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整篇都是车的小说推荐言情上一章:我的幼驯染不可能是首领宰
- 整篇都是车的小说推荐言情下一章:在鬼怪文里当县令的日子
第56章
飞机落地的时候, 女人低头看了一眼手机。
是好友发来的短信:
“晚餐约会取消了,我去青岛出差。”
“晚上七点才确定要出差?”穿着黑色羽绒服的女人站在机场的传送带上,左手抬起来摸了摸下巴。
她的脸部骨相十分精致, 乍一看像是画上去的, 只是脊背笔直叉腿站着动作十分不羁,反而消解了五官上如琉璃般的脆弱感。
“看来事儿不小。”
把耳朵上的耳机随手摘下来扔进裤兜,她打开了手机软件开始订票
——能最快去青岛的票。
订好了票,她想了想, 又打了个电话:
“我去看看楚上青, 咱俩结婚的事儿再晚两天。”
说完她就挂了手机揣回兜儿里。
电话对面的男人甚至来不及表示支持或者反对。
“盛罗女士,您已成功购买山东航空……”
手机弹出短信提醒的时候她已经快步走向了安检区。
大概是因为城区比较小, 繁华区域依山蜿蜒, 又有漂亮的海岸线, 清朗夜幕下的青岛看上去像是一条在海里畅游的发光水母。
飞机即将降落的提示音响起, 楚上青收起了电脑。
路一瑶转头对她说:“楚秘书,到了青岛我们现找地方吃饭吧, 我大学有个同学是青岛人, 她跟我说青岛的鲅鱼饺子比别的地方都好吃。”
一听说要吃饭,在飞机上东张西望的白小叙抬起了头。
“饺子?在哪?”
她还真饿了。
“住的地方我已经订好了,既然你想吃鲅鱼饺子,我们一会儿看看有没有评价比较好的店,突然让你们陪我出差, 自然要把你们照顾好, 放心,回去都是公司报销。”
路一瑶笑了笑, 她倒是不担心这个, 自从老板接了傅氏, 她们就没在差旅待遇上被克扣过。
看了一眼白小叙,她笑着“嗯”了一声。
这个小姑娘之前和老板传过绯闻,不过她们内部分析了一下,比起老板,小姑娘明显对楚秘书更亲密。
在青岛要找一家好吃的鲅鱼饺子还是挺难的。
按照出租车司机的话来说,从团岛到沙子口到处都是好吃的鲅鱼饺子。
选了酒店旁边的一家,一群年轻女孩儿在晚上十点终于吃上了今天的晚餐。
鲅鱼饺子对于喜欢吃海鲜的人来说确实好吃,汤汁丰沛,鱼肉里加了猪肉泥和韭菜,鲜香都被顶到了极致。
就算不喜欢吃海鲜,讲究食材原味,调理咸鲜的鲁菜也能满足她们的脾胃。
白小叙吃得两眼发直,路一瑶也有点儿撑,几个人慢慢悠悠往酒店走,白小叙忍不住一直回头看向楚上青。
海上的风穿过了干净的街道,贴着山坡上上下下,终于震动了她们身上的冬衣。
楚上青紧了紧身上的大衣。
对于游客来说,这里大概是一个会很容易让人放松下来的城市,可惜她们并不是来旅行的。
楚上青很清楚,她的身体里有一根筋一直在绷着。
和她之前处理过的“职务侵占”相比,这次的事涉及规模更大、情况更复杂,她说不定要将傅氏在青岛乃至整个山东的分公司连根拔起。
这几年“长租公寓平台”成了新的行业热点,年轻的、到大城市打拼的年轻人在互联网的时代开始了他们在互联网上解决一切生活需要的生活状态,租房也不例外。
只要一次付几个月到一年的租金,手机上轻轻点几下,他们就能在这个城市拥有一个落脚之地。
租房平台收到他们的钱之后则会按月将租金交给提供房源的房东。
