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惠嫔也是故意骂给大格格听的。
大格格脚步稍微停顿,随后恢复如常,回自己的屋子里。
“大格格,”
烟柳跟着大格格前后脚进了屋子,满脸忐忑,“您好好的,惹惠嫔娘娘做什么?”
“不是我要惹她。”大格格收拾着自己的妆奁,她这几日都在清点自己的小库房,因此,这才找出安妃送的玉簪,此时的她眼睫低垂,丝毫没有触怒惠嫔后害怕的神色,“今日惠嫔娘娘唤我过去,本就是要发作我,便是我老老实实,难道她能把这茬子事情揭过?”
大格格看向烟柳。
烟柳想了想,摇了摇头。
惠嫔娘娘的脾气,无理还要辩三分,何况这回她还觉得自己吃了亏呢。
“这便是了,既然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将这事就这么轻易过去,我又何必忍气吞声?”大格格将一匣子珍珠收起来,这匣珍珠是善贵妃娘娘送的,他日去了蒙古,这珍珠既可以送人也可以自用,“况且,惠嫔能奈我何?”
烟柳听了这话,不由得咋舌,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她琢磨了下。
大格格只是养在永寿宫罢了,玉碟上都没有记在惠嫔名下,惠嫔似乎还真没办法奈何大格格。
况且万岁爷定了大格格婚事,这个节骨眼大格格要是出什么差池,万岁爷饶不了惠嫔。
烟柳想明白后,这才回过神来她们大格格似乎真的不必惧惠嫔。
前头院子里。
大福晋受牵连,被惠嫔迁怒,赶出了屋子。
花叶搀扶着她出来,脸上满是忿忿不平,“惠嫔娘娘真是,她拿不了大格格撒气,拿福晋您撒气做什么?”
“好了,少说几句吧。”大福晋神色不似花叶愤慨,她瞥了眼后院大格格屋子,大格格如今果真是不同了。
惠嫔的性子注定她憋不下这口气。
她倒是没胆子闹到万岁爷跟前去,可翌日慈仁宫请安,众人碰了面,惠嫔却是忍不住发作了。
她语气带着些讽刺:“善贵妃娘娘最近气色可不错啊,看来人逢喜事精神爽,这话真有几分道理。”
阮烟本和安妃有说有笑。
惠嫔冷不丁开口,这气氛就冷下来了,阮烟看向惠嫔:“惠嫔妹妹气色也不错。”
惠嫔嗤笑一声,吊梢眼带出几分刻薄,“妾身哪里比得上贵妃娘娘?娘娘可比妾身聪明多了,早早就拉拢住了大格格,这下,可不就替六阿哥要来个好差事。可怜八阿哥,原先和大格格同住在永寿宫,大格格有好事却想不到他。”
良贵人躁红了脸,手里捏着帕子,坐立不安。
她哪里不晓得惠嫔是拿八阿哥来当木仓使,可她们母子仰仗惠嫔母子鼻息,哪里敢说个不字。
阮烟明白了。
惠嫔这是来算大格格给几个阿哥要差事的账了。
她勾了勾唇,潋滟的眼眸一转,“惠嫔的意思,是说本宫算计不成?”
惠嫔皮笑肉不笑,“妾身哪里敢说这样的话,不过是觉得娘娘和大格格有缘分罢了。”
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后面那句话,“妾身养了大格格十几年,到头来还不如您和大格格这几面缘分,看来,真是妾身和大格格没缘分。”
惠嫔话里话外,都在骂阮烟截胡抢功劳。
阮烟都要被惠嫔的无耻给气笑了。
养?
就惠嫔那样子也叫养,好好一个姑娘家养的畏畏缩缩,连话都不敢说,奶嬷嬷们敢欺负大格格,何尝没有惠嫔的原因?
倘若惠嫔对大格格稍微上心些,便是奶嬷嬷们再胆大包天,也不敢那么造次。
宫里不同民间,皇家子嗣贵重,便是格格也是金枝玉叶。
惠嫔简直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她若是不想养,当初随便说一声,后宫不知多少膝下空虚的妃嫔抢着想养大格格呢!
