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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狗:“……??”
下一刻,二狗就被作为交换物,爽快地成了小男孩的掌中玩物,而小男孩又成了虞绒绒的搓揉对象,她先是美美地撸了一把火红蓬松的大尾巴,再双手并用,揉了揉小男孩头上的尖耳朵,十分兴奋地回头看向傅时画,显然还想招呼他一起来摸。
傅时画:“……”
看到了傅时画眼睛里的抗拒,虞绒绒也不勉强,只是摸得愈发快乐,魔族小男孩忍不住从嗓子里发出了一些奇特的“咕噜噜”声,再猛地捂住了嘴。
虞绒绒:“!!”
“累、累了。”小男孩有些沮丧地小声道:“维持人形太久了,要、要到极限了,我可以变回原本的样子吗?变回去,我也可以很强!不会拖后腿!”
虞绒绒:“……”
这孩子,怎么对不拖后腿这么执着。
结果话才落音,虞绒绒手下的小男孩已经变成了一只毛色火红的小浣熊。
而纵使成了小浣熊,手变得短短,他还是很努力地抱着二狗,不想让自己心里的幼崽受到半点伤害,表情却变得比刚才还沮丧了许多。
二狗:呜呜呜,有被宠爱到。
虞绒绒啼笑皆非,又对毛茸茸的小动物没有什么抵抗力,于是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介意我抱着你走吗?”
小浣熊男孩:“!!!”
“我,我叫姜汁。”小浣熊男孩的火红毛发抖了抖:“你们……你们真、真的不会嫌弃这样的我吗?”
说话间,虞绒绒已经将它抱了起来,姜汁小浣熊的爪子很是锋利,但他很是小心翼翼将爪子收了起来,蜷起爪,生怕伤害到被抱在自己肚子上的二狗,再试探地将头靠在了虞绒绒肩膀上。
一只温暖的手顺着他的头顶撸到了背后,再挠了挠他最敏感的后颈肉,让他忍不住又哼哼唧唧地“咕噜噜”了两声:“累了就睡吧,睡醒就可以回家啦。”
姜汁小浣熊一开始还坚决地表达了自己有用,不会睡着,结果说完还没一刻钟,就已经睡得开始翻肚皮,不省熊事了。
虞绒绒悄然松了口气,看向傅时画,还是不敢开口,只传音道:“怎么办,我们哪里知道去火山后面的路?还好哄睡着了,否则岂不是很快就要穿帮了?”
却见傅时画看她肩头姜汁小浣熊的表情略微有些微妙。
虞绒绒愣了愣:“嗯?小浣熊有什么异样吗?”
傅时画顿了顿,十分坦然地幽幽道:“也没什么,就是我有点羡慕罢了。”
虞绒绒:“……???”
她还没反应过来,下一刻,傅时画已经俯身飞快地在她唇角亲了一下,再重新直起身:“别担心,记得我说过吗?我来过这里,虽然未曾踏足火山另一侧,但我知道路。”
小浣熊睡了,二狗却没睡,它刚从小浣熊怀里探出头,就看到了如此震撼的一幕,瞳孔地震,用一种看禽兽的目光看向了傅时画,显然若不是吃撑了飞不起来,就要展翅去打傅时画了!
然而下一刻,小浣熊却迷迷糊糊地抬起手,遮住了二狗的眼睛,口齿不清道:“我阿爹阿娘也是这样腻腻歪歪的,小孩子不要多看,会学坏的。”
然后就用小熊爪这样捂着二狗的眼睛,继续睡了。
二狗:“……”
???
谁是小孩啊!!你二狗爷爷比你阿爹阿娘都要大好多轮好吗!!!
“说得对。”却听傅时画竟然还带着促狭的笑意赞同道:“这是阿爹和阿娘恩爱的表达方式。”
二狗悲愤极了,却因为眼睛被遮住,甚至没法用眼神传递情绪,心道你这个傅狗怎么还扮演上瘾了啊!
虞绒绒:“……”
也不是很想才确认关系开始谈恋爱就已经多了一个崽啦!!!
