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誐说道。
阮烟诧异了下，“宫里哪里来的猴子？”
小钮钴禄氏坐了下来，喝了口茶，道：“前不久地方进贡来的祥瑞，说是能写字，胤誐听说了，闹着要去看，我就让小太监们带他去看了一眼，回来就和我闹了。”
阮烟这才明白事情的原因。
她说怎么小钮钴禄氏念叨胤誐是孙猴子那么久，这孩子以前都是乐呵呵的，还大有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调皮程度没见改，今儿个怎么突然闹起来，原来是看见过真正的猴子了。
她不禁觉得好笑，道：“胤誐，孙猴子和猴子可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胤誐气鼓鼓，双手抱胸，“不就是一个姓孙的猴子吗？”
饶是小钮钴禄氏这会子正在气头上，也都被逗得哈哈大笑。
一屋子的人都被逗笑了。
胤誐越恼了，跺脚道：“你们都笑话我。”
“不是，不是。”
阮烟忍着笑，摆手道：“你过来，郭络罗额娘给你画孙猴子，好不好？”
“一只猴子有什么好画的？”
胤誐嘴上嘀咕，可脚却很实诚，跟着阮烟去了书房。
阮烟书房里常年备着各种颜料和画笔。
她取了画笔，让胤誐负责磨墨，小胖墩听话地用小肉手握着墨条，仔仔细细地磨墨。
玉白的宣纸铺就。
阮烟取笔沾了沾墨水，她略一思索，脑海里已经有了个大概的轮廓，落笔。
众人都过来围观。
只见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了一个桀骜不驯、仰着头手杵着金箍棒，仿佛质问苍天的齐天大圣出来。
猴子虽然是猴子，但猴子和猴子也有不同。
就如同人和人，虽然都是人，但有时候差别却比人和猪还大。
“这就是孙猴子？”
胤誐看直了眼，他看不明白那猴子的眼神，但却能感受到那猴子的霸气。
“是，这就是孙猴子，这是护送唐僧西天取经的齐天大圣，也是过了九九八十一难的斗战胜佛。”
阮烟摸了摸胤誐的脑袋，上面淡青的毛茬有些刺手，“你额娘喊你孙猴子，固然有你顽皮的原因，但也是希望你如同齐天大圣一般，不畏苦难，做个男子汉，巴图鲁。”
胤誐的小胸膛瞬间挺起来了。
原来额娘对他寄予这么深的厚望吗？
他眼眶泛红地看向额娘，“额娘，对不起，我不该误会你。”
小钮钴禄氏：“……”
她看了阮烟一眼，她不是，她真没有。
阮烟不动声色给了个眼神：“现在必须有！”
“没事，额娘没放在心上。”
小钮钴禄氏“大度”地说道，“额娘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这回你肯定不是故意的。”
“额娘，您真好。”
胤誐感动不已。
安妃在旁边都快没眼看下去了。
这两个额娘都多大人了，竟然合伙起来哄骗孩子。
良心呢？！
她只能说，得亏现在雅莉奇长大了，不然岂不是被她额娘哄得团团转。
安妃刚这样想道，侧头看过去。
雅莉奇也眼眶泛红，脸上满是感动。
安妃：“……”
当她刚刚没说过吧。
第127章 第一百二十七声
钮钴禄氏母子说开了，这事就算过去了。
阮烟这才问起：“你们娘俩今儿个是来干嘛的？”
小钮钴禄氏一听，想起正事来了，一拍大腿，“我们是来蹭吃蹭喝的，听说万岁爷给你赏了个蜀地的厨子，做的一手好川菜，特地来尝尝手艺的。”
雅莉奇兴奋道：“钮钴禄额娘您来的正好，我正也想尝尝他的手艺呢。”
