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京城福晋圈子里基本上都可以横着走了,这叫她怎么能不高兴?
因此,钮钴禄氏的几句酸话,章佳氏就当做是笑话来听。
钮钴禄氏直接被气走了,章佳氏心情大好。
她才不傻呢,钮钴禄氏是想挑拨她记恨安嫔的生母诰命比她高。
她和安嫔又不是亲母女,往日安嫔在家里,她也不过是做了福晋该做的,该过问过问,旁的事也没插手,人家正经生母比她诰命高,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再说了,瓜尔佳氏诰命再高,她人也没了。
可她还活着。
一个活人和死人争什么?
想到这里,章佳氏就觉得自己实在聪慧,可怎么就生的儿子一个比一个蠢。
偏偏钮钴禄氏那蠢货,生的儿子一个比一个聪明。
章佳氏越想越觉得这事不能细想,细想扎心。
她对陪房周大家的说道:“这些日子肯定有不少人来送礼贺喜,回头要是郭络罗家来了帖子,就尽快送来。”
她琢磨,自家姑娘进宫这么多年,万岁爷不可能无缘无故封诰命。
想来想去,这事八成和郭贵人有关系。
就是奇怪,怎么不封郭贵人的母亲呢?
隔日。
章佳氏进宫后她的困惑才得以解开。
在听到当日发生的事情后,章佳氏简直吓出了一身冷汗。
“娘娘和郭贵人如今都无碍吧?”
“都没什么事。”安嫔淡淡说道,“这事之后京城怕是要有些传闻,郭络罗家那边,额娘回头找个机会去说清楚,也免得他们担心。”
“臣妇也是这么想的。”章佳氏笑道。
安嫔本来和章佳氏感情也不深,又有许久没见过,两人面对面说话都觉得尴尬。
好在没过多久,阮烟过来了。
她走进来,章佳氏扫了一眼都觉得眼前一亮,她以为安嫔已经算是出挑的美人,可瞧见郭贵人这才知道什么叫做天香国色。
“这位是郭贵人,这位是李福晋。”安嫔介绍道。
章佳氏起身给阮烟行了万福礼。
因为她是诰命夫人,阮烟侧身避了礼,笑道:“福晋不必多礼,起身吧。”
她又侧过脸看向安嫔:“适才进来,妾身瞧着李福晋就觉得面善,原来是娘娘额娘。”
安嫔瞥了她一眼,“福晋这回难得进宫,你可有什么话要托福晋告诉你家里的?”
章佳氏这才恍然大悟。
她说怎么她来见安嫔,郭贵人却来了。
估计是安嫔让人去请郭贵人过来。
章佳氏猜对了。
阮烟想了想,道:“旁的话倒也没有,娘娘照顾妾身照顾的很是妥当,就麻烦福晋和我家人说我在宫里一切都好,让他们不必多心。”
章佳氏点头答应了,也自觉自己呆在这里实在尴尬,起身就告辞。
安嫔让人送了她出去。
等章佳氏走后,也差不多到用晚膳的时候。
阮烟笑道:“今儿个可赶巧了,不如妾身陪姐姐用晚膳?”
