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坐了片刻都跟度日如年似的,也没喝茶吃点心的心思,谁知道这些茶点心干不干净。
周太医进去了半晌,众人就在正殿厚着,听着里面周太医吩咐人去切人参片的声音,心里都道,看来这回真的是病的不轻。
大约半盏茶时间过去。
周太医才浑身是汗地出来,打了个千,“启禀钮贵妃娘娘、善贵妃娘娘,皇贵妃是怒急攻心吐了血,奴才已经用了人参,其他药怕是起不了用的了。”
周太医话语委婉。
但在座的各位哪个不是人精。
这是已经药石无医,只能拿人参吊着命了。
饶是众人心里早有准备,此时都有些错愕。
小钮钴禄氏皱了下眉,就要吩咐人赶紧去把消息告诉万岁爷和皇太后,另一旁又要吩咐人去置办起白事的东西来。
她还没开口,屋子里传来佟佳氏凄厉的叫声,“本宫要周嬷嬷!”
她的声音气弱悬丝,大晌午响起,仿佛从冤狱里传来的厉鬼喊声。
众人都吓了一跳。
小钮钴禄氏还没开口,就听得里面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像是皇贵妃把什么东西推撒在地上。
她心里此时只剩下无语了,提了声音道:“这事本宫做不得主,得启禀万岁爷才是。”
她心里道,这皇贵妃也怪,这个时候不说要见万岁爷,竟然说要见周嬷嬷。
屋子里没了动静。
小钮钴禄氏忙把安排吩咐下去。
惠嫔不愿意在这晦气的地方待着,她笑盈盈道:“钮贵妃娘娘,既然太医也给皇贵妃娘娘瞧过了,那妾身等人是不是能走了?”
她不但自己要走,还把其他人也捎带上。
小钮钴禄氏这会子是对佟佳氏没办法。
毕竟人死为大。
这佟佳氏都要死了,还和她置气,那得多多余?
但惠嫔?
小钮钴禄氏心里琢磨自己最近是不是太好脾气,以至于惠嫔都敢来她面前蹦跶了。
她笑道:“好啊,想走可以走,等会儿万岁爷要是来了,瞧见诸位姐妹不在,到时候本宫恐怕就没办法帮你说话了。”
惠嫔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
小钮钴禄氏刺完了她,看向大福晋,大福晋的肚子已经不小了,穿着宽松的旗服都格外明显,这么热的天还大着肚子,小钮钴禄氏倒是对她有些同情,“大福晋就先回去吧。”
“这?”大福晋有些错愕。
她素来沉默寡言,见惠嫔被拒了,也没多想,可没想钮贵妃竟让她先回去。
钮钴禄氏不给她拒绝的余地,直接道:“你和袁贵人都先回去,到底你们怀着身子,便是万岁爷在这里,也不敢叫你们在这里站着。”
小钮钴禄氏把袁贵人也捎带上。
大福晋便不好拒绝了,心里领了钮贵妃的情,对惠嫔屈膝行了礼,才和袁贵人一块回去。
窗户外蝉鸣声阵阵。
翊坤宫日日点了铜盆,在份例方面,小钮钴禄氏可没克扣过,向来是该给的就给。
因此,众人此时在屋子里闷得心烦意乱。
惠嫔就忍不住了,道:“妾身身子不适,钮贵妃可否通融,让妾身先回去?”