为了聚拢房源,平台给予房东的租金高于市场价,为了抢占市场,平台又在租金缴纳时给了租客们相当让人眼热的让利空间,这样“高收低租、长收短付”说到底就像是发生在各个民生渠道行业的“乱战”一样,不过是为了用“市场份额”和各种让人眼花缭乱的数据讲故事,融资、上市。
无数专业人才又将“泛互联网金融”也引入其中,在“一月一付”和“无押金”、“半押金”的诱惑下,很多年轻人在租房的时候会开通平台提供的金融服务。
事实上,与这些租房平台合作的金融产品会一次性地把一年或者半年的房租打给平台,租房者每个月缴纳的房租实际上就是在偿付贷款。
实际上只有“资金池”却并没有利润的商业模式完全是资本的游戏罢了,与互联网金融的深度合作更是竭泽而渔完全在享用年轻群体的发展红利,既不能打下口碑,也不能稳定客户群体,刚红火了一两年,各个“长租公寓平台”就纷纷因为故事讲不下去、没有新的资金进入而破产清算。
过去一年,每半个月就有一个“故事家”消失在行业里。
这种事本该跟傅氏这种传统建筑公司没有关系,可因为青岛的旅游城市定位,卓南建设在青岛的分公司开展了公寓租赁业务。
白小叙认识的那位“大叔”只是一个在北京工地打拼的农民工,和白小叙是在她打工的时候认识的,他有个同乡在卓南青岛分公司的工地上做水泥工,往年都能如期发放的工资,今年已经到了年底却还在拖欠。
知道白小叙在傅氏工作,大叔就打了个电话想问问白小叙是不是傅氏现在资金困难。
曾经在各种地方打工谋生的白小叙有些慌,他们这些人眼里一个企业是好是坏,就看它能不能让他们这些干活的吃上饭。
吃不上饭是真的会死人的。
她去问秦晓芯,在傅氏做到了营销部经理的秦晓芯立刻察觉到了这件事背后有问题,让她提前下班到傅氏找楚上青。
楚上青查了这几年青岛分公司的往来账目和资金情况,发现大量的“租金”是来自同一家当地地方银行的直接打款。
这本身就是不正常的。
她立刻就联想到了这家公司可能在和某家长租公寓平台合作。
多年来瞒着总公司与租房平台合作、现在连农民工的工资都发不出来,可以想见这家资金流已经摇摇欲坠的分公司在过去这些年是如何的上下齐心、沆瀣一气。
山东分公司甚至卓南总公司里也一定有他们的保护伞。
现在首先要解决的是农民工的欠薪问题,其次是其实清理账务……
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她的思路,楚上青看了一眼时间,接了起来。
隔着一整个亚欧大陆,有人轻声问她:“下飞机之后吃饭了么?”
“吃过了,饺子的味道不错。”楚上青说,“海鲜这种东西还是要在原产地吃,和别的地方味道完全不一样。”
手机屏幕上傅南商轻笑了下:“你说的我也想吃海鲜了,我中午吃了黑色的香肠,据说是血做的,还有弄成了泥的土豆和苹果,晚上应该会吃到烤肘子。”
他眨了眨眼睛,显然是想起来自己第一次的楚上青一起吃饭就是吃的德式烤肘子。
楚上青笑了笑。
男人扶了下眼镜,似乎是想把站在路灯下的楚上青看得更清楚一点:“明天晚上我就回国,要不要给你打包一个正宗德式烤肘子?”
“你是想来青岛吗?”
“我是想见我女朋友。”傅南商斜靠在椅子上,举着手机,努力让自己理直气壮,“我想我女朋友了。”
楚上青又被他逗笑了。
傅南商看着她的笑容,也笑了,他笑着唤她的名字:“楚上青。”
“怎么?”
