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秘书楚秘书,我来蹭蹭喜气!”
公司里大部分员工因为畏惧他们这个脾气阴晴不定的老板不敢靠近,董事长办公室的助理们却不在乎,围着楚上青排队要跟她握手。
傅南商看得心烦,却看见楚上青在对她们笑。
看了几秒钟,傅南商移开了视线。
“水换成热的,再上一份海鲜粥。”
嘱咐完了,傅南商再转过头去,就看见楚上青身边的人渐渐散了,只剩下一个穿着粉色毛衣的小女孩儿。
那个姓白的小女孩儿。
“这个是外婆教我的做法。”白小叙向楚上青热情推荐自己做的炒面,炒过的面粉加上了香喷喷的白芝麻,用水一冲就成了芝麻糊一样的东西,“要是饿了直接冲一杯,特别管饱,还方便,早上上班来不及可以直接喝一碗。”
哼,高碳水。
傅南商对白小叙的殷勤不屑一顾。
楚上青的早餐可比这个好太多了!
看着楚上青收下,傅南商开始思考要不要把这个叫白小叙的小姑娘调去傅氏在东帝汶的分公司。
什么?傅氏在东帝汶没有分公司?没关系,他可以现开一个。
白小叙大概是察觉到了不善的眼神,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趁着楚上青不注意对他做了个鬼脸。
等她把外婆的故事都整理下来她就离开傅氏,才不怕这个又狗又凶的老板呢!
两个人“争风吃醋”,视线交汇,画面被一部藏在暗处的手机拍了下来。
这天夜里,这些照片就出现在了另一个人的手机里。
除了在年会上被偷拍的,还有一些照片是傅南商和白小叙一起从餐厅里走出来,傅南商两手提着满满的打包袋,白小叙两手空空。
还有他们两个人一起走出商场。
白小叙从傅南商的车里走出来。
“我们找的这个‘间谍’很厉害啊,项目标书没有偷出来,倒是把咱们傅董事长的心给偷走了。”
轮椅往前走了几米,苍白的手指捏着死死捏着手机。
“傅南商,你以为你把曲玉送走了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手指的主人傅雪辰冷冷地笑了。
在他身后,他的助理说:“先生,只是有这些照片恐怕也不能证明什么,傅南商和他秘书的照片更多……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
傅雪辰抬手阻止了他助理的发言。
“如果他喜欢的是楚上青,这么多年他们早在一起了,你以为傅南商是傻子吗?”


第34章
年会结束就是两天的周末假期, 今年整个顶楼办公室的手气都不错,苏芮抽中了手机,路一瑶抽中了电脑, 于露露则抽中了五千元的消费卡, 她打算趁着商场年底搞活动的时候去扫荡狗粮。
此外,于露露和苏芮还得了专门给公司五年内新人的“部门进步奖”,每人五万现金奖励还是税后,这就纯属是意外之喜了,于露露奖励了自己一双新鞋,又给金条买了一箱挺贵的狗罐头,剩下的钱都存了起来。
人逢喜事精神爽, 周一上班, 于露露看着傻狗老板都觉得他比平常眉清目秀。
董事长办公室傅南商:我选了几个餐厅,麻烦你给个建议, 哪个可以用来给她过生日?
看着工作流程里发来的整整十八个餐厅的名字, 于助理一张生机勃勃的社畜脸缓缓龟裂。
董事长办公室助理于露露:老板, 楚秘书还有几天就过生日了,这里面有些餐厅应该已经约不到了。
董事长办公室傅南商:这个你不用担心,只要告诉我哪个是最合适的。
哦,我倒是忘了自己面对的是个万恶的资本家。
于露露在工作的间隙一家家餐厅看过去, 选出了四家她认为气氛比较合适的。
董事长办公室助理于露露:老板, 要是打算向楚秘书告白,这两家比较合适,另外两家更适合单纯过生日。
董事长办公室傅南商:告白?给她过生日,为什么要告白?