安嫔愣了下,刚想拒绝,就瞧见阮烟可怜巴巴的小眼神。
到嘴边拒绝的话愣是说不出来。
只好道:“本宫身上有伤,吃的东西未必和你胃口。”
“没关系,妾身什么都爱吃。”阮烟连忙说道。
安嫔只好让林安带人去传膳。
听闻是两位主子要的,膳房那边动作飞快。
没过多久,林安就带人把晚膳提回来了。
清炒白菜、什锦山药、凉拌荠菜、藕丁炒肉,最荤的估计就是黄豆焖猪蹄了,汤则是山药赤豆大骨汤。
这桌菜色,安嫔看了都觉得没什么食欲。
她看了阮烟一眼,道:“这晚膳本宫看着都没什么胃口,你也不必将就我,等回去让人给你传个锅子。”
“将就姐姐?”阮烟笑道:“怎么会?这些妾身也爱吃的。”
她面前摆了一碗碧梗米,这米吃起来是真香甜。
阮烟让言春夹了一筷子什锦山药,山药清脆,这道菜里还有萝卜丁、火腿丁、黑木耳、芹菜,配料齐全,吃起来极其爽口。
黄豆焖猪蹄的猪蹄焖得软烂,一口下去充满弹性的肉仿佛能在嘴里弹开,肉都炖烂了,皮还很有嚼劲,黄豆都炖得软糯,吸满了肉香,剃了骨头,将猪蹄肉和黄豆在米饭里面一搅拌,再往嘴里一送。
这味道真是别提多美了。
这道菜要紧的宽油,尤其是猪蹄得先炸后焖,才能焖得骨酥肉烂。
可御膳房却能把这道菜做的一点也不腻味。
安嫔本来没什么食欲,可看她吃的那么开心,肚子也仿佛有些饿了。
她平时不爱吃猪蹄的,嫌弃太肥,此时也示意玉笔给她夹了一块猪蹄。
尝了尝后,以前嫌弃的味道,似乎还挺不错。
安嫔又想试试清炒白菜了。
这道菜手艺十分简单,用料也简单,加点盐,再加点醋,搁点糖提提鲜。
可做法简单不代表菜就不好吃了。
当季的白菜鲜甜可口,就算是清炒也别有一番滋味。
刚刚说了没什么胃口的安嫔愣是不知不觉吃了一碗半米饭,顺带还喝了一碗赤豆排骨汤。
就在她觉得这赤豆汤不错,想多喝些的时候。
玉笔低声说道:“娘娘,您受了伤,少用些。”
玉笔声音不大,就只有安嫔和阮烟能听见。
阮烟笑眯眯地看向安嫔。
安嫔不觉有些耳红,刚刚说吃不下的是她,吃多了的也是她。
她不动声色地放下筷子,“今儿个膳房做的还不错,赏。”
不是她贪吃,是膳房做的不错!
“妾身也觉得膳房的手艺越发长进了。”阮烟配合地说道。
第38章 第三十八声
两人正说话,忽然外面禁鞭声传来,却是康熙来了。
安嫔忙命人把膳食给撤了,同阮烟一块出去迎接。
康熙免了礼,进屋后,笑道:“这会子你们怎么在一块?”
“今儿个郭贵人特地来陪臣妾用膳。”安嫔解释道:“难为她有心,有她陪着,臣妾也用的香了。”
康熙道:“那可是朕来晚了,原朕还想让郭贵人也陪朕用晚膳呢。”
郭贵人这些日子来因着身孕不能伺候,康熙反倒来景阳宫来的勤快了。
原因无他,他那“本事”好是好,可见天地听着旁人心里阴暗的心思,就算是再能耐的人,日子久了也难免有些戾气。
为这,乾清宫的人发落过好几回,尤其是王佳常在和夏答应的事后,康熙的心情就更不好了。
去慈宁宫,倒是不必听到什么算计。
可是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整日也担忧他子嗣的事,康熙不耐烦听。
一来二去,反倒是景阳宫这边清净些。
“万岁爷还没用晚膳?”安嫔一愣,“这可不行,要不让人传膳,臣妾二人陪着万岁爷再吃点。”
“这也好。”康熙说道。
他看向阮烟:“今儿个你们吃的什么?”
阮烟乖巧回答:“妾身二人吃的清淡,不过清淡也有清淡的滋味,万岁爷您要不尝尝看。”
康熙点头,安嫔忙让人去传膳。
林安领着人着急忙慌地去了御膳房。
张德一见到他来,愣了下,“林公公怎么来了?”
自从郭贵人有孕后,安嫔就让张德只负责安嫔和郭贵人,旁人的膳食是一概不负责的。
现在御膳房的人别提多羡慕张德了,景阳宫得宠,内务府的人巴结着,每日给的份例都只多不少,连燕窝都是上好的,他活少钱多,还受重用。
这要不是张德出入都带着徒弟,保不齐都有人羡慕的想要拿麻袋把张德套了打一顿的。
“万岁爷来了,我们娘娘说了,让你照着刚才的膳食重新做一份,给送上去。”
林安说道。
张德一听,既惊又喜,惊的是万岁爷来的匆忙,怕是要做齐全上去慢了,喜的是这是个难得的在万岁爷跟前露脸的好机会。
他道:“辛苦林公公了,您稍作会儿,我立刻带人把御膳做好!”
