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钮钴禄氏点了下头,同喜放下手。
小钮钴禄氏道:“既是病没的,便也是没法子,伺候的人给她换身衣裳,屋子里也收拾一下,该怎么办她的后事,还得等万岁爷定夺。”
“是。”
碧青此时连忙答应一声。
小钮钴禄氏看了她一眼,瞧她年纪小,有些不放心地皱了下眉,怕她办事不周全。
成答应此时笑道:“娘娘,赫舍里答应这里到底不能只让奴才们盯着办,娘娘又忙,奴婢斗胆替娘娘操办一二,也算是全了和赫舍里答应这些年的姊妹情。”
成答应这话,还真是正好解决了小钮钴禄氏的燃眉之急。
后宫那么多事,小钮钴禄氏总不可能只忙着操办赫舍里答应的事,何况赫舍里答应不过是个答应。
小钮钴禄氏点了下头,带着赞赏瞥了眼成答应,“那这事就交给你了,该要什么,打发人去内务府要。人都要走了,后事总得办得体体面面才是。”
“是。”
成答应颔首:“那奴婢等万岁爷的定夺下来,再让人去内务府要东西。”
这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
小钮钴禄氏心里对成答应又高看了几分。
赫舍里答应没了也就没了,宫里一个答应没了不是什么稀奇事,便是没了个贵人,也是如此。
可赫舍里答应偏偏有个不同凡响的来历,她的姐姐是先皇后,自己又有个大姓。
万岁爷虽恶了她,可难保不会瞧在先皇后和赫舍里家的面子,给赫舍里答应一个身后的哀荣。
再怎么说,封个妃、嫔,面子上大家也都好看一些。
小钮钴禄氏知这事慢不得,坐了辇子便带人朝乾清宫去。
承乾宫上下所有人跪送了她走。
此时宫灯初上,点点烛火照亮了朱红宫道,敬常在看着那远去的辇子,眼里的羡慕、嫉妒浓郁得几乎要滴出来。
曾几何时,她也是那个坐在辇子上的人,而现在,她却是跪在辇子下的人。
成答应把她的眼神尽收眼里,却只当做没瞧见。
她办事利落,干脆利落地吩咐人干活,又是打发人去内务府要麻衣孝服,又是让人去收拾赫舍里答应的屋子,那屋子乱糟糟的,怎么说也见不得人。
“没了?”
康熙听了消息后,脸色微怔。
小钮钴禄氏屈着膝,“是,回万岁爷的话,酉时没的,是病亡,臣妾想着这事得请您定夺。”
康熙睇了小钮钴禄氏一眼,眼神有几分了然。
他收回眼神,“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这事朕交给你了。”
小钮钴禄氏心里有数,道了声是,便告辞了。
等出了乾清宫,她心里暗道,看来不但赫舍里氏恶了万岁爷,最近赫舍里家怕也是让万岁爷不喜。
不然,万岁爷不会这么不给面子,一个大姓的格格以答应名分下葬,传出去,赫舍里家脸都要丢光了。
第273章 第二百七十三声
赫舍里答应的死,就像一阵风吹过紫禁城,风过去了,便没什么人去惦记。
宫里头的人很快被另外一件事吸引了注意力。
三格格的婚事定下来了,下嫁漠南蒙古巴林部博尔济吉特氏乌尔衮。
这门婚事不算好,也不算坏。
虽然比不上大格格的科尔沁部更亲近些,可巴林部素来老实,自从万岁爷登基后,一直忠心耿耿,心向大清。
因此,三格格嫁给乌尔衮,日子不会难过到哪里去。
毕竟巴林部识相,乌尔衮除非脑子进了水,否则该给三格格的尊严肯定会给。
婚事定下来,钦天监挑选了日子,一个是六月初八,一个是八月初十。
这两个日子都太紧了。
康熙瞧了一眼,捡了六月初八这个日子,“就这个日子吧,到时候叫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和六阿哥都去送嫁。”
消息传出来。
宫里众人情绪各不相同。
荣妃抹着眼泪,她握着三格格的手,“怎么就这么快?额娘原以为怎么也能等过了你生日。”
“额娘,皇阿玛行事自然有皇阿玛的道理。”三格格虽带着笑,可眼里分明有难过神色,“再说,女儿要嫁人,早晚也是嫁,早几个月晚几个月也没什么分别。”
怎么可能没分别?