于露露双手放在键盘上, 她忍不住去看楚秘书。
楚秘书!你看看这个傻狗!你过生日诶!你过!生!日!诶!他都不想告白!!!
深吸一口气, 于露露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屏幕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还有一只金条要养,她如果冲进去把傻狗手刃了,金条就变成流浪狗了!
冷静!冷静!
董事长办公室助理于露露:是这样的老板,人类在谈恋爱的时候会想追求一个“仪式感”,在特殊的日子进行表白会给这个日子赋予更特殊的意义,也算是你把你的爱意当作了礼物送给楚秘书呢,这样万一成了,以后纪念日加生日,就是俗称的双喜临门呢!。
在摁下回车键的那一刻,于露露觉得自己是深夜档抒情主播附身,数十年来看言情小说积攒出的浪漫细胞火速燃烧,上千条情感段子凝结出的力量在支配着她的语言表达能力。
她升华了。
正好两个部门发来的年终报表,于露露迅速埋头工作,很快就把那条傻狗抛诸于脑后。
午休时间,想想那十八家餐厅的长长名单,她端着水杯跟在她们家楚秘书的身后进了茶水间。
当然,探口风是次要的,她主要还是想跟楚秘书贴贴!
“楚秘书,我之前核对档案的时候发现你的生日要到啦。”
“好像是这几天。”
整个大厦的供暖系统全面启动,号称恒温控制的顶楼还是比之前热了几度,楚上青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还没等喝就眼睁睁看着于助理又给自己在杯子里续了四分之一的热水。
楚上青接了回来。
她是真的不太会拒绝别人的好意。
这大概也是傅南商让她养成的“坏习惯”。
喝过了温水,楚上青整理了一下额发,垂着眼睛说:“卓悦给出的项目书做得比之前好多了,我问了一下,他们说是于助理你给了建议。”
于露露“嘿嘿”傻笑了两声,有些不好意思。
“我就是随便说了说,他们之前给的东西太不明确。”
项目书说白了就是要资源要钱的东西,跟上面要什么,自己能给什么,说得清楚明白才是最重要的,卓悦之前的项目书全是表决心的空话和数据罗列,别说老板了,她这个做助理的都不想看。
楚上青笑了笑:“最近很多人都反映于助理工作上很细致,你既然都教会别人别说空话了,自己也不要太谦虚。”
上学的时候老师总是教学生们要谦虚谨慎,却没说明白谦虚谨慎是为人,而不是做事。
在本质是贩卖劳动力的职场上“谦虚”在很多时候不是优点,而是失去机会。
尤其是面对傅南商这种老板,他想要的是能高速运转的体系,而不是一群谦谦君子。
于露露点头点的像小鸡啄米。
楚秘书教她东西诶!楚秘书人真好!
楚秘书这么好,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喜欢上一条傻狗叭!
一颗心在“傻狗配不上楚秘书”和“他们两情相悦我是哪来的妖怪”之间反复横跳了七八下,于露露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
“我之前看见好几家餐厅都在搞什么生日特惠,楚秘书你生日打算怎么过呀?我记得你在傅氏工作满三年了。”
在傅氏工作超过三年生日当天有半天的生日假。
不过这一条对楚上青来说不成立,因为她在乐海互娱也有这个假期,只不过是一直都折现成了双倍工资罢了。
“和朋友一起吃饭吧。”楚上青想了想,“我有个朋友好几年没见了,正好最近在北京,我本来想和她一起过生日,可惜她有个表演赛得去国外,那就还跟以前一样,请能聚一起的朋友们一起吃饭。”
平平无奇的生日计划,对生日稍有期待的人都会觉得毫无新意,对照起来,傻狗老板小心翼翼连告白都不敢想的做法就让人觉得傻的可怜了。
楚秘书25岁的生日就应该有点儿仪式感嘛!
