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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边说一边取出魂瓶开始捏诀聚魂,然而半晌也聚不起一丝魂魄。
诸人见他反复捏诀,脸色越来越难看,便知凶多吉少。
郗子兰惶然道:“章师叔,许姨的魂魄……”
章明远摇了摇头,谢爻亲自试了试,仍旧一无所获。
郗子兰泪如雨下,痛哭了一场,方才道:“还有阿筠……阿筠怎么样了?”
夏侯俨道:“你放心,性命无虞,我已替他度了灵气止了血。”
谢爻小心翼翼地将郗子兰抱起,走到偏殿中,将她放在床榻上,温声道:“你在此处歇息,我去看看许长老。”
郗子兰的呼吸陡然一紧,忐忑地看着谢爻的背影渐远。
这时她才有暇思索整件事的经过。
许青文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她身世有问题的?她手中又掌握了什么线索?
郗子兰思索一番,忽然想起那日许青文莫名跑来索要妘素心的书信,似乎就是从那时起,她的态度便有些怪怪的……
莫非是在那些书信里发现了什么端倪?
她越想越怕,一时担心他们发现许青文是她所杀,一时又担心他们勘破她身世有蹊跷,简直如坐针毡,煎熬了约莫半个时辰,谢爻、夏侯俨和章明远来到偏殿,问了她几句话,她只按照和冷耀祖对好的口供回答,旁的一个字也不多说,见三人神色并无异样,这才略微松了一口气。
郗子兰正踌躇着怎么不着痕迹地将许青文那里的书信拿回来,章明远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个箧笥:“这是方才在青文乾坤袋里找到的,我看了看,是妘师妹写给你的书信。”
听到妘素心,谢爻看向章明远手中的东西。
郗子兰生怕他起疑,忙道:“是许姨前日从我这里借去的,她带在身上,大约本来是想还给我。”
章明远看了看那朽坏的箧笥,里面被虫啃过的书信,皱了皱眉,但终究没说什么,只是叮嘱道:“你收好。”说罢放在她榻边。
夏侯俨对谢爻道:“那刺客神出鬼没,如今子兰一人住在玄委宫不安全,不如让她去清涵崖暂住几日。”
若是换了从前,郗子兰定然求之不得,但今时不同往日,去了清涵崖一举一动都在谢爻眼皮底下,她要和冷耀祖通个气都不方便。
于是她垂下眼帘,一脸黯然:“阿爻哥哥要清修,我还是留在这里养伤吧。”
她顿了顿:“而且我总觉得许姨还在这里……我想陪陪她……”
谢爻的目光柔和下来。
郗子兰又道:“你们不用管我,当务之急是早些找到那刺客,替许姨报仇。”
说到最后,她红肿的眼睛里射出仇恨的光,几乎是咬牙切齿。
章明远道:“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将凶手千刀万剐,你仔细别牵动伤口。”
郗子兰目光微动:“生辰宴上送那箱子的人,和刺客会是一伙人么?”
夏侯俨道:“有这可能,或许他们一开始的目标就是玄委宫,那口箱子是声东击西。”
郗子兰见他们往这方向猜测,心中不由大定:“会是偃师宗的人么?”
