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好。我是姜氏企业的代表。”她一本正经地朝众人做着自我介绍,“请放心,这栋建筑里,目前没有猫。”
话音落下,又有两个脸色青白的工作人员跟着进来,径直走向那四名练习生。凑近耳语几句,将他们带出了练舞室。
徐徒然目送着他们离开,视线再度转回姜思雨身上:“你看着和我认识的姜思雨,好像不太一样。”
这是实话。眼前的“姜思雨”,比她印象里要更小一些。看上去才只小学的年纪。
对方并没有否认,而是维持着一脸严肃,再次点头:“嗯,没错。那再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姜思雨15号。”
她转身拉开门,示意徐徒然二人跟她离开。两人对视一眼,迅速收拾好东西,默默跟上。徐徒然好奇发问:“15号?姜思雨现在也是分裂的吗?”
“嗯。这是这个空间的规则所在。”姜思雨15号认真道,“我在分裂体中,属于能量较小的个体。所以才能进入这个层次的空间。至于其他的姜思雨,要进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个层次的空间?”徐徒然微微蹙眉,“什么意思?这里难道不是你们的域吗?”
“是,但也不是。”15号偏了偏头,似是在思考该如何更好地解释,“怎么说呢?姐姐你可以理解为,是我们在域内,又另外搞了一个意识空间。就像是往房子里放了个冰箱——而这冰箱,本身也是分好几层的。”
这个15号说话时比真正的姜思雨也要更冷淡一些。但叫起“姐姐”时,却是一如既往得软。
“意识空间?”蒲晗失笑,“有意思了。所以现在这情况,还真就是《致命ID》?”
“……那个我没看过。”15号愣了一下,面上显出几分局促,“总之就是,这是一个以域为基础的精神世界……姐姐你还记得我曾和你说过,我爷爷曾在留给我的域中做了一些布置吗?”
15号抬头看向徐徒然。后者若有所思地点头,旋即反应过来:“这是他早就安排好的?”
“算是吧。”15号带着他们离开走廊,开始沿着楼梯下行,语气认真,“当初他会单将长夜留给我,可不仅仅是巧合而已。”
长夜本身就是和人类的心理、情绪、意识息息相关的倾向,而辰级的长夜,能够做到的更多。而正如蒲晗升入辰级后,能够解锁与原本素质完全不符的新技能“时空回溯”一样,姜思雨在升入长夜辰级后,同样解锁了一系列的新技能——
“叠梦。”她向另外两人道,“可以将他人梦境、意识世界,甚至是记忆画面具现化,形成一个多层次的小世界,并在一定程度上施加影响。”
但同时,长夜能力者应尽量避免自己卷入搭建的梦境主体之中。一方面是为了避免迷失,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长夜力量的直接降临,可能会造成整个小世界的不稳定。
徐徒然似乎明白了什么,一下停住了脚步:“所以,这个地方其实是……”
“是我爸爸的梦境。”姜思雨15号道,“也就是他用来困住那个虫子的地方之一。”
姜父是在升级空间遇到袭击的。而升级空间,往往只能通过做梦抵达,换言之,那个地方与人们的梦境相连。
如果一直在升级空间进行纠缠,对姜父来说就像是推着注定会滚下山的石头,败局无法避免。唯一的转机,就是将对方从升级空间引入自己的梦境中,再加以控制。