正这样想着,傅时画竟然又摸了摸她的头发,再扶住她的头,在她的眼角又亲了亲,低声道:“辛苦你容忍二狗了。”
二狗:“……”
到底是谁容忍谁啊混蛋傅狗!!
来打一架!
虞绒绒却显然被安抚了,摇了摇头,道:“应该的。”
二狗决定闭上耳朵,不再听这两个人说话了。
也不是很想知道事情到底在什么时候进展到了让自己瞳孔地震的阶段。
它只是一只幼崽小鹦鹉,小鹦鹉又能知道什么呢?
想归想,二狗还是忍不住一边劝说自己躺平放空,一边开始喋喋不休地给傅时画传音。
“傅狗,你老实交代,到底怎么回事?我的绒宝,怎么就、就让你亲亲了!我还没有亲亲过绒宝呢!”
“你是不是给绒宝灌迷魂汤了!!我警告你,你可不要乱来!我二狗,不是好惹的!”
“理理我啊!混球!倒是理理我啊!”
傅时画全程屏蔽二狗的声音,一只手还牵着虞绒绒,就这样真正站在了火山之下。
——当然不是真的站,距离火山越近,此前爆发后尚未凝固的岩浆就越来越厚,所以两人一并站在了渊兮上,就这样到了火山近前。
灼热扑面而来,几乎要将发尾点燃,甚至连虞绒绒的眼瞳都被照耀成了一片火色的斑斓。
面前就是流动的浓稠岩浆,傅时画却径直向前伸出了手。
虞绒绒心头一跳,猛地伸手,按住了他。
“通道就在岩浆之后。”傅时画垂眸看向她,解释道。
“我猜到了。但……”虞绒绒还是顺着他的手臂,向前了小半步,再握住了他的手:“一起。”
傅时画顿了顿,将她的手包裹在了手心,还在她手指边轻轻挠了挠,再低低笑了一声:“小师妹这是担心我吗?”
“是的。”他本是忍不住想要逗逗她,却不料虞绒绒竟然坦荡承认了,然后十分轻描淡写道:“当然,也是担心我自己。”
傅时画不解其意:“嗯?”
虞绒绒道:“担心恋爱还没谈,你先少了一只手。”
她抬眼看向傅时画,很是严肃认真地补充道:“这样的话,大师兄还没捂热的道侣,可是要跑的。”
傅时画万万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不由得失笑道:“那你和我一起伸手的用意是?”
虞绒绒明明耳尖都红了,却还在一本正经道:“但如果我们都没了一只手,就很公平,谁也别瞧不起谁了。”
傅时画注视了她片刻,仰脸看向他的少女分明理直气壮,看起来一板一眼,但眼底却分明盛满了坚决和笑意,还有一些或许她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温柔。
他就这样看了虞绒绒片刻,看得她都忍不住想要问是不是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莫不是姜汁小浣熊掉毛,还沾到她身上了?
她还在这样有些茫然地想着,面前眉目英俊的少年已经从她身后将她带入了臂弯里,再俯身吻上了她的唇。
唇畔相贴间,虞绒绒多少有点短暂地出神,她隐约听到了傅时画或许说了一声“好”。
总之等她再回过神来,他们竟然已经不在火山面前了,铺天盖地的灼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绿茵丘陵,朝阳初起,显然是已经穿过了那片让人望而生畏的流淌岩浆火山。
不,也不能说没有灼热的感觉。
至少虞绒绒觉得自己方才被亲过的唇上还残存着奇异的温度。
她试图去回忆方才两个人究竟是怎么穿过火山的,脑中竟然空空如也。
虞绒绒沉默半晌,有些控诉地看向傅时画,很是欲言又止。
傅时画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慢悠悠转过来,“嗯?”了一声。
“怎么能、能在这样危险的时候这样呢!万一遇见了什么突发情况呢!此处到底是弃世域中,我们都是第一次穿过这座火山,要面对什么也是未知数,大师兄下次可千万不要在这种时候这样了!”
她苦口婆心地说了这么一大段,本以为傅时画会反思一下,却见对方的目光落在她的眼眸上,再慢慢滑落到了她的嘴唇上:“这样……是哪样啊?”