“是吗？那咱们今儿个不知道有没有口福？”
小钮钴禄氏笑眯眯地看向阮烟。
阮烟没好气地笑道：“我还能小气不成？”
雅莉奇和小钮钴禄氏都笑了。
胤誐不知道她们笑什么，也跟着笑。
阮烟想着安妃口味清淡，雅莉奇和胤誐两个小孩子，就算能吃辣也不能多吃，便特地叫人也做了一半清淡的菜色。
“多宝，你走快点儿。”
胤福是拿胳膊酸痛说事，和谙达请了假，从校场溜出来的。
今儿个一早，多宝说昨夜钟粹宫请了周院判去给贵妃娘娘把脉，胤福一听心里就咯噔了一下，一上午连书都看不下去。
这不，下午就寻了个借口，巴巴地跑出来了。
“六阿哥，奴才已经够快了，实在是赶不上您。”
多宝小跑的满头大汗，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他怎么不知六阿哥还有这样好的脚力！
胤福无奈，只好放慢脚步，等多宝赶上来才重新往钟粹宫的方向赶。
他心里担忧，也不知额娘到底如何了。
现在怎么样？
虽然胤福很喜欢在上书房念书，可有时候也觉得皇阿玛制定的规则太严苛，阿哥们年满六岁就要搬到阿哥所去。
这么一来，如何能知道额娘们和姐姐的情况呢？
他正想着，眼瞅见钟粹宫宫门近在眼前，赶忙往前走快几步。
“阿哥！”
多宝喊都喊不住，只能深吸口气，猛地往前跑了几步跟上去。
钟粹宫此时热热闹闹。
紫檀八仙细牙桌摆开，一半菜色清淡，一半菜色火辣。
一道辣子鸡丁红艳艳，端上来时，凑近了都能把人辣的掉眼泪。
雅莉奇和胤誐两个小孩子却兴奋不已。
“额娘。”
阮烟刚坐下，恍惚好像听见了胤福声音。
她对安妃道:“我是不是听错了，怎么好像听见胤福的声音了？”
安妃正要答话，眼睛一抬，瞧见门口打起帘子的胤福，笑道：“你可没听错，可不是你儿子回来了。”
“胤福？！”
“六哥。”
雅莉奇和胤誐同时打了个招呼。
阮烟惊喜交加地走上前去，拉着胤福的手，“你怎么这个时间点回来？这个点你们不是该在校场吗？”
“我担心额娘了，所以才回来。”
胤福说道。
他的眼睛一扫屋子里丰盛的菜色，嘴巴张了张，半晌才道：“你、你们这是？”
“额娘和你李额娘正要用晚膳呢，你可吃了没有？”
阮烟问道，“这个时间点回来，回去不会被罚吧？”
“那倒不会，儿臣的手有些不舒服，谙达说让儿臣休息一个时辰。”
胤福下意识地回答道。
“你手怎么了？”
阮烟一听这话，不由得皱眉关心问道。
胤福小声道：“没事，我装的。”
阮烟诧异地看了胤福一眼。
她这儿子可打小就是学习标兵，只有自己给自己加担子的，这还是头一回“装病逃学”。
她忍不住笑道：“好，那你来陪额娘、姐姐们一块吃，吃完再回去。”
“是啊，弟弟，你来的正是时候，今天这些辣的菜是皇阿玛刚赏的厨子做的。”
雅莉奇比划了那边红艳艳的菜色，说道。
胤福看了一眼，都吓了一跳，“这么多辣椒，额娘您能吃得惯吗？”
“额娘现在就喜欢吃辣。”
阮烟笑着拉着他在旁边坐下，“你和雅莉奇就不要吃太多辣了，免得上火。”
不必阮烟说，胤福都不敢动那些川菜一口。
言春等人送了一份碗筷上来。
众人便开始用膳。
今儿个膳房送来的是柳林贡米绵软适口，口感极好，米粒还带着些许甜味，阮烟吃了一口，便觉得这米实在不错。
今儿个的川菜都是陈三宝做的。
阮烟先尝了没人敢尝的辣子鸡丁。
那辣子鸡丁的鸡丁是用鸡脯肉，经过特殊处理，鸡肉软嫩，下油锅宽油炒，而后再过油，同剁碎的辣椒一块翻炒，里面还加了荸荠丁。
汤汁红艳艳。
阮烟尝了一口，鸡肉软烂，带着浓郁的香辣味，荸荠丁爽脆，干红辣椒更是格外香脆，叫人食指大动。