“真的假的?这种事也能办到?”蒲晗难以置信,姜思雨15号淡淡看他一眼,“光凭我爸爸当然不行。不过我爷爷很厉害。”
在自己儿子扛不住时,将自己与之融合协助压制,这只是第一步。在助阵的同时,将对方一路引到儿子的梦境中。再通过指定秩序来进行束缚,这是他的第二步。
而在这种束缚也难以控制住对方时,就会由继承了辰级长夜的姜思雨,来进行第三步。
通过长夜的力量,将姜父的梦境具现化,并在自己的域中铺展。就像方才15号所说的,等于在厨房里,又放了一台冰箱。
而这台冰箱,内部还分好几层——准确来说,是三层。
一层是考核区,也就是考核场景。是可以直接被姜思雨们观测并修改的层次。相对而言,防护最弱。
一层是姜思雨们所在的观测区。那里目前属于绝对安全,是铁线虫无法触及的区域。所有成团的爸爸爷爷也会被接到那里。
一层就是练习生的生活区。这里是姜父的梦境主体,姜思雨们不可随意踏入,因为铁线虫力量的干扰,也无法直接观测。
“姐姐你之前也看到了吧?我的爸爸、爷爷,还有虫子,都融在了一起……不仅是肉体,就连意识也是如此。”姜思雨叹气,“而这个计划的目的,就是为了尽可能将他们被污染的部分剥除,并单独封印。”
所有的练习生,都是爸爸和爷爷的分裂体。每个分裂体中,都带有一定的被污染的部分,也就是蒲晗们看到的“深色色块”。带有深色的分裂体都是待净化的,在净化之前,他们会被以练习生的身份,安置在生活区。并时不时送到考核区,由姜思雨们进行观察。如果判定对方可以接受净化了,就会将其提拔到D组或者G组,并在被净化后接到最为安全的观测区。并归还记忆。
正如蒲晗们之前分析的,D组和G组,对应的正是“Dad”和“Grandpa”。
徐徒然微微瞪大眼,犹自感到难以理解:“净化?那么这个分裂的规则,还有练习生选秀的选拔形式……”
“大部分的基础规则都是爷爷定下的。他是高阶秩序。在我们汇合后,也在不断地完善。失忆与洗脑的部分则由我来完成。”15号道,“只是我爷爷的秩序能力……呃,和其他人的不太一样。”
姜老头的素质为“疯狂科学家”,持有的秩序技能为“扭曲透镜”,使用的法则与正常的秩序能力相反,越是荒诞与疯狂,其制定的规则效力越大。因此,将进入的意识切片这种匪夷所思、其他秩序者都未必能完成的事,他却可以轻松办到。
而将所有意识分割切片,则是为了让他的另一个技能,“过分蒸馏”,发挥出作用。
过分蒸馏,生命倾向技能。可以对指定目标进行净化,剥除污浊的部分。至于何为“污浊”,则取决于能力者自己的定义。
但因为铁线虫、姜父与姜老头彼此已经融合得相当深。再加上进行意识分割后,能力同样也分摊了部分出去,主意识所保留的部分大打折扣,因此,姜老头——或者说,是姜老头们,只能对受污染影响较小的碎片进行蒸馏净化。而剥除下来的污秽,则全都被分开封印,相当于分解击破了。
徐徒然恍然大悟地点头,旋即又蹙了蹙眉:“可这样一来,那原本受污染程度较深的碎片不就都没得救了?”
“所以我们才安排了一系列指定曲目让练习生们排演啊……”15号说着,脚步忽然缓了下来,“喏。就是这种。”
建筑物的内部,从他们出来的第一刻起,就在公放着没有听过的音乐。这个时候正好切换了一首。蒲晗侧耳仔细听了听,一言难尽地甩了甩刘海,表示不太欣赏得来,徐徒然却不自觉地跟着拍子调整了一下脚步,顺口道:“这不挺好听的吗?”