小钮钴禄氏眉头一竖。
阮烟却笑着在她前面开了口,都是贵妃,总不能都叫小钮钴禄氏当坏人,她唇角勾起,道:“惠嫔妹妹身体不适,那巧了,周院判就在这里呢,叫他给你瞧瞧,要什么药都能叫人去抓来这里煎药,也省得惠嫔妹妹你再跑一趟。”
阮烟这番话夺笋啊。
惠嫔脸不但黑了,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硬邦邦地丢了句:“不必了。”
“既然不必,那想来不适的也有限,那就继续坐着吧。”
阮烟说道,她眼神从惠嫔身上,转移到其他人身上,“若是其他姐妹也有不适的,便说一声,千万别见外。趁着周院判在这里,把该看的病都给看了。”
众人哪里敢搭腔,讪笑着不说话。
阮烟这才收回眼神。
小钮钴禄氏悄悄给了阮烟一个欣赏的眼神。
这些个人走的轻松,要是等会儿万岁爷来了,发现人不在,回头她不也得吃挂落。
她和阮烟两个贵妃都没抱怨呢,惠嫔闹腾什么啊,再说就算怕过了病气,她和阮烟见佟皇贵妃的次数可比惠嫔多。
这番争执刚消停,外面就传来禁鞭声。
这是万岁爷銮驾到了。
小钮钴禄氏心里松了口气,得亏是没让其他人走,不然这会子都没法交代,就她和阮烟在,像什么样。
“给万岁爷请安。”
眼见康熙龙行虎步走进来,众人忙起身行礼。
康熙点了下头,“嗯,都起身吧。”
他对小钮钴禄氏等人道:“你们都先回去。”
第236章 第二百三十六声
万岁爷那日到底和皇贵妃说了什么,没什么人知道。
众人只知道那日后,周嬷嬷被调回了翊坤宫伺候。
后宫妃嫔一时诸多侧目。
酸的,嫉妒的都有。
但看在皇贵妃命不久矣的份上,倒是没人往外说出什么难听的话。
“娘娘,奴婢伺候您喝药。”
周嬷嬷头发花白,面容仿佛老了十几岁,一双原本保养得宜的手这些日子天天洗衣浣纱早就满是皱纹。
她眼神里带着心酸,接过青云熬好的人参过来。
“本宫……不喝。”
佟佳氏气喘吁吁地说道。
周嬷嬷道:“您不喝怎么能成。”
“难道本宫喝了,病就能好?”
佟佳氏唇角勾起,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周嬷嬷一时语滞。
来之前,周太医也和她说过皇贵妃的病情,如今显然是药石无医,纯粹靠着人参吊着命,能活多久就看老天爷的意思了。
佟佳氏瞧见她的神色,脸上冷笑更盛,“既然喝不喝药都是迟早一死,本宫何必为难自己?”
“娘娘……”
周嬷嬷唤了一声,她也知道她们娘娘脾气,一旦下定决心那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本宫让你回来,不过是有些事,想托付给你罢了。”
佟佳氏说完几句话,就累的浑身是汗,上气不接下气。
周嬷嬷心疼她,道:“您别说了,先休息,以后再说也不迟。”
“不,本宫一定要说。”
佟佳氏咬着嘴唇,说道。
她手朝镜台指去,手指颤抖,“镜台最下面的抽屉里有一封信,你去拿过来。”
“奴婢这就去拿。”
周嬷嬷别过头,拿袖子擦了擦眼泪,将人参汤放下,起身走了过去。
她开了镜台,取了信走了过来。
“这封信,将来等本宫走了,你就想办法送出宫去本宫的阿玛。”
佟佳氏虚弱地说道。
周嬷嬷刚要点头,却听到佟佳氏道:“那四阿哥是白眼狼,本宫白养了他这么多年,想不到本宫病重他却丝毫不孝顺。本宫绝不会让佟佳氏帮他一分一毫,为他出一分力。”
佟佳氏说到最后,咬牙切齿,眼里的恨意格外明晰。
周嬷嬷心里颤了颤。
她没敢说什么,好在佟佳氏没什么力气,吩咐完了事,也觉得周嬷嬷绝不会拒绝这件小事便闭上眼睛。
周嬷嬷看着手里的信,感觉这封信简直有刺,整个人都不自在了。
她把信收了起来,压下心里烦乱的思绪,帮佟佳氏把帷帐放下,拿了药碗出去。
入了七月。
翊坤宫传出的消息一日比一日坏。
阮烟这日刚起身,就听到一个消息,说是四阿哥求了万岁爷,被万岁爷允了去皇贵妃跟前尽孝。
春晓道:“听说万岁爷还夸了四阿哥孝顺呢。”
阮烟道:“患难见真情,皇贵妃得的是肺痨,能传人的,寻常人躲避都来不及,他肯去皇贵妃跟前尽孝,可见孝心了。”
春晓一听,道:“奴婢也是这么想的,可现在外面都在传四阿哥是故意装的孝顺,好讨万岁爷欢心。”
“故意?”