“作为男朋友,就算明知道你能把事情做好,我还是……很心疼你,作为你的同事,明知道你很辛苦,我又很信赖你。”
隔着手机的信号,他们四目相对。
傅南商叹了口气:“我现在只能恨自己在国外。”
“我也是。”楚上青低头摸了下自己的卷发,为了坐飞机方便,她把头发披了下来,发丝在带着咸味的风里轻摇。
“我也恨你在国外。如果可以抱着我的大白兔,我现在一定很开心。”
有一点微红从傅南商的脸颊下面泛上来。
楚上青又笑了。
爱与信任,她是拥有着这些的楚上青。
通话结束的时候她早就走到了酒店的门口。
轻吸一口气,她抬脚走进了酒店的大堂。
“楚秘书!”
包括卓南山东分公司的负责人、财务主管等等在内的二十多人也在今晚到了青岛,已经坐在酒店大堂等了许久了。
“不好意思,让你们连夜赶来青岛。”
“不不不。”带头的中年男人也是省级分公司的负责人,对着年纪差不多是自己一半的年轻女人,他赔笑,“是我们在工作上有疏忽,让楚秘书连夜赶来青岛,关于这次的事情……”
楚上青打断了他的话:“拖欠的农民工薪资明早拨付,能做到吗?”
“楚秘书。”男人的笑像是焊在了脸上,“目前我们还没有查清……账目上……”
“没有查清就现在立刻查,查清一笔,发放一笔,查出来的欠账不能过夜,能做到吗?”
“可以可以。”省级负责人连连点头,“欠薪这种事情我们也是从来没有意识到……”
“青岛到济南三百五十一公里,距离北京六百五十四公里,听钱总的意思,你们还活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之前,传信全靠跑,三百多公里的距离,隔绝了这么多年。”
这话可实在是接不了,负责人立刻开始用职场万金油——表决心,来表示自己一定能完成这份任务。
楚上青只是看着他,看得他冷汗直冒。
“钱总,本可以不挨饿的人现在饿着肚子不知道自己的年能怎么过,你还以为这是你的任务?他们不是在等着你们解救,他们是你们无能、无知的牺牲品。”
“我希望各位明白一件事,你是在纠错,不是在邀功。”
这个夜晚,酒店的一个会议室里灯火通明,唯一帮不上忙的白小叙一觉睡到天亮,她走到会议室,看见他们还在开会对核对数据。
“……这是真熬了一晚上?”
“如果只是为了公司业绩,楚秘书是不会这么拼命的。”
在枸杞水里加了两颗桂圆的路一瑶路过白小叙的身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白小叙不解:“那她为什么要这么辛苦啊?”
“大概是因为有人在被牺牲?”路一瑶轻声说,“这就是楚上青。”
第57章
在集团董事长办公室的调度之下, 一大早就陆续有各地、各部门精于审计和项目审核的人员被调度到青岛参与对卓南青岛分公司的审核。
楚上青包下了一层酒店给他们住宿和工作。
“楚秘书,你先去歇会儿吧。”
路一瑶把早餐放在她的面前,是她专门从西餐厅点的三明治外卖, 也是楚上青这一整晚到现在唯一的一点特权。
看了一眼,楚上青笑着拿了起来:
“谢谢。”
“味道是肯定没有你平时吃的好,只是尽量找了样子相似的,希望你能开心一点。”
路一瑶这么说。
楚上青身上的压力她们都很清楚, 这次的事情盘根错节, 又牵扯到了租房平台炸雷和年底欠薪两个舆论雷区, 一不留神就会把整个傅氏灰头炸的土脸。
老板在国外,楚秘书打了个招呼直接来了当地,不仅直接把集团的处理态度升级, 抓牢了“稳准狠”三个字, 更是一力担下了所有的责任。
别说她只是个二十五岁的秘书,就算是当年的老董事长在这,压力也不会小。
“其实还好。”楚上青打开三明治的包装, “我是有退路的。”
路一瑶惊讶地看见楚秘书对自己眨了眨眼睛。
“什、什么退路?”