“是吧,我也觉得很好听。”15号看她一眼,语气带上了一点点骄傲,“这一系列音乐,都是我爸爸从那只虫子的记忆中窥见,又由我提取出来的。”
“那些虫子讨厌这种音乐……这种音乐会让它们想要逃离。”
对于那些混在姜家父子意识当中的微小污浊碎片来说,这种音乐甚至能起到相当的削弱作用。在将那些污浊碎片削弱到一定程度后,就可以将练习生提拔进D组或是G组,并交由爷爷团们进行蒸馏净化了。
不过姜思雨们毕竟不是全知,无法直接看到练习生们身上的颜色。因此,她们只能通过练习生们的表现和精神状态来进行判断。万一进行误判,就会导致净化不成功,那么该练习生就会被重新洗去记忆,投入生活区内,再次成为所谓的“新人”。
“目前已经成团的爸爸和爷爷都已经达到两位数。这个成团速度已经比我们预料得要好很多了。”姜思雨说着,眉头却拧了起来,“不过在铺展梦境时,曾有一部分铁线虫主动逃出,想要突破这个域逃到外面。被强行阻止后,便以小动物的形式一直在练习生区域外徘徊,想要进来。”
“一旦让它们和尚未净化的分裂体接触,后果将十分严重……诶,姐姐,你没事吧?”
此时他们已经走到底楼,徐徒然一看见玻璃墙外的一大堆动物就忍不住开始捂嘴。听见姜思雨的问话,只轻轻摆了摆手。
“没事,反胃而已。”她克制地闭了闭眼,“那么现在,它们快要得手了吗?”
“应该还能撑上一会儿。”姜思雨咬唇,“不过再这样下去的话,也不好说……”
“话说,之前就想问了。”蒲晗道,“考核场景里已经有猫存在了,为什么建筑物里反而没有?”
“说了呀,考核场景属于另一个层次,那里防守薄弱,容易被入侵。”15号试图比划,“三个层次彼此相连。它们应该是想借由考核区进入别的层次。但我们刚才就已经切断考核区的所有通路了。”
这样一来,铁线虫想要发起攻击,只能从练习生所在的生活区。而这里,早已被提前布下防护——玻璃墙上,还有一大片符文正在闪烁。
不过姜思雨表示,这些防护,她也不知道能撑到多久。其他的姜思雨们正在观测区内思考下一步对策,在此之前,她们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加强防御,设法拖延时间。至少要拖过这一波天黑。
“那现在呢?”徐徒然眸光轻转,面露沉吟,“你打算带我们去哪儿?”
“先送你们去和你们另外两个同伴汇合。之后一起商议。”15号嘴上这么说,语气却透出几分不确定,“那个,可以的话,或许得麻烦姐姐帮忙画一下符文。”
老实说,她们原本的思路是,想办法让几人通过考核后赶紧接到观测区,尽可能避免与其他动物接触。但她们也没想到,徐徒然居然带了两组神助般的符文,不管是全知克制还是光之囚笼,对现在的她们而言,帮助都是巨大的。
徐徒然当然没什么不乐意。只是不知为何,她心头总浮着一丝不妙的预感。就在此时,蒲晗突然“诶”了一声,转头看向旁边走廊,诧异出声:“你们怎么在这儿?这是要干嘛?”
徐徒然循声回头,正见三个人影从走廊里走出来——分别是蒲晗二号和三号,还有板着张脸的厄南。
蒲晗三号怀里还抱着个东西。看上去像是个立体音响。
徐徒然也懵了:“你们带这个东西干嘛?”
“放歌!”蒲晗二号言简意赅,“诱捕!”
……?
依旧不明白。
厄南看到15号,明显愣了一下,眼中浮出几丝困惑,很快就给压了下去,转而补充道:“这栋建筑里,存在至少一个污染源。他能影响其他练习生。但我们现在找不到他,就想试着将他引出来……”
“靠放歌?”15号一脸莫名,“你们打算放什么?”
厄南闻言,单手捂了下脸,似是羞于启齿。两个蒲晗却是相当自信,尤其是蒲晗三号,语气铿锵:“《星星点灯》!”
……???
徐徒然更不明白了:“为什么是这首?”
“铁线虫很讨厌这种带星星的歌。大概率会拉仇恨。”15号迅速地小声解释一遍,跟着看向面前几人,“这个法子我不赞同。现在不仅建筑物内有危险,外面也有。万一这歌播放后,反而激怒了外面的存在,那该怎……姐姐?”
