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脸上笑容越发灿烂,叫人送来她们两个爱吃的点心。
哈宜瑚跟和卓脸上笑容瞬间格外灿烂。
哈宜瑚像是想到什么,小心翼翼看了阮烟一眼,“额娘,这点心我们能吃吗?”
“每个人只准吃两块,不许多吃。”
阮烟叮嘱道。
才两块?哈宜瑚跟和卓觉得有些亏,但想想,总比没有的好。
御膳房那边早就预备下点心,钟粹宫一传膳,赶紧就制置办了八样点心送了过去。
点心刚到,阮烟叫人沏了茶来,苏麻喇姑却来了。
“给皇上请安,给善贵妃娘娘请安。”
苏麻喇姑屈膝行了礼。
康熙忙道:“苏麻喇姑不必多礼,你这时候来,可是皇额娘有什么事?”
苏麻喇姑面上露出温和的笑容,“万岁爷不必担心,皇太后没什么事,只是身体微微有些不舒坦。”
“那朕这就过去看看皇额娘。”
听话听音,康熙稍一思索就猜出皇太后要见他另有原因,干脆利落起身。
“臣妾也去看看皇太后。”
阮烟还没发觉,以为皇太后真不舒服,想也不想就说道。
这要是平日也就罢了,皇太后身体抱恙,她这名义上的儿媳妇怎么也得去一趟,不然恐怕一个不孝的名声就要扣在她的头上了。
苏麻喇姑愣了下,康熙反应飞快,笑道:“你就不必去了,深更半夜劳师动众,皇额娘也不愿意见得如此,朕去就行了,你也早些休息。”
阮烟不明所以,迟疑地道了声是。
等康熙和苏麻喇姑走了,阮烟让哈宜瑚跟和卓用点心,自己拿起一块松子糖慢慢吃,吃着吃着就有些反应过来了。
苏麻喇姑都跑到钟粹宫来请万岁爷过去了,这还不够劳师动众?
便是她跟着一块儿去,又有什么。
万岁爷不让她去,恐怕是另有原因。
想到今日早朝上的事,阮烟心里约莫有些数了。
“大半夜请皇上过来,没打扰你吧。”
皇太后慈祥地看着康熙,她身着一身褐色莲纹旗服,头上梳得油光发亮,耳朵上戴着的是珊瑚珠,一身打扮寻常不过,仿佛普通老百姓家里的老太太一样,只是面容和善些,眉眼也透着大气。
“皇额娘说哪门子的话,您要见儿臣,哪里有打扰不打扰的。”康熙微笑着说道,即便知道皇太后身体抱恙是托词,也过问了一句:“皇额娘身体可好?”
“哀家身体无碍。”
皇太后笑眯眯,她将手上的佛珠摘下,递给康熙:“哀家啊,想见你,不过是想把这串佛珠给你。”
“皇额娘,朕怎好夺您所好?”
康熙愣了下,忙开口婉拒,这串佛珠乃是皇太后佩戴多年,皇太后念诵佛经时都带着这佛珠,至今都几十年了。
皇太后这回却十分坚决,“拿着吧,哀家也帮不了万岁爷什么,这串佛珠陪了哀家几十年,哀家赠你,是盼着它能保佑你在外平安无事。”
康熙只感觉心尖仿佛被蚂蚁咬了一下,酸酸麻麻的。
他和皇太后虽是母子,却不过是名义上的罢了。
太皇太后在时,两人尚且还有太皇太后在里面互相搭话,太皇太后一走,康熙虽常来给皇太后请安,可到底没什么话可说,若不是苏麻喇姑在旁边帮着,恐怕两人都要相顾无言。
想不到,皇太后却把这佛珠给了他。
康熙一时之间心里头百感交集,“那朕便收下,皇额娘放心,这佛珠朕一定好好保管,等朕归来,再还给您。”
皇太后哭笑不得,“送出去的东西还能再要回来,哀家可没那么小气。”
康熙忍不住笑了。
这天下间最尊贵的母子俩气氛前所未有的和谐。
康熙握着佛珠,仿佛还能感受到皇太后的体温,他道:“朕还以为,皇额娘想见儿臣,是想劝朕不要御驾亲征。”
皇太后喝了口茶,戏谑道:“哀家是这么想来着,可哀家说,万岁爷您听吗?”