三人想起棘蛇和血菩提,脸色都是一沉。
郗子兰对血菩提之事一无所知,他们却都明白,暗中之人偏偏在郗子兰生辰时送来血菩提,一定不是无的放矢。
夏侯俨沉吟道:“很难说,你安心养伤,这些事不必操心,我们自会查明。”
几人又叮嘱了几句,谢爻又在她所住的偏殿四周布了九重赤明退幽护阵,这才离开了玄委宫。
他们一走,郗子兰立刻屏退了侍女,挣扎着坐起身,打开箧笥,将书信取出来一封封检阅。
说来好笑,当初她对自己身世毫不怀疑时,这些信她一目十行,甚至没耐心看完,可如今发现妘素心也许是别人的阿娘,她却仔仔细细、一字不漏地将那么多信从头看到尾。
字里行间的殷殷舐犊之情,犹如一根根芒刺扎进她的心里。
看到关于取名那封信,她不由手脚冰凉,许青文大约就是从“妘兰”的名字里发现了蛛丝马迹。
她捏了个真火诀,片刻之间,一个母亲在生命将尽时留给女儿的爱意便在青蓝色的火焰中化作了灰烬。
她绷紧的心弦一松,心底涌出快意——本来她只要毁去可疑的那一封,但她必须将这些书信全部烧毁才能略微疏解心头之恨。
……
若木的一口箱子将好好的生辰宴搅成了一锅粥。
冷嫣安安静静坐在席间,看着夏侯俨等人忙里忙外地排查。
无论他们怎么查,也查不到真正的始作俑者,他们永远都解不开这桩悬案。
就在这时,夏侯俨接了个弟子的传音,神色忽然一变,把姬少殷叫去吩咐了几句,便即与谢爻、章明远匆匆离开了宴厅。
冷嫣修为高,将那弟子的传音听得一清二楚,玄委宫有刺客,传音到掌门院的是冷耀祖。
事情变得有趣起来。
自从多了偃师宗这个仇人,重玄阖宗内外便加了重重禁制,连只外来的虫子都飞不进来,哪里来的刺客?除非世间还有第二个若木。
那么便是有人拿刺客做幌子,用来掩盖什么真相。
许青文在查郗子兰的身世,生辰宴上许青文神色有异,许青文送郗子兰回宫,传信说有刺客的是冷耀祖……
零散的事实渐渐连缀成一条线。
若真是她猜的那样,郗子兰倒是比她想的更有魄力。她大致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并不以为她有那份急智,冷耀祖想来出力不少。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冷家人,冷耀祖不比狐狸,对郗子兰怕是不会有多少忠心,鞍前马后都是为了自己飞黄腾达而已。
他铤而走险帮郗子兰,但同时也会提防郗子兰过河拆桥杀他灭口,所以他一定给自己留了后手。
……
冷耀祖被抬回自己的卧房,他的脖颈上缠了厚厚的纱布,只要轻轻一动,伤口中便会渗出血来——他对自己下了狠手,匕尖再偏些许,或者他们来晚片刻,他便会一命呜呼,正是因为这样才能取信于人。
然而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几百年来,他等的就是这样一个机会。
他静静地躺到中宵,待夜深人静,方才强撑着从床上坐起来,屏退了守在床边的道僮,然后布了个秘阵。
接着他捏了个复杂的法诀,聚灵于指尖,然后将手探入自己的灵府。
这感觉就像是有人把刀伸进他腹中搅动,他忍不住颤抖,又牵动了喉间伤口,痛得冷汗直流。
半晌,他终于找对了地方,从自己的三魂六魄中撕扯出一缕银色丝线似的东西,装入准备好的魂瓶中。
这过程就像是一种酷刑,每抽出一缕,他都要休息一阵,用了大半个时辰,他才将嵌在自己神魂里的东西分离出来,琉璃瓶中的东西如雾如烟,隐隐能看出许青文的模样。
大功告成,他捏着魂瓶靠在床头,奄奄一息、面如金纸,闭着眼睛喘着粗气,但嘴角却微微勾起。有了手里这东西,郗子兰从今以后便是供他驱使的傀儡。
就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你的想法不错,可惜对魂术一知半解。”
冷耀祖猛地睁开眼,只见一个玄衣女子站在他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里有一抹淡淡的讥诮。
他的目光落在她眼角的胭脂痣上,心脏几乎停止跳动。虽然他从未见过此人,但已从衣着相貌猜到了她的身份。
“你是……”他竭力镇定,但还是止不住颤抖。
女子莞尔一笑:“你们栽赃嫁祸的时候就没想过正主会找来么?”
冷耀祖最后一丝侥幸也烟消云散。
女子向他伸手:“拿来。”
冷耀祖下意识地攥紧手中的东西,尽管他可能小命难保,但还是不甘心将好不容易弄到手的东西交出去,他还没弄清楚郗子兰杀害许青文的原因呢!
