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指使了个小太监端了奶茶壶跟着夏和安走了。
夏和安出去时,心里暗道,这果真是谁都不能小瞧,往常他见林安时,都觉得林安没什么本事,不过是运气好,跟了安嫔。
却没曾想,他和梁爷爷竟能谈的那么好。
夏和安端着奶茶进去。
阮烟等人都喝了一口,热气腾腾的奶茶让这个跨年夜多了几分温馨。
康熙喝了一碗,道:“这叶子牌瞧着倒是有趣。”
闻弦知雅意。
周答应难得机灵一回,起身道:“妾身玩的不好,扫了娘娘、贵人的雅兴,倒不如万岁爷陪娘娘、贵人玩一回。”
康熙瞥了她一眼,嗯了一声,于是众人重新换位置,落座。
康熙坐了安嫔的位置,倒是和阮烟坐了个对面。
阮烟道:“万岁爷可带足了钱?要是不够,回头妾身能借你。”
康熙笑了一声:“郭贵人这口气不小,得,今儿个你要是能从朕这里赢到十两,回头朕许你一个要求。”
宋嬷嬷早听说万岁爷对郭主子不凡。
可这会子听见也都忍不住咋舌。
这一个要求,未免也太纵着郭主子了吧?
这要是旁人听了,不得害个红眼病。
安嫔也有些惊诧。
可一想横竖是康熙自己说的,她管什么,再说郭贵人是个懂事人。
她刚这么想到,就瞧见郭贵人兴奋道:“这要求什么都可以吗?”
“那是当然。”康熙信心十足。
“那您就瞧好吧。”
阮烟摩拳擦掌,一副胸有成竹、十拿九稳的样子。
康熙笑而不语。
梁九功在茶水间里喝了茶,又用了回恭桶,整个人精神都焕发了,这才重新回去伺候。
刚走到次间窗沿下,就听见屋子里响起万岁爷的声音:“这回可又是你输了,你可莫要耍赖。”
阮烟难以置信。
刚刚她和周答应她们打牌,还能赢几局。
可轮到和万岁爷打牌,却每局都输了。
莫非万岁爷连打牌都比人家厉害?
阮烟哪里想到康熙开了挂,他能听到心声,阮烟手里什么牌,安嫔手里什么牌,宋嬷嬷什么牌,他全都一清二楚。
再加上万岁爷自己也会玩,叶子牌这东西不算什么,他五六岁的时候,孝庄就让太监带着他把所有玩物都玩了,什么骰子、马吊、斗鸡,怎么玩,怎么做手脚,他七八岁就已经熟练异常了。
这种情况下,阮烟能赢,才有鬼了?
阮烟心疼地送出2两碎银子。
照这样下去,她要赢到十两,得等什么时候。
康熙也不嫌弃银子小,乐呵呵地拿了银子放入荷包里。
他的荷包本来是扁的,现在已经鼓鼓囊囊了。
第45章 第四十五声
打了一个多时辰。
最后还是康熙难得心软,放水了八两银子。
就在阮烟重振旗鼓,打算再挣二两银子的时候,康熙道:“这会子什么时辰?”
孙小乐看了眼怀表,道:“万岁爷,亥时了。”
“都这个时辰了?”
康熙道:“那就不玩了。”
阮烟:???
她有证据怀疑万岁爷是故意在玩她?
面对阮烟控诉的小眼神,康熙毫不动摇,安嫔道:“这会子要不让人送些饺子上来?”