她又试了椒麻鸡。
椒麻鸡的鸡是用的小公鸡，这道菜是凉菜，考验的是厨师挑选鸡的本事，只要选的鸡好，这道菜就成功了一半。
鸡胸肉、鸡脯肉片成片，摆出风车形，椒麻、葱姜等调料准备好，泼上热油，再淋在鸡肉上，香味四溢。
见阮烟吃的开心，胤福心里也总算放心。
他让人夹了一筷子椒麻鸡，想着也试试味道怎么样。
刚吃一口，胤福的脸就肉眼可见刷地一下红起来了。
“水！！”
胤福捂着嘴，含糊对多宝道。
多宝忙给他倒了一杯茶。
这茶是热的，喝下去更加辣了。
胤福眼泪都被辣出来了。
雅莉奇和胤誐都被逗笑了。
阮烟忙让人去取了牛奶来。
喝了几口牛奶，胤福总算喘过气来了。
阮烟拿了帕子给他擦脸，笑道：“不能吃辣就不要吃嘛，瞧瞧你这模样，跟个小花猫似的。”
“六哥，我就能吃辣。”
胤誐咽下嘴里的椒麻鸡，一脸骄傲的模样，“我是孙猴子！”
“什么猴子？”
胤福疑惑问道。
阮烟怕他揭穿她和钮钴禄氏联手扯得谎，忙道：“没什么，你吃几口菜压压味道，等会儿还得赶回去上课呢。”
胤福一下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阮烟让人不准给他夹辣的菜，又看着他吃了八分饱才让他放下碗筷。
因着胤福要赶回去上课，阮烟亲自送了他出去。
“额娘，那我走了。”胤福道：“儿子不在，您可得照顾您的身体，多吃点儿。”
“好，你也是。”
阮烟道，她眼眶一红，摸了摸胤福的脑袋，“下回可不准再和额娘说谎了。”
“我没说谎。”胤福下意识说道。
阮烟捏了下他的右手，胤福脸瞬间扭曲了，差点儿没疼得跳起来。
“还没说谎？”
阮烟问道。
胤福尴尬地摸了摸头，“我，我是不小心弄伤的。”
哪里就那么巧。
阮烟心道。
她道：“就当你是不小心弄伤，以后可不准再这样，额娘宁可不见你，也不想你这样伤害自己的身体。”
“是，额娘。”
胤福羞愧地点头。
阮烟摸了摸他的头，道：“回去吧，好好学习，不用担心你额娘和你姐姐。你要相信，你额娘到底在宫里活了十年了，哪里会被一点儿小困难打倒。”
“嗯。”
胤福答应一声。
阮烟这才让他走了。
她拧着眉头看着胤福的背影，想起了前阵子看到四阿哥的事。
莫非，那天四阿哥出来也是用同样的法子？
胤福和四阿哥、七阿哥关系不错这事，阮烟是知道的。
阮烟眉头不由得皱起。
四阿哥和德妃的事，还真是一团乱麻。
“四哥。”
胤福刚回去就瞧见胤禛和个太监在说着话。
瞧见他出现，那太监笑了笑，站住脚步，对胤禛道：“四阿哥，奴才就先回去了，皇贵妃的意思奴才也带到了，您也多为她想想。”
“爷心里有数。”
胤禛不耐烦地说道。
那太监冲胤福拱了拱手，走了。
胤福认得出他是翊坤宫的刘总管，脚步放慢。
等那刘丰走后，胤福才对胤禛道：“四哥，快申时了，咱们快回去吧。”
皇阿玛总会在申时过来考教阿哥们的功课。
这要是去的晚了，未免不好。
他只字没问那刘丰来是想干什么。
但胤福隐约猜到一些。
果不其然。
下午康熙考教，胤禛的表现十分精彩，可圈可点。
连康熙都忍不住夸赞了几句，更是道：“老四这篇文章写得着实不错，可见用心了。”
“儿臣愚钝，当不得皇阿玛夸赞。”
胤禛谦逊说道。
康熙看了一眼，意有所指：“你不必妄自菲薄，早先朕觉得你性子躁，坐不住，如今看来，倒像是改好了不少。”
一群兄弟不禁对胤禛侧目不已。
有心眼小的，都快眼红了。
胤福心里不禁叹气。
四阿哥原先分明准备的不是这篇，想来下午皇贵妃又来逼四哥上进了。