咂咂嘴,于露露端着咖啡回了工位上。
董事长办公室助理于露露:老板,用你的告白让楚秘书25岁的生日变得与众不同吧!
临近年尾的工作多得像是一个漩涡,让整个大厦的人都无力摆脱,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出错,楚上青打回了几分报表之后拿着新出炉的年度产业分析走进了董事长办公室。
“最近钢材价格的波动比较大,整体上还是大幅上涨。”
傅南商看了一眼数据:
“一个月上涨了8.7%,幸好你之前就做了预案,我们一直在低价购入。”
这还是得感谢那个《迷糊淘妻:冷清霸总别爱我》的剧情。
楚上青把另一份文件放在了傅南商的面前。
傅南商看了一眼,抬起头看向楚上青:
“建宁实业在卖商业地产……和我们有关系吗?”
这几年因为政策面的调整,房地产企业躺在地皮上就能赚钱的好日子已经结束了,不良资产暴雷和资金链断裂的问题在曾经赫赫煌煌的行业里四处爆发,建宁实业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穿着一件黑色衬衣解开了一粒扣子的楚上青站在傅南商对面,笑着说:
“建宁实业在今年年中买了一万吨的螺纹钢,应该在年后到达宁波港。”
“年中。”傅南商对数字的记忆力很好,“买入价格是在3500附近?就算在3300买进,对傅氏的意义也不大。”
通过这段时间在期货市场上不停地精准调仓傅氏的钢材持仓价格也很低。
“不是傅氏。”楚上青看了一眼时间。“午休还有三分钟结束。”
傅南商看着她的眉目,又移开了眼睛:“你是想私人介入这批钢材?”
“对。”楚上青点头。
在“剧情”中,建宁实业的一万吨螺纹钢会在年后分批出手,平均价格在4400上下,期间国际钢材一度价格大跌,建宁实业摇摇欲坠之际差点将钢材以3200元每吨的价格出掉。
楚上青想要赚的是这一笔差价。
如果她愿意,“傅氏集团楚上青”这七个字就能从一些不那么正大光明的渠道换来她想要的本金,楚上青并不想那么做。
在她离职之前,她既然是在傅氏赚工资奖金,也就要有相应的职业操守。
“我这些年攒了大概一千七百万,如果出掉我手里乐海互娱和兴何资本的股份应该够了,老板你有兴趣接手那些股份吗?”
她所说的股份相比较已经百亿体量的两家公司实在是微乎其微,是之前她在乐海的时候抽到的“年终奖”。
随着两家公司的发展,那点股份现在一年也能给楚上青带来几十万的收益。
她的手气倒是一直很好。
傅南商沉默了片刻。
“不用,这笔钱我借你。”
偌大的办公室里很安静。
窗外的风很大,越发显得房间里有某种静谧。
楚上青突然笑了,站在投资者的角度,她想出掉手里的股份也算不上是明智的选择,某种意义上,她也算是为自己的“离开”在寻求某种“仪式感”。
可惜傅南商这个家伙却不给她这样的机会。
“老板,你不光要做我老板,还想做我的债权人?”
轻轻挑着眉头,她双手扶在办公桌上,弯腰看向傅南商。
颈间的钻石项链垂了下来,与她那一点浅淡的笑意交相辉映。
“借钱给我做投资,这可不是健康的商业行为。”
傅南商微微坐正了身子,眼神还是飘开的。
“你的投资眼光我当然是相信的。”他说。
楚上青没有说话。
一面是无动于衷。
一面是让人难以挣脱。
傅南商这个男人。
眼神游移,看到了电脑屏幕,傅南商说:“你后天生日……”
“老板,三分钟时间到了,现在是工作时间。”
楚上青直起身子,将手边的一摞文件夹放在了傅南商面前。
“这是各公司四季度的财报,在股东大会之前您最好都看一遍。”
……
终于熬到了下班时间,于露露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枯萎了,脑子里晃一晃会发现大脑沟回都还是表格的形状。
关电脑,下班!