康熙想想也好,等会儿多的是事情要忙,吃点垫垫肚子也行。
安嫔让人去传膳。
御膳房这几日每个时辰都有人,景阳宫一传万岁爷要用膳,整个御膳房都忙活起来,不一会儿,整治了四碗饺子送了过去,除此以外,还有些小菜,漕鹅掌、凉拌羊肚丝等等。
饺子热气腾腾,一个个圆滚滚,白胖胖。
猪肉白菜馅的、猪肉玉米萝卜馅的,还有虾饺,这是阮烟特地点的。
康熙尝了一个也觉得不错。
周答应陪着用膳用的是胆战心惊。
她从进宫到现在都没伺候过万岁爷,虽见过几面,可万岁爷于她就好像是九霄上的神明,如今她却能和万岁爷一块用膳,这种事她以前想都不敢想。
吃饱后,康熙在安嫔主殿里逛了逛,瞧见珠宝盒的时候站住了,珠宝盒不是放珠宝的盒子,而是宵夜果子盒,主要是糕点、糖等东西。
他道:“这珠宝盒不如朕宫里的好看,让御茶房那边送过来两、”
他本来只想给安嫔和郭贵人,可瞅见周答应也在,想着她还算老实,便道:“送过来三份,你们屋子里摆着,当讨个喜气。”
“是,谢万岁爷恩典。”
安嫔和阮烟、周答应忙道谢。
康熙又坐了会儿,估摸着差不多了就打算走了,临走时他拉着阮烟的手:“你有身子嗜睡,今夜也无需守整夜,等会儿就去睡,你的份朕替你守了。”
阮烟眼睛一亮,含着笑意点点头。
康熙去了。
没过多久,御茶房的珠宝盒送来了。
一式三份,安嫔让人把先前的珠宝盒给撤了,换上新的,看了眼周答应,周答应果真是长进了,连忙道:“妾身叨扰这么久也该走了,就不打扰娘娘了。”
安嫔嗯了一声,打发两个太监抬着珠宝盒跟周答应走了。
而后她才对阮烟道:“这会子也不早了,万岁爷也嘱咐,你就去睡吧,另外,这个。”
她从袖子里取出两封红封,递给阮烟:“压祟钱,也不知你说的红包是什么,拿了红布做了个袋子,好不好,你也拿着。”
阮烟心里一暖,忍不住上去抱了安嫔一下,没等安嫔反应就飞快道:“谢谢娘娘,娘娘明年见。”
安嫔还没反应过来呢,她带着宫女太监和珠宝盒跑了。
安嫔是又好气又好笑,“这郭贵人真是!”
玉棋笑道:“贵人小主这么活泼,日后生下来的孩子肯定也是个活泼讨喜的。”
安嫔脸上露出柔软神色。
她抚了抚鬓发,道:“横竖今夜无事了,你我对下一盘棋打发时间吧。”
“是,娘娘。”玉棋答应道。
另外一边。
周答应正在屋子里喜滋滋地欣赏珠宝盒。
这珠宝盒分量是真不小,不然也用不着需要两个太监抬才能抬得动。
“去前面这趟是真值。”周答应高兴地对白术说道:“又得了钱,又得了赏赐,这赏赐,宫里就只有我和安嫔娘娘、郭贵人才有的。”
白术也高兴:“可不是,有这赏赐,今年就好过了,谁也不敢小瞧了小主。”
周答应一听,越发得意。
她瞥了眼对面,“对面这回怕不是得羡慕死!”
两个太监抬着珠宝盒过来的时候虽然没有大张锣鼓,可那么大的动静,那么大的珠宝盒,只要没瞎没聋总能发现。
舒答应那边的确快气死了。
她以为安嫔和郭贵人霸道,不肯分润半点好处给别人,若是如此,那便罢了,结果呢,感情是只不能够分润好处给她,给周答应却是可以的。
她哪里比不过周答应!
舒答应心里窝着火。
这股火气丝毫没有随着时间而消散,次日众人前往乾清宫去给万岁爷拜年。
这一回,阮烟瞧见了住在宫外的大阿哥和荣嫔生的小阿哥。
大阿哥、荣嫔生的小阿哥都是刚出生没多久就被万岁爷安排去宫外大臣府上住。
逢年过节才能见到一面。
除此以外,阮烟还瞧见了那拉贵人的小阿哥万黼,万黼阿哥明明比荣嫔的阿哥岁数大,可看上去反而像是弟弟。
而且,万黼阿哥都四岁了,还站不稳,阮烟清楚瞧见他跪下给康熙磕头时,险些就摔了,小脸苍白苍白,连阮烟看着都心里不忍。
阮烟早听说万黼阿哥体弱多病,可没曾想会是这么个模样。
这模样,看着叫人担心啊。
康熙也心疼儿子,道:“不必多礼,就这么着就成,奶嬷嬷快把小阿哥抱起来。”
“儿臣叩谢皇阿玛。”万黼奶声奶气地道了谢。
他感觉喉咙有些发痒。
可他不敢咳嗽。
元旦乃是喜庆之日,若是他露出病态,则为不祥,万黼年纪虽小,可却早已懂事。
众人拜完万岁爷出来后,就要被佟贵妃领着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皇太后请安。
阮烟就瞧见那拉贵人将万黼送上便辇,还亲自把斗篷给小阿哥系上,自己的手炉也给了万黼阿哥,“路上都慢些,别颠着了小阿哥。”
小太监们连声答应。
慈宁宫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还是老一套说辞,让众人今年多努力,给万岁爷开枝散叶,还多关怀了阮烟和那拉贵人。
那拉贵人的情况,太皇太后心里也有数,知道这胎生下来还是病弱,太皇太后虽知道那拉贵人无辜,可心里也有些恼怒,说来也怪那拉贵人出事前太过猖狂,以至于让太皇太后心里不高兴。
所以,太皇太后叮嘱了那拉贵人好生养胎就没说什么,倒是在看见阮烟时,老人家眼睛一亮,招招手,示意阮烟上前去。
顶着后宫妃嫔的视线,阮烟笑盈盈地上去了,“给太皇太后请安。”
“起来吧。”太皇太后笑道:“你这几个月了?怎么还不显怀?”