荣妃喉咙发紧,她看着三格格,眼睛舍不得移开,仿佛要把三格格的容貌刻在眼里。
荣妃心里难受,对这个女儿是既愧疚又心疼。
原本打算给三格格的嫁妆就又翻了番。
内务府给三格格的嫁妆是比照着大格格,一万两的支出,不过,大格格有恭亲王府贴补,又多了一万两。
荣妃断然不肯让自己女儿嫁妆比大格格少,咬牙硬是把自己这些年的私房钱全都拿出来给三格格预备嫁妆。
京城这些日子,那些绸缎铺、首饰铺和药铺都被马佳家的人买了个遍。
一时间,物价飙升得极快。
三格格得知后,忙跑来见荣妃,恰巧三阿哥胤祉也在,三格格瞧见胤祉,竟觉得有些面生,不过时隔三个月没见,胤祉倒像是长大了不少。
“胤祉,你怎么回来了?”
胤祉勉强笑了笑,“我想额娘和姐姐您了,这才回来的。”
三格格知道他是特地来见她的,心里一暖,坐下后让人上了胤祉最爱吃的千层糕,“这点心你一向爱吃,上书房那边膳房虽说不是做不出来,但到底不是咱们宫里的口味,你等会儿尝尝,回头也带些回去。”
“好。”胤祉点了下头,眼眶酸涩。
他觉得自己这几年来简直糊涂,明明就在宫里,有好些机会能见见姐姐,却从未主动来见过,眼下姐姐就要远嫁了,他日要再见面,不知是什么时候。
可姐姐却连他小时候爱吃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
三格格浑然没察觉胤祉的心情,她看向荣妃,“额娘,我听说马佳家在外面买东西买的物价都上涨了,额娘,我看,我的嫁妆也够了,您不必再置办,内务府给我安排的嫁妆也够我用几十年了。”
“这怎么能一样。”
荣妃摇头道,“你不知道,穷家富路,你这回远嫁,蒙古那边咱们这边有的,他们那边未必有。额娘让人给你多备些,将来就算是多了,也能拿去当礼物送人。额娘听说那乌尔衮家好些个兄弟姊妹,光是兄弟就有十几个,你到时候不知要送多少礼呢,听额娘的,多总比少的好。”
“是啊,姐姐,您就甭操心这事了。”
胤祉附和说道,“咱们也不缺这点儿钱。”
三格格好气又好笑,“这哪里是一点儿钱,额娘这回花的少说几千两,这些钱都是您的体己钱,您留着不比给我好?况且,胤祉要不了几年也要成婚了,您总得留些银子给我弟媳吧。”
“我用不着额娘的钱!”
胤祉连忙说道,“娶不娶媳妇我无所谓,要是她将来嫌弃我们穷,那就让她嫌弃好了!”
“胡说什么无赖话!”三格格没好气地说道,可瞧弟弟真挚的眼神,到底说不出重话,她只好道:“真心换真心,你将来要娶了媳妇,可得对人家好,咱们到底不如旁人家底厚实。”
荣妃外家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荣妃置办三格格嫁妆的钱,马佳氏家里不是没打算帮助下,可他们家底薄,掏出钱也不够凑了一千两,荣妃知道娘家处境,哪里会要他们的。
因此,荣妃这回全都是花自己的钱。
三格格对荣妃有多少钱,虽然没怎么关心过,可也心里有数,妃年例一年是三百两,嫔是二百两。
她额娘怕是把这些年所有攒的钱都给她了。
这叫三格格心里怎么能好受?