女子道:“你留着这东西也没用。”
她顿了顿:“你能想到把许青文的魂魄塞进自己灵府,镶在自己的神魂里,心思倒是挺巧,只可惜你不知道,活人的魂火太盛,阴魂在里面炙烤了两个时辰,恐怕损伤严重,不知留下几分神智。”
冷耀祖并未轻信,一脸狐疑地看着她。
冷嫣道:“不信将她召出来问问看,正好我也想知道郗子兰为何杀她灭口。”
冷耀祖一向识时务,打量她似乎没有立刻取他性命的意思,便将魂瓶交到了她手里——横竖她要是动手抢,他也是毫无办法。
冷嫣接过魂瓶轻轻晃了晃,拔开瓶塞,也不见她捏诀,只用指尖在瓶身上轻轻一叩,便有一缕青烟悠悠地从瓶子里钻了出来,缓缓凝聚成许青文的模样。
只见这位重玄长老神情木然,眼神呆滞,微微张着嘴,喉间嗬嗬作响。
“许长老。”冷嫣道。
许青文的魂魄慢慢把头转向她,双眼直愣愣地冲着前方,视线怎么也聚不到她脸上。
“知道我是谁么?”冷嫣又问。
许青文张了张嘴,喃喃道:“小姐,小姐……”
“是谁杀了你?”
许青文:“杀,杀……”
冷嫣道:“杀你的是郗子兰么?”
许青文像是没听见她的话:“小姐,青文要去找小姐……”
冷嫣用手一指许青文的魂魄,她立即又化作青烟钻回魂瓶里。
她将瓶塞塞了回去,对冷耀祖道:“看到了?”
冷耀祖没想到自己忍了这么大的痛苦,到头来白忙活一场,恨不得啐自己两口。
冷嫣将许青文的魂瓶塞回乾坤袋中:“你也不用太失望,至少你有你师父的把柄,如何给自己谋好处,我想用不着别人教你。”
冷耀祖有些意外,他以为她知道了郗子兰杀人的事实,会立即公之于众,但听她的意思似乎并非如此。他心念一转:“你想要我替你做什么?”
冷嫣扯了扯嘴角:“不是谁都有资格替我做事的。”
话音甫落,她已化作一群白蝶消失在他眼前。
冷耀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刚捡回了一条命,心头一阵狂跳,他这时才发现自己衣裳尽湿,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那偃师宗主并未放出一丝一毫的威压,但她单是站在那里,他便几乎喘不过气来,就像兔子遇到了猎鹰,不由自主地心生恐惧。
她掌握着他的把柄,根本不怕他将此事透露给谢爻和夏侯俨,而告诉郗子兰——他那废物师父连杀了人都要靠他帮忙遮掩,告诉她有什么用。
他其实已经没有选择,唯一的出路就是投靠偃师宗主——但是别人却未必要用他,他首先得证明自己有用才行。
……
冷嫣回到天留宫的住处,正欲回房取断春出来练剑,一推门,却发现卧房正中央放着张大案。
案上摆着一座两尺见方巧夺天工的小宫殿,亭台楼阁、廊庑花槛一应俱全,是用各色玉石雕琢而成。透过半开的窗牖,殿内几案床榻、帷幔帐幄历历可见。
殿后还有一座大花园,园子中央有一方澄澈的海池,池上水气氤氲,池中叠石构山,临水台榭,园中覆了土,栽满奇花异树,最大的树也只有小儿手指长,可上面的叶子都片片分明。
冷嫣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拨了拨树干,树叶发出沙沙声,竟然是真树。
她叩了叩腰间铁剑,问若木:“这是什么?”
若木出现在她面前,抱着臂懒洋洋地靠在柱子上,轻描淡写:“没什么。”
若米从他袖口探出头来,兴奋得小脸都快变成了金色:“冷姑娘,这是我们家神君亲手雕的哟!”