“快四个月了。”阮烟乖巧回答,“妾身也不知为什么不显怀,不过太医们瞧了说胎位很稳,没什么不妥的。”
“这就好,这就好。”太皇太后高兴地说道,“这不显怀也没什么,各人体质不同,许是你这孩子乖巧,知道不给当额娘的添麻烦,孩子小将来生的也顺,只要健健康康就好。”
“妾身也是这么想的,安嫔娘娘还常说这孩子懂事。”阮烟说道。
太皇太后一听,看向安嫔,她知道安嫔家世,笑道:“你也是个好孩子,辛苦你照顾郭贵人了。”
“不辛苦,这都是臣妾该做的。”
安嫔起身回话。
太皇太后道:“你别谦虚,哀家知道你是用心的,这份功劳哀家心里有数,日后孩子生下来,哀家替你和郭贵人表功。”
安嫔和阮烟都忙谢恩。
一屋子的妃嫔都快红了眼。
佟贵妃看不过去,笑道:“太皇太后,等明年,本宫的小阿哥也能够来给太皇太后您和皇太后磕头了。”
太皇太后笑了笑,“那哀家可等着。”
就此岔开话题。
一早上就这么过去。
说累也不累,说忙也不忙。
阮烟昨晚睡了一晚,今日难得精神饱满。
一行人散了各自回去。
回到景阳宫,安嫔坐下后,说了几句客套话,无非是叮嘱众人新年仔细行事,说罢就想让周答应和舒答应散了。
周答应都起身,要告辞了。
舒答应却是坐在椅子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安嫔,不像是要走的意思。
周答应愣了愣,看了舒答应一眼,又看了安嫔一眼,进退两难,不知道自己是该走,还是该坐回去。
“舒答应,你是有什么事要说吗?”安嫔眼皮一抬,冷漠地看向舒答应。
舒答应从早上那会就绷着张脸,好像旁人欠了她十万八万钱似的,安嫔看在眼里,因为事多,就没去搭理她。
想不到,这会子她就要作妖了。
“娘娘,妾身不服。”舒答应咬牙切齿地说道,“要说娘娘不肯分润半点好处给旁人,为何周答应却得了好处!”
昨夜万岁爷赏赐景阳宫珠宝盒的事,今日阖宫皆知。
并且,人人都知道,除了她以外,景阳宫三位主子都得了赏赐,舒答应都感觉今日每个人都拿看笑话的眼神看她,人人都有,就她没有,这岂不是显得她根本不被万岁爷放在心上!况且连周答应这样的破落户都有,在外人看来,她就是连周答应都不如。
周答应吓了一跳,脸色都变了。
她没想到舒答应这么大胆,都被禁足过了,怎么到现在还敢和安嫔娘娘这么说话?
舒答应到底哪里来的底气!
“你不服?”
安嫔笑了,她算是明白,和舒答应讲道理是讲不通的,她只看到她没得好处,至于什么原因她不在乎,这种人,给了脸,就要蹬鼻子要脸。
“是,妾身不服!”舒答应握紧了拳头。
“不服,那你就滚出景阳宫,去找你服的娘娘说理去。”安嫔冷笑一声,“本宫给你留足面子,你还真当自己是号人物了。”
第46章 第四十六声
“你?!”