退下去当个豪门阔太太?虽然老板一看就被拿捏的死死的, 但是楚秘书这种人退下去当阔太也真是太暴殄天物了吧!
“回学校读个博士。”楚上青说, “工作几年觉得读书也挺有意思的, 除了历史,还想学点经济学理论。”
说完,她啃了一口三明治。
路一瑶:“……哦。”
她为自己心里对学霸的冒犯深感羞愧。
“楚秘书, 这边的资料已经基本查清了。”
刚啃完早餐,楚上青就收到了一个好消息。
“好, 我看一下, 一会儿我去青岛分公司见见他们的负责人, 你们联系承包商, 也过去。”
“好的楚秘书。”
楚上青看着面前电脑上的资料,随手将自己的头发扎了起来,仿佛将她的疲惫和松弛也都约束起来,让人看不出一丝痕迹。
……
山东年味儿重,还有二十多天过年,广播里都是各个地方为了过年在做什么准备。
听得王佳静很烦躁。
从公交车上下来,看着挂了“卓南建筑青岛分公司”牌子的大楼,她打心眼儿里不想进去。
卓南是响当当的大企业的下属公司,搞得又是建筑行业,在青岛有十多个楼盘,有钱、待遇好,她当初校招的时候进了卓南当文员,一个宿舍的舍友们都羡慕得不得了,毕竟她只是二本的中文系毕业,英语也只过了六级,能在青岛当地找到一份还算安稳的工作已经是运气很好的了。
进卓南两年,偶尔加班,五险一金和年假都没有克扣,公司福利也不错,就算遇到了很多新人遇到的问题,王佳静偶尔和大学同学聊天的时候也是一派淡然,把四分的好表现成十分。
可惜,这份让人艳羡的工作最近却变得不那么好了。
公司出事儿了,每天都有人找上门,有的是租客,问自己为什么是按月付的房租,现在却背上了要还一年的网贷,也有合作的承包方来问为什么尾款还没有付讫,再就是银行……
外线电话永远是爆满,拦不住的访客叫骂声能突破三层楼……主管让她们只管安心工作,这样的环境下她们怎么可能安心?
从侧门走进大楼,王佳静夹着包小心看看左右,生怕有人突然冲出来。
昨天有个合作的承包方带着十几个工人来堵门,是公司打了报警电话才处理的,一度发展到几十号人对峙的场面光是想想都让人觉得瘆得慌。
“嫚儿,你是这家公司的?”
怕什么来什么。
被人拦住的时候王佳静慌了,她小心抬起头,看见了两个粗手粗脖子、脚上穿着解放鞋的中年人。
一看就是工地上摸爬滚打的工人。
“你们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在这上班儿的!”
“嫚儿你别急,俺不是要为难你!俺们就问问,嫩老板在不在!”
一上来就问老板在不在可就更吓人了,王佳静脖子都快缩进羽绒服里,大喊:“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问我……”
路让人拿手拦着,她看公司进不去了扭头就往外跑,结果一头撞在了别人身上。
被她撞了的反倒扶住了她。
“没事吧?”
王佳静抬起头,看见了一个年轻的女人正看她。
“我、我就是在这儿的打工人我什么都不知道!”
“没事的。”女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又看向在王佳静身后有点无措的两位汉子:
“你们是来找卓南建筑负责人的?我带你们去吧。”
女人明明说得很冷静,慌的反而成了两个高大的中年男人,他们互相看了一眼,问:
“你是谁?”
“我是来帮你们算账的。”
女人拿起手里的文件:“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给这边搞建筑的?跟的哪个承包商?工头叫什么?最后一次发你们钱是什么时候?保险给交了吗?”
一个汉子吞了吞口水:“俺叫刘国建,跟着天原姓孙的包头儿工……包工头儿干,俺、俺干了半年,就给了俺两千块钱,俺还有两个孩子得上学,俺……”
“你和天原签的合同还是和包工头签的合同?”