“姐姐,你放心吧,我不糊涂。”
胤祉沙哑着声音说道。
三格格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刚刚还说出那等混账话,现在还说自己不糊涂。
不过,到底是弟弟对自己的一番心意,三格格也不多说,只是想着,回头把她这些年攒下来的钱给额娘和弟弟。
孟夏五月。
三阿哥一行人奉命送三格格出嫁。
临行之前,阮烟、安妃等人都送了首饰、金银来给三格格添妆,其他妃嫔也不小气,嫁妆足足有八十抬,第一台嫁妆出京城时,最后一抬嫁妆还没出紫禁城。
这条送嫁队伍浩浩荡荡,引来了无数百姓围观。
“听说是三格格出嫁,好家伙,这些嫁妆得用到何年何月?”
一青衣书生带着羡慕看着那一抬抬沉甸甸的嫁妆。
时人虚荣,女子以嫁妆多少为荣,好些娘家为了给闺女充面子,分明是十抬嫁妆的东西,也注水到二十多抬,抬嫁妆的下人走得轻轻松松,仿佛箱子里什么也没有似的,叫人一眼就看破。
可这些抬嫁妆的,一个个满头大汗,还个个都是壮汉,一瞧,这嫁妆就绝对不少。
“要不说皇帝女儿不愁嫁,这么丰厚的嫁妆,想嫁谁不成,可惜,三格格和大格格一样抚蒙了。”
同伴惋惜地说道。
三格格此时一点儿也不知晓外面人对她的同情。
她身上穿着荣妃给她做的嫁衣,嫁衣华美,一针一线都是荣妃亲自动手做的。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1】
游子有归时,嫁女何时归?
“额娘。”
三格格攥紧了手中的帕子,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第274章 第二百七十四声
六月初,三阿哥一行人抵达了蒙古。
巴林部果然老实,举办的婚礼盛大热闹,篝火点燃到次日才渐渐熄灭。
胤祉几个阿哥昨日婚宴上,被乌尔衮兄弟们拉着灌酒,便是年纪最小的胤福也难逃一劫。
晌午时分,胤禛等人还酒醉未起,康熙对这些儿子们管得严,他们功课也紧,虽然偶尔喝酒,可哪里经历过蒙古这边拿酒当水喝的劲儿,一个个睡死了过去,根本起不来。
倒是胤祉心里有事,就算睡着了天亮没多久就醒了,在营帐里闷得慌就出来走走。
夏日的风暖和,徐徐清风吹过,牛羊毕现。
风里有草木和牛羊身上那种清新的味道,更有昨夜那场婚宴残留下来的热闹。
“三阿哥。”
就在胤祉看着远处出神时,身后传来一声喊声。
胤祉回过头,认出来人是三格格的陪嫁宫女,“云意,有什么事?”
云意屈了屈膝,“三阿哥,三格格适才醒了,来请您过去。”
一听到是姐姐要见他,胤祉连忙整理了下身上衣裳,见没问题才跟着云翼去见三格格。
三格格住的营帐比三阿哥他们的大得多。
内务府在这边也修建了公主府,不过,昨日是大婚,婚宴在草原上举办,三格格自然也暂时先住在这里。
她刚用完早膳,蒙古这边的膳食虽不如宫里精细,但也不算寒酸,三格格用了些饽饽和奶茶,就打发人把东西撤了下去。
“姐。”
胤祉掀起营帐走了进来,眼神带着担心地打量了三格格一番,瞧见她脸上气色不错,才松了口气。
三格格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招呼他坐下,又问道:“昨夜我听说你们喝了不少酒,现在可如何?要不叫人送完醒酒汤上来。”
“不必了。”胤祉道,“我倒是不怎么难受,四弟他们那边估计是喝得太多,还没起。”
三格格一听,忙打发人去预备醒酒汤送到胤禛他们那里。
胤祉见三格格吩咐的虽然是蒙古这边的人,可巴林部的人也不见不敬,反而还十分殷勤,心里便稍微放心了。
“姐,”胤祉张口想问乌尔衮对她好不好。
他昨日见到乌尔衮,要说不失望是假的,他姐姐那么瘦弱,可乌尔衮却是长得五大三粗,说话嗓音洪亮得很。
胤祉虽看不上那些文弱书生,可也担心自己姐姐会挨这个姐夫的欺负。
但话到嘴边,胤祉却是说不出口。
他毕竟还小,又是弟弟,哪里好过问姐姐姐夫的事?