几道菜做起来不难。
唯一麻烦的就是黄豆焖猪蹄。
猪蹄倒是还有,毕竟预备着怕主子吃了好还想要,多焖了一只,可这只猪蹄分量小,不够一道菜的。张德一拍脑袋,让人取了鹌鹑蛋来,煮熟了剥了壳加入黄豆焖猪蹄里炖个一会儿工夫,这就凑够一道菜了。
御膳房上下都为这顿御膳忙活起来。
不到半盏茶时间,康熙的晚膳就到了。
他瞧了一眼,是真清淡。
那赤豆汤真的好喝。
赤小豆熬开了花,排骨软烂,山药软糯,汤里就加盐,可味道真是鲜美。
要不是今天陪娘娘吃饭,她都想拿这赤豆汤拌饭了。
阮烟忍不住朝刚端上来香味扑鼻的赤豆汤看了一眼。
康熙就算再没有食欲,也被阮烟念叨的有了食欲。
“先盛碗汤吧。”
侍膳太监盛了汤,尝了一口,过了片刻后见无事才给康熙盛了一碗。
阮烟看似规规矩矩地坐在一旁。
其实满脑子都在跑火车。
她看那侍膳太监尝膳,便不禁想到,这侍膳太监可以说是命好也可以说是命不好。
康熙喝着汤,眉头挑了下。
旁边伺候的人心都提起来了。
却见万岁爷朝旁边坐着的郭贵人看去。
康熙有些好奇阮烟为什么这么说。
他不动声色地喝着汤,边看着阮烟。
好在阮烟很快给了回答。
这命好,好在他牛逼,能比万岁爷先吃饭,什么好吃的都能吃上一口,要知道万岁爷吃的可都是好东西,什么蒸熊掌,蒸鹿尾,烧花鸭。
旁的太监做梦都不敢想,他却能回回尝到。
天下间最有口福的人恐怕除了万岁爷就是他了。
这么说,倒是有点道理。
康熙微微点头。
他看了旁边的侍膳太监一眼。
那太监被万岁爷瞧了一眼,后背汗毛都竖起了。
康熙见他胆小,便移开视线,低头喝汤,顺便继续听郭贵人心里嘀咕。
要说不好。
阮烟想了想,就是不好在只能尝一口。
多好的东西就只能吃一口,多糟心啊!!
“咳咳咳。”
康熙喝着汤听见这不好的原因后,直接被呛住了。
“万岁爷。”安嫔等人吓了一跳。
康熙接过身后宫女递过来的帕子,捂着嘴咳嗽几声,“没什么,朕喝的急了。这汤不错,安嫔和郭贵人你们也用些。”
吃饭的时候还是别听郭贵人的心声。
不然呛住了就不划算了。
言春、玉棋上前来伺候。
山药赤豆汤开了胃口,康熙的食欲大振,几道菜里他最喜欢的却是那黄豆焖猪蹄里的鹌鹑蛋,不像鸡蛋鸭蛋那么大,焖得入味了,还带着豆香味和肉味。
“膳房做的是不错,该赏。”康熙接过茶来清口,随口说道。
安嫔点头称是。
林安心里暗道,这张德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今儿个不但安嫔娘娘要赏,连万岁爷也赏。
主子们发话了,孙小乐便同林安去打赏张德。
雪花银三十两的赏赐,张德乐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
他喜得不知道说什么,又是让小徒弟去沏茶拿点心来,又是准备了“回扣”给孙小乐和林安。
林安急着回去伺候,就想让张德不必白忙活。
孙小乐却拉着他,“林公公,咱们不必急着回去,万岁爷估计得在你们景阳宫待多一会儿呢。这么冷的天,咱们来回赶路,吃点茶点心垫垫肚子暖暖胃也好。”
孙小乐是乾清宫的,又是梁九功徒弟。
他开了口,林安自然得给面子。
小徒弟捧着茶盘上来了。
茶盏掀开,一股浓郁的香味便扑鼻而来。
孙小乐一惊,“这是酥签红茶?”