她看了康熙一眼,眼神带着打趣。
康熙一时失笑,“朕当然是……”
他一时之间倒是不知道说听还是该说不听了。
说听,皇太后说起,难道他真不御驾亲征?
说不听,就显得对皇太后不恭敬。
皇太后抿着唇笑了,点了点康熙:“好了,哀家不叫你为难,哀家知道万岁爷是有雄心壮志的,你既然都做了决定,想必心里有数。哀家也不知道朝堂政务的事,便不多掺和。”
“多谢皇额娘体恤。”
康熙起身,抱拳行了礼。
皇太后把他扶了起来,“万岁爷,您是干大事的人,哀家就祝您心想事成。”
康熙胸口里涌出一股暖意,他重重点了下头。
七月十四,万岁爷启程,御驾亲征。
皇太后和后宫妃嫔、阿哥格格们都到午门前送行。
眼看銮驾渐渐远去。
阮烟见日头晒得厉害,怕皇太后年纪大了,身体受不住,便道:“皇太后娘娘,万岁爷他们已经走了,咱们要不先回吧。”
“好。”
皇太后微微颔首。
她手搭在苏麻喇姑手背上,带着众人回了慈仁宫。
阿哥格格们先行回去。
皇太后却把后宫妃嫔留下。
她喝了一口茶后,看向后宫妃嫔道:“万岁爷御驾出征,不在宫里,如今是太子监国,朝廷忙得不可开交,哀家看,咱们帮不上什么忙,也别扯后腿是不是?”
苏麻喇姑把这番话用满语说了一遍。
众人听明白后,有人心里无愧神色从容,有人心里有鬼则面露尴尬神色。
“皇太后说的极是,臣妾也是这么想的。”
小钮钴禄氏笑的格外灿烂,眼神从众人身上扫过,“臣妾想后宫姐妹们都是懂事的人,应该不会有人在这段时间做出什么糊涂事来。不然的话,臣妾也只能不客气一回儿。万岁爷临走前,把后宫事务交给臣妾,臣妾到时候只能先斩后奏。”
她说这番话时,脸上带着笑,可没人敢以为她真的是在说笑。
“谨遵皇太后、钮贵妃娘娘教诲。”
阮烟起身屈膝。
她带了头,其他妃嫔也只能纷纷跟着屈膝行礼。
这下,算是众人都默许了听从钮钴禄氏的话。
要是真有人不识趣,撞上木仓口,到时候被罚也无话可说了。
皇太后微微颔首,心里满意,“哀家乏了,你们也辛苦了,都回去休息休息吧。”
“是,臣妾告辞。”
小钮钴禄氏等人说道。
后宫妃嫔都走了。
苏麻喇姑去伺候了皇太后换了一身家常衣裳,七月里日头毒辣,皇太后一身吉服都被汗水打湿了。
换了衣裳,皇太后喝了口放温了的奶茶,对苏麻喇姑道:“哀家还真是小瞧了钮钴禄贵妃和善贵妃。”
“皇太后这话怎么说?”苏麻喇姑笑着接过奶茶,拿了扇子给皇太后扇风,说道。
皇太后笑眯眯道:“刚才她俩那一唱一和你没瞧见不成?跟事先排过似的。”
苏麻喇姑想起刚才的事,也觉得好笑,低头笑了下,“两位贵妃娘娘的确是难得有趣的人,更难得的是两位的心都正。”
“可不是,去年立后的事,哀家还担心她们俩中了旁人的离间计,真闹腾起来。”
皇太后想起去年的事就觉得凶险,“得亏两人都识大体,没胡闹,不然,两位贵妃不和,后宫不知得生出多少事端来。当年孝诚仁皇后和孝懿皇后可闹了不少回。太皇太后都被她们闹得够呛。”
“现在后宫主子们都懂事了。”
苏麻喇姑宽慰道:“想来以后不会再生出什么事来。”
皇太后摇头,“上面的是懂事,就那位,哀家看保不齐还要生出不少事来呢。”
皇太后虽没有明说是谁,但苏麻喇姑也清楚她说的正是惠嫔。
大阿哥被万岁爷安排了差事,惠嫔在后宫没少炫耀得意,仿佛彻底忘记了先前的教训。


第254章 第二百五十四声
万岁爷一走,加上皇太后的敲打,后宫妃嫔都格外老实,没人敢作妖。
小钮钴禄氏一时反而有些遗憾。
“怎么就没个人跳出来闹腾下呢?”