电脑屏幕上突然弹出消息,于露露的手顿了下。
董事长办公室傅南商:在她过生日的时候,她才应该是主角,而不是我的告白。
董事长办公室傅南商:不管多平淡的生日,是属于她的每年只有一天的日子。
关机键已经摁了下去。
已经拿起了包的于露露愣愣地抬起头,看见了正低头收拾东西的楚秘书。
楚秘书啊。
有条傻狗他好傻啊!
他用傻乎乎的方式爱你!


第35章
25岁生日这天一早, 楚上青的手机就收到了各种消息轰炸。
所有她登记过个人信息的品牌像是赶着拜年一样组团发来消息,并且热情提醒她要是最近愿意到店会有小礼物赠送。
楚上青坐在床上小心从各种花团锦簇里面选出亲朋好友的消息进行回复。
忙忙碌碌走出家门,她恍惚了一下才意识到哪里不对。
白, 铺天盖地,洋洋洒洒的白。
这一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在这个早上无声地来临。
站在楼道口看着洋洋洒洒飘落的雪花, 楚上青深吸了一口气。
“25岁快乐,楚上青。”
这样的天气当然是尽量避免开车, 楚上青坐着地铁到了公司,在自己的工位上看见了一个热腾腾的早餐。
细长的龙须面、带着罗勒香气的番茄肉酱、橄榄油炒过的蔬菜、煎蛋分开打包, 放在一起搅拌就是一份红彤彤的杂蔬鸡蛋面。
还有一张打印出来的小卡片:
“感谢您一直以来对小店的支持, 祝您生日快乐。”
这么大的雪, 竟然能把早餐这么及时地送到, 楚上青觉得这家自己吃了好几年早餐的私厨很快就可以在北京城做打出自己的招牌了。
拿起手机, 她给一个叫“A早餐预订”的微信发了条消息:
“收到了今天的早餐和卡片,谢谢。”
很快, 对方回了消息:
“生日快乐!【鲜花表情包】”
“楚秘书,生日快乐!”
“谢谢。”
公司的行政部门员工送来了例行的小礼物和卡片, 除此之外楚上青没有收其他同事的礼物。
就算她不收礼, 也拦不住整个顶楼办公室的同事们笑盈盈地送上生日祝福。
整个办公室里的热情烘得房间里的温度似乎都高了不少。
老板就是这个时候从电梯里走出来的。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的大衣, 严严实实包裹着全身, 只有一条细细的银链子点缀在他胸口的纽扣之间。
像是一块冰砸进了水里, 在他出现的瞬间,顶楼的温度降了下来。
“你来一下。”
楚上青快步走进了董事长办公室, 看见傅南商关上了门。
“老板, 是出了什么事么?”
傅南商面无表情, 只看着她:
“把手伸出来。”
楚上青挑了下眉头, 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白皙的掌心透着粉红的色彩,她刚刚吃完早餐,身上仿佛还带着酱汁的温暖。
戴着黑色手套的手从大衣下面伸了出来。
一阵冰冷落在了楚上青的掌心。
两个雪团挤在了一起,是个小小的雪人。
“这是你生日的雪。”
衣角沾着碎雪,头发上还有残留的水渍,这样的傅南商脸上露出了笑。
“二十五岁了,楚上青。”
25岁的楚上青静静端详着小小的雪人。
“谢谢,我很喜欢。”
傅南商脸上残存的冷意都成了笑,他顾不上脱掉大衣,立刻打开了办公室的水吧。
“你喜欢就好,把它冻在里面怎么样?你想它就可以来看它,能看一整天。”
楚上青看了一眼窗外的漫天飞雪。
今天有无数人祝福她,如果她说她喜欢,一定能够得到无数雪人。
偏偏只有这一个,在她的意料之外,又比她今天早上得到的一切都让她更开心。
“好。”带着不为人知的珍而重之,楚上青将小雪人护送到了冰箱的冷冻层里。
“我是不是应该给这个冰箱起个名字?”她问傅南商。
“什么名字?”