“俺……”
有人从自己身边走过走到那女人身边,王佳静抬起头看过去,那个女人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身后带了十几个人,还有人陆续从商务车里下来,不出声地跟在她身后。
浩浩荡荡,比昨天来闹事的人还多。
王佳静看傻了。
她至少认出了两个济南那边省公司的主管!她去年去省公司培训的时候见过的!
都在那个女人的身后。
“俺老婆也在工地上揍饭,一分钱都没给,那俺俩孩子……”
汉子说的磕磕绊绊,女人却听得很认真。
“你妻子在工地工作有合同和保险吗?”
汉子摇头。
卓南的保安们这段时间早就是草木皆兵,看见一群人都在公司旁边,连忙出来驱赶他们。
女人却没走,而是带着人直接进了公司的一楼大厅。
“您好,我是楚上青,傅氏集团董事长办公室负责人,这次受董事长傅先生的全权委托处理卓南建筑青岛分公司的各项违规问题。”
带头的女人说。
过了一会儿,王佳静看见自己平时都见不到的老板和主管们屁滚尿流地从电梯里出来。
“楚秘书!张经理!你们怎么过来了?咱们先上楼,有事情去上面谈。”
“许经理,我没记错的话,楼都是从地基开始建的,你急着让我们上去,是根子上有什么不能见人的?”
楚上青看着卓南建筑青岛分公司的负责人,一上来就语气不善。
人群里有人冷哼:“可不是见不得人嘛!欠了我们工程款欠了几个月,我们都不知道怎么跟工人交代,你们是总公司来的?你们告诉我,你们卓南也是大公司,平时就是这么做事的?”
“我们为什么会有网贷?不想租你们房子了还要先把网贷还上?你们这不是抢劫吗?”
“俺们就要工钱,恁说清楚了俺们的工钱能不能给俺!”
一看见姓许的,很多人都激动起来,七嘴八舌就把这些日子遇到的龌龊事都吐了个干净。
群情激奋,场面甚至开始向失去控制的方向发展,有人在愤怒之下开始推搡维持秩序的保安。
保安立刻回击。
就在人们要打起来的时候,突然有东西砸在了地上,响声惊动了所有人。。
是一个保温杯。
“各位,你们别着急。”
自称叫楚上青的女人环顾所有人,她迈过玻璃保温杯的碎片,朗声说:
“我们就是为了来解决问题的,今天之内,我们先解决工程款的问题,然后卓南建筑青岛分公司和网上租房平台、网上银行合作诱导用户使用网贷缴纳租金的问题。我不是一个人在这对你们承诺空头支票,这几位是卓南山东分公司的负责人,这几位是我调来帮大家算账的财务管理人员,这几位是傅氏总公司的法务……如果要演戏,我也不必带这么多人来,对不对?你们可以看看他们身上还有机票的存根,都是昨天半夜,今天早上从北京、济南、南京赶过来的。
“我有两点可以在这里向大家保证,第一,卓南建筑有足够的财力和诚意来解决所有的拖欠款项,也有严格的规章制度来对相关责任人进行依法依规的处理。第二,我也是从饿着肚子讨生活的时候走出来的,我到现在还记得冻硬了的生地瓜啃起来是甜的,我也知道低头借钱过日子有多难受,我知道各位现在的艰难和痛苦,我个人会一直留在青岛,一直到这个事情彻底解决。所以,希望大家能够给我们一点时间,让我们把事情一件件地处理清楚。”
明明是那么年轻的样貌。
也不像电视剧里那些厉害的女老板什么红唇高跟鞋。
可楚上青站在那,就是让人觉得信服的。
“嫚儿,你真的是说到做到?”刚刚在门口拦过王佳静的刘国建隔着几个人问楚上青。
“是,我说到做到,没有说到做到的本事,我十岁就被冻死了。”
说完,楚上青解开了衬衣的袖子,露出了左上臂上一片几厘米见方的斑驳。
“您能看出来吧?这是连着好几年反复冻伤留下的疤。”
刘国建看看她,又看看那块伤。
“行吧,俺信了恁。”
他一解衣服扣子,灰扑扑的大棉袄落在了地上。
露出了藏在衣服的几根细长的东西。
有人人认了出来,尖叫出声。
是雷管。
王佳静瞪大了眼睛。
这时候她想起刚刚这个男人问自己老板在哪儿,顿时觉得心头被人压了一块冰。
站在人群里的白小叙看看混乱的人群,再看看镇定自若的楚上青。
突然明白了早上路一瑶那句话的意思。
也许,正是被牺牲过的人,也知道人被逼到了极点会做什么。
卓南的大楼外面,有个也很年轻的女人长出了口气。
“看来是没事儿,小楚上青也长大了。”
一个穿着长大衣的男人把围巾解下来要给她围上,她笑着说:
“你还生我气呢?”