阮烟冷笑一声,“这去皇贵妃跟前尽孝又不是什么难事,他们既是羡慕,何不去效仿一二,彩衣娱亲。”
“可不是。”春晓笑道。
春晓伺候了阮烟换了衣裳。
今日得去慈仁宫请安。
原本该是前日的,只是前日皇太后身子不适,众人便不好打扰。
阮烟用了些点心垫了垫肚子便坐着辇子去了。
皇太后出来时,神色有些许憔悴,还咳嗽了几声。
阮烟等人少不得要关心几句。
“皇太后娘娘,您身子可觉得怎么样?”
阮烟问道。
皇太后喝了口水,笑道:“哀家没什么,不过是前些日子贪凉用了些冰,这才冷着了。你们可也得小心,不可仗着年轻身子好就贪凉。”
“是,臣妾也是这么想的。”
阮烟回答道,“哈宜瑚跟和卓两个人夜里都是不许用冰的,臣妾让人打了水放在窗户旁,那风吹进来过了水,便凉了不少。”
苏麻喇姑笑道:“这倒是个好主意,还能省些冰呢。”
她看向皇太后:“皇太后娘娘,从今儿个起,咱们就这么办,如何?”
皇太后能如何?
她自己贪凉生病,本就理亏,“都听苏麻喇姑的。”
说完后,她又好像觉得亏本,道:“既然如此,省下来的冰就拿来做冰碗吧。五阿哥和十二阿哥都爱吃。”
苏麻喇姑笑着应许了。
皇太后脸上笑容这才真切了,想起皇贵妃的病,又看向小钮钴禄氏:“翊坤宫皇贵妃最近病情如何?”
小钮钴禄氏直起身回话:“回皇太后,皇贵妃的病情不太好,万岁爷的意思是先预备下章程。”
这也就是说皇贵妃活不了几日了。
苏麻喇姑用蒙语把话说了一遍,皇太后叹息一声,“她这么年轻,怎么就……”
皇太后想起两位皇后,都是年纪轻轻就走了,两位皇后都是贤惠出名,把后宫治理的井井有条。
她们死的时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都十分可惜。
但是这皇贵妃……
皇太后心里面刚生出几分同情,想起皇贵妃的病是自己作的,又闹得人心惶惶,心里面几分同情也没了。
皇太后没把那句话说完,只是对小钮钴禄氏道:“既然万岁爷都安排了,哀家也不说什么,翊坤宫要什么你就送过去,哀家听说她每日都要用人参,若是有不够,你打发人来哀家这里拿。”
“是,”小钮钴禄氏听明白后屈膝行了礼。
惠嫔笑盈盈道:“皇太后,四阿哥已经去皇贵妃跟前尽孝侍疾,可真是有孝心,先前后宫还有人说四阿哥冷心,不孝,妾身看今儿个谁还说这话?”
苏麻喇姑看了她一眼,跟皇太后用蒙语说了一遍。
皇太后嗯了一声,只夸了一句:“四阿哥的确孝顺。”
这让惠嫔有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惠嫔本意是想说四阿哥是故意装孝顺,以前皇贵妃有病时不去,偏偏等她人要没了才去,故意在这个节骨眼露脸。
哪里想到,皇太后竟是向着四阿哥的。
德妃眼神掠过一丝冷意。
皇太后刚病愈没多久,身体没多少气力,陪着众人说了会儿话就让众人散了。
阮烟回到钟粹宫,哈宜瑚跟和卓正和桂花糕追着玩。
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又穿了同样衣裳。
桂花糕一下迷糊了,追上了一个,哈宜瑚就嚷嚷道:“你追错人了,我不是哈宜瑚,我是和卓。”
和卓在对面抿着唇儿笑。
桂花糕歪了歪脑袋,狗脸上满是困惑。
阮烟见这两个闺女又不干人事,招呼她们进屋子里来。
和卓和哈宜瑚就朝屋里走去,桂花糕也跑跳着跟在她们后面,到门口时,桂花糕就停在门口,屁股坐下,尾巴摇晃,吐着舌头。
“进来啊。”
哈宜瑚冲桂花糕招手。
桂花糕起身,门口小宫女打着帘子,脸上带着笑。
但桂花糕没进来。
哈宜瑚疑惑不已,“桂花糕,外面热,额娘这里凉快,你快进来啊。”
“汪。”桂花糕冲屋子里叫了一声。
阮烟道:“桂花糕,进来。”
桂花糕这才跑了进来。
哈宜瑚瞪大眼睛,看着它跑到阮烟旁边,被阮烟喂了一块御膳房专门做给它的牛肉干后,不敢相信:“额娘,桂花糕怎么只听您的话?”
