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挑谁家格格都行,就是不能再挑个爱看书的,不然夫妻都是书呆子,洞房花烛夜,夫妻都在对烛看书,传出去要叫人笑死。”
阮烟咳嗽几声,险些没呛死。
安妃等人都忍俊不禁。
阮烟没好气地白了雅莉奇一眼,“你这张嘴厉害,回头我给你找个嘴巴木讷的治治你。”
雅莉奇嘿嘿笑了下,躲在安妃身后,故意道:“李额娘,您瞧我额娘多坏,偏心眼儿。”
安妃露出个亲切的笑容,“好了,孩子就是说个笑话,哪里能当真。既然六阿哥没什么要求,你倒是省心,这事你看着办就行了。”
要真能这样,阮烟可不就真省心。
但这回可是挑嫡福晋,这妾室可以随便挑,横竖再胡闹也惹不出大事。
这要是嫡福晋行为不端,就会连累胤福,连她这个当婆婆的也得被牵连。
而且,除了看嫡福晋自己品行,她娘家也得挑挑,这事可一点儿都不容易办。
第278章 第二百七十八声
阮烟思来想去,这事还得麻烦娘家人打听打听。
她等过了几日后,才派人去请额娘章佳氏和三嫂安佳氏翌日进宫来。
送走天使。
安佳氏搀扶着章佳氏起身,对章佳氏道:“额娘,贵妃娘娘怕是有什么事要嘱咐咱们吧?”
“八成是为了六阿哥的婚事。”章佳氏想了想说道。
最近大选的事让整个京城都热闹起来,谁家有闺女的都蠢蠢欲动,万岁爷好几年没选秀了,这回选秀小部分原因是为了填充后宫,绝大多数原因则是给阿哥们挑选福晋、侧福晋,另外皇室宗亲们也好些到了该栓亲的年纪。
可以说,京城所有的黄金单身汉都等着这次大型“相亲”了。
自家闺女要是被指给阿哥,那家里头不可就一步登天。
为这事,京城这些日子,什么绸缎铺、首饰铺、胭脂铺那是门庭若市。
京里头的好些客栈也都住满了人,毕竟好些秀女都不是京城本地的,那是从外地来的,提前来京城,不但要了解下京城如今时兴的样式衣裳、妆容,家里有能耐的,还要请教养嬷嬷好好教教规矩。
一听到这话,大嫂马佳氏和二嫂完颜氏脸色都有些激动。
完颜氏迫不及待道:“额娘,贵妃娘娘还是亲咱们家,六阿哥的婚事都请您进宫去商量。”
章佳氏心里对这话是受用的,但知道这个儿媳妇素来目光短浅,有什么好处都想扒拉到她自己家里去,便道:“贵妃娘娘兴许不过是请我进去问几句罢了。六阿哥乃是皇子,他的婚事哪里是能随意定下来的?”
她拿帕子捂了下嘴唇,咳嗽一声又道:“况且,这皇子妃可不好当,不敢比太子妃,也得比着大福晋的家世、人品才是。”
章佳氏这番话,一下把完颜氏说的讪讪得笑了,“额娘说的是。”
“额娘,今儿个风大,咱们还是回屋子里去说话,先前贵妃娘娘也说过,想家里的点心,咱们趁着明日进宫一并带进宫去吧。”
安佳氏适时地开口说道。
章佳氏嗯了一声,被安佳氏搀扶着回了主院。
马佳氏和完颜氏目送她们离开。
等她们人一走,完颜氏脸就拉得老长,“额娘那话什么意思啊。”
马佳氏看了二弟妹一眼,多年妯娌,完颜氏那点儿心思她哪里还能不懂,“二弟妹,额娘是不想揽事。我看啊,你娘家那侄女,得叫家里人相看起婚事了。”
完颜氏老大不高兴,“我那侄女有什么不好,相貌人品都是没得挑的,大嫂,我又不是偏着我娘家,这不是想着亲上加亲,将来等六阿哥出宫建府后,咱们好和六阿哥更加亲近吗?这嫡福晋咱们不敢指望,侧福晋还不成吗?”