阮烟剥着瓜子,纤纤细手将一个瓜子仁完整地剥出,放在泥金小碟子里,眼皮也不抬一下,“人家又不傻,这时候万岁爷不在,闹腾什么。再说了,这一闹腾,不就给你杀鸡儆猴的机会?”
小钮钴禄氏笑道:“你这话说的,倒说的我好像不是什么好人是的。难道我那种擎等着看人笑话的?”
她说着,手朝阮烟剥的瓜子伸去,试图想摸走一颗。
阮烟拍掉她的手,眼睛乜了她一眼,“干什么呢?”
“小气劲儿,不过几颗瓜子,也舍不得给。”小钮钴禄氏大声“说坏话”,“安妃,你说说,善贵妃是不是越来越小气了?”
安妃手里摇着双面绣菊花团扇,唇角笑意淡淡,“她若是小气,便该叫人连茶都不给你上。这茶可是上好的大红袍,一两一金。”
小钮钴禄氏瞪大眼睛,她眼睛看了看阮烟,又看了看安妃。
随后长叹一口气:“我怎么给忘了?你们俩是沆瀣一气,你自然是向着她说话。同喜,你们家娘娘真可怜,被人联手欺负了。”
同喜只当做没听见,安静站在一旁。
她们家娘娘在善贵妃娘娘这里,是永远学不会吃一堑长一智的。
先前被“欺负”多少回了。
阮烟笑盈盈,把剥好的瓜子分了一半给安妃。
小钮钴禄氏刚要装委屈,阮烟就抓了剩下一把瓜子给她,“好了,算我理亏,也给你一些。我难得剥一回瓜子,还险些得罪人了。”
小钮钴禄氏这才满意了,拿着瓜子仁一颗颗吃。
要人剥瓜子,这后宫多得是人愿意给她剥,孝敬她的。
可小钮钴禄氏就愿意要阮烟剥的,原因无他,抢来的东西才香。
阮烟喝着茶,瞧着小钮钴禄氏一颗颗吃着瓜子,突然道:“万岁爷离宫也有两三天了,这会子不知道到了哪里?”
“这日程,怕是该到古北口了。”安妃琢磨了下,说道。
“古北口,那可就离着蒙古不远了。”阮烟有些出神:“只盼着万岁爷这回能够顺顺利利才好。”
她本就不大清楚历史,对康熙这段历史,也不过是知道将来继承皇位的四阿哥胤禛。
至于期间过程,发生了什么,一概不知。
但她估摸着康熙应该不是个短命的。
作为一个后妃,还是个有儿有女的后妃,阮烟只盼着康熙能长命百岁。
然而。
事事总是不能让人如愿以偿。
古鲁富尔坚嘉浑噶山行宫。
军队在此驻跸,前锋军、八旗护军环卫,裕亲王率领的左路军早已提前数日出古北口先行探路,去打探葛尔丹消息。
康熙下了马后,命士兵驻营修整,他则是行色匆匆地走入御营。
佟国纲、佟国维等大臣随行左右。
明珠等人却是被落在后面。
入了御营。
康熙便再也忍不住喉咙的瘙痒,咳嗽出声。
梁九功忙让人去煮水来。
康熙却摆了摆手,“且不忙这些,先去请周院判来。”
从前日,他就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但是以为只是行程劳顿所致,直到今日早上上马时两腿发软,险些站不稳,康熙这才发觉情况不对,因此,本来今日该继续赶路,他却半道休息了。
梁九功知道事情厉害,忙跑着去把周院判请来。
等周院判把过脉,他脸上神色有些严肃,“万岁爷,您这乃是脉虚身热,乃是伤暑。”
康熙皱了皱眉,“可能开方子,让这病好得快些?”