若木抬了抬下颌:“闲来无事雕着玩。”
冷嫣又拨了拨檐角的玉铃,又摸摸琉璃风灯,发现里面点的竟然是真火:“没事雕个冥器做什么?”还这么浮夸。
话音未落,房中的灯火忽然熄灭,她忽然眼前一花,凉风拂面,一阵天旋地转后,她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一方庭院中。
她游目四顾,立即认出这就是若木雕的院落,只是一木一石都和现实中无异,头顶一轮皎月高悬在半空中。
“若木?”她唤道。
没有人回答。
看来气得不轻,冷嫣忖道。
就在这时,一阵风从庭院深处飘来,她敏锐地嗅到了一丝饭菜的香气。
自从肇山派师徒三人离开后,她便没有好好吃过一顿落胃的饭食,此时闻到那满蕴着尘世温暖的香气,竟然可耻地馋了。
她往风来的方向走去,香气越来越浓,还夹杂着一丝醇酒的芳烈气息。
走到一处半掩的宫门前,她伸手轻轻一推,黑暗的殿庭中忽然冲出一团雪白的庞然大物,照着她扑过来。
冷嫣差点没拔剑,紧接着一条湿乎乎暖烘烘的舌头舔上了她的脸颊。
“小狗?”
雪狼“嗷”一声在她脚前趴下,熟练地打了个滚,翻起肚皮。
说时迟那时快,另一条白影从旁横蹿出来,硬是挤到雪狼和冷嫣中间。
冷嫣哑然失笑:“小猫也在。”
她正不知该先摸哪只肚皮,只听叮叮当当一阵响,软乎乎香喷喷的少女灵巧地跳过雪狼和白虎,扑进她怀里,柔软的手臂挂在她脖子上,踮起脚,用脸颊贴着她的脸颊:“嫣,嫣……”
冷嫣无可奈何,把她从身上扒拉下来:“伊伊,不可以。”
药人少女忽闪着大眼睛,一脸困惑。
冷嫣道:“我知道你能听懂。”
话音甫落,周遭骤然亮起,檐下、廊前、树上……到处都挂满了琉璃灯,不知有几千几万盏灯同时点亮,映得四周宛如白昼。
殿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肇山派掌门从门帘里探出身子:“冷姑娘,快进来,饭菜都要凉了。”
又一个人从他旁边挤出来,眼角眉梢都是没心没肺的笑意,是青溪:“冷姑娘,芳辰吉祥。”
然后是柏高,还有石红药,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温暖的笑意。
冷嫣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在门边那道颀长的影子上。
祂依旧如平日一般矜贵又冷傲:“这么慢,你的面糊了。”
小银人从祂衣襟里探出头:“其实不能赖冷姑娘,从锅里捞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糊了,我们神尊第一次没经验,冷姑娘多担待点……”
冷嫣忍不住弯起嘴角,眼中的一切却模糊起来。
第93章
冷嫣走进门中,发现灯火通明、美轮美奂的大殿里黑压压的坐满了人,她定睛一看,方才认出那些都是她放在偃师宗旧宫里的傀儡人,有的是她用纸剪的、土捏的、木石雕刻的,也有各大宗门派来的修士、赤地的魔修。
无人操纵时,傀儡人个个动作僵硬,神情呆滞,坐在食案后,直愣愣地盯着舞筵上翩翩起舞的九色灵凤和头顶花环的白鹿。
傀儡人没有灵识,不会相互交谈,因此虽然殿中坐满了人却鸦雀无声,冷嫣仔细一瞧,发现他们嘴角都挂着喜气的微笑,随着乐曲的音律整齐划一地摇头晃脑,也不知被若木动了什么手脚,真是说不出的诡异。
本来以为只是个冥器,原来是她见识浅薄,祂是把整座陵墓带陪葬的俑人都搬来了。
冷嫣瞥了一眼若木,只见祂挑着下颌,微垂眼帘,眼角眉梢有隐隐的得意之色。
青溪摸了摸鼻子:“神尊的意思是,我们几个人太少,不够热闹……”
小银人插嘴:“冷姑娘生辰宴的排场怎么能输给那姓郗的丑东西。”
他搅动着银色小手指,有些羞赧:“不瞒冷姑娘,仆也略略出了点主意。”
冷嫣:“……”
柏高和石红药眼观鼻鼻观心,只有药人伊伊和老道若无其事面带微笑,还随着乐曲摇头晃脑,仿佛他们也是傀儡中的一员。
“坐,坐。”老道招呼道。
因着人少,他们围着一张大方几案而坐,冷嫣一入座,便有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傀儡人端了长寿面上来。
金盘玉碗侈丽非常,冷嫣低头一看,面条果然糊成了一团。
她执起玉箸拿在手上,抬眼看了看众人,见他们都笑吟吟地望着自己,只有小树精依旧一脸骄矜,对上他佯装不以为意的眼神,她竟然久违地感到一阵心慌,从来都稳定干燥的执剑手,难得有些颤抖,手心也微微出汗。
她夹起一根面条正要送到嘴里,青溪多嘴道:“咦,这长寿面里没有鸡子的么?”