马佳氏笑了笑,没接这话,心里暗道,还侧福晋,她倒是敢想。
马佳氏娘家也有侄女,可她可没敢奢想那侧福晋的位置,她们两个娘家都不行,不过是八旗里的普通人家罢了,姓也不是什么大姓,两家的闺女顶天不过是当个格格罢了,要想当侧福晋,那就有些厚颜无耻了。
便是提都伤了和贵妃娘娘的情面。
马佳氏原本有意提一提侄女的事,但见章佳氏刚才那脾气,就知道这事不能提。
她笑了笑,“二弟妹,我不和你多说了,我那院子还有些事呢,我先走了。”
“额娘,您喝口茶润润喉咙。”
安佳氏从丫鬟手里端过茶递给了章佳氏。
章佳氏喝了一口,这才觉得喉咙舒服多了,她前些年得了一场风寒,往后就落下这咳嗽的毛病,碰着心急时就忍不住咳嗽。
“你也坐下吧。”
章佳氏拉着安佳氏坐下。
安佳氏从善如流在她右手边坐下,又拿起桌上的枇杷,一点点地剥皮。
早几年的时候,章佳氏对安佳氏是不太满意的,毕竟安佳氏是结过婚的,苏合泰还没成婚,家里那几年也起来了,苏合泰要找什么媳妇没有。
可架不住苏合泰对安佳氏是死心塌地,章佳氏也想这个儿子打小就是个驴性子,要是不答应,回头不定闹出什么事,便捏着鼻子答应下来。
这些年来,反倒觉得这个儿媳妇人实在不错,至少比其他两个儿媳妇拎得清。
章佳氏见安佳氏剥了一个还要再剥,忙拦住她,“不必忙活了,咱们说说话,明儿个贵妃娘娘让咱们进宫去的事,你是怎么想的?”
安佳氏笑了下,“额娘,我能怎么想?咱们明日进去,不定真是为什么事呢,总之,娘娘要咱们办什么咱们就办什么就是了。若是娘娘没吩咐,咱们只当进去陪娘娘说说话,说来这也是不知多少人盼不来的福气。”
章佳氏脸上这才有了笑容,笑着夸了句:“还是你懂事。”
安佳氏唇角弯弯,也没多言语什么。
翌日一早。
婆媳就起来了,收视打扮,章佳氏穿着命妇礼服,安佳氏打点好了一切,预备给娘娘的家里点心,还有几个格格的礼物,阿哥的礼物。
完颜氏和马佳氏心情复杂地送了她们出去。
章佳氏和安佳氏两人进宫得多,已经熟门熟路了。
到了钟粹宫门口,下了轿子,安佳氏打赏了抬轿的太监,跟着章佳氏进了钟粹宫。
“额娘。”
阮烟一见章佳氏,脸上立刻有了笑容,上前去搀扶着章佳氏。
章佳氏也是满脸笑容,瞧见哈宜瑚跟和卓时,脸上笑容更灿烂,等哈宜瑚跟和卓喊了郭罗妈妈后,更是笑得满脸褶子,“哈宜瑚、和卓又高了,长得也更标志了,将来肯定是大美人。”
和卓有些脸红,哈宜瑚却是点点头,“郭罗妈妈,哈宜瑚也是这么觉得。”
她的直白,叫众人都笑了。
安佳氏凑趣道:“那咱们这回给两位格格准备的礼物可正合适了。”
她招手示意丫鬟拿出礼物。
丫鬟捧出个匣子,匣子打开,里面是六对耳环,有小巧精致的金镶珍珠耳环、也有大气的点翠珊瑚珍珠长耳钳。
哈宜瑚跟和卓一下眼睛都亮了。
她们的好东西是不少,可哪个小姑娘能不喜欢漂亮首饰。
“怎么好要你们的东西?”阮烟一瞧就知道那几对耳环价值不菲,“你们每回来都给她们带礼物,可别惯坏了她们。她们首饰也不少了。”
“那怎么相同?”