“缘分不缘分,本宫不知。”阮烟不打算给惠嫔留面子,她拨了拨手里的茶盏,“本宫只知道大格格的脾气,是知恩图报的,人家给她一份恩情,她定然要还十份。本宫待她也不过是尽了些绵薄之力罢了,惠嫔娘娘您那么重的‘恩情’,福报在后头呢。”
惠嫔脸蹭地一下绿了。
宜妃忍不住低声吃笑了一声。
惠嫔立刻眼刀子甩了过去,“宜妃,你笑什么!”
宜妃抿着唇儿,杏眼里满是笑意,“本宫愿意笑什么就笑什么。对了,惠嫔妹妹,你莫非忘了,你如今可不是惠妃,你该叫本宫宜妃娘娘才是。这回本宫念你不是有心,饶你一回,若是有下回,本宫可没那么好说话。”
“你!”
惠嫔气得身子都在哆嗦。
她早已习惯自己是众妃之首,即便被万岁爷降为嫔位,因着众人顾念着大阿哥,给她留了些面子,她便还真当自己还是惠妃。
“皇太后娘娘到。”
小太监掐尖响亮的声音响起。
小钮钴禄氏这时候才道:“好了,姐妹们都少说几句,皇太后娘娘可来了。”
她直起身,率领众人起身给皇太后行礼:“皇太后吉祥。”
“都起来吧,赐座。”
皇太后脸上带着笑容,似乎心情不错。
“谢皇太后娘娘。”
众人用蒙语谢恩后,方才起身,这种简单的蒙语,后宫妃嫔还是能听能说的。
皇太后环视众人,大概是今儿个心情不错,她没像往常一样随便过问小钮钴禄氏几句就把众人打发走,而是问道:“适才哀家进来时,听得你们在议论,可是在说什么事?”
苏麻喇姑用满语问了话。
众人不想皇太后竟然会过问此事。
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说刚刚的事。
惠嫔却是灵机一动,她不能去找万岁爷,难道还不能找皇太后评评理?!
惠嫔迫不及待道:“皇太后娘娘,妾身是有一事觉得委屈,还请皇太后娘娘评评理?”
苏麻喇姑看了惠嫔一眼,又看向阮烟。
阮烟脸上神色如同刚才一般,仿佛不知道惠嫔这是要告状。
苏麻喇姑把惠嫔的话翻译给了皇太后。
皇太后虽有些诧异,但惠嫔都这么说了,她总不能不问,便问道:“惠嫔是有何事委屈?”
惠嫔当下,越发顺着杆子爬了。
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的委屈全都说了出来,还重点强调了昨日大格格的不敬,今日阮烟的嘲讽。
一番话下来,把自己形容成了一个可怜人儿,把阮烟形容成了一个心机叵测,挑拨惠嫔和大格格关系的恶毒女人。
至于大格格,她倒是没敢把大格格骂的太狠,只是说大格格年幼无知,受人挑拨,就不把她放在眼里。
皇太后听明白后,心里了然了。
这是惠嫔不高兴大格格给四阿哥他们要来差事。
“这就是你说的委屈?”
皇太后问道。
苏麻喇姑翻译后,惠嫔连连点头,她拿帕子擦拭着眼泪,“其实妾身受点儿委屈也没什么,可妾身见不惯大格格连八阿哥也不顾,到底都是养在永寿宫的,难道有好事只惦记着旁人,不惦记着八阿哥?何况,八阿哥也舍不得大格格。”
皇太后却笑了,问道:“哀家记得八阿哥今年才十岁吧。”
惠嫔哪里知道八阿哥几岁,当下愣了愣。
良贵人忙起身回话:“八阿哥已经过了生辰,是十岁没错。”
“八阿哥才十岁,让他去送嫁做什么?四阿哥、五阿哥、六阿哥头一回办差事,都不知道能不能办得好?难道还要顺便照顾弟弟不成?”