若木脸色微微一变,挑眉道:“为何要放鸡子?”
青溪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毅然决然将师父推出来当挡箭牌:“在下也不知道,反正师父给在下和师兄煮长寿面总是加鸡子的。”
若木:“……”人真是种麻烦的东西,过个生辰怎么有那么多臭讲究。
冷嫣道:“有长寿面便很好了,放不放鸡子都无妨。”说着便要将面条往嘴里送。
她不说这话还罢了,一说若木便不乐意了,祂就不知道“将就”两字怎么写。
“慢着。”若木劈手夺过冷嫣手里的玉箸,到了嘴边的面条又落回了碗里。
若木抬手画了个圈,圆圈金光流淌,圈内雾气迷蒙,祂将手伸进去掏了掏,掏出一颗红色的蛋来放在盘子上,赤红蛋壳上还有一丝丝金色的火焰状纹路。
冷嫣道:“这是什么?”
若木:“鸡子。”
众人:“……”以为别人没见过鸡子么?
若木拿起蛋便往玉碗上磕,没想到蛋壳十分坚硬,竟然连一丝裂缝也无。
老道捋了捋稀疏的花白胡须,若有所思:“若是贫道没看走眼,这应该是九天火凤一族的蛋吧?”
众人:“?!”九天火凤不就是崔氏一族么?
冷嫣心里生出股不祥的预感:“这蛋是从哪里来的?”
若木淡淡道:“转生台。”
一时间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青溪咽了咽口水:“这难道是……”
冷嫣捏了捏眉心:“崔羽鳞。”
她一直以为烛庸门论道会上若木说要吃烤凤凰是开玩笑,没想到他是当真觉得崔家的凤凰可以吃。
别人还好,石红药一脸惊恐,失声道:“师……师……”
她忽然想起自己已被重玄逐出师门,将后面的“尊”生生咽了下去,但一张脸已脱了色。
只有小银人给主人捧场:“寻常鸡子怎么配得上冷姑娘的生辰面呢?”
说话间,若木又举起了手里的凤凰蛋。
偃师宗主虽然心狠手辣,却也没有当着别人吃掉她前师尊的癖好,忙拦住若木:“真的不用,加了蛋反而腥气。”
若木听她这么说方才作罢,悻悻地将凤凰蛋扔在一旁的金盘里。
凤凰蛋打了几个滚停下来,然后开始打颤。
青溪总觉得这蛋是在瑟瑟发抖。
冷嫣重新拿起玉箸,将面条送入口中,那玉碗不知有什么玄机,面条仍似刚出锅一般滚烫,碗上白气氤氲——可惜里面夹生外面糊,堪称鬼斧神工。
冷嫣又拈起汤匙喝了一口汤,面汤盐加多了不说,还有一股浓重的药味,喝起来就像一碗加了盐的汤药。
冷嫣愣是眉头都没皱一下,将面一小口小口地仔细吃完,又把汤尽数喝了下去。
这有生以来第一碗生辰面咸、腥、苦、酸、涩俱全,还没有鸡子,吃上的时候她甚至已经死了三百多年。
可她觉得好香好甜。
“如何?”若木一手支颐,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冷嫣认真地点了点头:“很好吃,神尊好厨艺。”
若木只是眉头嘴角略微动了动,小银人高兴道:“冷姑娘果然喜欢么?神尊可是用了七七四十九种天材地宝熬出的这碗面汤,有螣蛇七寸骨、玄龟血、千年封喉花、万年嗜魂草……”
若米掰着手指数,每数一样,众人看向冷嫣的眼神便多一分敬畏。
待他数到最后一样,那碗面的药效也上来了,冷嫣只觉经脉里似有岩浆奔流,神魂更是仿佛要燃烧起来——小树精大约是怕她神魂太虚,熬汤的药材大多对神魂大有裨益。
但是这么多大补的天材地宝扔进去,连冷嫣也承受不住。
她身体里一会儿燥热一会儿冰凉,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后背上一层冷汗叠着一层热汗。
若木终于看出她不对劲:“怎么了?”