胤福有时候觉得皇贵妃对四哥很好，无论什么好东西都一股脑地往阿哥所送，私下里好些兄弟都说四哥养在皇贵妃膝下，真是占足了便宜。
要是养在德妃膝下，哪里有这样的好日子？
可有时候，他又觉得皇贵妃对四哥不好，因为四哥明明喜欢玩陀螺，皇贵妃觉得这东西玩物丧志，非让人把陀螺拿走；四哥性子躁，皇阿玛说过后，皇贵妃又命人来教四哥如何“沉稳”。
这难道是爱吗？
他摸了摸脑袋，想起刚才额娘手抚摸在上面的感觉。
他感觉皇贵妃的爱和额娘对他的爱是不同的。
额娘爱他，只希望他健康、快乐。
第128章 第一百二十八声
“万岁爷。”
瞧见康熙来，阮烟起身去迎。
康熙摆摆手，示意她不必多礼，屋子里点了蜡烛，映照得阮烟面容如玉，康熙打量一番，笑道：“面色倒是好多了，新来的厨子做菜可合你胃口？”
“臣妾下午让他做了晚膳，虽然说辣，可的确地道。”
阮烟道：“臣妾还没谢过万岁爷呢。”
康熙笑了笑，揶揄道：“怎么？不怕朕让你传出个辣贵妃的名头？”
阮烟顿时脸上露出几条黑线。
她没好气地白了康熙一眼，“您可真是，臣妾刚觉得您有几分好，您就来气人家了。”
康熙左看了看她，右看了看她，“了不得，都有胆子恼朕了，如今可真是得寸进尺了，怨不得宫里都说朕娇宠贵妃你。”
阮烟脸这回真是被气红了，又恼又气。
她气鼓鼓道：“您这是纯心来气臣妾？臣妾可从没主动和您要过什么。如今说这些话，倒成了臣妾的不是了。”
她一恼，直接转过身，拿后脑勺对着康熙。
梁九功都佩服善贵妃的大胆。
这真是丝毫不怕惹怒万岁爷。
要知道万岁爷这些年积威更甚，连太子在万岁爷跟前也不敢耍什么小脾气。
康熙此时顾不得听梁九功的心声。
这老小子平时表面上装的忠厚老实，内心里没少嘀咕他。
康熙都整治烦了。
他看了梁九功一眼。
梁九功立刻会意，领着人撤了出去，还识趣地把门带上。
出去时，他听见万岁爷哄道：“是朕说错了，你就当朕刚才什么也没说。”
这可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阮烟见他赔罪，这才作罢，转过身来，自己也有几分不好意思。
她甚少发脾气。
可今儿个不知怎地，火气一下就上来了。
“臣妾、臣妾也有错。”
她含含糊糊、别别扭扭地说道。
那声音跟蚊子哼哼似的，要不是康熙耳力好，还不一定能听见呢。
康熙本想逗逗她，可一想到她今儿个脾气不小，还是别惹火上身的好，便道：“你没错，是朕不是。”
你知道就好。阮烟顿时松了口气，脸上表情也舒展开来。
康熙一时间竟有些无言以对。
他拉着阮烟，说回正事，“雅莉奇最近和博贵人学骑射学的好似很不错？”
“她向来喜欢这些，肯上心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阮烟说道：“况且博贵人也是个难得的好师父，倾囊相授不说还仔细认真，臣妾都觉得欠了她一份束脩呢。”
“是吗？”康熙道：“朕倒是看不出来博贵人是这样的人。”
他之前见她楞头呆脑地跑去慈宁宫告状，只觉得这个蒙古来的贵人脑子少了根筋，做事也急躁。
如今看来，还有些优点的。
不过。
今天，康熙要说的事可不是博贵人。
他道：“雅莉奇今年也不小了吧？”
“今年八岁了。”
阮烟道，涉及到女儿，她一向很机警，“万岁爷，您可应许过臣妾不让雅莉奇抚蒙的！”
“胡说什么呢你。”
康熙没好气地拍了下阮烟的额头：“朕一言九鼎，难道还能出尔反尔？”
阮烟捂着额头，一脸委屈的小模样。
这能怪她吗？
这不是他自己突然提起雅莉奇的骑射，又提起博贵人，还提起雅莉奇的岁数。
这能不叫人浮想联翩吗？