“孙公公真是好见识。”张德笑呵呵地亲自捧出一盘刚出炉的芝麻烧饼。
那烧饼一出来,芝麻香就香的叫人口水都忍不住流出来了。
“二位公公也尝尝我的手艺,回头给点意见。”
“您这手艺万岁爷都说好,我们这儿就更不说了。”
孙小乐客气了一句,拿了个烧饼,这烧饼刚从锅炉里出来,是真烫,可也是真香,一口下去,表皮酥脆,面层柔韧,每一口下去都能闻到浓郁的芝麻香。
再一瞧,这烧饼里是一层芝麻酱一层面皮,面还发的极好,没带白心的。
孙小乐和林安两人是真累,也是真饿了。
原先还想谦虚客气,可烧饼一吃,再就着沏得浓浓的红茶,没忍住一盘没了,张德道:“您二位可够吗?要是不够,炉里还有呢。”
“别了,这就够了,吃多了也不好,容易犯困。”孙小乐摆摆手,谢了张德的好意。
他吃了两个烧饼已经够多了。
他们当差的既不能吃饱也不能饿着,饱了犯困还想出恭,容易挨罚,饿了肚子出声没力气,也得罚。
因此,常年都是半饥不饱的状态。
两人谢了张德,回去时,万岁爷果然没走,正同安嫔娘娘、郭贵人说话呢。
康熙在和安嫔下棋,旁边阮烟负责围观喝茶吃点心。
无论是康熙还是安嫔,都不想和阮烟下棋。
和臭棋篓子下棋,实在是糟心。
“这盘是臣妾输了。”在落下最后一子后,安嫔摇头说道。
康熙看了一眼,“安嫔棋力是够的,就是不够果决。”
安嫔颔首:“臣妾阿玛也是这么说,只是本性难移,改不得了。”
阮烟在旁边听得是一头雾水。
她是知道能从下棋里看人的性格,可怎么看,抱歉,她连棋都没下明白,根本不懂。
康熙在旁边听她腹诽,忍不住好笑。
他眼神一瞥,忽然落在安嫔腰上的荷包上,这荷包??
“你这荷包,是谁给做的?”康熙明知故问,“这手艺,朕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粗糙的。”
安嫔垂眼一瞧,脸上神色凝滞住了。
这不就是郭贵人给她做的荷包吗?
她戴习惯了,都忘了在面圣的时候取下来。
阮烟这下不乐意了,她理直气壮地说道:“万岁爷,这是妾身给娘娘做的荷包,这不是粗糙,这是有野趣!”
“哦,一根光秃秃的竹子就是有野趣,那你怎么不干脆什么都不绣,岂不更有浑然天成的趣味?”论嘴皮功夫,康熙可不输给阮烟。
常年在前头和那些朝臣舌辩,嘴皮上没功夫可不成。
那些大臣可是能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的人物。
阮烟顿时被说的哑口无言。
她巴巴地朝安嫔投去求助的眼神,大佬,快罩我。
安嫔咳嗽了一声,“郭贵人这荷包臣妾挺喜欢的,说来这荷包里还寄托了郭贵人的用心,特地只绣了一根竹子是为取不朋不党、独树一帜、不卑不亢、临危不屈的意思,不为别的,就为这用心,这荷包就与众不同。”
瞧瞧,这位姐姐多会说话。
阮烟得意骄傲地挺起胸膛。
她女红烂怎么了,她用心特别,取意特殊啊。
“安嫔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康熙瞧阮烟得意的小模样,心里就忍不住逗她,再说,他心里也有些隐晦的不平衡。
这女红,旁人谁不是做了巴巴地送到乾清宫,就郭贵人不主动不积极。
怎么?
难道他还不如安嫔重要。
“既这么着,朕也缺个荷包,回头郭贵人给朕做几个,”康熙说完,不等阮烟变脸色,又道:“这荷包可不能像安嫔那样的随意,朕戴在身上,回头被人瞧见了,知道是你做的,郭络罗家可要丢好大的脸了。”
阮烟:“……”
好狠的男人!