若是旁的病,周院判还敢打包票给万岁爷开个猛点的方子,保准几贴药下去,药到病除。可偏偏这中暑却不是一朝一夕能治好的。
暑气入体,少说也得五六日才能好。
眼见周院判神色,康熙也知道自己是为难了他,他抵着嘴唇咳嗽几声,脸上已经微红,“罢了,你去开方子吧。”
“是。”周院判说道。
梁九功带他下去,开了药方,等开完药方,周院判又叮嘱道:“万岁爷,除了服用此药,您也得早些休息,不能操劳国务,倘若心力交瘁,即便用药也是事倍功半。”
康熙心里不耐,道了声:“朕知晓了。”
梁九功怕周院判触怒康熙,忙给周院判示意了个眼神,“周院判,奴才送您出去,您顺带也跟奴才说说这药该怎么煎。”
周院判识趣闭上嘴,跟了梁九功出去。
梁九功走了一段距离,才小声对周院判道:“周院判,您刚才险些就惹恼了万岁爷了。”
周院判苦笑,他哪里能不知晓。
可是医者仁心,何况他干的就是治病救人的活儿,该叮嘱的话难道他能不叮嘱?
他对梁九功道:“梁公公,万岁爷放不下国事,您可得提醒几句,不然这药怎能起效?”
“奴才可没这本事。”
梁九功摇头,“万岁爷正为这病烦着呢,奴才这节骨眼说话,怕不是找死。”
周院判张了张嘴,想了半天也无可奈何。
毕竟万岁爷御驾出征,本意是想彰显大清国力,大振士气,谁料出征没几日就中了暑气,这会子万岁爷岂能不烦?
姑且不说这事不吉利,就是这病一日不好,万岁爷就一日不得赶路启程。
周院判道:“咱就尽力而为吧,您还得叫人煎药,先请回吧。”
梁九功点了下头,赶紧下去叫人抓药了。
康熙喝了药,压根没把周院判的遗嘱当一回事。
他仗着自己身子骨向来好,很少生病,还叫明珠等人来问话。
等夜里,情况就不妥了。
康熙发起了高热,额头滚烫,连话都说不全了。
梁九功等人忙吓得再去把周院判请来。
大半夜,这般动静。
明珠等人原本睡下了,都被惊醒了。
“外面是怎么回事?”明珠披着外袍,对守夜的侍卫问道。
侍卫答道:“明相,听说是御营那边请了太医过去。”
“请太医?!”
明珠吓了一跳,下午万岁爷不才请过太医,那会子他也见过万岁爷,没见万岁爷有什么不妥,不过是咳嗽几声罢了。
“明大人也起来了?”
就在明珠思索的时候,索额图的声音传来。
明珠看过去,只见索额图穿戴整齐,朝这边走来,明珠心下警惕,“索大人怎么还没睡?”
“刚睡下,听说万岁爷请太医,本官睡不着,担心万岁爷龙体安康。”
索额图道,“本官这正要过去瞧瞧,明大人的意思是?”