康熙听着她的心声，既好气又好笑，道：“朕是想雅莉奇也该开始着手相看人家了。”
“？？”
阮烟愣了半天后，结结巴巴道：“这也太快了吧？！”
“八岁快什么，朕看阿哥们那些哈哈珠子里倒是有几个还不错的，马齐家的次子和开音布家的幼子也算是文武双全，配雅莉奇也算勉强能配得上。”
康熙说道。
阮烟这才明白，感情万岁爷心里已经有了人选了。
她思来想去，她在后宫中，能见到外命妇的次数都屈指可数，见到外男的次数就更不必说了。
虽然说万岁爷给雅莉奇挑选的肯定家世不错，是人才，可成婚成婚，说到底是小两口子过日子，不是家世好，有能耐就一定是个好丈夫的。
她倒是不怕雅莉奇会吃亏，雅莉奇怎么说也是格格，将来出嫁时还能封个公主，但夫妻过日子，不是不吃亏就能过好日子。
如果只是相敬如宾，那这日子过来有什么趣味呢？
阮烟想了想，道：“万岁爷，臣妾觉得这事急不得，要不先暂时看看，以后再说。”
康熙本来是想在这两家孩子里定一个下来。
却没想到阮烟顾虑这么多。
他虽觉得阮烟想多了，雅莉奇下降，无论是哪家，都得把她供起来，谁敢得罪她？却也道：“也罢，依着你。”
阮烟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她这时候还恍惚呢。
在她看来，雅莉奇就还是在她和安妃面前的小姑娘，哪里想到这么快就要相看人家了。
康熙冷不丁突然道：“朕九月里打算去带大格格、三格格一块去巡幸塞外。”
阮烟心里一咯噔。
这个消息或许才是今晚最重要的消息。
她试探问道：“您是想给大格格、三格格在蒙古亲王台吉里找许配人选？”
“嗯。”
康熙拨弄着手中扳指。
“蒙古是大清的万里长城，朕再不舍大格格、三格格，也只能让她们去抚蒙。”
蒙古临着沙俄。
从康熙二十年，沙俄就一直骚扰大清边境。
二十一年，万岁爷亲赴关东东巡，视察盛京和吉林乌喇等地的防务。
去年2月，都统彭春、副都统郎谈等人率军反击沙俄，将俄军赶出了雅克萨，谁知到了8月，沙俄又卷土重来。
于是，今年3月，万岁爷就下令反击。
如今战况还在僵持。【1】
据说，大清这边是处于上风。
但是即便如此，也得拉拢蒙古部落，一来是怕后院起火，二来是想如虎添翼。
阮烟心里一时十分复杂。
她和大格格、三格格打得交道不算多，但见过几面，她也知道，就算是岁数最大的大格格看上去也不过是个柔弱内敛的小姑娘。
那样的小姑娘就是入了深宅大院，也不一定能囫囵活着出来，何况是去蒙古。
但，她又清楚地知道，两个格格必须去，为的是大清的江山社稷。
阮烟想了想，道：“万岁爷，臣妾恳请您一件事。”
“你说。”康熙沉声道。
“在没去蒙古前，臣妾想请您让博贵人教导大格格、三格格骑射本事，另外，大格格和三格格也能借此同博贵人多了解下蒙古草原上的风土习俗。”
阮烟郑重地说道。
她的神情从没有这么严肃过。
作为一个贵妃，她知道自己能做的也就是这么多了。
她是个普通人，她知道雅莉奇能不去抚蒙已经是个意外之喜，她不可能，也做不到把女儿的机会让给其他人。
但她又良心过意不去，不忍心看两个十几年在宫里长大，连宫门往哪边开都不知道的格格远赴蒙古抚蒙。
因此，她只能尽自己所能，让她们能够有更多的本事在蒙古草原扎根生活。
阮烟心想，或许她就是这样一个虚伪的人吧。
康熙深深看了她一眼。
善贵妃总让他出乎意料。
不过，这个主意的确不错。
“万岁爷……”
见康熙迟迟不回答，阮烟咬了咬下唇，直起身想屈膝跪下。