皇太后不以为意说道,“八阿哥既然舍不得大格格,哀家许他多回永寿宫去看看大格格便是,哀家看大格格跟万岁爷的请求,没什么毛病,惠嫔你也不要太多心,芝麻绿豆的事,都闹得这么大,哭哭啼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真出什么大事了。”
惠嫔在听明白皇太后的话后,脸都白了。
“皇太后,这、这不是小事,妾身……”
苏麻喇姑眼神瞥了过来。
那眼神让惠嫔瞬间哑巴了。
苏麻喇姑在宫里地位不凡,便是万岁爷也不把她当奴才看,只当半个长辈孝敬,惠嫔清楚,自己要是再说下去,苏麻喇姑不会给她留面子。
惠嫔只好委屈巴巴地闭上嘴巴。
皇太后没想到自己今日多嘴问了一句,会引出惠嫔的话来,当下也没了和众人寒暄的心思,略说了几句话,就叫众人散了。
后宫妃嫔行礼后散去。
宜妃拉着德妃的手,心里头纳闷,“怪了,皇太后一向行事不偏颇,今日怎么向着善贵妃那边说话?”
别看什么八阿哥十岁怎样怎样,这都是借口。
裕亲王儿子保泰才十岁,不也上了战场。
而且,六阿哥也就比八阿哥大一岁呢。
“你怎么糊涂了?”德妃轻笑着低声解释,“那几位阿哥里可还有五阿哥呢,五阿哥可和大格格关系不冷不热,大格格这回让五阿哥沾了光,皇太后心里高兴,能不给大格格帮这么个小忙吗?”
宜妃这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呢。
她前阵子还觉得奇怪,大格格让四阿哥、六阿哥去送嫁,这事不稀奇,这两人没少给大格格她们送东西,投桃报李,大格格给他们挣来这么个机会,可以理解。可这五阿哥和大格格可没那么亲近,大格格怎么想起他来?
这下子明白,感情是冲着皇太后。
宜妃不由得咋舌。
这大格格是早料到会有今日了嘛?


第261章 第二百六十一声
皇太后的话,让惠嫔再也不敢闹腾起来。
她也不敢去拿捏大格格了。
毕竟皇太后都能向着大格格说话,焉知大格格告状,皇太后会不会听?
秉着忍气吞声的想法,惠嫔捏着鼻子咽下这口气。
但她这人心胸狭隘,因为恼上了大格格,便连大格格送嫁的事一概不理,至于什么让人帮忙收拾,安排人手也都不出手帮忙。
大格格这边也没指望过她。
安妃和阮烟把这些人手都安排的明明白白,大格格此次一去是远嫁,身旁若是没些得力的人手是不行的。
安妃、阮烟挑了好些宫女嬷嬷,有会做饭的,有会接生的,还有医术精通的,更甚至还有八字旺大格格的。
总之,是一应事情都帮大格格想齐全了。
十三日。
翌日便是启程之日。
永寿宫,大格格屋子里已经收拾的差不离了,看着这屋子,大格格还真有些不舍。
“格格,昨儿个那些药丸都收好了,也都登记造册了。”
烟柳从外面进来,手里捧着本小册子,瞧见大格格的模样,声音放轻,“格格是舍不得这里吗?”
“到底住了十几年。”
大格格怅惘地说道。
她从一出生就被抱入皇宫,养在惠嫔的永寿宫里。
十几年了,这屋子一砖一瓦也都有了情分,明日就要远去,说真的,心里哪里能舍得?
“格格,将来您未必没有再回来的时候。”
烟柳也有些不舍,“这屋子您走了,也没人会来这屋子里住,以后说不定还能再回来看看。”
大格格笑了笑,心里其实不以为意。
她看向烟柳,脸上带着和软的笑容,“烟柳,这次去,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你真想好了,要跟我去?”
烟柳不是孤儿,家里也有爹娘,兄弟姐妹。
她若要出去,也有去处。
但烟柳却摇了摇头,“奴婢是格格的人,自然跟您去,您别是不想带上奴婢吧。”
见烟柳这么说,大格格心里酸涩,唇角扬起一个笑容,“怎会?我舍不得你还来不及呢,你放心,你跟格格去蒙古,格格肯定不会叫你过苦日子。”
“奴婢相信格格的本事。”
烟柳笑嘻嘻说道。
主仆俩说笑时,外面一个嬷嬷打起帘子进来通传,“大格格,钟粹宫娘娘派人来了。”
“快让人进来。”大格格忙说道。
嬷嬷出去后,领着春晓、夏意两人进来了。
春晓满脸笑容:“大格格,我们娘娘请您今晚若是有空,便去钟粹宫一趟。”
“可是有什么事?”大格格疑惑问道。
春晓笑道:“这奴婢便是不知,想来是娘娘和格格们想给您个惊喜。”
这还真是善贵妃娘娘的作风。
大格格心想,笑着点头表示定然会去,又让烟柳送了春晓、夏意两人出去。
烟柳回来后,满腹好奇:“格格可知道,善贵妃娘娘给您准备什么惊喜?”