三格格瞧见他神态,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脸颊泛红,低声咳嗽了声:“乌尔衮对我很好,今日早膳还让做了咱们宫里的吃食。”
胤祉明显松了口气:“既是如此,可见他有诚心,皇阿玛很赏识他,他是个有本事的,肯对你好,姐姐您的日子就不会差。”
三格格嗯了一声。
她当然也知道皇阿玛的良苦用意。
来之前的担忧,在昨夜过后散了不少,她原先都没抱什么希望能碰上什么好夫君,不过是希望相敬如宾,便是宠爱妾室也无妨,只要面子过得去,大家各过各的日子便是。
可昨夜,她和乌尔衮说话,却发现他竟然会满语,虽然讲的不是很好,却也看得出很有诚意。
三格格放下茶盏:“不说我们了,胤祉,我听说你们明日就要走了。”
胤祉点了下头。
三格格有些不舍,她道:“胤祉,这些年来姐姐和你聚的也比较少,也不知道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但姐姐想问你,你心里可有什么打算?眼下我出嫁了,额娘以后全指望你了。”
胤祉低下头,他脸上闪过尴尬神色。
“姐姐,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额娘的。”
“我哪里是放心不下这个?”三格格蹙起眉,忧心忡忡道:“我是担心你。我虽没去过上书房,也知道你和里面的兄弟经常吵嘴,是不是?”
胤祉耳根通红,难为情地点了下头:“吵嘴这种事又不算什么大事,兄弟们别说吵嘴,便是打架也是常有的。”
“又胡说,若是常有,怎不见旁人也如此?”
三格格本以为他这些日子长大不少,不曾想说话还是这么孩子气,“你得想想,这兄弟情分是越长大越薄的,感情好吵嘴也就罢了,你和其他弟弟情分一般,再吵岂不是就伤了情分了?”
她嘴唇蠕动了下,原本不想把话说得太过明白,可她现在嫁到蒙古,要是再不说,以后未必有说的机会,“胤祉,你什么都好,就是这张嘴不饶人。逞一时口舌之争,痛快一时,遗患无穷。”
得亏这时营帐没什么人,不然胤祉头都抬不起来。
他脸红得几乎滴血,“姐,我知道,我以后再也不会。”
“若是能如此,我便放心,你读书比我多,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的道理不必我多说了。”
三格格说道。
她顿了下,又道:“除了这事,另外一事就是大宝之事。”
胤祉猛地抬起头来,错愕地看向三格格,显然想不到能从他姐姐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三格格心情原有些低沉,瞧见他这副受了惊的模样,反倒是笑了,“怎么?难道你姐姐不能说这事?”
“不是,”胤祉结结巴巴开口,他挠了挠额头,“只是不曾想姐姐会说这事罢了。”
三格格笑了笑,她没说安妃和善贵妃她们是怎么教导她们那些兵书,甚至还教导了她们不该学的屠龙术,“太子和大阿哥争位,将来必定越演越烈,咱们外家马佳家没什么势力,明哲保身为好,我叮嘱你,也不过是怕你日后不小心卷入其中,即便是站在太子那边,也未必有好果子吃。”
胤祉愣了愣,脸上满是惊讶神色,“姐姐怎么这么说?皇阿玛那么器重太子,大阿哥这几年也不得皇阿玛喜爱。”
一听这话,三格格就知道胤祉真的动过站队太子的心思。
她不由得心里暗道好险,“正是皇阿玛不喜欢大阿哥,你才更要小心,太子日渐大了,皇阿玛却是渐渐老了,身子骨也大不如前,皇阿玛岂能不忌惮太子?你站队太子,也不过是图谋将来从龙之功,能得太子重用,可你哪里晓得,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事的险峻,便是你一个光头阿哥进去怕也得粉身碎骨。”
胤祉想辩驳一二,却越琢磨,越发觉得三格格的话没有半点儿错。
无论是皇阿玛忌惮太子也好,还是从龙之功的危险也罢。
都如同她所说的。
胤祉对三格格心里起了几分敬佩,心里更是动摇了。
他耳根子一向很软。
三格格趁热打铁道:“这事我也不能勉强你,你只想想,你若只是老实当个阿哥,将来无论是谁登基,谁也不会刻薄你就是。”
胤祉下意识点了下头。
等离开三格格的营帐,走出一段距离后,胤祉却突然站住脚步,惊疑不定地回头看向营帐方向。
“爷,怎么了?”小太监孙胜问道。
胤祉深吸了口气,压下紊乱的思绪,摆摆手道:“没什么。”
大概是他想多了。
他怎么会觉得三姐姐话语里的意思,竟然像是在暗示将来登基的未必是太子或者大阿哥?