舒答应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着安嫔,她想不到安嫔会这么不给面子。
舒答应本意不过是借周答应的事发作,以退为进,想留在景阳宫,可安嫔却压根不吃这套。
周答应在旁边吓得跟鹌鹑似的,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以前她还觉得安嫔性子软,好说话,自从上次被罚过,她就不敢再这么想了,今儿个瞧见安嫔对舒答应的态度,周答应简直为自己以前的嚣张捏了把冷汗。
她以前怎么那么胆大妄为!
“我怎么了?”安嫔眉眼露出几分不耐,“本宫原想给你留几分面子,让你过了年再搬走,现在本宫悔了,你同永和宫僖嫔不是走的极近吗?想来僖嫔很乐意让你尽快过去。”
连僖嫔的事都被她知晓了。
舒答应脸色变了又变,拿捏不准安嫔究竟知道多少,只好咬牙道:“去就去,娘娘今日对妾身如此无情,他日莫要后悔才是。”
安嫔尚未开口,阮烟不乐意了。
她露出个甜美的笑容:“舒答应这口气不小,要想让娘娘后悔,那你的路可有的走了,怎么也得当个妃才行?哦,对了,佟贵妃都没敢对娘娘这么大的口气呢,您这是得当皇贵妃了,您这野心可不小,我就等着瞧您什么时候如愿以偿。”
阮烟的一番话羞得舒答应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恼羞成怒,竟然直接拂袖而去。
周答应战战兢兢,连忙告辞。
她都后悔自己刚刚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舒答应分明就是要闹事,她不赶紧走,留下来干什么?
听见舒答应和安嫔的这波冲突,回头安嫔娘娘怕不是要觉得她和舒答应也是同类人了?
周答应才过了几天舒服日子,可不想再搅进这种事情里面了。
安嫔瞧她一眼,道:“你不必担心,她是她,你是你,本宫分得清楚。你且去吧,这事与你无关。”
周答应心里这才松了口气,道了声是,退了下去。
待周答应也走了,安嫔才看向阮烟,“刚才本宫说舒答应就是,你说她干什么?她那样的心眼,回头定要记恨你!”
阮烟道:“记恨就记恨吧,横竖她也早就记恨妾身了,再说,娘娘行事是为妾身,妾身怎能坐视不理?”
她不糊涂,舒答应的存在对安嫔的威胁并不大,威胁大的是她。
舒答应心里野心勃勃,一门心思想踩着她飞黄腾达,同住一宫,一日阮烟不答应,舒答应心里的恨意就多一点,日久天长,迟早会闹出大事来。
安嫔让舒答应走,是为她着想。
安嫔心里一暖,嘴上却是分外无情:“你又知道是为你了?本宫可没那么多闲心思,不过是嫌弃舒答应闹腾罢了。”
“是,是,是妾身又自作多情了。”阮烟拉着安嫔的手,蹭着她的肩膀,撒娇说道。
安嫔被她歪缠得没办法,拿手掌推开她的脸颊,“坐好,像什么样,都要当额娘的人了。”
前面气氛温馨,后面却是雷雨交加。
舒答应窝着一肚子火,气冲冲地回到后殿,琥珀战战兢兢地跟在后头,一进屋,舒答应就把博古架上的摆设全都砸了。
什么宋窑、梅瓶、通通都砸了个稀巴烂。
她一方面是为了发泄,一方面是带着报复安嫔的心思,这里好些东西都是好东西,比如那宋窑,搁在外头价值几百两,一个小答应根本用不了这样的好东西,而这些都是安嫔先前给她们安排的。
旁的不说,景阳宫周答应和舒答应两人的生活条件,可以说是后宫常在,答应里最好的,甚至好些贵人都不如她们。
这些东西,舒答应带不走,也不能带,她又不想便宜安嫔,索性通通都给砸了。
琥珀看着满地碎屑,都惊心不已,“答应,您这都砸了,要是安嫔娘娘怪罪,那怎么办?”