“你怎么知道,这事是善贵妃娘娘的主意?”大格格反问道。
烟柳嘿嘿笑道:“后宫里,谁不知道善贵妃娘娘的脾气。”
大格格一愣,还真是。
她想了想,摇摇头:“我也猜不出来。”
等到了夜里。
大格格就知道善贵妃娘娘准备的惊喜是什么了。
御膳房准备的各样月饼馅料、月饼面皮早已准备好,除此以外,更有各种精致小巧的模子,兔子、金鱼、元宝等等模子都有。
“这是?”
大格格有些惊喜。
阮烟冲她招了招手,“就等着你来了,咱们今晚热闹热闹,自己来做月饼。”
三格格也来了,脸上带着腼腆的笑容看着大格格。
雅莉奇拉着大格格走过来,“光是做月饼可没趣味,咱们比赛,大姐姐、三姐姐和我一队,额娘、李额娘、博贵人一队,咱们看看哪队做的最多最好,赢了的能提出个要求。”
“这倒是有趣。”
安妃颔首道。
哈宜瑚跟和卓一下不乐意了,气鼓鼓地抗议道:“那哈宜瑚跟和卓呢?哈宜瑚跟和卓也要做月饼。”
雅莉奇看了哈宜瑚跟和卓一眼,唇角抽了抽。
就这两个小豆丁,个子都没桌子高,做的月饼恐怕没有糟蹋的月饼多。
“你们跟姐姐们一队!”
阮烟反应飞快,抢先说道。
雅莉奇嘴巴微张,错愕地看着她额娘,脸上满是控诉,“凭什么她们跟我们一队!她们应该跟额娘们一队才是!”
“因为额娘先开口安排的。”
阮烟叉腰,脸上得意洋洋,颇有“小人得志”的意味。
雅莉奇气得牙痒痒,“不成,要么就把哈宜瑚跟和卓分开,咱们一队一个,要么就让她们两个单独一队。”
哈宜瑚人小,可不傻。
她跟和卓两个加起来都没有雅莉奇一个人战斗力强。
这要是单独一队,那就是注定炮灰。
她果断道:“哈宜瑚跟和卓可以分开。”
“那我要和卓!”
阮烟果断说道,果断飞快地把和卓抱到自己这边来。
哈宜瑚愣了半天,看了看旁边空了的位置,用控诉的眼神看向阮烟。
博贵人眼里掠过一丝笑意。
“那只能哈宜瑚跟我们一块儿了。”
雅莉奇咬牙,姜还是老的辣,捏着鼻子收下了哈宜瑚。
哈宜瑚嘟着嘴巴,“姐姐您这是什么表情?哈宜瑚厉害着呢!”
她啪嗒啪嗒地走到大格格身旁,仰起头看向大格格:“大姐姐,您说是不是?”
大格格唇角露出些笑意,摸了摸哈宜瑚浓密的头发,点了下头,“极是。”
哈宜瑚仿佛得了依仗,冲雅莉奇哼哼了两声。
两队就此分开。
以一炷香为时辰,阮烟、安妃和博贵人都把手腕的镯子、指甲套全都取下,又拿了襻膊来,将袖子都挽上去。
春晓等人都噙着笑,看着主子们闹腾。
哈宜瑚没定性,坐不住,她手掌小,偏偏眼大,面皮才不过巴掌大,舀出来的馅料却都快盖过面皮了,这哪里包的住?
果不其然,三两下就露馅了。
手上满是黏糊糊的枣泥馅。
而和卓乖巧听话,安妃怎么教,她就怎么做,虽然做的慢,可也很快做了一个了。
哈宜瑚瞧见旁边人做的飞快,自己连一个都没做好,一下着急了,“我,我这月饼怎么办?”
雅莉奇瞥了一眼,脑壳都有些疼了。
她忍不住嘀咕道:“我就说,不能要哈宜瑚。”
她就知道哈宜瑚肯定会拖后腿!