这就奇了。
不是太子和大阿哥,会是谁?
胤祉摇了摇头,肯定是他一时吃惊过多,才多想了。
营帐内。
三格格送走三阿哥,却也没休息,而是打发人去了册子来,今日她还得准备给乌尔衮的兄弟姐妹们的礼物。
拿人嘴软,吃人手短,她初来乍到,巴林部的人敬重大清是一回事,可她不能仗着公主身份自视甚高,不然巴林部的人也不会把她当成自己人。
至于胤祉。
三格格看着册子,撑着下巴,她能讲的已经讲了,能明白多少全看她自己。
三格格并不指望三阿哥建功立业,他也不是那种能耐人,只盼着他往后当个富贵阿哥,让额娘放心便是。
六月初三。
三阿哥一行人回京了。
浩浩荡荡的队伍从蒙古出发,直到七月初才回到京城。
胤福几乎黑得跟炭似的。
他来时,阮烟都吓了一跳,几乎不敢认这是自己的亲儿子。
哈宜瑚跟和卓就更不必说。
她们可不同雅莉奇一样,和胤福从小长大,原本就和这个哥哥见得少,骤然见到一个黑炭自称哥哥,两人顿时都吓哭了。
胤福刚想喊妹妹,话还没说出口,就尴尬得不知所措,手都僵在半空。
雅莉奇丝毫不给面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绕圈打量了胤福一番,“胤福,你这黑的,夜里头不点灯都瞧不见人了吧?”
阮烟等人都忍不住笑了。
胤福好脾气,笑了下,“姐姐说的是,昨儿个险些还吓了多宝呢,说是大半夜就瞧见一对招子在半空中飘着。”
众人都忍俊不禁。
哈宜瑚跟和卓从众人的神态也反应过来,她们闹了个大乌龙,当下有些不好意思,腼腆地看着这个哥哥。
胤福拿了礼物送她们,是蒙古那边漂亮的珠宝,有玛瑙、翡翠、还有红宝石等等,那些宝石一颗颗得有眼睛大小,漂亮极了。
哈宜瑚跟和卓都爱不释手,两人抱着礼物,道了谢。
胤福又补了雅莉奇的生辰礼,除此以外,阮烟等人都拿到了礼物,还有一份。
阮烟心里明白,对胤福道:“你去咸福宫一趟吧。”
这份礼物显然是送给那拉贵人的。
胤福这孩子,一向是别人对他好三分,他就要报十分,何况那拉贵人对他是真的好。
胤福笑着道了声是。
第275章 第二百七十五声
这一年也就只有三格格下嫁这么一件大事。
年底时,大格格、三格格都写了信回来,两人都平安,大格格更是在十月时生了个儿子。
安妃看着信,心里石头总算落地,“生了子嗣就好,看来大格格夫妻感情不错。”
“咱们教出来的孩子自然是极好的,无论配谁,日子也不会难过。”
阮烟与有荣焉地说道。
她摩挲着茶杯,思量着说道:“这孩子也是,这好消息到现在才传回来,要是早知道,咱们也该派人送礼过去,好叫科尔沁那边知道大格格在宫里是有靠山的。”
雅莉奇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额娘,大姐姐怕是担心来咱们来信太多不妥。”
阮烟一想,也有这个可能,大格格性子谨慎,打小养成的性子,即便阮烟和安妃费心教养,可哪里是那么好改的。
不过,这谨慎也有谨慎的好处,她这样谨慎,纵然有人要挑刺,也找出麻烦来。
阮烟和安妃商量着给大格格、三格格准备回礼。
因为这好消息,两人心里都松了口气,都很高兴,这年就热热闹闹地过去了。
过年时,倒是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皇太后兴许是一时兴起,瞧见大阿哥膝下好几个格格了,再看太子形单影只,就有些同情,跟康熙道:“万岁爷,过了年,太子可就又大了一岁,这亲事什么时候定?”