康熙拉住她，“在你心里，朕难道就是个绝情之人？大格格和三格格也是朕的女儿，朕当然希望她们能过得好点儿。”
阮烟一愣，抬起头来，惊喜地看向康熙。
“这事，朕准了。”
康熙颔首道。
翌日。
万岁爷的口谕便传到永寿宫和长春宫。
大格格是恭亲王常宁长女，五岁时便入了宫，养在永寿宫中。
大格格性子温柔沉默，惠妃也知她进宫充当万岁爷养女，便是为了抚蒙，因此对大格格只能说是物质上从未苛待，但要说什么关心，便是不曾有过。
这个口谕传来。
惠妃倒是什么也没说，只让大格格去了后好生跟着博贵人学习。
大格格白着脸，屈膝道：“儿臣知晓。”
她这副模样，还真是可怜。
惠妃瞥了一眼，语气软了几分，道：“你皇阿玛也是为你们着想，你多学些本事，没坏处。”
“是，儿臣也是这么想的。”
大格格低头，说道。
“那就回去准备吧，等会儿本宫让针线房的人过去给你量身做几身骑服。”
惠妃说道。
大格格识趣告退。
出了永寿宫正殿，刚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大格格两腿一软，险些软倒在地上。
奶嬷嬷忙上前搀扶她，“格格，您快坐下歇歇。”
大格格在圈椅上坐下，眼神涣散。
进宫那一天，她生母晋氏就告诉她，她进宫是为了日后去抚蒙，要她在宫里乖巧懂事听话，好为她阿玛争光。
她阿玛恭亲王也说要她好好在皇阿玛跟前尽孝。
大格格本以为自己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可她想不到，当命运来临的那一刻，她始终还是害怕了。
大格格环绕四顾。
她想找个人哭诉，想找个人说委屈。
可视线所及，是奶嬷嬷，是宫女，是太监。
偌大的紫禁城。
她似乎由始至终只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嬷嬷，”大格格怔怔道：“我怎么觉得今儿个好冷？”
奶嬷嬷心里一酸，眼眶发涩，却不知该如何劝。
这等大事，便是恭亲王也未必能让万岁爷改变主意！
没见到万岁爷亲闺女也得去抚蒙吗？
第129章 第一百二十九声
雅莉奇知道大格格和三格格要一块来学习后，几乎一下从榻上蹦起来，“真的？”
安妃笑道：“你快坐下，你一个小姑娘怎么这么毛毛躁躁？”
雅莉奇老老实实坐下。
阮烟这才继续道：“当然是真的，下个月初一大格格和三格格就跟你一块去和博贵人学骑射，到时候你可得好好和两个姐姐相处。”
“额娘您放心，我肯定会好好照顾姐姐们。”
雅莉奇连忙保证道。
她脸上简直快乐出牙花子来了。
小脸上满是洋溢的喜悦。
阮烟见了，道：“不过，在你们一块学习之前，额娘得提醒你几句。你们这回一块儿学习，你两个姐姐应该不会很高兴。”
万岁爷要去巡蒙古的事，已经不是秘密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又让大格格、三格格学骑射，这意味着什么，谁都清楚。
“为什么？”
雅莉奇不解地问道。
阮烟和安妃对视一眼。
她们两个把雅莉奇保护的很好，因此相比起大格格、三格格，雅莉奇的性格比较天真。
安妃道：“因为，大格格和三格格去学骑射是为了将来去抚蒙。”
“抚蒙？”
雅莉奇愣住了。
“是的。”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阮烟狠下心来，道：“你知道去抚蒙是什么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