虞绒绒还没回答,便听傅时画继续若有所思道:“不要在这种时候这样,那在哪种时候可以这样呢?”
虞绒绒:“……???”
不是,大师兄你的重点是不是有点不对啊!!
她有些愤愤地与傅时画对视了片刻,正要说什么,就听傅时画很是叹了口气,再道:“虽然听不太懂小师妹的意思,但若是你再这样看着我,恐怕我又要忍不住亲你了。”
第146章
许是闻见了熟悉的味道,原本还在昏昏欲睡的姜汁小浣熊慢慢睁开了眼,发现了熟悉的绿意后,瞌睡都没了。
小浣熊的尾巴飞快地摆了摆,他直起上半身,很是在空气里嗅了嗅,欣喜道:“我闻见我阿爹阿娘的味道了!他们一定是来找我了!”
言罢,姜汁又飞快紧张了起来:“咱们,咱们能不能离这里远一点,不然我就要被发现是偷溜出去的了!”
“嗯?什么偷溜?”姜汁话音才落,一道声音就带着怒意响了起来:“姜汁你个熊崽子!一天天的又偷溜去哪里了!你知道我们找了你多久吗!!”
随着这道怒叱,两道身影疾如风般出现在了虞绒绒面前,根本没有给她任何离这里远一点的可能性。
姜汁身上的魔气已经足够浓重了,若不是他周身确实没有任何恶意,又露出了自己的尾巴给虞绒绒玩的话,恐怕傅时画也不会这么快就放下警惕。
但姜汁的父母可就不一样了。
如此浓重的魔气,纵使在魔域也极其罕见,而两人分明肯定可以完全化成人形,却依然保留了一些浣熊类的特征,譬如与姜汁如出一辙,只是更粗更蓬松的火红大尾巴,以及一整条裸露胳膊上的皮毛与利爪。
听到那道声音,姜汁整只熊都就僵硬了,之前还柔软活泼的小浣熊仿佛瞬间陷入了某种假死状态,显然对即将而来的混合双打感到了发自心底的恐惧。
虞绒绒也有些紧张。
虽然闯了一遭魔域,还大胆地直接炸了魔宫,但除了与魔龙真正打了交道,还因为自己祖上的原因而颇为有恃无恐之外,其实虞绒绒没有这样正面与成年魔族说过半句话。
但她还是轻轻拍了拍姜汁小浣熊的背:“刚才不是还哭闹着要找阿爹阿娘吗?怎么现在还不过去呀?”
拥有漂亮火红大尾巴的女性魔族一脸惊异地看着虞绒绒:“这熊崽子让你摸?他怎么不让我摸?”
姜汁小浣熊一脸防备地转过头:“阿娘的摸太粗暴!会掉毛!”
姜汁阿娘:???
你个熊崽子给我过来,保证不打死你!
虞绒绒知道自己不该在这种时候笑,却还是忍不住弯了弯唇角,道:“那你现在要回到阿娘身边吗?”
许是在虞绒绒怀里睡太香,太安逸,姜汁小浣熊很是犹豫了片刻,才颇为不情愿地挪动了一下身体,小声道:“其实不是很想,但、但好像不去也不行。”
姜汁阿娘被气得倒吸一口冷气,三步并做两步上来,就提住了小浣熊的耳朵。
另一边,姜汁阿爹的目光则是落在了傅时画身上,很是谨慎地打量了片刻:“未曾见过二位,恕我直言,两位是否……是从火山那一边来的?”
许是因为虞绒绒的怀里还有小浣熊,姜汁阿爹并没有任何攻击的意思,就算在提到“火山那一边”的时候,语气有些迟疑,却没有更多的恶意与杀气。
所以傅时画稍加思索,便直接颔首道:“是的。”
姜汁阿爹在身上的布料上蹭了蹭熊掌,然后道:“我叫姜块。本来叫姜玦的,登记名字的时候少写了一笔,就变成了姜块。当然,这不重要,火山这一边已经有三百多年未曾有过任何魔族入内了。是魔宫那边有什么新的消息了吗?”