冷嫣摇摇头,正要说“没什么”,一股霸道的灵气直往头顶上冲,她只觉白光一闪,眼前五光十色一片。
冷嫣再也支撑不住,晕倒在案上。
若木忙探她经脉,一探便明白这是虚不受补,一下子补太过,经脉神魂受了灵药冲击,暂时昏迷而已,没什么大碍。
但这不妨碍祂一直从脖子根红到耳朵尖。
寿星被神尊一碗精心烹调的长寿面药倒,众人都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只有老道淡定地指了指冷嫣面前的琉璃酒杯道:“冷姑娘不胜酒力,神尊不如先送冷姑娘回房,我等继续为冷姑娘把酒祝寿。”
众人都在心中暗暗赞叹,不愧是一派掌门,就是老成持重,一看便是见过大风大浪,硬是把不胜面力说成不胜酒力,这颠倒黑白的本事堪称一绝。
若木矜持地点点头:“本座先送她回房,诸位请自便。”
说着将冷嫣打横抱起,向着寝殿走去。
第94章
若木抱着冷嫣穿过曲折回环的廊庑。
晕倒的人身子沉,祂不好使力,便将她的右臂环在自己脖颈上,平日倔强又冷淡的一个人,此时软软地窝在祂怀里,滚烫的呼吸透过祂的衣襟熨在祂的胸膛上,祂的心房随着她的呼吸一时缩紧,一时又胀满。
晚风里有了初夏的暖意,送来庭院中繁花的香气,祂瞪了一眼东墙架子,不知名的花朵开得热闹,沉甸甸坠弯了枝条,从未开过花的树神好像突然间体会到开花是什么滋味,因祂心里也似有花一蓬蓬地开。
祂快步走到内殿门口,一抬手,珠帘便向两旁分开,祂抱着冷嫣径直走到床前,将她轻轻放在床榻上。
借着榻边灯火的光芒,祂看到冷嫣的双颊嫣红一片,一直红到眼梢,大约是药力发作有些难受,她秀气的长眉微微蹙起,玉白的鼻尖上微微起了层薄汗,原本浅淡的唇色被她咬出了一道绯红血痕。
红痕映在眼中,好像有人用指尖在祂的心里也画上了浅浅一道艳色。
若木嗓子眼没来由地一紧,喉结轻轻动了动。
祂清了清嗓子,从袖中取出鲛绡巾帕,替她掖了掖鼻尖上的汗,本来用过的帕子祂不是扔掉或烧掉,这回却鬼使神差地收回了袖子里。
已将人送到,似乎没什么理由留在这里,但祂却坐在床边没动,好像有条无形的绳索捆住了祂的手脚,将祂绑在原地。
冷嫣的睫毛颤了颤,喃喃道:“热……”
若木道:“哪里热?”
她抬起手,指尖点在修长的脖颈上,慢慢划到心口,点了点:“这里。”她的手指修长有力,莹润的指甲修得很干净,因为长年习剑的缘故,比一般女子要大一些,少了几分柔美,却让祂感觉恰到好处。
若木恍惚觉得那指尖像是点在了祂的心尖上,犹如蜻蜓点水,荡开一圈圈涟漪。
“是灵药引起的,”祂道,“克化就好了。”
冷嫣似乎完全没听见祂的话,指尖继续往下滑,停在丹田:“还有这里……难受……”
若木想了想,拉起她的手腕,将一缕灵息探入她经脉中,一直游走到丹田。
她的丹田此刻就像熊熊燃烧的火炉,炽热的气息顺着祂的灵息传入祂体内,祂也感觉口干舌燥起来,仿佛对她的煎熬感同身受——但这是没道理的事,这点灵药的阳火对祂的身体来说压根不算什么。
“好点没有?”祂问道。
冷嫣紧阖着双眼,忽然抓起祂搭在自己腕上的手,往自己丹田处重重一按,不满道:“是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