桂花糕低着头啃着牛肉干,听到自己名字,耳朵一动,抬起头来,黑溜溜的眼睛看着众人。
阮烟摸了摸它的头,“吃吧。”
她看向哈宜瑚:“桂花糕懂事,知道这是额娘的屋子,自然得有额娘答应才能进来。”
哈宜瑚惊讶不已。
但她很快就得意起来,叉着腰道:“桂花糕不愧是我的狗,就是聪明。”
阮烟等人不禁失笑。
桂花糕也仿佛知道哈宜瑚在夸它,尾巴晃动得十分高兴。
阮烟让人送来三碗解暑茶,盯着哈宜瑚还有和卓一起喝下。
这解暑茶带着些甜味,味道倒是不难喝。
哈宜瑚跟和卓老实地喝下后,和卓突然问道:“额娘,皇贵妃娘娘为什么不喝药啊?”
阮烟愣了下,问道:“你听谁说的?”
哈宜瑚晃动着小脚丫,“昨儿个下午姐姐们带我们出去,不小心听到宫女说的。姐姐还说,不能告诉别人这件事。”
“那你还告诉额娘?”
阮烟心里松了口气。
原来是在外面听到的,她还以为是哈宜瑚她们身边人瞎传话,阮烟一向不许索卓罗氏她们对哈宜瑚还有和卓说一些不该说的。
宫里的事太复杂,过早知道这些事情,对孩子们来说没有好处。
哈宜瑚歪着头,笑道:“可是额娘不是旁人啊。”
她脸蛋带着跑跳过后留下来的红晕,亮晶晶的小眼睛,和小酒窝,把阮烟甜得仿佛吃了蜜一样。
阮烟想了想,皇贵妃的事她其实没打算和哈宜瑚还有和卓她们说,但她们都知道了,与其叫她们去胡思乱想,问旁人,倒不如自己给她们解答。
阮烟屏退了宫女太监,把哈宜瑚还有和卓抱到腿上,道:“哈宜瑚、和卓,皇贵妃娘娘不喝药呢,你们觉得对不对?”
第237章 第二百三十七声
和卓和哈宜瑚都摇了摇头。
哈宜瑚道:“额娘,药虽然苦,但是不能不喝,是额娘告诉过我们的。”
哈宜瑚跟和卓去年生过几场病。
到现在都还记得药那苦涩的滋味。
阮烟笑着点了下头,“对,这叫做良药苦口利于病。”
她顿了下,“但是,皇贵妃娘娘是大人,她不是因为药苦就不喝,她是想以此来逼别人。”
“逼谁?”和卓不解地问道。
阮烟摸了摸她的头发,和卓的头发又软又黑,“她想逼你们皇阿玛,想着不喝药,病重了,你们皇阿玛就得去看她。可是,结果却害了自己。”
和卓和哈宜瑚都皱着小脸,一脸的不解。
“皇贵妃娘娘为什么这么做?”哈宜瑚困惑不已。
阮烟道:“因为她太自以为是,太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哈宜瑚、和卓,以后你们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能学这种作法。无论什么情况,身体是最重要的,知道吗?”
哈宜瑚还有和卓虽然不懂,但却乖巧地点头。
“额娘,我以后绝对会乖乖吃药。”哈宜瑚奶声奶气地说道
阮烟噗嗤一声笑了,弹了她一个脑瓜崩,“你傻吗?以后是得不生病才好。”
哈宜瑚捂着额头,露出一个腼腆羞涩的笑容。
阮烟见外头天热,也不许她们和桂花糕出去跑了,叫人拿来了识字卡。
这识字卡是雅莉奇她们几个姐姐给哈宜瑚还有和卓做的。
除了字以外,还绘画了图片。
哈宜瑚跟和卓两个人拿着识字卡念着玩。
桂花糕躺在地上,不远处放的冰盆不断传来凉意,它舒适地闭上了眼睛。
阮烟趁着这会子闲暇功夫难得,去书房抄了会儿佛经。
下午用完晚膳,哈宜瑚跟和卓两人都昏昏欲睡,阮烟也不叫嬷嬷们把她们抱走,就让她们在里屋里睡下。
下午不知怎地,天突然转阴了,轰地一声一个惊雷,紧接着暴雨倾盆而下。
哗啦啦的雨水仿佛天上破了个口子。
阮烟让人去告诉大格格和三格格、雅莉奇不必过来上课,虽然说两个宫离得不远,却也怕她们淋湿了。
夏意和秋色跑了一趟,回来时带来了一个提盒。
秋色拿帕子把提盒上的水珠擦去,对阮烟道:“娘娘,这是几个格格说给小格格们的,说是昨日两个小格格功课做的好的奖励。”
“是年糕!”