明珠心里明白索额图这是要拉上他一块儿去。
这样要是真出事,还能有个人一块担责任。
不过,他偏偏还只能吃这阳谋。
明珠道:“索大人稍候片刻,我进去换身衣裳,随你一块过去。”
索额图微微颔首:“明大人去吧,本官在这等着。”
等明珠换上官服,跟着索额图过去,御营里周院判已经走出来了。
“周大人,万岁爷怎么样了?”索额图抢先上前,问道。
周院判面露焦虑神色:“万岁爷是暑气入体,下午还好好的,晚上反而加重了,奴才已经重新开了方子,让人去煎药,若是一帖药下去,明儿个能退烧,便无大碍。若是不能,……”
周院判没把剩下的话说完,他对明珠、索额图拱拱手,“奴才还得去瞧瞧医书,看看有没有更好的方子,两位大人,奴才先走一步。”
“您慢走。”
明珠二人客气地说道。
周院判行色匆匆地带着人走了。
明珠和索额图对视一眼,这里面估计这会子正乱糟糟,他们俩也达到目的,便没进去打扰。
明珠道:“万岁爷吉人自有天相,想来要不了多久就能病愈。”
“本官也是这么想的。”
索额图颔首道。
两人头一回对一件事达成一致。
但康熙的病却一连好几日都不见好转,不但如此,连床都起不来了。
这消息虽然封锁得严密,不叫下面人知道,免得引起骚动。
可明珠等人眼见周院判等太医日日来返御营,哪里能猜不出情况不妙。
明珠等人也从一开始的镇定自若,到有些坐不住了。
啪地一声,营帐的厚帘被掀起,彭春大步走了进来。
他行色匆匆,额头上满是细汗,“索大人叫人请我来,可是有事相商?”
彭春是太子太保,板上钉钉的太子一派,素日来却和索额图关系不睦。
“彭大人请坐,我请您来确实有要事。”索额图态度前所未有的客气,他还甚至亲自端了茶给彭春。
彭春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索大人向来快人快语,若是有什么事只管直说,我还有不少要事。”
索额图也不恼他的脾气,道:“彭大人,万岁爷的病情,您可知道多少?”
彭春捧着茶盏的动作一顿,他眼皮一抬,两道锐利的眼神朝索额图看去,随后他当地一声将茶盏放下,“索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彭春是太子党,可他这太子太保是万岁爷封的,他效忠太子,更效忠万岁爷。
“彭大人莫激动,我绝无其他意思。”
索额图料想不到他反应这么激烈,原先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道:“我只是担心万岁爷的身体。这万岁爷病了好几日,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我实在担心得很,也担心是否是有人趁机对万岁爷动了手脚。”
彭春一怔,眉头紧皱,面露思索。
这还真不是不可能。
彭春也不敢赌这个万一。
见彭春听进去了,索额图才道:“再说,万岁爷真要有个万一,咱们这里也是群龙无首啊。”
彭春听出来了,索额图真正意思,还是在这“万一”上面!
他脸一下黑了,砰地一下拍了桌子,“索额图,你竟敢诅咒万岁爷!”
“彭大人,索大人。”
外面传来了孙小乐的声音。
索额图忙捂住彭春的嘴巴,他眼睛瞪得和铜铃似的,“彭大人,您不要命我还要命,这话也是您能胡说的。这要是传出去,我落不到好,您这个太子太保,”
他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难道就能落得好?”
索额图这句话,叫彭春脸色瞬间变了。
见得彭春像是知道厉害了,索额图这才松开了手。
外面。
小太监皱眉对孙小乐道:“孙公公,索大人难道是不在?方才明明还听见……”
孙小乐立刻剜了那小太监一眼,“胡说什么,我可什么都没听见!”
那小太监一愣,还来不及说话,帘子就被掀开了。
索额图和彭春都走了出来,瞧见孙小乐,两人都笑了笑,不过彭春脸上的笑容分明是有些勉强的。
“孙公公,你怎么来了?”
“索大人,彭大人,万岁爷要召见您二位,您二位快随奴才走一趟吧。”
孙小乐满脸笑容,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听见。
索额图忙道了声是。
他看了彭春一眼,不着痕迹地警告了下彭春。
索额图和彭春两人赶到御营时,营帐内已经来了好几个人,都统苏努、明珠、佟国维都在。
“索相,彭太保。”
康熙刚喊完两个人名字就咳嗽了好几声。
梁九功忙上前扶起康熙坐起来,又端了水。
康熙喝了几口水才缓过气来。
“万岁爷,奴才在。”索额图和彭春连忙上前,单膝跪下行礼。
康熙将茶盏递给梁九功,拿帕子捂着嘴唇,“索相,朕已经拟好了信,由你和明相走一趟,去请太子和三阿哥尽快赶来。”
索额图和彭春都心里一怔。
索额图压下激动的心,“万岁爷,太子若是赶来,谁来监国?”