“雪人幼儿园。”
楚秘书一本正经。
傅南商愣了一下:“这个名字不错,那只做一个就太少了。”
他看看自己还没挂起来的大衣:“我再去做十个吧!”
整个大厦都忙得脚不沾地,只有一个董事长在外面快乐玩雪,这个画面想想就让人觉得窒息。
无所不能的楚秘书露出微笑:“那老板你身上也得挂一个牌子——世上只有妈妈好。”
傅南商悄无声息地去挂衣服。
妈妈就算了。
虽然小雪人是他造的。
回身一看,冰箱还开着,楚上青还对着小雪人在笑,傅南商也笑了。
“晚上我约了餐厅,还和以前一样叫上老宋他们一起吃饭吧?你的几个同学和朋友能来吗?”
“方卓也在国外赶不回来,我那几个同学现在都在外地跟项目。”
傅南商订餐厅的时候约了个大包间,说是有七八个人,可惜最后能叫来的人很少。
柳音那边有个项目要跑测试,忙完了得九点,考虑到雪后的路况,她拒绝从西四环往北五环赶。
其他人也各有各的情况,一场大雪让这些北漂们出门约饭的意愿无限降低。
他们干脆找了跑腿,花了一笔钱让人把礼物给楚上青送到了傅氏大厦。
最后傅南商问宋沁雅。
这位富贵闲人一听说除了这俩人之外只剩自己了,顿时有种被雷劈了的感觉。
“傅小南,你能不能就当我死了?多好的机会啊!就你俩一块吃饭!你这时候叫我是想干嘛?我不想当这个电灯泡!你就当我我死了!埋了!”
电话被挂断了,傅南商一脸的无奈,
中午的时候楚上青为了躲源源不断的生日祝福,带着午饭进了他的办公室,傅南商看着窗外的雪,一脸失落。
“我居然一个人都叫不出来。”
外面的雪还在纷纷扬扬下得欢快,路上积雪看着已经有十厘米厚了。
楚上青捧着自己的午餐说:“说实话,这样的天,你过生日我都未必会出来。”
傅南商打开冰箱,看了看里面的二头身小雪人:“下这么大的雪,如果我们不是在一起工作,我肯定不叫你了。”
低头吃了一口茄子条,楚上青垂下眼帘。
等她离开,他们就会变成那样的关系,就算身在同一个城市,因为一场雪,就是很遥远的距离。
是不愿接近的距离。
是没必要接近的距离。
“老板,你把预约取消吧。反正只有我和你两个人,随便吃点什么都可以。”
“那你想吃点儿什么?要不我给你做?”
楚上青转头看了看傅南商受伤的肩胛骨。
“老板,你没忘吧?你的骨头还裂着呢。”
傅南商抬手摸了下,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样的天,感觉适合吃火锅。”楚上青说,“老板,不如咱们找个地方吃火锅吧。”
突然想起了之前傅南商的丰功伟绩,楚秘书又补充了一句:
“在五公里以内。”
要是傅南商还敢搞什么八十公里外的餐厅,她真的会直接去南极出差。
一去不回的那种。
下雪天真的很适合吃火锅,热气蒸腾,有滚烫的肉和菜,人可以隔着火热的温度去看窗外的冰天雪地。
正因为太多人这么想,附近的火锅店反而订不上桌。
看着全部变灰的订桌页面,楚上青挑了挑眉头。
傅南商抬起头看她:
“要不还是再远一点?”
“我们去我家吃吧。”楚上青说,“买点蔬菜和肉。”
全北京十八家备选餐厅,人均两千起步,环境全部完美无缺,又从其中优中选优选了最合适的两家……傅南商突然觉得那些准备都平平无奇。
去楚上青家吃火锅,肯定没有比这个更棒的选择了。
“要不咱们这就走吧。”傅南商双眼发光,“买菜还需要时间呢!”