哈宜瑚本来还躺在床上装睡,不舍得起来。
雨下得这么大,屋里凉丝丝的,被褥里还有额娘身上的香味,哈宜瑚舒服的简直想睡个三天三夜。
可一听到几个姐姐送来点心,一下躺不住了,从床上蹦了起来。
和卓被她吵醒,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
春晓把她抱了起来,给她穿上鞋子。
提盒里是一盘年糕,淋了红糖,撒了黄豆粉。
年糕炸过,表面金黄,散发着香味。
阮烟一看就知道这是几个格格特地叫御膳房做的,年糕可是节日里才有的,这不年不节,除非特地要,否则御膳房不做这些。
“起来了先喝杯水。”
阮烟道,“一人只准吃两块。”
哈宜瑚愣了愣,她掰了掰手指头,一人两块,那她和妹妹也就才四块。
“那剩下的怎么办?”
她咽了咽口水,看着粉彩瓷碟上的年糕。
阮烟道:“你们来做主,这些年糕该怎么办?”
哈宜瑚跟和卓对视一眼。
她们俩都知道她们额娘脾气,可不敢在额娘面前耍小心眼。
两个人凑到一块嘀嘀咕咕了一会儿,哈宜瑚道:“额娘,那剩下的一半给奶嬷嬷们,一半给春晓姐姐们,好不好?”
春晓等人不意还有自己的好事,“还有我们的啊?”
“是啊,春晓姐姐们平日里也辛苦了。”
哈宜瑚嘴甜地说道。
和卓点点头,“辛苦了。”
春晓等人都笑了。
阮烟也被她们逗笑了,“既然如此,那就依着你们的意思,这么分。”
她刚说完这话,就瞧见夏和安走了进来。
阮烟朝春晓看去一眼。
春晓会意,走了过去。
阮烟叫人把年糕分了出来,这些年糕正热着,奶嬷嬷们这会子吃正合适。
哈宜瑚跟和卓被夏意等人伺候着洗了手,乖巧地坐下拿筷子夹着年糕吃。
阮烟没什么胃口,她只坐在一旁喝茶。
春晓没多久回来了,凑在阮烟耳旁把夏和安来报信的事说了一遍。
阮烟眼睛眯了眯。
这佟佳氏都这会子了,怎么还闹腾!
“想封后?!”
惠嫔险些打翻了手上的茶盏,“这个消息当真?”
“千真万确。”白夏道:“消息是翊坤宫传出来的,听说午后万岁爷本来过去看皇贵妃娘娘,因为皇贵妃娘娘说了这事,下着雨都拂袖离去。所有人都看得真真的。”
若真是下着雨都拂袖离开,那这事还说不定就是真的。
惠嫔脸上浮现出思索神色。
她心里有怒气也有担忧。
皇贵妃若是封后,那四阿哥岂不就是嫡子了?
四阿哥又有孝顺的美名,自己也是允文允武,年纪也不小了,听说年初就有人事宫女去教导,知晓人事了。
这无疑对大阿哥是个巨大的威胁!
虽然说皇上没答应,可万一这事传出去,佟佳氏一族联名上书那该怎么是好?
这个佟佳氏简直是个祸害!