安佳氏笑着说道:“您给的,是您这个额娘对格格们的心意,我们给的,是家里头对格格们的心意,您要是不收,回去我可没法子跟您哥哥交代,这可是苏合泰给两位格格挑的。”
听到她这话,阮烟这才没拒绝,看向哈宜瑚跟和卓,“你们小舅和小舅妈多疼你们,还不快谢谢小舅妈。”
“谢谢小舅妈。”
哈宜瑚跟和卓乖巧屈膝行礼。
安佳氏侧身避了。
阮烟今日有事,让哈宜瑚跟和卓见过家里人,便把她们都打发走。
“额娘,嫂子,今儿个我请你们来,其实想必你们也知道我是为了什么事。”阮烟没客套地虚伪一番,对家里人还如此,那才是见外,她叹了口气,“这到了给胤福找媳妇的时候,我现在还真是两眼一抹黑,谁家闺女合适一点儿也不清楚。”,
她和安妃这些年就只惦记着给雅莉奇挑对象的事。
可以说,现在京城八旗子弟谁家子弟好坏,谁家门风家教好,谁家子弟是驴粪蛋——表面儿光鲜,她是一清二楚。
可谁家格格怎么样,她就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了。
何况这回挑选的秀女还不只是京城的,还有外地的。
“六阿哥和您有什么想法没有?”
安佳氏问道。
章佳氏也点了下头:“是啊,你也说说想挑什么样的儿媳妇。”
“胤福那儿,说没想法,由着我办,”阮烟无奈道:“我呢,其实也没什么想头,只想挑个家世差不离的,人品好的,相貌这个清秀即可,要紧的是得会做人处事,至于旁的倒是没什么大不了。”
阮烟这要求乍听上去高,实际很宽裕了。
毕竟是给皇家子嗣挑媳妇。
若是其他妃嫔,只怕要找家世好的,能帮衬儿子的,顶好是家里阿玛兄弟当大官。
阮烟这点儿倒是没有什么要求,横竖胤福日后,康熙肯定会给他安排差事,有没有出息全看他自己能耐。
她要求家世差不离,也不过是因为皇家水深,寻常人家姑娘当这个皇子福晋,真未必当得下去。
大福晋家世还算不错,可是若不是大阿哥心向着她,日子早就过得苦哈哈。
安佳氏和章佳氏都愣了下。
安佳氏看了章佳氏一眼。
章佳氏道:“烟儿,这里也没外人,你便是有什么想法说出来,额娘帮你找办法就是了。”
这条件实在太宽裕了,选秀留到复选的七个有六个能达标。
“额娘,我真就是这么想的,”阮烟哭笑不得,“真要说有什么特别要求,那就是得会念过书的吧,可也不能太爱读书,家里已经有个书呆子,万不能再有第二个。”
章佳氏和安佳氏都笑了。
章佳氏笑道:“行,这还不好办,你且等着,回头额娘和你弟妹去打听打听。”
阮烟顿时松了口气,亲自捧起茶壶给两人斟茶,“额娘、小嫂子要是能帮我给胤福找到儿媳妇,回头我让胤福登门给你们道谢去。”
第279章 第二百七十九声
六月初,各地秀女都到了京城。
章佳氏也打听得差不多,京城本地秀女的情况倒是好了解,外地的却是有些麻烦,好些秀女打小跟着阿玛额娘在外头,外人压根不了解脾性。
得亏章佳氏和安佳氏人缘好,找些熟人问问话,旗人嘛,拐着弯绕着巷,往祖宗三代数,怎么也是亲戚。
“可算打听得明白了,没耽误贵妃娘娘的事。”
章佳氏捶了捶背,说道。
安佳氏见状,上前殷勤拿起美人捶,给章佳氏捶了捶后背,“额娘,您看您都辛苦了好些日子,要不咱们过几日再进宫去给娘娘报信,您好生休息几日?”
章佳氏心领了安佳氏的好意,笑着摆手道:“不必了,咱们好不容易打听明白,还是早些让娘娘知道的好,再说,舒舒觉罗氏福晋和纳喇福晋也不托了咱们些事,人家没少帮咱们的忙,咱们也得还了这份人情。这事我看早办早好。”
章佳氏既这么说,安佳氏也不多劝了,下午寻人去夏和安的外宅带了句话。
翌日宫里就来消息,请这婆媳次日进宫去。
章佳氏婆媳收拾妥当进了宫。
这回的事,章佳氏二人都没少忙活,最后挑了三个合适的人选。
“贵妃娘娘,这里是三个姑娘的姓名、家世和年纪。”安佳氏递给阮烟一个帖子。
阮烟打开来一瞧,好家伙,这资料是真齐全。
不但连姑娘家有多少人口都写得清楚明白,连父辈、祖辈官职也都写的一清二楚。
阮烟心知自己额娘没这么仔细,这帖子肯定是自己小嫂子的功劳,心里对安佳氏越发喜欢,“这么周全,额娘和嫂子怕是辛苦了好些日子吧?”