哈宜瑚一下委屈了,眼里包着泪。
大格格温柔地把她手里露馅的月饼拿了过来,叫人打了水和巾帕给她擦洗了手,“大姐姐教你怎么做,好不好?”
“嗯。”哈宜瑚轻轻点了下头,眼眶还红红的。
大格格有耐性,又会教孩子,知道哈宜瑚什么都要大的,便轻声道:“哈宜瑚的手这么小,面皮也这么小,馅料就要少一点儿才能包的住,咱们试试好不好?”
“可馅料那么少,一个怎么够吃?”
哈宜瑚小小声说道。
旁边三格格忍不住低笑一声。
大格格怔楞了下,也哭笑不得,她可算是明白哈宜瑚为什么要加那么多馅料了,哈宜瑚爱吃甜食,贵妃娘娘怕她吃多了牙疼,甜的东西向来是把控着量的,不许她们多吃。
怪不得哈宜瑚要加那么多馅料呢,感情是想假公济私。
“可是做的不好,连一个都没得吃了。”
大格格一本正经地忽悠道:“哈宜瑚是想一个都没得吃呢?还是想至少有一个呢?”
哈宜瑚一下糊涂了,琢磨了下,有总比没有的好,忍痛拿了少少的馅料,大格格又给她挑了个小狗的模子,三五两下就做了个小狗月饼出来。
哈宜瑚脸上一下破涕为笑,“我做了一个了!”
“看吧,哈宜瑚很聪明的,接下来继续这么做就行了,你还可以用其他模子做。”
大格格温柔说道。
哈宜瑚重重点了下头,吧地一下亲了大格格的侧脸一口,“谢谢姐姐。”
大格格愣了愣,摸了下脸,笑着摸了摸哈宜瑚。
这个时代的人表达感情都内敛得很,宫里头的人更是如此,便是亲母女,亲姐妹也都是一板一眼,彼此守着规矩,说话客客气气。
也就是哈宜瑚她们被阮烟亲自抚养,才会这么直白地表达喜恶。
一炷香时辰后。
大格格小队以两个的优势胜过了阮烟她们小队。
雅莉奇顿时欢呼起来,“我们有哈宜瑚,还赢了!!”
哈宜瑚本来高高兴兴的,听见这话,气得瞪了雅莉奇一眼,嘴巴鼓鼓的。
什么叫做有哈宜瑚还赢了?!
大格格稍微有些诧异,她摸了摸哈宜瑚,安抚了她一下,若有所思。
“既是你们赢了,你们想提什么要求?”
阮烟问道。
雅莉奇眼睛一转,看向大格格,“大姐姐来做决定吧,您来提。”
“我不行。”大格格下意识想拒绝。
三格格也道:“大姐姐来提要求吧,我们都听您的。”
“是啊,大姐姐来提要求!”
哈宜瑚一下激动了,果断地支持了大格格,大姐姐人那么好,肯定会跟额娘提要求,让她可以吃三块月饼。
她眼睛充满渴望地看向大格格。
安妃也笑道:“那就让大格格提吧。”
大格格见状,也不再推辞了。
她想了想,起身屈膝给安妃行了礼,“乌希哈想请安妃娘娘做一幅画,便画咱们这些人,也好让乌希哈留作纪念。”
安妃微怔,随后颔首答应。


第262章 第二百六十二声
八月十四。
送嫁队伍从东直门而出,一辆朱红马车内,大格格手抱着内廷紧赶出来的画卷,她的手指轻轻抚摸,脸上带着些笑意。
烟柳原本心里有些紧张,瞧见大格格脸上的笑容,不知不觉放下了心里的不安:“格格,咱们这去蒙古得赶多久的路啊?”
大格格笑道:“得看怎么赶路了,若是紧赶着,八九天也就到了;若是不着急,半个月也差不多了。”
“那似乎还不远。”
烟柳年纪小,一张圆脸,笑起来带着几分稚气,“奴婢还以为得赶好几个月的路呢,那可真挨不住。”
如今即便是官道也是崎岖不平,马车再平稳,也是颠簸不已,身子骨弱的,连赶路都撑不住。
大格格微微颔首:“可不是,蒙古离京城本来也就不远。”
被安妃、博贵人熏陶了好几年,大格格早已不是以前那种养在深闺,什么也不知的小姑娘,路况,蒙古风情习俗,她不敢说能比得上朝廷大臣,可比起寻常八旗子弟,吊打毫无难度。
大格格心想,若非如此,大清何必和蒙古时代联姻?