男人没说话。
“你又不是不知道,楚上青这小孩儿虎着呢,她那天也是说好了去看我姥姥,结果发了个短信就没影了,她跑去警察局把她爸给告了。”
想起往事,盛罗叹了口气。
实在不是她草木皆兵。
“楚上青她一直装着自己跟个人事儿似的,年纪越大,对着旁人越周到,什么时候周到都不顾了,发个短信就没影了,我就知道,是当年的楚上青又藏不住了。”
是那个死里逃生豁出去不要前途、不要以后,只要玉石俱焚的楚上青。
是让盛罗想起来就心有余悸的楚上青。
把盛罗的手放在自己的大衣兜里,男人叹了口气:
“幸好,以后有人操心她。”
盛罗笑了:“反正咱俩也就结一次婚,咋地都能结,也算不上耽误。”
男人:……
北京时间晚上九点,德国柏林时间下午三点,傅南商推掉了剩下的一切接待活动赶到了机场。
在机场,他遇到了一个女人。
不,应该说,在机场,有个女人在等她。
曲玉,他的母亲。
第58章
“您好, 要两杯卡布奇诺。”
“一杯咖啡就可以了,请给我一杯苏打水。”傅南商用德语打断了曲玉磕磕绊绊的英文。
服务生离开后,他转回中文对自己的母亲说:“我不喜欢喝咖啡。”
曲玉愣了下,继而苦笑:
“作为一个母亲, 让孩子总是在自己的面前说不喜欢什么……好像还真是很失败。”
“没有。”傅南商看着自己放在桌上的手, 脸上没有表情, 几秒种后,他接着说, “你的失败并不是作为一个母亲,我也不是因为有一个怎样的母亲才觉得痛苦。”
他还记得自己十岁的时候第一次趁着放学坐上了地铁去看奶奶。
爸爸和妈妈总是跟他说要跟奶奶说他们过得很好。
他们确实过得很好,豪车、豪宅、有保姆有司机。
只是不快乐。
也不允许快乐。
决心去找奶奶的那一天,傅南商其实是想逃跑的,因为那天他的“小宇宙”死了。
“小宇宙”其实只是一个很简单的程序, 它的功能就是反复地建模推算,一次次地去预测明天会发生什么。
他喜欢计算机, 喜欢未知,于是十岁的傅南商把二者结合起来,搭建了概率推算模型。
有时候会导出一些很有趣的事情,比如小宇宙会告诉他明天下雨。
如果真的是下雨了, 他会高兴很久。
虽然也知道不过是概率学的问题而已, 已经能够让他感觉到快乐。
那天,没有去上学的傅雪辰进了他的房间, 等到傅南商回去的时候,他的电脑和硬盘都已经被格式化了。
“你天天在你这电脑上鼓捣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是不是学着当黑客呢?”
林小燕质问他。
傅南商张了张嘴, 他想说“没有、不是”, 那只是“小宇宙”, 它安安静静地呆在他的电脑里, 给他一点微薄的快乐,这是他的一点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