惠嫔在心里把佟佳氏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恨不得佟佳氏现在就暴毙,也好过现在来膈应人。
胤禛在翊坤宫侍疾一直到酉时才回阿哥所。
今儿个下午他并不在翊坤宫主殿,佟佳氏不想看到他,胤禛也不想碍她的眼,便在茶水房里面帮忙煎药。
无论皇贵妃喝不喝,总归是他的孝心。
除却煎药,他还带了医书看,想从医书上找找治痨病的方子。
他煎药时,就听说皇阿玛来了,但没上前去打扰。
煎到一半,却听到皇额娘说了不该说的,把皇阿玛气走了。
胤禛挥着蒲扇的动作就是一顿,心里叹了口气。
等苏培盛打听消息回来后,胤禛只道了声知道了,他让人把药送了上去。
周嬷嬷亲自把药送回来,脸上满是尴尬神色:“四阿哥,皇贵妃娘娘刚刚睡下了,这药怕是喝不得了。”
“无妨。”胤禛没往心里去,“等皇额娘再醒,重新煎一碗吧。”
“四阿哥真是有心,”
周嬷嬷心情有些复杂。
即便四阿哥纵然是邀名买利,能做到这样,也够孝顺了。
这场雨从下午开始就一直下。
胤禛回到阿哥所,身上衣裳都湿了。
屋子里留守的太监忙去准备热水衣裳给他梳洗。
热水里加了柚子叶,胤禛摆摆手,让苏培盛也下去换洗,免得苏培盛过了病气。
主仆梳洗完,外面的雨倒是停了。
苏培盛道:“咱们倒是不巧,要早知道这雨这个时候停,刚刚也就不必这么急着回来了。”
胤禛看着窗外院子里的芭蕉树,淡淡道:“这谁能料得到。”
“也是。”苏培盛道。
主仆说话间,外面却是来人了。
大阿哥带了姜汤过来。
胤禛愣了下,道:“大哥怎么过来了?我才刚从翊坤宫回来,别过了病气给您。”
“无妨。”胤褆道:“我哪里是那么娇气的人。听说你刚刚回来,我想着你们估计是淋雨回来,叫人熬了姜汤过来,你快趁热喝了也好去去湿气。”
胤禛这才瞧见胤褆身后的太监手里的提盒,感激道:“大哥有心了。”
“你我都是兄弟,何必客气?”
胤褆坐下说道,“下午我听说皇阿玛怒气冲冲从翊坤宫出来,都替你捏了把汗。”
胤禛唇角扯了扯,垂下的眼眸掠过一丝嘲讽。
他还真以为大哥是特地来送姜汤。
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露出诧异神色,“有这等事?”
胤褆来意本就是试探这事,听了胤禛的话,皱起眉,狐疑道:“怎么?难道你在翊坤宫对这事一点儿也不知情?”
胤禛皱眉,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悦:“大哥,我在翊坤宫是侍疾,只在茶水房里煎药都忙的走不开,哪里有时间去管旁的事情?”
胤褆不相信胤禛的鬼话。
胤禛越是这样,他反而怀疑胤禛。
胤褆心里一动,笑道:“四弟也是辛苦,不知道也好,我是听说有人说皇阿玛想封皇贵妃娘娘为后,消息传得沸沸扬扬,怕对你不利,所以才来告诉你一声。”
他说完话,眼睛瞥了胤禛一眼,胤禛露出错愕惊讶神色,张了张嘴:“这、这是谁说的?这分明是谣言!”
难道四弟真的不知情?
胤褆眉头皱了皱,压下心里的思绪,“我也不知是谁说的,只知道下午这消息便传开了,既然你不知道,也就当做不知道吧。不过,我猜测,怕是某些人想害皇贵妃娘娘和四弟,才故意让人传出这样的话来。”
胤禛点点头,神色郑重,感激地对胤褆道:“多谢大哥来告诉我,不然我恐怕被蒙在鼓里。”
他越是这样,胤褆就越发猜不透他话语的真假,含糊道了声不必谢,胤褆就走了。
胤褆一行人离开,留下了姜汤。
苏培盛过去摸了一把,“爷,这姜汤都冷了。”
胤禛摆手:“你们拿下去热了后分了。”
他估摸着,大哥是早就预备等他回来试探,不然这姜汤何至于冷的这么快?
第238章 第二百三十八声
胤禛的身子板结实,虽然淋了雨,睡了个好觉后,翌日起来还是精神抖擞。
他刚起来,就瞧见苏培盛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拿着东西。
胤禛瞥了一眼,问道:“你拿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