“她敢?”舒答应此时一改先前装出来的老实规矩模样,一张年轻的脸上却满是戾气,“她要是和我计较,我就闹,我要让万岁爷看清楚她安嫔是个什么样的人,装的贤惠大方,郭贵人有孕有宠,她就处处关照,我,她却恨不得捏死了。”
琥珀欲言又止。
她看着空了的博古架,又看了下屋子里的摆设。
宫里的宫女旁的本事没有,看东西的眼力却是要练出来的,她摸着良心,实在说不出安嫔苛待舒答应。
要论公道,安嫔可以说是后宫里最公道的主儿了。
之前周答应做错事,哪回安嫔不都罚了,还弥补了舒答应。
而且,每个月答应们的份例,安嫔都一分不少地给了,并且还给的都是上好的东西,就算是放到万岁爷跟前去,也挑不出毛病来。
至于安嫔不肯给舒答应好处,琥珀心里寻思,这事说到底,安嫔也不亏欠自家答应的。
可这些话,她不敢说,怕被舒答应打。
舒答应不会打她的脸,可打其他的地方更痛。
“琥珀!”
将屋子里带不走的东西全都砸了,舒答应转过头,瞧见琥珀呆头呆脑地站着,便喝了一声:“愣着干什么,去收拾东西,今儿个我就走!”
“是。”
琥珀忙答应一声,赶紧去收拾东西。
她心里其实怪不愿意去僖嫔娘娘的永和宫,僖嫔娘娘可不比安嫔娘娘做事公道,宫里头都知道她捧高踩低,这回答应是花了钱才让僖嫔娘娘松口答应让她过去。
可将来呢?
琥珀的想法再多,也拗不过舒答应打定主意。
下午未时三刻,她连去和安嫔说一声都没有,就直接带着琥珀去了永和宫。
她的动静,整个景阳宫都关注着。
“娘娘,舒答应走了。”
玉笔进来回话道。
安嫔靠着枕头,闭着眼睛养神,听到这话不过是嗯了一声。
玉笔犹豫了下,看了玉棋一眼。
玉棋会意,小声问道:“娘娘,刚刚舒答应在后头的动静不小,估计次间现在被她糟蹋的不成样子了。”
“那让人去收拾就是了。”
安嫔摆摆手说道。
那点东西她还没放在眼里,现在舒答应一走,她心里就松了口气,少了个成天挑事的,景阳宫也能安静不少。
“嗻。”玉棋答应一声,领着两个宫女去后面次间。
次间门一推开,里面简直是满地狼藉。
两个宫女都忍不住嘀咕:“这是什么主子啊,这小气劲哪里像是个大家闺秀?”
这还不如她们这些宫女气度大呢。
玉棋淡淡瞥了她们一眼,“舒答应再怎样也是个主子,这种话我听见也就罢了,要是传出去,你们回头都去重新学规矩去。”
“是,玉棋姐姐。”两个宫女连忙答应。
舒答应的突然到来,把僖嫔惊了一下。
不过,僖嫔这人,贪图钱财,舒答应先前给的钱多,因此这个时候虽然舒答应不请自来,也让人请了她进来。
舒答应一进来,还没屈膝行礼呢,眼泪就落下来了。
“这是怎么了?”
僖嫔吓了一跳,“大过年的可不兴掉眼泪。”
“僖嫔娘娘,妾身是真没法子了。”舒答应拿帕子擦着眼泪,一副委屈可怜的模样,若是不知道的,恐怕都以为她在景阳宫受了多少磋磨了。
僖嫔一听这话,顿时来劲了。
她早瞧安嫔和得宠的郭贵人不顺眼,当初郭贵人得宠,僖嫔就曾经挑拨宜嫔去斗郭贵人,只可惜那时候无论是宜嫔还是阮烟都不上当,还上演了一出姊妹情深的好戏。
现在听说同是景阳宫的舒答应来诉苦,僖嫔就和闻到老鼠味的猫儿一样。
“快坐下,今儿个这样的日子,你怎么收拾了包袱过来?”僖嫔冲宫女喜鹊使了个眼神,示意她搀扶着舒答应进前来坐下。
舒答应也依着,像个受气小媳妇一样在僖嫔旁边的绣凳坐下,“这事妾身说出来都觉得丢脸,不瞒娘娘,妾身是被安嫔娘娘赶出来的,今儿个从慈宁宫回去后,安嫔娘娘就训斥了妾身一顿,说妾身不懂事,又说景阳宫容不下妾身,非逼着妾身今儿个就走!”