她话说一半,注意到旁边徐徒然的神情,话语忽然一顿。
徐徒然盯着那音响看了一会儿,又看了看墙外的小动物。不知是不是因为传输延迟,这些小动物还没有使用复刻技能的迹象,但她可不敢掉以轻心。
“这法子,或许可以。”她琢磨了一下,开口道,“不过得再完善下。”
姜思雨15号:“?”
“这么大个音响。只用来坑一个人来浪费了。”徐徒然喃喃着,蓦地转头看了过来,“另外,在此之前,你能不能先帮我个忙?”
姜思雨15号:“???”
徐徒然望着她的双眼,诚恳开口:“让我先睡一觉。”


第一百三十八章 【小修】
一刻钟后。休息室内。
窗帘都拉得严严实实,小柜子上摆放着一个电视机。里面正在回放徐徒然上一场的考核录像,画面定格在她在冰墙内绘晚符文的那一瞬。
地面上铺开着一张雪白的床单。姜思雨15号正跪趴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揣摩着视频内徐徒然的笔顺,试探地往床单上画着符文。
旁边还有两张叠起的床单。其中包括了徐徒然已经画好的一份,以及蒲晗试着跟画的一份——严格来说,他只画了一半。
蒲晗在绘制中途就意识到自己画的这玩意儿多半是张废稿,无法起效,索性就先抛到了旁边。相比起来,15号虽然画得吃力,但在场两人能感觉到,这张多半是能成的。
这让蒲晗想到杨不弃曾告知他的一句话——永昼是从长夜里偷来的。
是因为二者系出同源,所以身为辰级长夜的姜思雨才有使用这组符文的资格吗?那么徐徒然呢?她的凭仗又是什么?
这个念头只在蒲晗心头转了一下,转瞬就被抛到了一边。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徐徒然这人足够特殊,不同凡响,这种程度的理解就足够解释很多事了。蒲晗心里清楚,有些事,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他或许也没有深究的资格。
高阶的全知未必要无所不知。但至少应该知道,求知的边界在哪儿。
收回思绪,他将注意力转到手头的工作上。此时徐徒然正在隔壁睡觉,另外两个蒲晗则跟着工作人员在外巡视,确认其他练习生情况,顺便补充防御符文——观测小动物的任务,原本只能由工作人员负责。它们无法被铁线虫污染,同时因为记忆被抹去,哪怕被虫子阅读到,也不会被搜刮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使用风险相对较低。
但现在,因为徐徒然提供的全知克制符文,两个分体蒲晗也能参与到观测的任务当中,这无疑是个不小的助力。毕竟可憎物员工,是没法补全符文的。
为了方便他们行动,姜思雨额外改动了他们几人的身份,让他们成为了工作人员。这样一来,他们的行动和沟通,也不再受到限制。
而蒲晗自己,则正忙着往徐徒然留下的卡拉OK笔里录歌——这地方缺少电脑,他们要往笔里导歌,只能通过录音这种古朴的方式。
音乐是用休息室的录音机播放的。他尽可能调低了音量,还是引来了不少小动物的注意。休息室的窗户被撞得砰砰响。连带着窗户上的符文都不住闪烁,隔着窗帘都能看到明灭的红光。
好不容易,最后一首录完。蒲晗松了口气,终于问出自己最在意的问题:“我说,你们咋不给自己搞个好点的设备?”