“哪里就辛苦了,不过是出去喝喝茶认认人的事罢了。”
章佳氏笑盈盈说道,“我们哪,还瞧了不少新出的好戏呢。”
“哟,如今京城时兴什么戏?”
阮烟随口问了一句。
章佳氏说了几出戏名,什么《玉箫记》、《香魂断》,一听就是些情情爱爱的戏。
阮烟笑着听章佳氏说起那些戏的好坏来,丝毫不觉得不耐烦。
她和章佳氏说到底聚少离多,能听额娘多说说话也是好的。
春晓过来换了茶后,章佳氏才结了这个话题,“不过,外面的戏说到底也比不上升平署的戏,论模样、论身段,还是升平署的好。”
阮烟心道,那可不,升平署那里头可是百里挑一。
一个个太监扮上,说是貌若好女一点儿不夸张。
安佳氏见时辰不早,怕婆婆忘记正事,轻咳了一声笑着说道:“不知将来六阿哥成婚,会不会叫升平署来唱几出戏?若是能,我们也算有眼福了。”
章佳氏会意,回过神来,对阮烟道:“烟儿,这折子上三家格格你可有什么想法?”
阮烟扫了折子一眼,“额娘和嫂子挑的自然都是极好的,我倒是一个个瞧的都好,至于要挑哪个,我想还是得等她们进宫来,仔细瞧瞧。”
“这倒是正理。”章佳氏颔首道,“其实要顶好,得叫六阿哥自己看看喜不喜欢,这少来夫妻老来伴,人品好,也得六阿哥自己喜欢,小两口日子才能过得热热闹闹,叫你也早些抱上孙子孙女。”
阮烟笑的眉眼弯弯,“胤福只怕还没开窍呢,脑子里就只有书,我看,这书里头要是真有颜如玉,这事倒好办了。不过,他这脾气也好,是个讲理的,只要福晋也是个讲理的,小夫妻相敬如宾也不差。”
这个时代,追求爱情太缥缈了,能相敬如宾,彼此留三分颜面,便是人人夸赞的恩爱夫妻了。
章佳氏想了想,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她不由得唇角勾起,“不是我这个郭罗妈妈自夸,咱们六阿哥别说在阿哥里,就是在外头,也是少有的清正人物。你阿玛平日里常在家里夸六阿哥,说咱们家里,就出了六阿哥这么个读书种子,就是可惜生在皇家,这要是生在咱们家,保不齐能出个探花状元。”
安佳氏喝着茶,听到这话被呛了一口,拿起帕子捂着嘴咳嗽。
她婆婆这话要是传出去,怕是要叫人笑死。
这天下哪个人不想生在皇家,落地就是一世富贵,那探花状元再好,能比得过阿哥贵重?
偏偏阮烟点点头,一副深表赞同的模样,“我也是这么想,读了这么些年书,不下场考也实在可惜。”
安佳氏这下无语了,唇角抽搐片刻。
先前她还觉得贵妃娘娘和婆婆不太相似,如今看来,真不愧是母女。
章佳氏又絮叨了下家里头孙子孙女们的事。
阮烟一一听着,没有任何不耐烦的神色,等临要走了,章佳氏才提了一嘴舒舒觉罗福晋二人托办的事。
这两家福晋也不是托办什么大事,不过是想托阮烟,倘若她们闺女进了复选,将来给帮忙下撂个牌子便是。
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是没门路,要办成这事,可得花不少银子。
可要是像郭络罗家一样,宫里有阮烟这个贵妃娘娘,那便是一句话的事罢了。
阮烟没多想就答应下来。
章佳氏回家后,两家得了消息,自然高兴不已。
七月初。
八旗秀女进宫大选。
神武门外,一架架骡车依序排列,满蒙汉三旗参领、领催都各自安排着自家旗下的秀女。
大学士钮钴禄·布鲁坎的嫡幼女陶陶,在丫鬟的搀扶下下了骡车。
此时是黄昏时分。
秀女们要步行入宫,在储秀宫休息一夜,次日选秀,中午归家。
丫鬟小声叮嘱道:“格格,先前几个荷包,红的是给储秀宫姑姑大太监的,绿的是留着打赏宫女小太监们的。福晋吩咐了,明日选秀不可不吃也不可吃多,稍微垫垫肚子便是。”
陶陶嗯了一声,对秀女说道:“你回去跟额娘说,我前些日子寻的那孤本还得继续叫人找找,无论选不选得上,那孤本千金不换,可不能丢。”
丫鬟一时有些无奈,好在她也早已习惯自家格格的脾气,悄悄点了下头。
今年选秀阵仗大,好几个阿哥要找媳妇,小钮钴禄氏怕麻烦,早早请示了万岁爷,让宜妃等人也来帮忙,还把阮烟也拉上。
因此,这头一回初选,就动静不小。
早已收拾妥当的御花园美得夺目。
这一大早起床,阮烟都还有些困意,小钮钴禄氏刚交代完人去传秀女们来,瞧见阮烟惫怠样,顿时笑了,“贵妃姐姐,您这是昨夜兴奋的睡不着了?怎么一早这么没精打采的?”
