿笑了一声,“谢谢娘。”
……
久雨闻鸟鸣,不久便转晴。
这几日都是连绵的细雨,傍晚时候,天空有些晴朗,鸟儿欢快的叫着。
石月心抬头看了一眼铜镜,惊悚的发现,自己这一个下午都坐在镜子旁。
除了傻笑,啥都没干!
“砰!”石月心倏忽的扣下铜镜,噔噔噔的往后退了两步。
她拿右手掐住自己的命脉,眉目紧锁严肃,灵韵一点点的朝体内荡去。
好半晌,石月心轻吁了口气。
很好,没有被脏东西附上,也没有被人下了蛊。
放下心来后,她的面上又涌上浓浓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