监控、电脑。有这些得省多少事。
“以前有的。”姜思雨15号头也不抬道,“但这些设备容易被‘它’入侵。所以后来就尽量删掉了。”
电脑可能会中奇怪的病毒,搞得屏幕上全是眨动的眼睛。监控中可能会多出不存在的身影,透过镜头静静看着你。即使是现在得以保留的电视机、音乐播放器,时不时也会出些幺蛾子。只是频率相对没那么高。
“电视机实际也不常用了。只是有时候要给练习生看舞蹈视频,才不得不保留。”姜思雨道,“最安全的只有各种音乐播放器,即使如此,也需要工作人员定时检查。”
就像是呼应着她的话一般,才被关上的录音器,忽然自己发出滋滋的声音,继而传出一阵阵婴啼般的猫叫。蒲晗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拍了下关闭键,却怎么都关不掉。正琢磨着要不要直接砸了,姜思雨忽然默不作声地调高了电视机的音量。徐徒然他们考核时所用的配乐声从其中传出,瞬间将猫叫声逼得彻底消音。
注意到蒲晗恍然大悟的眼神,她平静地耸了耸肩:“就像我说的,它们很讨厌这种特别的音乐。”
她拍了拍手,将绘制好符文的床单小心翼翼叠了起来,额头隐隐冒汗。蒲晗过去帮着收拾了下,想想又问道:“你之前说,这个音乐是你从你父亲的记忆里提取的。那别人的记忆呢?你能从里面提取有用的东西吗?”
“很难。”姜思雨15号闷声道,“这个区域是以我爸爸的梦境为基础的。所以我们只能从他的意识和记忆里提取东西。”
等于是绑定了一个仓库。
当然,如果是更高阶的长夜永昼,又或是本身就具有相应能力的话,想要做到无差别提取,理论上也是可以的。比如蒲晗手中的那支卡拉OK笔,它的前身创神,就具有无差别提取梦境的能力——虽然它的无差别也太不挑拣了些。
“这样啊……”蒲晗若有所思,“那你现在能提取些什么吗?”
“怎么可能,爸爸团又不在这里。”姜思雨15号撇了撇嘴,“如果是其他的姜思雨,倒还有可能。毕竟她们都在外面。”
蒲晗:“那你让他们提取些武器空投过来呗。来点猛的,喷子、坦克、火箭筒——”
“……不能空投,只能让人带进来。”姜思雨偏了偏头,“要额外提取也很麻烦的。”
再说,他们现在的目的,是防止小动物入侵到建筑内部。又不是直接上去干架。况且又打不死。
蒲晗“诶”了一声,觉得这小姑娘的思路还是太保守。恰在此时,房门被推开,蒲晗三号探头探脑,不好意思地走进来。
“我来补符文。”他指了指胳膊上的图案,“身边正好没带笔。”
姜思雨随手将刚用完的记号笔丢了过去,顺口问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一号楼情况最严重。门口乌压压一片。三和二号楼相对好些。四号楼介于二者之间。”蒲晗三号认真道,“它们暂时没有做出什么攻击行为,只有一号楼,时不时会有小动物往玻璃墙上撞,但都被玻璃墙上的防御符文拦下了。”
“没有用技能?”蒲晗有些诧异,“我还以为它们会组队往玻璃墙上砸冰,就像寒冰射手那样。”
“说不定它们正盘算着什么。”姜思雨面露沉吟:“一号楼是F组的宿舍。二三号楼分别是G组和D组……它们难不成是想优先对F组的下手?”
“如果F组的练习生中招了会怎样?”蒲晗好奇道,“我知道那个碎片会被彻底污染……然后呢?”