她还好意思说!
阮烟没好气地白了小钮钴禄氏一眼。
她原本压根不打算掺和这事,顶多不过等复选时让小钮钴禄氏帮帮忙罢了,可小钮钴禄氏倒是把她也给拉下水。
这下好了,她可不就得一早起来。
“这是天气热,贵妃怕热的缘故吧?”荣妃语气倒是少有的亲热,还替阮烟打了圆场。
伸手不打笑脸人,阮烟笑道:“可不是,最近天气这么热,可真受不了,不知道那些秀女怎么样?”
储秀宫可没有冰盆。
秀女们昨夜怕是被热了一宿。
今儿个,她们的妆造、发髻还得自己来,要是手笨的,这第一关就过不去。
听了阮烟这话,妃嫔们似乎想起当初进宫的事。
宜妃摇着扇子道:“咱们当初进宫也是这个月份,储秀宫是真热,知了还叫个没完,叫得人心烦。”
荣妃道:“咱们里倒是钮钴禄娘娘命好,用不着挨选秀这一回。”
“怎么就说起本宫来了?”
小钮钴禄氏佯怒道:“本宫是没挨选秀的苦,可本宫平日里操心后宫大大小小事务,那苦头还吃不够?”
众人都笑了。
阮烟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好了,咱们可别说她,说她一句,有十句百句等着咱们呢,这说不过也就罢了,要是在秀女们面前丢脸,以后在儿媳妇面前可抬不起头来。”
众人笑着道了声是。
说笑一番时,秀女们已经被储秀宫姑姑领着来请安了。
众人便住了笑容,办起正事来。
“给钮贵妃娘娘、善贵妃娘娘……请安。”
一样的小两把头,一样的绿色宫装,五六个秀女齐刷刷屈膝行礼。
小钮钴禄氏叫了起,便有人开始唱名。
一个个秀女走出列来,太监们念起家世:“满军旗正红旗大学士XX之女,年十五。”
今日选秀还是小钮钴禄氏主要负责。
其他人只是在旁看着。
阮烟一一打量过那些秀女,模样一个个都端正,各有千秋,花骨朵一样儿的年纪,便是打扮得这样素净,也叫人看着都喜欢。
她自己心里有数,今日只看额娘给挑的那三个人家的姑娘,因此对其他秀女不过是匆匆看过。
挑选秀女很快,除非样貌特别好,或者是家里托了关系,否则就是瞧家世了。
家世不行,初选多半没指望。
果不其然。
等中午初选结束,名册上留下来的秀女名字哪个不是大姓氏,哪个父祖辈不是权贵?
便是家世再差的,也得有个宫里当妃嫔的娘娘。
郭络罗家今年就有几个姑娘选秀。
章佳氏早已给阮烟说过,家里打算自行婚配,因此,那几个阮烟的侄女,初选就被刷了。
第280章 第二百八十声
初选过后,秀女人数便少了不少,几乎只留下四分之一。
这四分之一的秀女住在储秀宫,地方倒是一下宽敞了不少。
储秀宫姑姑知道这届选秀要紧,这些个秀女保不齐哪个将来就是有大出息的,她这人做事谨慎,要不然也不能在这储秀宫当管事姑姑,一当就是二十来年。
她干脆利落地安排了,两个秀女同住一屋,每人一个宫女伺候着,衣裳首饰、胭脂水粉一律都是一样的,就连每日膳食也没得挑剔,两顿膳食,御膳房给每个秀女送的饭菜都是一样的,叫人连挑都挑不出刺来。
喜塔腊家的秀女比较娇惯,瞧见今日晚膳又是一样的两菜一汤,菜是醋溜白菜、清蒸鱼,汤是竹笋老鸭汤。
她唇角就撇了撇,见陶陶还没走,忙喊住陶陶,“钮钴禄妹妹,咱们都在这里住了好几日,还没一块儿用过膳,不如今日一块用膳如何?”