楚上青:“……老板,放了半天生日假的人是我,不是你。”
跃跃欲试的男人又安静了下来。
楚上青看了一眼窗外的大雪,又看向装着小雪人的冰柜,再看向傅南商。
今天是她的生日。
是属于她的一天。
“我问一下今天下午还有多少需要你处理的工作,早点汇总起来做完,我们一起去超市买菜吧。”
傅南商的眼睛又亮了起来。
楚上青移开目光,也不让别人看见她的笑意。
今天是属于楚上青的一天,楚上青希望这一天的傅南商能更高兴一点。
很多从小困苦的孩子是很讨厌生日的,因为看见了别人的生日,看见了别人的富足和拥有,越发显出了自己的窘迫。
楚上青却不是这样。
从小,她的每一天都过得很糟糕,不会因为过生日就更糟糕,也不会对生日有什么期待。
直到她七岁那年遇到了方老师。
方老师是个很温柔的女人,在老旧的煤矿厂区里,她穿着驼色的大衣,像是一幅在动的画。
在初中教书的方老师是在书店知道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这么一个干瘦的小女孩儿的。
因为楚上青总是在书店蹭书,尽管她努力让自己的衣服干净起来,水管被冻住了,她还会用收集积雪洗干净自己的手和脸,可到了冬天,她只有一件棉衣,忘了是谁给她的,宽宽大大,早就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她进了书店总是立刻找到自己想看的书,然后安安静静地缩在角落里不打扰任何人的眼睛。
可那一天,有人在书店里丢了钱,她成了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
“你一直在都市小说和青春读物这里看书,她看的是教材教辅,从来没靠近过你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小孩子偷了你的钱?”
方老师把她的衣襟从别人的手下抢了回来。
“没有证据就污蔑小孩子,你们这些大人还有社会责任感吗?”
文绉绉的女人,说着楚上青似懂非懂的话。
“你说她看什么就看什么?你又怎么知道啊?你有证据啊?”
丢了钱的男人还是盯着楚上青不放。
方老师气得脸颊涨红。
“我有证据的。”楚上青抬起头说,“我一直在看初中语文,我把里面的内容都背过了。”
说完,她随手翻开一页,看了一眼,就立刻背了起来。
每次回忆起那一天,方老师都双眸发亮,说她捡到了让她最骄傲的学生。
楚上青却觉得那是她一生的转折点。
晦暗、苦涩、贫瘠的人生终于能看见终点。
从那以后,她每次过生日,方老师都会给她做一碗寿面,番茄、猪肉、鸡蛋、白菜……一碗很有东北乱炖风格的面,分量够多,能让她吃饱又取暖。
后来考上了大学,她靠着自己高考得的奖金在北京生活,努力养活自己,生活从一个轨道又跳到了另一个轨道,在这个轨道里只要她够努力,她就可以不再饿肚子。
生日成了另一种东西,就是别人有,她也有。
前两次遇到傅南商都是夏天,和傅南商一起过的第一个生日,那一年楚上青已经十八岁了。
“楚上青,你怎么给自己点了面条的外卖啊?”
“因为今天我过生日。”擦擦嘴,头发像个蘑菇的小姑娘抬起头。
傅南商或许只是正好路过。
因为楚上青根本没有留意。
晚上忙到了八点半,楚上青要回学校了,傅南商拎着件羽绒服出来送他。
“哎?今天是你生日吧?”
下楼的时候傅南商突然说。
楚上青用手扶住了楼梯的栏杆。
声控灯熄灭,又亮了起来。
“啊,对,今天我生日。”楚上青有些赧然,她总是号称自己已经十八岁了,其实之前一直没有真正的十八岁。
大男孩儿从她身后走到前面,一口气跳下了五六级台阶,像个终于得到了释放的多动症儿童。
“你早点说啊,这个给你。”
楚上青接过了小小的塑料盒子。
“去年那个书签,我正好让我同学给我寄了个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