虞绒绒将不情不愿的小浣熊姜汁交还给了姜汁阿娘,恰好听到了姜块的话,她与傅时画对视了一眼,再开口道:“并非如此,我们只是恰好遇见了姜汁,再将他送回来而已。”
不知为何,姜块与姜汁的阿娘竟是在听到这句话后,才真正很是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来者是客,请随我们来,给我们一个表达谢意的机会。”
姜汁阿娘将姜汁揣在手臂下,有些迟疑地看向姜块,似是有些欲言又止,却见姜块摇了摇头,轻声道:“还要族长见了才知道,究竟是不是他们。”
这样的音量当然瞒不过虞绒绒和傅时画,两人对视了一眼,压下心头的疑惑,到底还是跟了上去。
“我叫姜羽。”姜汁阿娘主动开口道:“准确来说,所有火山后的魔族,都姓姜。”
虞绒绒觉得这个姓氏莫名有些熟悉,却一时之间没有想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个姓氏与魔族联系在一起。
姜羽继续道:“谢谢你们带回了姜汁,火山的另一边我没有去过,但所有去过的其他魔族都没有回来过,虽然你们身上的魔气并不十分浓郁,但我可以嗅出是很强大的魔气。那些人类修士没有为难你们吗?”
人类修士虞绒绒面不改色道:“恰好遇见了火山爆发,兴许人类修士们也退避三舍,所以并未曾遇见。这一路倒是见了不少魔尸,想来他们或许也是匆匆退去的。”
“斩杀魔兽倒确实是他们应尽的职责。”姜羽竟然点了点头,道:“当初划火山线而治后,对方也有提出这样的条件,以抑制在外界的那座火山的爆发。培育魔兽对我们来说并不难,尤其火鸦本就诞生于火,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这种说法,虞绒绒还是第一次听到。
而且,很显然,火山的这一面有魔族的事情,竟然也不是什么秘密。
至少……南海无涯门的掌门理应是知晓的。
虞绒绒觉得自己隐约好似在随着姜块姜羽夫妇,走向这块弃世域背后的真相。
草甸被风刮过,一整片的草浪带着泥土的味道传来,好似这里不是什么血流遍地焦土满目的弃世域,而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处宁谧的乡间田野,应有炊烟袅袅,布衣人家。
如此想的时候,视线里竟然真的炊烟升起,饭菜的香气顺着空气传了过来,姜汁小浣熊瞬间从之前有些蔫蔫的样子振奋起来,火速从姜羽的身上溜了下来,冲着饭香的方向疾如风般冲了出去。
随着他的动作,一些草屋背后,山底和树梢上,也都有了相仿的影子窜了出去,显然都是些敲碗等待开饭的魔族孩童。
“本应带客人先用膳才是礼仪,但我想……或许你们对于此处的一切都很好奇,更想要知道这里是怎么回事。”姜块道,再向着另一个方向做出了“请”的手势:“我想,我们族长也等二位许久了。”
随着他的手势,一条此前并不存在的路仿佛有画笔在半空勾勒般,凭空出现在了地上,再蜿蜒而前,延伸向了看不清的远方。
那里好似有一团蒙蒙的雾色,雾色旁边则有一块高耸的黑色石碑,仿佛要直刺入云。
石碑上有字。
岁月的痕迹让字迹变得不太清晰,却还可以分辨出上面的“姜”字,此处隐约似是一块墓碑,却也绝对不仅仅是墓碑。
没有墓碑会如此高耸入云,而这样的高耸之下,不难猜测,入地一定也极深,甚至地面露出的这一部分,都极有可能不过是地下那一部分的延伸。
“这是什么?”虞绒绒喃喃问道。
一道身影从石碑旁的雾色中浮现出来,一位华服女人缓步走出,再以一只手抚上了身侧的石碑,露出了一个微笑:“这是亡夫的墓碑,也是这一片弃世域的起源,最重要的是,这是一处封印。”
“而这样的封印,在这片大陆上,还有四处。”华服女人向着虞绒绒和傅时画的方向看来,“我想,你们已经知道了,分别是哪里。”
虞绒绒的脑中有一瞬间的嗡然。
许是对“封印”这两个字太过敏感,毕竟每一次她遇见的封印,都总会有她的师伯或被困,又或是葬身此处,只为封印住那位魔神。
可为何……魔族竟然也有封印?