陶陶脾气好,没多想,点了下头。
喜塔腊氏唇角立刻勾起,忙吩咐宫女秀禾在西窗下收拾出一张圆桌来,她们这屋子是西向,得亏现在是夏日,屋子里倒也不怎么潮湿,窗户外有一棵柳树,那柳枝随风飘扬,鸟雀在上面唧唧啾啾,倒也有几分野趣。
陶陶一向喜欢这些自然之物,就着这风景也多用了些。
等用完膳,喜塔腊氏让秀禾沏茶来,她对陶陶说道:“这茶是昨儿个惠嫔娘娘赏我们几个的,说是今年的新茶,妹妹等会儿也尝尝。”
陶陶露出个笑容来,唇角两个梨涡清晰显现,“那妹妹今儿个可托了姐姐的福气了。”
喜塔腊氏心里受用,眉眼掠过几分得意,“妹妹说笑了,不过是一杯茶罢了,说起来,昨儿个要是妹妹能同去就好了,但是惠嫔娘娘没给妹妹下帖子,我也不好擅作主张。”
她说完这话,像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拿帕子捂着嘴,“你瞧瞧我胡说什么,妹妹可别往心里去。”
陶陶笑了笑,“姐姐多虑了。”
身旁跟着的小宫女红果心里腹诽,这喜塔腊姑娘就这事到底要说多少回?不就是被惠嫔娘娘请了过去。
同她一块儿去的也有好几家姑娘,何至于这件事翻来覆去说这么多回呢?
茶上来了。
陶陶喝了一口,品出了些涩味,如今都七月了,再怎么说也不能算是新茶。
陶陶额娘是个好口腹之欲的,每年新茶上市,定然会不惜重金买到上好的新茶,陶陶跟着喝了这么些年,自然也养刁了舌头,什么月的茶,哪里的水,是雨水、露水还是雪水,她一喝便知。
这茶大概放久了,潮了,茶味出不来,又带着股涩味,水也不清甜,不过是在储秀宫水井里打出来的水,喝起来只能说是解渴。
“如何?”喜塔腊氏迫不及待,“这茶我觉得香极了。”
“惠嫔娘娘赏的果然是好东西。”陶陶道:“这样的东西,在我们家里可喝不到。”
她可没说谎话。
她们家可没这样的茶。
喜塔腊氏心里更为自得,对陶陶多了几分好感,便“提点”道:“妹妹也别自卑,咱们日后的前程远大,这样的茶,将来有的是机会喝。”
“我哪里有这样的福气。”陶陶唇角微微抽搐,客气说道。
“红果。”
夜里,格格们歇息了,红果刚要回下房,就被姑姑喊住了。
她忙朝四处瞧了一眼,蹑手蹑脚朝姑姑屋子里走去,“姑姑。”
“这几日你瞧着,这喜塔腊姑娘,和钮钴禄姑娘两人怎么样?”
姑姑捧着茶盏,气定神闲地问道。
红果想了想,道:“回姑姑的话,喜塔腊姑娘性子较为骄纵虚荣,大概是见识比较少,什么都当好东西,但也没什么坏脾气,对秀禾姐姐也不多;钮钴禄姑娘看似文静,却也是内里自有乾坤之人,脾气虽好却不是没脾气的,奴婢伺候她几日,觉得这姑娘好伺候极了,是个懂事又大方的。”
姑姑边听边若有所思,她嗯了一声,看向红果:“你且继续伺候着,今年秀女有心思的不少,钮钴禄格格你可得护好了。”
红果答应一声,“姑姑您放心,便是您不吩咐,奴婢为自个儿也得护着格格。”
姑姑顿时笑了,笑盈盈看着红果:“你这话,莫非是猜到什么?”
红果笑容带着几分稚气,但说出的话却叫姑姑高看一眼,“奴婢可什么也没猜到,奴婢不过是尽职尽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