第39章 第三十九声
见郭贵人不高兴,康熙心里就高兴了,回去的时候批奏折,脸上都是带着笑容的。
梁九功等人看在眼里,高兴在心里。
万岁爷高兴了,大家日子就好过了。
至于郭贵人,做做女红也没什么,何况这种事,宫里头多得是人求不来呢。
想想。
荷包这东西,天天贴身带着,万岁爷瞧见了岂不就是能把你给想起来。
这么着,即便隔着几天半月见不着万岁爷,也依旧能够在万岁爷心里有块地方。
“姐姐。”
阮烟欲哭无泪地看向安嫔。
安嫔抵着嘴唇,既有些不好意思又有几分觉得好笑。
“不就是女红吗?你好好学学,回头传出去,对你们家女孩子名声也好。”
说实在话,郭贵人的女红她也看不过去,实在粗糙,就像是没学过似的。
可满族姑奶奶入关后,谁家有不学这个的?
安嫔寻思,估计郭贵人这脾气,家里阿玛额娘是舍不得她吃苦的,她先前听闻,郭贵人起初是不打算入宫,是宜嫔往翊坤宫走了一趟,让佟贵妃圈了名字的。
若是这样,大概郭贵人家里以前是只打算让她当个平头正脸人家的嫡福晋,嫡福晋倒是真不必会这个,要想要什么衣裳、荷包,买几个绣娘不就行了,再不行,京城里多少成衣铺子呢。
也就是进了宫,虽说针线房伺候着,宫女手艺也都行,可还是得隔三差五展现下自己的“秀外慧中”。
阮烟小声道:“可我们家就我和我姐两个,还都嫁人了。”
安嫔瞥了她一眼。
阮烟立刻大声道:“娘娘教诲极是,回头妾身肯定好好学。”
能屈能伸!
回到自己屋子里。
阮烟先去书房转了转,佛经,话本,还有女红。
人家怀孕什么都不用做,怎么轮到她这里,赶上高考了。
“言秋啊,”阮烟揉了揉眉心。
“欸,小主。”言秋答应一声。
阮烟道:“明儿个开始预备下绣棚和针线,下午我睡完午觉,你就从头好好教我吧。”
“是,小主。”言秋激动不已地答应了。
主子跟前一直是言春姐姐把着,如今她可算等到机会出头了。
接下来几天。
阮烟一直猫在景阳宫学女红。
闲了就去前面找安嫔。
这不,今儿个下午学完女红后,阮烟又去了。
安嫔一听到通报郭贵人来了,就嘀咕道:“昨儿个才来,今儿个又来做什么?咱们前殿这里又不是有蜜。”
玉棋瞧她脸上的笑意,心里腹诽。
娘娘还真是口是心非。
分明巴不得人家天天来,却还要这么说。
她道:“可见郭贵人同您投缘呢,想当初奴婢在家里同交情好的姊妹,也是恨不得天天不分离呢。”
这话,安嫔是爱听的。
其实她这人从小到大都没什么朋友闺蜜。
安嫔出身太高,家里头伯母叔母生的堂姐堂妹不少,可是感情却很一般,进了宫后大家都想抢万岁爷的宠爱,安嫔就更别想找到说得来的人了。
如今来了个郭贵人,她竟觉得这日子不那么难熬了。
“快请进来,天寒地冻的。”安嫔说道。
玉棋忍笑道了声是,连忙出去领了阮烟进来。
阮烟先去了披风,她手里揣着个紫铜南瓜手炉,脸颊绯红,眉眼跟含春似的,进来后甜滋滋地笑着行礼:“给姐姐请安。”
安嫔一边道不必多礼,一边打手势让人去端茶和点心过来。
茶点很快上来。
茶是奶茶,用蒙古进贡的茶砖熬出来的,奶香味、茶香味十足,点心是花生糖和玫瑰糕。
伺候的宫女熟门熟路地把花生糖摆在阮烟面前,玫瑰糕摆在了安嫔面前。
安嫔瞧了,都不禁心里无语了。
如今连她宫里的宫女都知道郭贵人口味了。
“姐姐今日觉得怎么样?伤口还痒不痒?昨晚上下了雪,伤口可要不要紧?”阮烟坐下后,没急着吃东西,却是过问起安嫔的伤势来。
安嫔心里一暖,眼眶酸涩。
她哑声道:“已经快好了,昨夜里下雪也没什么妨碍,今早玉棋上药的时候说已经结痂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
阮烟欣喜不已,“能结痂就说明好了一半,等痂掉了,用些祛疤膏便不会留疤了。”