他们又是在封印谁?
“是……无法清扫的四处弃世域?”傅时画却已经开口道:“却不知,这里封印的,是什么?”
华服女人的眼神变得悠远却深沉,她的目光重新落在了虞绒绒和傅时画身上,仿佛要将他们彻底看透。
有那么一瞬间,虞绒绒怀疑她已经看穿了他们的真实身份。
但华服女人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温和地笑了笑,却没有直接回答傅时画的问题。
“我们这一脉,又或者说,生活在弃世域中的这四脉魔族,还有一个名字。”华服女人平静道:“被放逐的魔。”
“并非所有人都想要魔神复活,譬如我的夫君,又譬如,其他三位魔将。”
虞绒绒猛地抬眼,重新看向了那个姜字,终于想起了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姓氏的魔族!
又或者说,并非魔族。
早年追随于天玄道尊身边的大能很多,其中便是沧海一粟,微淼如虞家先祖这般的账房先生,都能甚至与魔龙这样的庞然签下条约,更不用说那些居功更伟,翻手为云覆手雨的其他大能了。
而所有这些人才济济的大能中,最为著名的,有四位,被称为道尊时代位列道尊之下的四大道祖。
这四位修士曾经在典籍与史书中都有过浓墨重彩的记录,哪怕是现在去翻藏书楼,也可以看到其中对这四人详尽的记载。
然后,随着天玄道尊这四个字在这些典籍与史书中戛然而止的消失,这四个人也在同一时间失去了所有记载。
并非全然无人发现这其中的异常,但大多数人都将其归咎于久远历史的断代,大能们的归隐,又或者其他一些原因。
这四人其中的一人,名为姜长熠。
虞绒绒重新抬头,看向了面前这块高耸的漆黑石碑。
字迹磨损得很是厉害,但若是如此仔细再仔细地去打量,去看上面仅存的那些划痕的走势的话,便可以看出,那个姜字下面的两个字,不偏不倚,正是长熠。
第147章
如果不是在此之前,虞绒绒就知道了这位被封印的、扰得四海不宁的魔神便是天玄道尊,恐怕此刻定然已经骇然道无以复加。
但此时此刻,虞绒绒只有一种奇特的,类似于“果然如此”的感觉。
因为唯有如此,才能解释这四人的名字在史书中如此突兀的消失。
又或者说,果然魔神在自己成魔的同时,并非孤身一人,只是尚且不知,究竟是魔神强迫了追随自己的人也成魔,还是说,彼时他们对于大道的观念一致,这才一并逆转功法道元,再一并成为了魔族真正的始祖。
虞绒绒的思绪万千,却也只过去了一瞬,她的目光旋即落在了面前华服女子的身上,再认真一礼:“姜夫人。”
已经度过了漫长年岁……又或者说,或许是如今这片大陆上年岁最长的魔族之一的华服女子没有避开这一礼,只淡淡颔首,再道:“世人有所不知,四大魔将战力虽强,却绝非舞枪弄棒之人。反而分别擅长琴棋书画。”
她一抬手,怀中已经出现了一把焦尾古琴,而她的身边同时出现了其他两个虚影,见轮廓便知乃是一卷书与展开的画卷与笔。
却唯独没有棋。
虞绒绒的心头莫名一动。
她想到了什么。
那个自己在弃世域里遇见的臭棋篓子,分明是被困在弃世域中的魔族游魂,却说自己非魔也非人。
姜夫人似笑非笑看过来,目光落在虞绒绒身上:“还不明白为何你二人身为修真之人,却能站在我的面前却不被我杀死吗?”
“小姑娘,棋在你身上。便是你不入此处,有朝一日,我也会去寻你。”她注视着虞绒绒,又仿佛在透过她而看着某位故人:“你来此处,是偶然,也是必然。臭棋篓子找了这么多年的传人,我也未曾想过,他竟然有如愿以偿的一天。我观你距离金丹还有一步,却迟迟未曾迈出,你可知你差的是哪一步?”