“然后?然后在合体时,那个碎片就会成为‘它’的养分。而对应的人类,其精神则会永远地损失一片。”15号一脸严肃,“如果被污染的碎片不多,那就还好。就怕被污染的数目过大……”
这样即使最后能将剩余的碎片合体,那个人的精神也将变得病态,甚至会直接崩溃也说不定。
更糟糕的是,通过物理意义上的伤害,同样可以导致碎片重伤乃至死亡。从而导致对应本体的精神瓦解——这也是为什么姜思雨们坚持要将已经净化的爸爸团和爷爷团转移到练习生空间之外,并坚持优先保护。
蒲晗若有所思地点着头,忽然反应过来:“等等,那不就是说,如果你或者我的碎片在这里受到重大伤害,同样要玩完儿吗?”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姜思雨将两张可用的床单符文收好,转身往门口走去,“不过你放心吧。如果情况确实危险,我也可以将你的碎片直接转移到空间外。实在不行,就干脆结束掉这个梦境的具现化。”
但这也就意味着,所有的碎片都将直接合为一体。她的爸爸和爷爷,依旧摆脱不掉那条死虫子的纠缠。
蒲晗琢磨了一下,叹了口气,无所谓地摆了摆手:“算啦,也不必为我搞到那个地步。反正我有三个,你想办法捞走两个就好。横竖我本来也不正常。”
……这个其实我看得出来。
姜思雨15号推门而出,默默想到。
精神越是健全强大的人,分裂出的碎片应当越多。像蒲晗这样只分裂出三个的,估计现实中一张精神病证明没跑。
话虽如此,姜思雨实际也对这个结论不是很确信。毕竟还有一个完全没有分裂的徐徒然在——起码从她们的观察来看,徐徒然是没有其他分裂体的。
关于这个现象,爷爷团那边已经内部争论七八百遍,持各种说法的都有,吵得几乎打起来。相比起来,姜思雨们的想法就很统一且简单了——
姐姐牛批就完事!想那么多呢!
思及徐徒然,姜思雨15号忍不住往旁边的房间看了眼。不久之前,徐徒然在给她示范了一组光之囚笼后便匆匆入睡,现在正躺在休息室的隔壁。应她的要求,姜思雨15号努力地给她开了一回进入升级空间的权限,不过因为能力所限,她也只能开通二十分钟。
毕竟是最弱的个体,也只能做到这点了。
也因此,姜思雨15号打定主意,如非必要,不去打扰。这次也只是在房间门口看了看,确认了一下门上防御符文的状态,跟着便带着东西,往楼上走去。
他们此刻所在的,是位于一号楼和三号楼之间的二号楼,也就是G组宿舍所在的二号楼。而按照之前的安排,他们会在符文阵和《星星点灯》都准备好以后,直接前往楼顶天台,在那里布置一个诱捕阵。
“搞个阵,里面放个人,放支笔,带个音响。只要唱得响,那些玩意儿多半会上当。”徐徒然当时是这么说的,“因为是在楼上,不管是楼内楼外的鬼东西都能够到。当然,如果想一网打尽的话,最好等我醒来再行动……”
利用“光之囚笼”和绝对王权形成双重牵制,复刻在考核场景里的打法,这是徐徒然的构想。
不过这会儿一来她还没醒,二来姜思雨也想先试试这法子灵不灵,便打算先到二号楼顶上试验一下,也算提前做个布置——然而等行到最顶楼之后,她却发现情况有些不对。
通往天台的门,只能从里面单向开启,同样布有基础的防御符文。理应是没有锁的。可她转了半天,却怎么也打不开。
蒲晗一号和三号,一个带着唱歌笔,一个带着音响,都跟在她的后面。注意到姜思雨表情不对,蒲晗自告奋勇上来试了试,谁想他手尚未碰到门把,脸色先变了。
“……不用试了。”他盯着那门看了一会儿,神情变得凝重起来,“这门被从外面堵住了。打不开的。”
“什么意思,谁会堵……”姜思雨话说一半,突然明白过来,表情一变。而蒲晗,似是为了要印证自己的话,立刻转身跑到旁边窗户前,拉开窗帘朝外看去。果见旁边三号楼的楼顶上,正盘踞着成片的动物轮廓。
——假设他们所在的二号楼是同样情况,那么天台门被堵,就完全不奇怪了。
“看!”他立刻指给姜思雨15号看,“三号楼顶上全是动物。旁边四号楼和一号楼倒没几只……”
他边说边转动着视线,姜思雨循着他的目光看去,语气却变得微妙起来。
“我什么都没有看到。”她小声道,“楼顶上有很多动物吗?”
蒲晗:“……”
似是意识到了什么,他与旁边正抱着音响的蒲晗三号对视一眼,眼中均浮现出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