“这得亏是前些日子娘娘就松口答应接纳妾身,不然妾身这会子真是走投无路。”
舒答应一番诉苦,若是不知内情的人听了,都不定以为她多么可怜,安嫔多么霸道蛮横呢。
听听,正月初一把人赶走,还不给人安排个出路,这地主残暴也不过如此了。
僖嫔脸上露出同情的神色,她一拍桌子:“哎呀,这安嫔娘娘这人怎么这样?以前本宫看安嫔娘娘可不像是这样的人啊。”
舒答应趁机给阮烟上眼药:“娘娘您说的是,以前妾身在景阳宫的时候,安嫔娘娘也不是这样的,可自从郭贵人来了……”
她说到这里,掩面而泣,背过脸去哭的仿佛伤断了心肠。
僖嫔也跟着拿帕子擦眼泪。
两人都哭开了。
那喜鹊向来知晓她们主子娘娘的脾气,忙道:“娘娘,您快别哭了,哭肿了要是被人瞧见了,可不好。”
僖嫔这才住了眼泪。
舒答应做出不好意思的样子:“娘娘,都怪妾身不好,妾身不该拿这事来烦你。”
第47章 第四十七声
“你这话说的,可不就是见外了。”
僖嫔擦了擦眼泪,道:“既然你来了,本宫保证好好照拂你,景阳宫那边你就当过去了,到了这里,就和到了自己家里一样,千万别和本宫客气。”
不得不说。
即便虽然知道僖嫔在说客气话,可舒答应这会子也有几分真情实意的感动。
尤其是在僖嫔安排人去给她收拾地方时,更是感动的眼泪哗哗。
舒答应这番动静,即便是在正月初一,也格外引人注目。
宜嫔都不禁疑惑地对刘答应说道:“安嫔这是怎么了?什么时候让人搬走不成?非要在今天这样的日子?”
刘答应听出宜嫔话语里几分关心,笑道:“娘娘,这咱们就不知道了,横竖安嫔娘娘做事都有自己的主意,应该闹不出什么大事来。”
“这话倒是,”宜嫔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早先本宫还觉得安嫔这人没什么本事,现在看来,她本事挺大的,郭贵人那样的性子都被她笼络得死死的,这回舒答应搬去和僖嫔住,怕也是为了郭贵人吧。出了这么一遭,以后郭贵人还不对安嫔更心服口服?”
她说到这里,又嗤笑一声:“这样的手段,瞎子都能瞧出来,郭贵人自诩聪明,到了这会子却是眼瞎心盲了。”
刘答应眼观鼻鼻观心,感觉闻到了空气里某种酸酸的味道。
舒答应就此在永和宫住下了,僖嫔特地没打发人去把这件事告诉佟贵妃。
佟贵妃也仿佛真不知道。
翌日后宫妃嫔都去给佟贵妃请安的时候,舒答应是跟着僖嫔去的。
她穿着一身蓝素缎旗服,头上首饰也简单,衬得整个人可怜兮兮,跟个受气小媳妇似的。
人到齐后,给佟贵妃屈膝请安。
佟贵妃笑道:“都起身吧,赐座。”
“谢娘娘恩典。”众人在宫女搬来的椅子、绣凳上坐下。
阮烟如先前般坐在安嫔靠后的绣凳上。
刚坐下来,她就感觉到周遭的视线朝她们这里乱飞,心里知道今日怕是要提起舒答应的事了。
这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她刚想到这里,僖嫔就起身屈膝行礼:“贵妃娘娘,臣妾昨日有一事忘了让人禀告娘娘,还望娘娘恕罪。”
“什么事?僖嫔妹妹说的这么严重?”佟贵妃揣着明白装糊涂笑着打趣说道。
“是这样的,昨儿个下午,舒答应哭着到臣妾宫里来,臣妾看她可怜,便让舒答应在永和宫住下,那会子乱糟糟的,忙起来就忘了打发人来告诉娘娘一声。”
僖嫔蹙着眉,带着几分叹息说道。
翊坤宫安静了一瞬。
紧接着,众人的眼神都变了,有看热闹的,有疑惑的,更有秉着落井下石态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