“你不必过问,朕另有安排。”康熙淡淡说道。
索额图忙道了声是。
康熙把信给了他,眼神在他和明珠两人身上扫过,那眼神复杂,飞快一扫便收了回来,“行了,马匹干粮都已备下,你们二人速去速回。”
“喳。”
索额图、明珠两人应声领命。
然而两人此时情绪却截然不同,索额图心里隐隐窃喜,明珠心里几乎则是如丧考妣。


第255章 第二百五十五声
早起,阮烟就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像是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
连用早膳的时候都心不在焉。
春晓看在眼里,关心问道:“娘娘,您昨儿个夜里是不是睡得不太好?要不您回去睡个回笼觉,休息休息?”
阮烟摇了摇手,“不必了,本宫不是睡得不好,只是感觉心里有些不舒坦。”
“不舒坦?那要不要传太医?”
春晓忙问道。
阮烟哭笑不得,不过些许不舒坦何必这么兴师动众。
她刚要说话,却瞧见夏和安快步走了进来,阮烟心里突地一跳,夏和安打了个千,行礼后才说道:“娘娘,奴才适才瞧见索大人和明大人回来了。”
“索额图、明珠?”
阮烟愣了下,确认了下两人的名字。
夏和安点点头。
阮烟脸上露出疑惑神色。
这可就怪了,这两位大学士不是跟着万岁爷去了,怎么突然赶回来?
“他们去了哪里?”
“奴才是刚才远远瞧见的,二位相爷去的方向像是去上书房。”
夏和安想了想,说道。
“这怕不是去找太子殿下的吧。”春晓搭话道:“会不会是万岁爷对太子殿下有什么吩咐?”
阮烟沉吟片刻,她摇头道:“不、不可能只是吩咐。如果万岁爷有什么话要吩咐太子殿下,大可以八百里加急送信,何必叫索大人和明大人亲自跑这一趟?”
她总感觉心跳得飞快,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
“夏公公,你带人去打听打听,别被人瞧见。”
阮烟也想不通到底能是什么事,便对夏和安叮嘱道:“回头打听到消息,速来汇报。”
“喳。”夏和安利索答应了下来。
“太子殿下、三阿哥,二位快去收拾东西,跟奴才二人上路。”
索额图奔波了好几日,临进宫前虽然说去换了身衣裳,可脸上的疲劳却是遮掩不过去的,但他的眼睛却格外明亮。
胤祉还没反应过来,胤礽已经回答道:“好,孤这就去收拾东西,皇阿玛那里可还有什么旁的吩咐?”
“万岁爷没别的吩咐,只是命奴才二人来请太子和三阿哥前去。”索额图说道,“太子殿下和三阿哥不必多问,等上了路,奴才二人自然会把告诉您二位的说出来。眼下赶时间要紧。”
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太子胤礽和三阿哥胤祉自然不好再多问。
两人急匆匆回去,让人收拾了几身衣裳就跟着索额图和明珠走了。
胤禛等人都一头雾水。
胤禟都忍不住问道:“这到底是出什么事了?皇阿玛不是说让二哥监国,怎么突然反而把二哥给叫走了。”
“小九,少说几句。胤祺训斥了一句。
胤禟有些不服,可见胤祺瞪了过来,他到底怂他这个同胞兄弟,缩了缩肩膀,撅着嘴巴:“不说就不说。”
胤禛手里握着狼毫,若有所思。
能比监国更重要的事,那莫非是……
他瞳孔收缩,呼吸有些紊乱。
“出宫了?”
阮烟原本和安妃一块下棋,听见这话,立即回过头来看向夏和安:“太子和三阿哥都走了?”
“是,两位阿哥一块跟着索大人、明大人走的。”
夏和安道,“事情匆忙,奴才瞧见两位阿哥也就各自只带了两个太监就走了。”
这可真够匆忙的。
阿哥们平日里身旁伺候的少说三四十个。
太子就越发夸张,他毓庆宫里伺候的人得有一百来个,就带了两个人去伺候,看来事情是挺着急的。
阮烟把棋子放下,“可还打听到什么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