她微微掀起帘子,朝外看去,想再看一眼这个住了十几年却不过匆匆看过几眼的京城。
旁边的奶嬷嬷瞧见此状,刚要开口挑剔,烟柳扫过来一眼,那丝毫不带和气的眼神,叫奶嬷嬷瞬间不敢吭声了。
“京城可真繁荣热闹。”
大格格赞叹道。
烟柳笑嘻嘻:“格格,听说蒙古那边也热闹得很,到处都是牛羊,咱们秋冬可有的是牛羊肉吃了”
嬉笑声传出马车。
骑马伴随马车左右的胤禛、胤福对视一眼,都露出了笑容。
“你再说一遍,谁死了?!”
刚打完胜仗,裕亲王福全以火器破了噶尔丹的驼城,虽说葛尔丹逃窜了,可裕亲王已经派兵追击噶尔丹,他有八成把握能生擒噶尔丹,凯旋回京。
可没想到,刚回到营帐,福全就收到这么个震撼的消息。
保泰战战兢兢,“回将军的话,是佟都统。”
竟然是佟国纲!
裕亲王一口气没上来,险些背过气去。
佟国纲统率的是汉军火器营。
他这人脾气刚直,却是带兵打仗的好手,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
裕亲王瞥见儿子欲言又止的神色,立刻训斥:“这事到底怎么回事?佟大人什么人,怎么就这么死了?他身旁难道没有亲兵?!”
“佟大人是被火器打中头部死的,”
保泰本来心里就畏惧自己阿玛,此时见阿玛没了好脸色,更是不敢遮掩,“他、他是为护着大阿哥才没的。”
裕亲王到这时候哪里还不明白。
佟国纲本不该死,他这种老将,又是带惯火器营的人,哪里不知道沙场上刀剑无眼。
身旁亲兵荣辱又都系于他一身,便是死也不会让佟国纲出什么差池。
可谁让大阿哥也在。
裕亲王闭了闭眼睛,“本将记得,大阿哥本将临走前吩咐他去督粮,怎么会受袭?”
督粮是个肥差。
裕亲王可谓是为大阿哥操坏了心。
又要让大阿哥有功劳,又要让大阿哥不能出什么差池,督粮官就是个最好的差事,身处大后方,除非是前面兵败如山倒,否则大阿哥连一根头发丝都不会出问题。
而且,只要大阿哥什么也不做,让手下人照规矩办事,等这场仗打完,论功行赏,大阿哥怎么也得封个贝勒。
裕亲王给大阿哥什么都想周全了。
连自己儿子保泰都安排去盯着大阿哥。
可千算万算,哪里算得上,大阿哥此人好大喜功,哪里坐得住,督粮官这差事他一点儿也不放在眼里。
前面裕亲王想出计策,对付噶尔丹的驼城,后面大阿哥就坐不住了,非要跟随佟大人上阵杀敌。
佟国纲估计也是想着让大阿哥顺点儿功劳的念头,便许了,哪曾想对面瞧见佟国纲护着大阿哥,便知道大阿哥身份不同凡响,噶尔丹也打了生擒大阿哥的念头,调了一波精兵去打,沙场上刀剑无眼,佟国纲为了救大阿哥,自然就牺牲了。
裕亲王弄明白来龙去脉后,气得脸都红了。
他看向保泰,要不是这是自己儿子,裕亲王都想叫人拉出去砍了!
保泰也吓坏了,缩着头。
“佟大人的尸身呢!”
裕亲王气得三尸神暴跳。
保泰忙道:“大阿哥已经命人收殓起来了。”
保泰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哭嚎声。
裕亲王脸一沉,掀开营帐就要让人将喧闹兵营的人拉下去,却瞧见明珠、索额图和彭春等人同大阿哥都抹着眼泪,几个亲兵抬着一个棺材。
“皇伯,葛尔丹奸诈,偷袭我等,佟大人殉了。”
大阿哥抹着眼泪,嚎啕大哭道。
佟国纲此人很得人心,平日里也是身先士卒。
此时听闻他牺牲,兵营一下哭声四起。
裕亲王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
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