安嫔眉眼带着一抹轻笑,“是啊,你也不必太担心本宫,太医院那边是使出了看家本领给本宫治伤。”
“妾身只是放心的。”阮烟说道,“说起来这些天真是越来越冷了,太液池那边听说都冻住了。”
她说完话,拿起奶茶喝了一口,又吃了块花生糖,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安嫔。
安嫔娘娘能不能听得懂她的暗示。
太液池,重点是太液池。
郭贵人的眼神可真是灵动。
安嫔慢条斯理地吃着玫瑰糕,这直勾勾的小眼神就和当初她在家里,她那同父异母的小弟弟和她额娘章佳氏撒娇要什么东西时候是一模一样的。
“是真冷啊,回头你屋子要是少炭,就让人说一声。”
安嫔淡淡说道。
阮烟:QAQ
她眨巴眼睛:“娘娘真是体贴,说起来,妾身听说去年太液池冰嬉挺好看的,夏贵人回来后吹了好多天呢。”
“还行,就那样吧。”
作为七嫔之首,安嫔去年也去看了,那时候她哪里有心情看什么冰嬉,只觉得冰天雪地的,还不如在屋子里呆着暖和呢。
“是嘛。”阮烟干巴巴地说道:“妾身还以为既然是八旗将士表演,肯定很精彩呢。”
“精彩倒是挺精彩,本宫记得有个富察家的少爷滑得又快又好,七八个人在后头追都没追上,当真是个人才。”安嫔一本正经地说道,“哦,对了,还有个表演倒是挺厉害的,十几个将士在冰上叠罗汉,本宫瞧着都替他们捏把心。”
阮烟眼睛已经忍不住流露出——好想看,真想看的眼神了。
“娘娘。”
“你想看?”安嫔故作惊讶地说道。
阮烟果断点头。
“那你不用着急,明年就可以看了。”
安嫔说道。
阮烟默默握紧拳头。
好残忍,好无情。
瞧着郭贵人委屈却又忍着的表情,安嫔唇角忍不住露出些笑意。
她算是明白万岁爷为什么喜欢逗逗郭贵人了,确实挺可爱的。
“娘娘!”瞧见安嫔的笑容,阮烟此时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带着些委屈控诉。
“其实今年想看也不是没办法,等回头本宫寻个机会,问问万岁爷。”论理,郭贵人有身孕,得小心,安嫔不该让她冒这个风险,可她又不忍心让郭贵人委屈,便打算回头在万岁爷面前试探一二。
想来经过承乾宫后,宫里其他人不敢再擅自动作了。
阮烟的表情一下多云转晴。
屋子里说说笑笑。
倏然间,林安从外头急匆匆跑进来,满脸焦急,“娘娘,毓庆宫太子出痘了,翊坤宫娘娘让各宫彻查可有出痘者,若是有,一并迁出去。”
这消息简直如晴天霹雳一般在景阳宫炸开。
安嫔更是惊得失手打翻了手中的茶盏。
阮烟却按住她,“娘娘,这时候莫慌,此事同咱们没关系,咱们只需尽快让人查看可有人有出痘的症状便是。”
是,没错。
安嫔心渐渐定了下来,对着一屋子面露慌色的宫女太监们说道,“你们也都听见了。玉棋,林安。”
“奴婢在。”两人忙答应。
安嫔握紧了手,道:“你们带人把景阳宫上下的宫女太监都检查一遍,若是有得病迹象的,一律报上来。另外,若有什么异常,也一并禀报。”
她说完,下意识看向阮烟。
阮烟道:“妾身的宫女太监自然也不该例外。”
安嫔这下点了头,让玉棋和林安赶紧去办差事。
因为太子出痘这事,整个后宫都动荡了起来。
佟贵妃更是边让人彻查边心里暗骂。
眼瞅着小阿哥快满月了,她有心大办小阿哥的满月礼,好让万岁爷知道她照顾小阿哥有多仔细,结果太子竟然出事了。
太子是什么人?
那是储君。
是大阿哥、朝臣们见了都得行二拜六叩之礼的人,又是万岁爷从小带大。
这会子他出痘,别说小阿哥满月,就是小阿哥现在没了,万岁爷也顾不得了。
佟贵妃是越想越气,气的是赫舍里氏好命,生了个儿子,就算人没了,万岁爷也把她的儿子当成宝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