这日是家宴。
宴席上是阿哥、格格、后宫妃嫔和宗亲们。
歌舞动人、热闹非凡。
可当皇太后提起这事时,乾清宫竟有一瞬仿佛安静的连众人急促的呼吸声都能听见。
太子握紧了手中的杯子,眼中有惊喜,更有些错愕。
皇太后一向不理政务,对他们这些阿哥也都是一视同仁,也就是对着五阿哥关心些,其他人除了面子功夫,是从不多嘴的。
今日怎么突然提起这事?
不过,太子没担心皇太后会害他?
皇太后压根用不着害他,况且,无论谁将来当皇帝,都得对皇太后恭恭敬敬。
他环视了众人一圈,见大阿哥面露惊讶神色,心里知道大阿哥对此事毫不知情后,就更放心了。
康熙愣了下后,满座众人都在猜忌皇太后此举意图,他却清楚知道皇太后不过是为了缓和他和太子之间的感情才问出此话罢了。
这一两年来,康熙明面上对太子依旧如常,可实际上早已不似以前那样对太子的事样样关心。
旁人都以为是太子大了,康熙放手的缘故,但实际上,皇太后岂能没察觉康熙是对太子有些失望。
“皇额娘说的是,其实朕已经给太子看好太子妃人选了。”
康熙朗声说道。
皇太后惊喜交加,“是哪家人家?”
康熙笑道:“是正白旗都统,三等伯石文炳之女瓜尔佳氏,此女岁数和太子相仿。”
正白旗都统。
这太子妃家世够可以了。
太子担忧了这几年,骤然得了结果,脸上禁不住露出笑容。
大阿哥扯了扯唇角,皮笑肉不笑地对太子说道:“恭喜太子了,今日太子可是大喜。”
太子稍微收了下脸上的笑容,对大阿哥道:“多谢大哥。”
其他阿哥们纷纷凑热闹,有拿酒杯来祝太子的,有要太子写首诗来庆贺一番的,裕亲王等人也都带着笑容,见太子高兴,皇上也高兴,便让自家子弟过去凑凑热闹。
太子婚事尘埃落定。
可婚期却一直等到三年后,康熙三十四年才办。
……
“娘娘,这是内务府那边送来的册子。”
同喜捧了册子上来,旁边跟了几个内务府的大太监。
小钮钴禄氏这几年来越发雍容华贵,后宫事务料理得多了,处理起来也游刃有余,这回太子预备办婚事,她自己没怎么露面,毕竟太子奶父就在内务府,她管得多,人家未必领情。
不过,即便如此,小钮钴禄氏办得也是叫人夸赞不绝。
小钮钴禄氏接过册子,仔细瞧过。
太子大婚盼了这么几年,万岁爷去年才定了今年三月初八的好日子,可不得大操大办。
银子如流水似的花了出去,起初是一千两一千两,到后来直接是一万两一万两的花。
小钮钴禄氏看着都心惊肉跳,现如今瞧见册子,都不禁心如刀割。
这婚事少说花了十几万两雪花银。
要是真花了也就罢了,里面少说太子那边的人摸了好几万两。
几万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
小钮钴禄氏眼睛落在那一个个数目上,没太子点头,凌普哪里肯这么大胆?太子,到底想要干什么?
启祥宫此时自鸣钟咚咚响起。
已经是未时了。
小钮钴禄氏笑道:“都这个时辰了,本宫都没留意,这样吧,你们先回去,册子留在这里便是,内务府那边,本宫再放心不过,毕竟凌总管这些日子可是没日没夜地盯着,定出不了差池。”
那几个太监都是凌普心腹,听话听音,哪里能不明白小钮钴禄氏的意思,笑着道了声是。
其中一个衣裳鲜亮的太监道:“那奴才们就先告辞了,娘娘回头有什么事打发人去内务府便是。”
小钮钴禄氏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