虞绒绒怔忡了片刻,脑中纷乱复杂,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震惊臭棋篓子竟然便是上古最神秘莫测的那四人之一,还是……原来别人对他的称呼也是臭棋篓子。
然后她才思索了片刻姜夫人的话,慢慢道:“我有他的传承,却未落一子。此乃其一。”
“我已是大阵师,却从来都在修补,而未勾勒出任何一面自己的阵,此乃其二。”
顿了顿,虞绒绒再也想不出其他,不由得微微皱眉道:“还有其他原因吗?”
姜夫人倏而笑了起来:“未落一子啊……这天地之间,要以臭棋篓子的手段落子的时候,实在太少,又怎能怪你呢?但确实,此时此刻,有一处要你落子,也唯有你能去。”
她展袖,再向着自己身侧伸出了手,轻轻一弹手指。
一扇朱红的寻常木门便出现在了她的身侧。
姜夫人向着一侧让开身体:“当然,去不去都是你的自由。我不会强求。”
虞绒绒松开了傅时画的手,向前走了两步,又站定,看向姜夫人的眼睛:“我还有一个问题。”
“请讲。”
“如果这四大弃世域是由四位魔将合力而成的魔神封印,那么请问,此处封印的是魔神的什么?”虞绒绒问道。
“我当然知道修真界也有四处封印。”姜夫人微微一笑:“浮玉山下是他的心脏,松梢剑阵下是他的四肢,悲渊海下是他的躯干,而归藏湖下则是他的头颅。但你们是否想过一个问题,是谁先打败了魔神,所以才有了封印他的机会?”
虞绒绒微微一愣。
她下意识以为是修真界的其他人集举界之力才完成了这样的封印,然而听姜夫人的话,却好似……并非如此。
“无论是人,还是魔,构成一个生命存在的,自然绝非躯壳本身。”姜夫人轻声道:“除了肉身之外,还有记忆。”
虞绒绒注视了许久面前那扇朱红的木门,再继续向前走去。
“小师妹。”许久未出声的傅时画低声道:“我和你一起去。”
他没有问臭棋篓子的传承是什么,却显然已经想起并猜到了什么。
但纵使如此,他的第一反应依然是要与她一起去面对门后的未知。
虞绒绒还没回应,却见姜夫人身形一晃,已经拦在了傅时画面前,再微笑道:“渊兮一直都缺一个剑鞘,不是吗?”
傅时画微微一愣:“我曾寻遍天下而不得剑鞘,原来……剑鞘在您这里?”
“是,也不是。”姜夫人侧头看向了身侧那一座纯黑的石碑,意有所指道:“渊兮在看到这座石碑的时候,难道没有什么异动吗?”
傅时画神色有些古怪,心道渊兮早就被他又放回虞绒绒体内了,而这一路上他的心思都跑偏了,确实没有注意到什么。
而虞绒绒已经忍不住笑出了声:“大师兄,还不快把渊兮取回去?”
傅时画沉默片刻,忍不住低声笑了出来:“你什么时候猜到的?”
虞绒绒却不答,只反问道:“你猜?”
傅时画看着圆脸少女有些狡黠的眉眼,饶是厚脸皮如他,也第一次有了一种颇为不好意思的感觉,但大师兄到底是大师兄,很是镇定地翻腕扬手,于是那柄通体纯黑的渊兮剑便连同此时所用的剑鞘就这样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正因为这并非渊兮原本的剑鞘,所以我御剑时从来都是带着剑鞘的。”傅时画抽出渊兮,随意地抖了个剑花,再感受到了某种来自剑身伸出的鸣叫与悸动,重新看向了那刻着姜长熠名字的石碑:“确实,这天下,也只有弃世域的深处我未曾探寻过,渊兮的剑鞘理应在此。”
虞绒绒看着他的动作,再向着傅时画扬眉一笑:“那么,等我回来。”
然后,她举步向前,扬手推开了面前的那一扇门,一脚踏入其中。